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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一样点头。
景故渊差点发笑,孔伯彦都是这般形容自己的父亲的么。这对父子虽言语想法不合但时隔二十年,方才孔伯彦发问还是难掩情切。
倚北望笑道,“那我还真想见上一见了,总是听他如何顽固不讲理,没见过本人,总少了一份真实感。”
伊水柔微笑道,“既然这样,就让你爹带你们姐弟到孔家走一趟吧。”孔伯彦没有立马答应,她明白不过是顾及着她,她放下喂食的小碗,轻拍着景麒的背哄着,对孔伯彦道,“每年清明重阳,你不是总叹遍插茱萸少一人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把心里想做的都做了,我把你从你爹身边抢走了二十年,对他也有愧疚。”
孔伯彦道,“那就和我一块回去。”
“我和寒江北望不同,他们是你亲骨肉是孔大人的亲孙女,他再不喜欢我的出身,老人家也总抵不过骨肉亲情。我若是出现,又要让你为难了,我就不去了,你先问过了孔大人,若是他能接受我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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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结缘第二十九章 意外之客(三)
伊寒江见母亲不愿同行,想了想道,“娘不去我也不去好了,反正我已经见过老头子了又姓伊是个女儿,不用去面对孔家什么列祖列宗的,就让爹和北望两个人去好了。”
伊北望笑容一敛,好像伊寒江把什么难事硬是推脱给他,面上是夸张的神情,“你姓伊我就不姓伊了么,别说什么我是孔家唯一的香火那么俗气的话,你们不去我也不去,让爹自己回去和老头子认亲好了。”
伊水柔目光如蝶轻柔停落在伊寒江处,“怎么这么孩子气,以为你嫁人了会懂事些,真是连五岁的小娃娃都比不上了。我都不和你爷爷计较了,你反倒还要为我跟你爷爷怄气么,我们不会在皇城久留,你不同,日后还需要你爷爷和叔叔多多照看你。”
“不会久留是什么意思?”她还想着留下他们一块过年的。
孔伯彦道,“这一次能出来不过是趁着你外公不在,留上几日就要赶回南蛮了。”
伊北望插嘴道,“我当时就劝他们瞒得住一时瞒不了一世,你嫁人了迟迟不回来外公总会起疑的。但他们说瞒得了一时是一时吧。见过了故渊安心后回去再找机会和外公说,免得他一时接受不了,跑来皇城大闹,这里就要天翻地覆了风云变色了。”
景故渊好奇道,“我也多次听寒江提起过外公,听闻医术高超武艺也高强。”
倚北望接话,语带同情也不晓得到时候见面是不是狂风掀巨浪,惊雷挟金鼓。“何止,脾气也古怪心肠冷硬,你是他孙女婿迟早是要见面的,不过迟一日见对你是有益无害就是了。”
伊水柔轻斥道,“你们外公最疼你们两个疼得你们无法无天。转过身却说他坏话,就不怕我回去告状。”扭头对孔伯彦道,“就带着女儿女婿儿子正式的去孔家拜访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就行了。”
景麒仰起头,方才大人说话他插不上嘴,倒是会看场合说话轮到他了,“婆婆要留在王府么,那我陪婆婆好了。”
伊水柔会心一笑,夸赞道,“好。麒儿真乖,比婆婆的女儿儿子都要乖多了。”笑问道,“故渊。可以暂时让景麒陪陪我么,我还真的是很喜欢这孩子。”
景故渊见到侄儿恢复活泼撒娇只为腻着伊水柔,想起伊水柔道的缘分二字,“只怕他活泼好动要劳烦娘多照顾了。”
伊寒江道,“这小鬼。还真是见异思迁了。”不久前还只粘着她一个,仰着笑脸眨巴着眼睛左一声婶婶右一声婶婶的。
