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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高珺沂吃了一惊:“你是说那天是唐儿拦着那些人的?”
彩鸢点点头:“唐儿的病越来越重,表哥担心她,家里决定让二人成亲,结果……”她哽咽了一声,眼眶微红,“结果唐儿都没能活到那一天……”
高珺沂愣住了,微微颤抖起来:“是我害了唐儿……”
“不能怪姑娘,是唐儿她太爱阮郎……”彩鸢没忍住哭了起来,高珺沂拍了拍她的肩膀,彩鸢顺势扑到她怀里,眼泪止也止不住,“表哥说要杀了阮郎,高姑娘……唐儿已经死了,彩鸢不想阮郎也死……”她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求求高姑娘救救阮郎,表哥他说要杀人就是一定会杀人的。”
高珺沂愣了一会,听彩鸢这么一说,立马清醒过来,低声问道:“可是阮苏白人在哪里,穆姑娘可知道?”
听到高珺沂这么说,彩鸢奇怪地抬起头来,诧异道:“我刚才还去过后台,阮郎在后台化装,就要上场了呢。”
高珺沂彻底怔住了,昨天阮苏白还不在,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他前两天不是还……”
“前两日家中在办唐儿的丧事,我也没有过来。”彩鸢也是一脸奇怪,“前两日怎么了?”
高珺沂瞪大眼睛,过了好半天,突然一拉彩鸢的手:“带我去看。”
彩鸢还没回过神来,高珺沂已然拉着她跑向了后台。
*******
天秀班后台。
高珺沂“砰”地一声推开大门,门内戏子皱着眉头转过脸来,妆已上好,但是仍可以看见他清秀的五官,俊俏的面容,那双含情的眼睛带着温柔的笑意,不是阮苏白是谁?
高珺沂微微一顿,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阮苏白的手,盯着他道:“你前两日上哪里去了?”
“前两日?”阮苏白微微一笑,柔声道,“姑娘这么关心苏白?”
“少油腔滑调。”高珺沂怒道,“那日你不是受了重伤,是谁带走了你?”
阮苏白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你果然还是关心我,不过我要上台了,下了戏再说。”
阮苏白答非所问,高珺沂心中又怒又急,只待问个究竟,然而阮苏白言语恳切,不似玩笑,又使她心中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问下去,竟慢慢地放开了手。
这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苏白见她放手,抓过一件戏服罩上,便往台上走去。
高珺沂跟了一步,彩鸢却是拉住了她,轻声道:“戏是阮郎的命,请高姑娘有什么话下了戏再说吧,不要拦他。”
高珺沂愣了一愣,奇道:“他就这么在乎能不能唱戏?”
彩鸢点点头,柔声说:“他总是说,戏里的生活比戏外的好,如果不能唱戏,他觉得活着没有意义。”
戏里的生活总比戏外的好?如果不能唱戏,就没有活着的意义?高珺沂心中一颤,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现实太残忍吗?
她突然想到阮苏白身上那些伤痕,他是受到过多么残忍的待遇,才会连活下去的意义都失去了?
那他为何还要活着?
因为,他有他要保护的人吗?
这个人……到底是谁?
高珺沂呆呆地愣在那里,她竟从来没有留心过这个问题。她一直以为阮苏白满口胡言,他说他有要保护的人也必然只是为了替自己的罪恶找个借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真的……
那如果是真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值得他如此拼了性命去保护?甚至不惜伤害别人?
台上戏已开场,彩鸢拉了愣住的女子一下,高珺沂回过神来,便同彩鸢一起去了前台。
******
台上演得竟是“贵妃醉酒”。
阮苏白饰演杨玉环,只见他一身淡黄锦衣,衣摆上绣着繁复瑰丽的牡丹图案,衣裳剪裁合体,质地轻盈,犹衬得他腰肢纤细,曲线玲珑,长长的水袖挥舞,碎步一迈,身姿曼妙,倾国倾城。
“同宵捧金盅,高裴二卿接手捧。人生在世如春梦,奴且开怀饮数盅。”
美人纤纤玉手轻执小杯,眼色迷离,双眸含情,片刻之后已是半醉,他明明没有真正饮酒,但人人都能瞧见他双颊那抹似有似无的酡红,仿佛竟真的醉去了一般,再见他以手扶额,微微摇曳,活生生显出一丝媚来。
“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哎,人自迷。”
美人倦倚在旁,一声轻叹,叹得人心跟着颤抖起来,似乎真的就有千种愁万般怨一般。高珺沂站在台下,心竟也跟着唱词动起来,杨玉环是个美人儿,却最终是场悲剧的牺牲品罢了,倾世之颜,依旧逃不过命运的作弄,看起来万星捧月,三千宠爱于一身,其实……终究只是一个孤单的人罢了。
不知怎么,女子突然想到那日阮苏白拦下自己的马,问自己需不需要他同行,还说要保护自己,那时的他一身红衣,在一颗红梅下绝然而立,身影翩跹如花,眉目秀丽如画,然而那时的他言语那样坚定,那样恳切……那样,另自己动容。
不知从何事起,自己早已对他的温柔无动于衷了,他的温柔从来没有改变,可是自己,早已不相信他了。
高珺沂不禁也跟着微微一叹,台上杨玉环手中酒杯一翻,仰倒在鞧千驾上。
“好!”
台下一片叫好,这已是今天最后一场,过了片刻,人们慢慢散去,另外两个戏子也都退了场,阮苏白却还躺在台上。
高珺沂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起来,大喊一声:“阮苏白!”
