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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儿转身看着远处山峰,淡然如风地道:“枫城出事那一天,原是本宫与太子殿子大婚的日子,可是我们婚礼还没得及进行就出事,本宫希望丞相大人今日能为我们主婚,让我们成为一对真正的夫妻。”
想到这里,时间仿佛飞回到一年前的五月,那时候夏天才刚刚开始,天宫的积雪依然没有消融,她想回天锦帝朝,履行母妃当年承诺:十年后会有人为她报仇。
天宫上,尽管这里因为地势太高,一年四季都跟冬天没什么差别,承天宫的彼岸花却又依时开了,红的似火,白的似雪,这是她第九次看到彼岸花开。
记得刚到承天宫的时候,也是彼岸花开的季节,看到红色的彼岸花时,心里终于有了一丝慰藉。
因为拾月山庄的枫叶也是红色的,可是后来她才发现,枫叶的红是因为阳光,彼岸花的红是因为黑暗。
两者,一个绚丽灿烂,一个阴暗幽冷。
两人初相遇时,她就像是阳光底下合成的,一年一飘落的绚丽灿烂的枫叶,梵明日是地狱里忘川河溺水浇灌出来的,阴暗幽冷、花叶永相错的彼岸花。
两人内心的世界,就像光明无法理解黑暗的寒冷,黑暗无法接受光明的灼热。
九年的时间内,两人是经过无数的磨合,无数次的误解和理解,方慢慢地一起走过十个年头,然后谁也离不开彼此。
想到去年的五月,明镜儿脸上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神思已经飘远……
九重殿上,窗户迎着朝阳敞开的书房内,明镜儿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小心翼翼看着着正在抚琴的男子,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却又不甘心如此,玉手拿起一份奏折,无奈打开看了一眼,丝毫没有注意到男子唇边的笑意。
随手把批阅过的奏折放到一边,端起笑语刚沏上来茶,对门外的小太监道:“陶之,把这些奏折发回各地。”
顺便无奈的看一眼男子,在心里对住在玄殿上当甩手掌柜的何在帝诅咒了无数遍。
批阅奏折明明是帝王做的事情,偏偏早早把这些事情丢给儿子,儿子又直接把事情甩给她这个外人,若是让朝中臣子知道,这些年来批阅奏折的人一直是她,只怕会把她直接押到广场上斩首示众。
梵明日十指弹拔挑按着七根琴弦,面无表情地道:“你有话要跟我说。”明明跟明镜儿说着话,琴声却丝毫不受影响,似是在对空气说话一般,可是他深邃的眼眸,分明有她的缩影,让人觉得他心里一直有她的位置。
明镜儿放下笔坐到梵明日面前,趴在放置古琴的木案上道:“镜儿答应过娘亲,十年后会为她和明氏一族报仇的,现在就是第十个年头了,镜儿想回天锦,报完仇我就回来。”她会尽快回到他身边。
叮!
琴弦断了,梵明日看着她道:“到时候,你会合得回来吗?”
锐利的目光紧紧着她,继续问:“你的父王和兄长健在,你会舍得离开他们吗?他们也舍得放你走吗?”
明镜儿面上一怔,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跟在他身边,接受他安排的各种训练,父王和哥哥早已经从他的生命中剔除掉。
尤其是知道那个她应该叫一声父王的男人,娶了皇室的公主后,她已经不再把当他成是父亲,她只是明氏一族的继承者,她姓明不姓墨。
“除了你,我一无所有。”明镜儿不假思索的回答,她的生命里只有他。
“我还是不放心,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梵明日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捏着明镜儿的下巴,把她的脸接近自己,低头在上面用力的吻着她的唇。
“什么条件?”明镜儿含糊的吐出一句话。
“成亲,只有我们成亲了,我才放心让你回去。”梵明日眼眸内闪过一抹灼热。
成亲!骤然听到这两个字,明镜儿心里一震,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太子大婚,得花很多时间准备,我已经等不及了。”
太子大婚绝不能马虎,就算他和她都不在意,其他人也不会允许。
从择日子,到准备,到成婚,最少得三个月的时间,可她不能再三个月,必须在十月回到锦都,所以根本不可能在大婚以后回去,况且大婚以后她的身份就会昭告天下,对她回天锦报仇不利。
明镜儿扁着嘴看向梵明日,梵明日手伸摩擦着她的小脸,露出一丝笑容道:“这个本殿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安排,本殿担保你能在十月回到锦都。”
因为他这一句话,便有了枫城的简单鲜为人知的婚礼,他说:“我们先成亲,待你报完仇后,我亲自到把你从天锦接回来,再举行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后来她才知道,在他们初遇时,他就已经决定要她当他的帝后。
回过神,明镜看着眼前吕相道:“我想永远陪在殿下身边,他一个人太孤单了。”
他们成为夫妻后,可以像在天宫上一样,日夜相依相伴,永远也不会再分开,任何力量都不能。
吕相犹豫的看了明镜儿一眼,明烈日走上前,抢在他之前道:“明镜儿,本世子继承帝位,同样可以册封你为帝后,你何不……”
“你应该庆幸,本宫没有砍掉你的手。”明镜儿冷冷扫他一眼,当日她与独孤玦、景烨太子交手受重伤晕迷后,而他竟然趁她昏迷之际,用他的爪子碰了她的脸。
明烈日面上一怔:“本世子对你的心意、情意,不比梵明日差。”
从在枫城看到她在城楼上起舞轻歌,再到把她和梵明日从枫城带走后,这一路上他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为她动了心,动了情。
闻言,明镜儿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怒火,冷冷地道:“我的心,在当日你袖手旁观,看着太子殿下被四人折磨而死时,已经碎了一地。”
当日他若不是一直在袖手旁观,怎会及时出现的救走他们,若是他肯出手帮忙,殿下不会死的。
明列日听到这番话,整个人猛的一震,看着她冰冷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后退开几步,心里只有浓浓的愧疚感,可是……若是当日他出手了,结果又会如何呢?