倚北望取笑道,“可见他年纪虽小,还是很有眼光的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那你就是有眼无珠了,说话不会看场合。”伊寒江说完抓起筷子往伊北望两眼刺去,伊北望轻轻松松格挡开嬉皮笑脸。
还真是热闹了。景故渊笑着看着伊寒江姐弟两打闹,端过颜闯递上来的根据伊寒江开的每日清晨饮一碗调理身子的汤药,吹了吹热气袅袅往他面上扑来只觉得湿热。然后徐徐饮尽……
孔伯彦的到来就如安宁寂静的夜里突然炸开的一声响雷,也不知是惊了多少人,又喜了多少人。孔公晏眉眼中有的是不敢置信即便父子站立对望,他还是停顿了久久忧虑这是不是想念孩子太久年岁太大老眼昏花。
直到孔书继激动的上前相认,他这才确定眼前的人不会如镜花水月的迷幻忽的散开变回一无所有。孔公晏老泪纵横骂道。“你这逆子,抛弃父亲弟弟一走那么多年了丢尽了我孔家的脸面现在还回来做什么。”
孔公晏多年来为国事操劳。苍老得厉害已是一头的鹤发。而孔书继随着年岁渐长额上一道道皱纹像是被凿开的河道上头留下的是似水的岁月冲刷的痕迹。只有孔伯彦,还是如同二十年前离开一样年轻力壮,似乎压根没有起过变化。
孔伯彦声音带了压抑,就怕众目睽睽下男儿汉大丈夫落泪丢了脸面,“我回来是看叔继的,看他有没有因为你的不讲理受不了你而走了我老路。”
孔公晏指着大儿子的鼻子骂道,“你自己不孝,回来还要诅咒孔家么,逆子!逆子!”
看着这别出心裁的父子重逢口是心非哪里会是大人做的事,倒更像两个不成熟的孩子斗气。伊北望哈哈哈笑出声来,孔书继看着他的样貌与伊寒江五官那般相似,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脱口道,“爹,你看寒江身边那孩子?”
伊北望笑道,“叔叔,我叫北望,与寒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孔书继大喜,“寒江,你怎么不早说你还有一个弟弟呢。孔家终是有人后继香灯了。”
伊寒江实在不想泼冷水,但总要让他们清楚免得一厢情愿觉得他们一家回来叛攀亲带故的就为了认祖归宗。“叔叔,他和我一样姓伊。”
孔公晏听得有了孙子嘴上的笑花还来不及绽放,伊寒江一句姓伊便让他黑了脸色,“连祖宗姓氏都不要了,既然不认自己是孔家人了,还带着外人回来做什么!”
孔伯彦理所当然道,“是你自己当初说与我断绝关系,即便我死在外头也不要回来求你,我的孩子随他们母亲的姓氏又有什么不妥!”
孔公晏气的说了重话,“我一时的气话,你倒是深深记在心里,我明白了你这次回来就是看我死了没死是么,你放心,我就此生就认书继一个儿子,就算百年后也不用你回来披麻戴孝,”
景故渊劝慰道,“孔大人稍安勿躁,争吵之下没有好话,何必一时气愤伤了感情。”
孔书继也劝道,“爹,王爷说得是啊,你一直懊悔当初做得太决绝,好不容易大哥回来了,你要再把他赶走么。”
孔公晏哑然,朝思暮想,二十年了才再次见到儿子,人生七十古来稀,而他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可等。“我是给王爷面子,不然定叫人把你扫地出门。”
孔伯彦也嘴硬道,“我也是给我女婿面子。”
孔书继高兴老夫终是肯让步,手一挥立马让人去准备,更吩咐身旁一个丫鬟,声音欢快道,“快去房里把夫人叫出来,就说是大少爷回来了。”
孔伯彦不发话,伊寒江和倚北望脸上不约而同闪过一摸讽笑。孔公晏对着孔叔继道,“你再怎么高兴也不该忘了王爷为尊。”
孔书继这才发现景故渊和伊寒江落在最后了。景故渊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太计较繁文缛节了。”
伊寒江手扶着轮椅,视线晃过那足足有壮汉虎腰粗壮的槐树只留臃肿的树干婆娑环拱,素雅的裙带在风中纷飞就像是本该在秋日里绝迹了的蝶。
景故渊轻问,“要过去么?”
