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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故事,阮苏白着一身水蓝色儒衫,一副书生打扮,长袖挥荡,曼声而唱:“昔年南汉依依柳,今见得凄怆摇落。蓦地吹尽了,满枝香絮。长树无情人独苦,凄凉泪洒归何处。韦郎去也,怎堪忘得那玉环吩咐……”
阮苏白的声音幽幽的,轻飘飘的,那声音很好听很好听……只是,似乎缺少一点什么……没人能说得出缺少的到底是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曲子,唱得都不是他自己。
只是这样,而已。
他喜欢过太多人,却没有爱上过一个。
终归只是个孤独的人罢了。
彩鸢站在台下听,不知怎么泪就掉下来了,如果让她扮一回玉箫,等一个人等一辈子而不得,也比所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能拥有的好……是好太多了。
阮苏白是个不可以爱的人,她再一次这么想。
“第一是早早归来,却又怕红萼无人为主……”
台上人衣裳翩翩,舞袖飞扬,含情的双眼扫过每一个人,却没有与任何人的目光交接。他就像一只风筝,自上而下,俯瞰所有人,所有爱慕他的人。
突然一个人推挤着人群,从戏台下跑过去,阮苏白一个回身正巧瞧见,那个人……正是高珺沂。
她跑得飞快,却并不稳。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阮苏白心中闪过,她受伤了,有人在追她!
一个字断在嘴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与他对戏的人愣在原地,阮苏白也愣在原地。
台下一片叫骂,班头在旁边喊:“你在想什么,心思死哪里去了!”
然而阮苏白好似没有听见,突然一把扯下头上的头冠,抹掉脸上的妆,直接从戏台上掉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得向前跑去……
“你给我回来!贱蹄子!以为自己成了名角儿鼻子就长天上了?嘿!给我回来!”
班头还在骂,然而阮苏白根本没有听见,没入夜色中了。
他一路追过去,他只是在想,她到底是不是受了伤,别的他什么也没想。
********
他一直追到了踏月桥,环目四顾,只有凛冽的冷风,并不见一个人影。
看来人都已经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摆脱那些人。
“珺沂!”
“这里……”
有人小声答应。
阮苏白微微一惊,忽而又舒了一口气,看来她摆脱掉了。他寻声而去,只见女子满身血污倚在桥下。
阮苏白跑过去,一把抱过她,焦急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
女子爽朗地一笑,拍了一下阮苏白的肩说:“就一点小伤,不要紧的。”
阮苏白一怔,高珺沂说得浑不在意,仿佛受伤的不是她,他柔声问:“伤在哪里了?我看看。”
高珺沂指了指右手臂说:“这里划了道口子。”
阮苏白忙捋起她的衣袖一看,只见那伤口略有三寸,乃是刀伤,虽说不至致命,却也皮开肉绽,触目惊心。阮苏白心中一疼,掏出怀中手帕替她包扎,女子推搡了一下,便不再阻止了。
高珺沂看着阮苏白忙来忙去,忽然微微一笑,她发丝散乱,满脸血污,却笑得很灿烂,“你真的担心我?”她问。
阮苏白没有抬头,随口说:“很担心。”
高珺沂“扑哧”一笑:“我以前受过比这重很多的伤都没有人担心过,只有有一次我差点死了,我爹才过问过一次。”
高珺沂是笑着说的,可是这是很好笑的事情吗?阮苏白无奈,问她:“你一直笑,你很开心吗?”
“嗯,很开心。”高珺沂微笑着说,“我想去再受一次伤,让你再救我一次。”
阮苏白睁大眼睛看了高珺沂好一会,没说话,忽然抬起袖子替女子擦拭脸上的血污,眼前的女子素净美好,即使浑身狼狈,却依然素净美好。阮苏白从来没有这么近地看过她,原来离的远的时候,她看起来英姿飒爽,离地近的时候,她看起来是那样纤秀……高珺沂被阮苏白看得满脸通红,突然拨开男子的手,凑到他脸颊上,落上一个轻轻的吻,继而别过头去,不说话。
阮苏白发了会愣,眼里神色变了变,不禁微微闭了双目,再睁开的时候,他眼底还是那抹化不开的柔情,他轻声说:
“傻子……”
高珺沂从来不说情话,她觉得方才那些话足够让自己脸红心跳好几日了,她之前确实有过一些怀疑,怀疑阮苏白是不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但是他过来救她,他说“很担心”那三个字的样子,绝对不是在骗她。高珺沂微微一笑,有这样三个字,足够足够了……
月色清凉、清冷、清寒。
梅影破碎斑驳,印在女子发梢上,印在她脸颊上,那里有一抹红晕,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脸上的那抹红晕,一模一样。
“珺沂……”阮苏白在她身边坐下,头靠在石桥上,柔声问她,“发生什么事了,能不能告诉我?”