“嗯。”
阮苏白手背盖在眼睛上,淡淡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高珺沂一跃上台,低着头俯视着地上之人,冷冷地道:“怎么不起来了?”
“我求你一件事……好不好……”阮苏白低声说。
高珺沂皱眉,极端诧异,却还是问他:“何事?”
“今晚踏月桥边有灯会……”阮苏白声音无比温柔,几乎带着一点恳求,“你陪我去……好不好……”
高珺沂愣了一愣,扬起眼角,冷笑一声:“谁要陪你这个骗子去逛灯会?”
阮苏白微微一叹,安静了片刻,没有再说这个事情,“戏已经结束了,姑娘请回吧。”他语气一转,淡淡地道。
“话都还没问清楚。”高珺沂见他这个样子就怒从中来,“你还没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骗姑娘,但是也不能告诉姑娘。”阮苏白手盖在眼睛上,眼里神色看不分明,只能看到他嘴角带着的那一抹笑,笑得甚是澄澈,高珺沂鲜少见他如此澄澈的笑,怔了一怔,但听他缓缓地说,“姑娘也就不必问了,如果想看我,明日我还会登台。”
高珺沂柳眉一横,想也没想就说:“谁想看你?”
阮苏白笑了笑:“那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你……”高珺沂瞪了他一眼,转身跳下戏台,头也不回就走了。
她又被自己气走了?
阮苏白唇边的笑容凝注了,手从眼前缓缓移开,伸开五指,对着天上的太阳,似乎想要将它抓在手心里,然而光从指缝中透过,映到他的脸上,于是他愣愣发起呆来。
他没有在看阳光,也没有在看天空。
他在看自己的手。
那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早已全是泪水。
彩鸢在台下愣愣地看到这一幕,本想上前问点什么,转眼见到那抹眼泪,心中一片酸涩,竟是挪不动步子。
“洞房记得初相遇……”
阮苏白呢喃着唱出一句,然而谁也没有听见……
第二十一章 明月争奈圆还缺
“听说在踏月桥上走一走,许个愿,求求姻缘,会很灵验的。”
这一连下了几日的雪,让整个小城都冰封了起来,唯有这明月河,水流平缓,不知停歇,一如时光。
岸边不少小贩摆起了摊铺,贩卖各种玩意儿小吃,许许多多的年轻女子,打扮的光鲜亮丽,手捧花灯,珊珊而来……
孩子们在人群中嬉戏玩耍,也有老者在河边静坐望月。
月色很好,很美,柔成一首诗。
恋人们手挽着手,相邀而来,将乘载心愿的莲灯轻轻放入小河之中。
天上星月辉亮,河里烛光闪烁。
一青衣女子手提长剑,慢慢走来,没有即刻融入人群,似是有些犹豫。
她还是来了。
她头一次见到这样安详欢乐的情境,竟是十分不惯。她习惯了出生入死,习惯了被人追杀的日子,习惯了一切庄严肃穆,惟独习惯不了这普通人家人人都能享受到的欢愉。
普通的日子。
有那么一两个闺中密友,即使没有闺中密友,也偶尔可以和父母一起出来赏灯,等到成年之时,遇到一个一见倾心、两情相悦之人,便可以一起来河边许愿。
可以一起白头到老。
多么简单而幸福,多么触手可得。
却又多么难。
她突然想到自己看到唐儿头上的那个发簪,想到她满脸幸福的和自己说,那是她生辰之时姐姐送的礼物。而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礼物,甚至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一天……
而曾经那个一眼看穿她心思的男子,又去了哪里呢?
阮苏白——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你又到底要做什么?
嗯?女子正想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在了视线之中。
阮苏白。
她几乎已经能认出他的步伐,哪怕只看到一只足尖,她都知道,那个人是阮苏白。
多么入骨的恨,才能记得这么清晰而深刻。
阮苏白沿着河边慢慢地走,路过不少女子和他打招呼,他皆是报以温柔一笑,不冷漠,却也没有多余的亲密。
高珺沂绕到了他身后,默默地跟了上去,她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前几日阮苏白失踪,她几乎度过了人生最最难熬的三日,简直就是极端空虚,漫无目的。现在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倒让她觉得十分高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些什么。
阮苏白缓缓走到河边,负手看着河水出神。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看水,高珺沂心想,上次他就是在河边喝地醉了,差点淹死。
阮苏白就那样站了很久,河里一盏又一盏的花灯从他眼底飘过,各式各样,眼花缭乱……高珺沂躲在人群后面,窥视着阮苏白的神色,只见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又似在沉思……
他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躲过自己的追查,怎么瞒天过海?在想怎么设计圈套,好让自己落网?
还是在想七日之后,季修若要杀他,他如何逃过一劫?
高珺沂无言地冷笑一声,这个心思千回百转的人,终也有无计可施的一天么?她是不是应该同情他、怜悯他?
阮苏白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缓缓蹲下来,微微弯腰,捋起衣袖,将手伸入了水里。
高珺沂吃了一惊,这天气已是冰冻三尺,这河水想必更是冰冷刺骨,他把手伸到水里做什么?难不成他疯了么?
一盏莲花灯飘到他手旁,他手指一拨,水面荡起一圈涟漪,小小花灯随着波纹,渐行渐远,继续往东而去……
阮苏白将手从水中拿出来,探入怀中,拿出两样东西。高珺沂皱起眉头,看着他手中之物,其中一个小巧可爱,却是一个做成花型的红色河灯,女子认出来,那是一朵梅花。
雪中红梅,颜色艳丽姣好。
那灯制作精细,不似街头卖得,倒像阮苏白亲手而制,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