不再理会明烈日,明镜儿静静的看着吕相,吕相沉默了好半晌后,才点点头:“好吧。老夫愿意为你们主婚,让你们成为真正的夫妻,明天……”
“就今天吧。”明镜儿迫不及待的打打断吕相的话,她一刻也不想等,只要回到他身边。
“可是……”吕相还想说话。
“吕相,没有可是,本宫这就去梳洗,换上嫁衣。”明镜儿脸上洋溢着喜悦。
回头含笑道:“初夏,你到下面采些彼岸花来,要红色的;浮生、浮世,你们去准备热水;浮华,你把嫁衣熨平,一会再侍候本宫沐浴。”
上官若水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太子殿下已经不在了,可她却坚持要跟他完成婚礼,难道她要一个人永远守在这里,岂不是太过悲剧,可是他无法开口阻止。
吕相没想到明镜儿如此着急,迟疑了一下道:“好吧。”
竹寮虽然简单,内里却是一应具全,。
热水很快就准备好,满满的一池子上飘着厚厚的一层红色的彼岸花花瓣,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彼岸花的幽冷清香。
明镜儿就坐在浴池内,浮华正在洗发的香露,替她细细地洗着头发,极为享受着这沐浴的美好时光。
闭着眼睛,明镜儿幽幽地道:“浮华,等我和殿下成亲后,你和浮世、浮生就回古家吧,或者,你若是愿意,就跟在若水身边,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不要。”
浮华一口否定,眼圈儿一红道:“奴婢要永远跟在主子身边,侍候主子,主子不要赶奴婢走。”
明镜儿一笑:“傻丫头。”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是梵明日亲自带她进来,那时候他刚把她拐回华夏,途经此地时,顺便过来看看。
那时候这陵墓才刚刚选好址,她还很不解的问过他:“为什么这么早就选好陵墓的地址?”
当时年仅十岁的他,像大人一样告诉她:“世事无常,早做好准备,方能做到有备无患,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于是,在他死后,她毫不犹豫的把他带到了这里。
沐浴过后,明镜儿用内功烘干身上和头发上面的水,任由浮华替她换上崭新的,绣着金色彼岸花的红色兜衣,再穿上雪白的中衣中裤,最后才换上浮华熨烫平整的大红嫁衣。
奢侈华美的衣袍在明镜儿身上展开,一只金色的凤凰从下盘旋而上,凤凰头恰好落在胸前,凤眸栩栩如生,配合上明镜儿尊贵古朴的气韵,显得大气凛然,让人不敢正视。
看到衣服上面绣的金色九尾凤凰,初夏才发现这是一袭嫁衣,而且是国母才有资格穿上的九尾凤凰嫁衣,可她要嫁的明明太子殿下?
疑惑在初夏心中升起。
装衣服的盒子内,除了嫁衣外,还一顶精致的凤凰冠,项链、耳坠子、手镯、另名还有一双刺绣精美的红绣鞋,一双雪白的袜子,新娘子成亲须用的物品,盒子内一应俱全。
初夏为她梳着发髻,看着镜儿子神情有些激动的女子,不由自主地道:“公主今天大喜,还应该上一些胭脂和口红,这样看起来更精神……”后面似乎还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
明镜儿微微的点点头,此时此刻,她绝世的容颜上,有一抹属于新娘子独有的娇羞。
正是如此的神情,让她看起来恍若天人,连初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震撼凡人的天人之姿,可惜这样的女子却甘愿嫁给一个死人,也不知道那华夏帝朝的太子殿下,是何等风流的人物。
梳妆完毕,戴上华贵的凤冠,一股母仪天下的帝后气势由内而发,让房间内两人不由自主的下跪。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明镜儿抚着她含羞带娇的脸,想到她终于可以嫁给他,心里有些激动,眼眶中含着泪水道:“浮华,本宫好看吗?殿下看到后,会不会喜欢?”
浮华含笑道:“主子比天上的神女还漂亮,殿下若看到,也一定为主子的风华倾倒。”心里却有一抹浓浓的伤感,泪水也不由自主的在眼眶中打转,却努力的不让它流下来。
初夏看到后,故意责备地道:“今天主子大喜,是高兴的日子,你这丫头哭什么,该为主子高兴。”她跟明镜儿身边不长,可是凭借她的敏锐,还是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气氛。
明镜儿含笑点点头,盖上龙凤呈祥的红盖头,扶着浮华和初夏的手臂缓缓走出竹寮,在她跨出门槛的瞬间,早就候外面四人不由的看痴了,即便没有看到她的容颜,也被她的绝世风华倾倒。
上官若水走上前,含笑道:“你今天真漂亮,殿下看到后,一定会把你收起来,不让任何人窥视。”然后才小声道:“恭喜你!”
明镜儿也小声道:“我把浮华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珍重。”她希望有情人都能相依相守,别像她这样,充满着遗憾。
以前她不懂梵明日的心,用执著挥霍着他的爱,用任性伤了他爱她的心,当她懂得时候,一切却那么的短暂,她还来不及好好的体会,他们已经阴阳相隔,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会永远永远陪在他身边。
看着这样的明镜儿,明烈日压抑着内心强烈的情感,淡淡地道:“吕相已经在大殿内等你?”为何不是他先遇上她,若先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