高珺沂沉吟了片刻,摇摇头说:“告诉你的话,只会多连累一个人。”
阮苏白没有再问,只是说:“他们既然已经发现你了,你不能再出面了。”
高珺沂微笑着说:“没关系,我已经发现证据了,也应该找到凶手了,待我回去禀报皇上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阮苏白静静地看着女子,使劲咬了一下嘴唇,继而才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柔声说:“嗯,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
“我还要回去和我爹说我和你的事情。”高珺沂微微转过头来,眨着眼睛,轻声说,“等爹同意了,你就真的可以上相国府来提亲了。”
阮苏白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只是一个戏子……”
高珺沂挥手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
阮苏白有些怔怔地:“我名声不好……”
“我也不在乎。”
“我的出生……我根本配不上你……”阮苏白无言以对,彻底怔住,脸色变得苍白。
“这有什么!”高珺沂叫起来,“我说过了,我不在乎你的出生你的地位,我只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和你在一起我才觉得我是一个女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唯一一个懂我的人,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没有人能阻拦我……”女子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柔和,平静地道,“我知道关于你的传言,有很多很不好,说你玩弄女人……苏白,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对我,也是真的……对不对……”
高珺沂目光流转,阮苏白则小心而温柔地看着女子,柔声说:“珺沂,你是我见过最最特别的女子,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看你笑……即使相国大人不同意,我也一直在这里等你,我不求他会接受我,我只求你能多陪我吃一次桃花米线,再让我陪你散散步,唱唱歌……”
高珺沂盈盈一笑,抬起头来,眼里似乎有泪,她鼻子发酸,心里却异常柔软。
阮苏白柔声说:“想唱歌吗?”
高珺沂一愣,没有回过神来。
“想听我唱歌吗?”阮苏白轻声重复了一句。
高珺沂微笑着说:“想。”
阮苏白却摸了摸女子的头发,笑着说:“不要把人引来了,等你回来了,我再唱给你听。”
高珺沂说:“好,一言为定。”
*******
高珺沂和阮苏白在桥下聊了一会儿,便去取了马,连夜离开了太和城。
她做事情,永远是这样风风火火,仿佛从来都不知道休息一样。
然而阮苏白还留在明月河边,并没有即刻离去。他就这样沿着河慢慢地走,微微抬起头看着天边清碎的月亮。燕子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人走灯熄,只有那一团月色,照着破碎的石子路。
阮苏白还穿着那一身水蓝色的戏服,长长的水袖被他收拢在腕间,一场戏给他搞砸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回得去。
如果回不去,他又该去哪里呢……
他根本无处可去。
他是个没有家的人。
彩鸢说他就是一个骗子,骗了女人的心从来不知道还,不知道多少女人为他伤心欲绝,可是又伤心欲绝的那么心甘情愿。
他说曾经他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那个女人从来不相信他说的话,最后还抛弃了他。
彩鸢以为他在说谎,但其实,那个故事是真的。
他接近高珺沂不是因为喜欢,也是真的……
他一直都是一个坏人……他一直都是一个浪子,一个无情的戏子……是低贱的人……他从来不觉得这是错的,他一直都觉得……堕落是因为生活先抛弃了他,是因为有人抛弃过他,所以他可以理所当然的抛弃别人……他可以随口说深情的话,反正……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但是现在有一个傻瓜会相信他,相信他的谎言。
阮苏白定定地看着波澜不惊的河水,眼里有一层水雾,方才的一切,似乎恍然如梦。
夜,已经很深了。
阮苏白并没有往夜阑阁的方向走,他不想回去,明天一早还要登台,但是他不想回去。
“阮苏白!”
突然一道人影直直地落到他的面前。
来人一身黑衣,身材颀长,气息镇定。
阮苏白的脚步停了,一只脚尖刚刚迈出去,又静静地收了回来,他缓缓站好,抬起头看着来人,并不说话。
“原来唐儿就是迷上你这样的败类!”黑衣男子语气森冷,狠狠地说。
阮苏白微微颤抖,沉默不语。
“你到底同时在玩弄多少个女人?”男子目光如炬地盯着站得小心翼翼的阮苏白,冷冷地道,“你阮苏白是个什么样的人,全太和城的人都知道,唐儿她生性单纯,才会被你这个贱人欺骗!你现在又盯上相国千金了,是吧?你为的是什么?没有女人你就活不了吗!”
“唐儿呢?”阮苏白终于说了一句。
“你还记得唐儿?!”黑衣男子冷笑,“你从戏台上跳下去追别的姑娘,唐儿跟着你后面跑,结果她看到了跟着你们的黑衣人……”
“唐儿她……”
“她居然拼了命去拦那些人。”那人声音变得颤抖,“幸好我正巧看到救了她……不然……不然她就会死在那里……”
阮苏白浑身大颤……唐儿!
第七章 却羡他人无幽怨
大理都城,相国府。
陈管家手里拿着扫帚,刚刚打开大门,预备清扫门口的落叶。突然一阵马蹄声奔来,落叶纷飞,一团灰尘扑面而来。
“啊——”陈管家吓了一跳,拿着扫帚使劲挥了挥,然而面前灰蒙蒙地,他什么也没看清。
一人勒马停在他身前,干练地从马背上跳下来,一手把缰绳递到陈管家手中,一手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陈管家浑身一震。那人朗声笑道:“老陈,帮我把马牵到后面!”
陈管家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面前的人,身姿飒爽,正是大小姐,不禁喜道:“小姐回来啦!”
来人正是高珺沂,她朝老陈一笑,道:“爹呢?”
陈管家满脸喜色地说:“在书房呢。”
“辛苦你了!”高珺沂又拍了拍陈管家的肩膀,大步便进了门。
陈管家怔在后面,心中奇怪,他可从来没有见小姐笑得这么开心过,这出去一趟,不知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
高泰明的书房在相国府的最深处,穿过三道长廊,荷塘东面的那间便是。
高珺沂也没敲门,“咿呀”一声推开书房的门,探头进去,轻轻喊了一声:“爹?”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