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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所不及的好处,而且老夫人的意思,是待赵公子孝期满了以后,便与他们定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等三二年的,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罢,这天下间好女孩儿多了去了,凭你的品貌,要找个比我女儿强的也不是不可能……”
话没说完,凌孟祈已略显激动的低吼道:“其他女孩儿再好,可都不是萱姑娘,我要她们又有什么用?”其他女孩儿曾为他解过燃眉之急,曾救他于危难之中,曾知道他那些见不得的秘密却从不曾嫌弃过他吗?更何况其他女孩儿再好,也终究不是陆明萱,那个在他眼里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陆明萱,他要她们何用!
他说完,沉默了片刻,才又低声道:“我知道在显叔和老夫人,乃至在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眼里,我都不是什么好的夫君人选,我虽是长子却不受宠,便是以前我家没被夺爵和查抄家产时,爵位与家产也都与我无关,更何况如今我家什么都没有了,我若能一直待在京城,或者我家人能一直待在临州,大家彼此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也还罢了,若有朝一日我不得不回临州去,或者我的家人来了京城,那做我的妻子无疑会很辛苦,而且我如今又进了锦衣卫,锦衣卫在坊间是个什么名声就不说了,关键做的还是将头随时提着的勾当……不比赵世兄,家里人口简单不说,书还念得好,将来若能一举高中,不几年便被为萱姑娘挣下凤冠霞帔,显叔不放心将女儿嫁给我,也是情有可原,若今日换我站在显叔的立场上,我也未必会情愿将女儿许给这样一个人!”
这些还是次要的,也是他能说出口的,已足以让任何一个真正疼爱女儿的父亲不愿意许婚了,更何况还有那些他不能说出口的,也难怪陆明萱要与他说她只想过简单的生活,若她真嫁了他,终其一生只怕都与‘简单’无缘了!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愿放弃,也不会放弃,他在这世上苦苦挣扎了十几年,才遇上了一个陆明萱,如果错过了她,他上哪里去再找一个似她这般能让他一想起便从身到心都温暖起来的人,——说他自私也好,无耻也罢,反正他是宁死也不会放开她的,陆明萱这辈子注定只能是凌孟祈的,谁也别想改变也别想阻挡,包括陆明萱自己都不可以!
陆中显被凌孟祈坚定的眼神和话语所打动,心下不由有几分松动起来,因缓声说道:“你既知道你自己不是什么好的夫君人选,怎么还敢来向我求亲,你若待我女儿是真心的,就该让她去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明知自己与她不合适,还非要将她与你绑在一块儿,陪你一起吃苦受罪才是!”
心下却想着,这小子能意识到自己的劣势,还大大方方与他说出来,半点试图遮掩的意思也没有,也没有趁机说什么甜言蜜语或是发毒誓‘将来我一定怎么怎么的’,可见待女儿的确是真心的,也算是难得了。
凌孟祈坚定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好夫君人选,可我待萱姑娘的心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真,这便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优势了,当然也许在显叔眼里,这也根本算不得什么优势。也所以我才会求会显叔好歹再过三二年给萱姑娘定亲,我也好有足够的时间去建功立业,待我到时候有了让萱姑娘过好日子的能力,若显叔肯许婚自是我之大幸,若您仍不肯许婚,那我也绝不会再纠缠,还求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眼见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陆中显又是真喜欢他,到底再说不出不答应他的话,只是想着陆明萱终究不是他亲生的,若换了陆明芙他还能全盘做这个主,只得保守道:“罢了,你既有这份心,我少不得也要给你一个机会,只是萱丫头的亲事主要还得看老夫人的意思,我能为你做的,至多便是到时候在老夫人面前找借口多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了,好在赵公子得明年下半年才出孝,出孝之后他又得回乡参加乡试,一来一回的,又得耽搁个半年左右的,算下来你便有至少一年多的时间了,无论如何总也好过眼下了,到时候是好是歹,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席话,说得凌孟祈本已沉到谷底的心,总算回到了实处,忙忙说道:“显叔愿意给我机会,已是我最大的造化了,我以后一定加倍努力,让显叔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的将萱姑娘交给我!”
陆中显不由啐道:“别说的跟我已答应将女儿许给了你似的,我不过只是答应与你多点时间而已,你倒是会打蛇随棍上,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敢情素日都是装的!”
凌孟祈只是一脸憨厚的笑,只可惜在经过了方才的事后,陆中显是再不肯相信他真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憨厚了。
准翁婿两个又对坐着吃了一杯茶,眼见凌孟祈还没有走的迹象,陆中显因没好气道:“你还不走,等我请你吃晚饭呢?别跟我说你是在等赵公子酒醒,才挖了人家的墙角,要我是你,哪里还有脸见人家?”
凌孟祈不由微红了俊脸,他这会儿的确没脸去见赵彦杰,要说赵彦杰人品或是其他方面不好也就罢了,偏赵彦杰是个极好的人,待他也好,他却背着他做这样的事,也委实太不光彩了一些。
不过他赖着不走倒也不是为这事儿,而是想求陆中显不要将方才之事告诉陆明萱,因扭捏了片刻才道:“我还有一件事求显叔,求您千万别将方才之事告诉萱妹妹,她如今……恼着我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若是让她知道方才之事,我怕……”他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陆明萱今生都只会是他的新娘,但总也得陆明萱心甘情愿才好,不然让她伤心或是不高兴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陆中显闻言,瞪了他片刻,才没好气道:“知道了,现在你总可以走了罢?”心里则在冷哼,自己这还没许婚呢,就‘萱妹妹’上了,还说女儿如今正‘恼着他’,呸,说得就跟女儿真与他有什么似的,惹急了他,明儿便与女儿定亲去,哼!