伊寒江淡漠道,“过去做什么,那后面什么都没有。”说完推着景故渊跟上孔公晏的脚步。
去请秦兰的丫鬟回来道秦兰身子不适,孔公晏道,“她的脸不是好了么,昨日还见她出了房门,怎么又不舒服了?她身子最近也太虚弱了些。”
伊北望讽刺的问,“婶婶是先天不足?”
伊寒江笑答,“怕是和姓伊的八字不合,每次我来这她就容易身子不舒服,这回还一来就是两个姓伊的,更是雪上加霜吧。”
孔书继想起伊寒江和秦兰总争锋相对不欢而散,想着或许是不愿见伊家的人,才装病躲着不出来,他起身想进房亲自唤人出来,“我去房中看看她,无论如何总要让她来给大哥行礼的。”
孔伯彦拒绝道,“不必了,我来主要就是要见见你和……”他往孔公晏那看了一眼要他唤声爹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难为情,“旁人见或不见我都无所谓。”
孔书继道,“她是你弟媳,就是一家人怎么会是旁人呢,我记得秦兰未嫁我前也来孔家拜访过几回,她和哥哥似也聊得上几句的,是不是多年不见生疏了?”
伊北望奇怪了,“难道伊寒江没和你们说原因么?”他这姐姐可不是心慈的人。
“你是指秦兰将大嫂推下山的事?”孔书继摇头不信,“她已指天立誓与我说了那中间必定是有所误会,最近孔家发生了太多事难免影响到她情绪对人对事偏激了些,但我是不信她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的。”
伊寒江才想开口让秦兰出来对峙,孔伯彦却是对她摇头,“我在南蛮生活和乐早就冲淡了仇恨,回来的本意也不是为了追究过去谁是谁非,她做过也好没做过也罢。你就当作我心胸狭隘看她不顺眼不能共处一室吧。”
孔叔继听得出孔伯彦提及秦兰时口中带了厌恶,不敢再存让他们见面的想法就怕把兄长激怒。
伊寒江道,“老头子,我爹是不恨你当初拆散鸳鸯了呢,要一家和乐总要一人退一步吧,你终归也要有所表示。”
伊北望哈哈笑大,“老头子?你这称呼还真好。”
她故意道,“否则我要怎么喊?人家压根不认同我娘,既是觉得我血统卑微,我也不想高攀乱认亲戚。”
孔书继明白伊寒江这话不过是要激孔公晏承认伊水柔的身份,劝道,“爹,都事隔多年了,寒江都成了亲了,你再不喜欢大嫂,好歹看在你孙儿的份上,你也不想人家背后闲话说他们父母是无媒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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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结缘第三十章 藏(一)
孔伯彦不在乎道,“他承不承认都好,水柔都是我的结发妻子不会改变。我走了那么多年,娘的生辰死忌我都没办法当着她的灵位给她上一炷香,我带着寒江和北望来也是想让娘看看她的孙儿,但就怕有人不许。”
孔公晏面上严肃,哼道,“我说不许你就不做了么,你要是那么孝顺也不会今日才记起自己也是为人子女该尽孝。”嘴里骂着语气却是像六月日头下的冰渐渐融了寒气生了暖意道,“你有心拜你娘,也要给时间下人去准备香烛素果。”
这是拐着弯弯留儿孙下来吃饭。
孔叔继笑着,让下人去置办祭品,见伊寒江打扮简单,发上簪子都不多一支完全没做王妃的自觉彰显皇家门庭尊贵。先是提醒了几句又笑道,“大哥若是能早些回来,就能送寒江出嫁了。”
孔伯彦也感遗憾没见着女儿披上嫁衣,不过转念一想,“她最讨厌繁琐,未必会乖乖依照这边的繁文缛节,按哭嫁的风俗让我送她出嫁。”
“我本来就不喜欢麻烦,我有心嫁的话连花轿都不必我也会跟着他回去。”她往景故渊那瞧去,直白的毫不遮掩的话让在座的人耳根子一红,也不过是简单一句感想又不是什么淫词秽语,脸皮倒是薄。
孔公晏道,“你说这话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