☆、第十二回
凌孟祈出了陆家的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浑身软得厉害,禁不住打了个趔趄,便往前栽去。
唬得后面跟着的虎子见状,忙抢上前一把搀住了他,急声问道:“少爷您没事儿罢?”
凌孟祈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又靠在虎子身上深吸了几口气,缓了一会儿,觉得好受多了,才低声道:“我没事儿,就是方才多吃了几杯酒,这会子乍然被冷风一吹有些个受不住罢了,已经缓过来了,我们回去罢,再迟些就该宵禁了。”
虎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忙扶着他继续往前走,嘴里却忍不住抱怨起陆中显来:“显老爷也真是,他自个儿酒量好未必就以为别人都同他一样不成,更何况他怎么说也是长辈,少爷们怎好劝他的酒?只怕少爷喝了三杯他还没喝到一杯呢,又怎能不吃醉……早知道我就该中途说卫所里还有事,将少爷叫走的,反正如今您再奉承讨好显老爷也没有用了……”
话没说完,已被凌孟祈打断:“住嘴,我岳父是好是歹也有你置噱的余地?我高兴我喝三杯他喝一杯,我高兴吃醉,我高兴奉承讨好他,怎么着,不可以啊?”
说得虎子不敢再说,只敢无声的碎碎念:“怎么会不可以,显老爷如今便是少爷的祖宗,哪怕他都已是别人的岳父了,依然是少爷的祖宗,少爷说可以就可以……”
念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凌孟祈方才说的是‘我岳父’,不由大喜过望,忙忙问道:“少爷方才称显老爷为岳父,莫非显老爷他老人家已答应了您与萱姑娘的事儿不成?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显老爷可真是个大好人,慧眼识珠,看得到少爷身上的好……我就说嘛,那赵公子与少爷站在一块儿,谁好谁次,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显老爷双目如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虎子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得出来赵彦杰今日忽然登了陆家的门到底意味着什么,心里一直都在替自家少爷着急委屈与抱不平,却没想到,事情在陆中显那里竟有了转机,还是个大转机,叫他如何能不欢喜?
凌孟祈不由有些好笑,才还对显叔抱怨不迭的,立刻便转化了态度,若是让他知道显叔只是答应与他拖延些时间,并没有给他半句准话,不知道他又会是什么反应?因说道:“我岳父还没许婚,只说待赵世兄出了孝以后,老夫人若提起给他和萱妹妹定亲之事,尽可能的多为我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啊?”虎子一下子垮下脸来,“我还以为显老爷已经答应将萱姑娘许配给您了呢,原来只是答应多给您一点时间而已……不过显老爷既没把话说死,可见对少爷多少有几分喜欢,那少爷便还大有希望,只要您趁这段时间将萱姑娘搞定了,到时候别说显老爷,凭这世上谁反对都没有用了。”
说完顿了顿,又苦恼道:“也不知萱姑娘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先前还待少爷那么好,谁知道展眼间说变就变了,那赵公子除了会念书以外,哪点比得上少爷了?就算他今年一举高中了,至多也就能做个七品官而已,少爷如今可都已是六品,只怕不日又要升官了,就更不必说旁的了,萱姑娘到底怎么想的,难怪世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捉摸不透呢!”
凌孟祈没有说话,只是暗自苦笑,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前程将来十之七八比赵彦杰好,除了念书他其他方面也一定不会比赵彦杰差,可他同样不能否定的是,若换在他处在陆明萱的立场上,想过简单生活的话,也一定会选赵彦杰而不选他的,他家那个烂摊子再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以前他还可以说他在京城,他们在临州大家各过各的,彼此相安无事,做他的妻子不但不会辛苦甚至比寻常人家的媳妇好过得多,但一切都随着他家被夺爵查抄家产不一样了,他自己都不敢保证将来自己会不会被迫回临州去,他如今没了进项只能靠着女眷的嫁妆坐吃山空的家人们又会不会举家上京城来找他,要他奉养他们。
一想到这些,他自己都好几次忍不住动摇,要不就别非要将萱妹妹的后半辈子与自己绑在一块儿了罢,到时候让她每日为那些个污七糟八的事烦心,他于心何忍?
但终究还是他的私心占了上风,他在强忍着几个月没有打探陆明萱的消息也没有让她知道他的消息,他在狠心将陆明萱以前送他的所谓分红送还积芳阁,想斩断与她之间私下里的一切联系之后,到底还是没忍住在今日来了她家,万万没想到赵彦杰竟已获得长辈们的默许,明堂正道的登堂入室了,他仅剩的几分于心不忍离开被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压迫感所取代了,这才会有了先前壮着胆子与陆中显表明心迹那一出。
万幸陆中显这个准岳父比之赵彦杰明显更喜欢他,万幸他这大半年以来花在陆中显身上的心思没有白费,不然准岳父也不支持他了,他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怕是只剩下抢人一条路可走了,决定了,等将来他顺利娶到萱妹妹以后,一定将显叔当做亲生父亲来奉养,以报答他愿意舍赵彦杰而就他的大恩大德!
再说陆中显晚间待赵彦杰酒醒了以后,见过他又令管家将他送出去以后,满心里犹在想着白日凌孟祈说的话,很想与戚氏商议一下的,偏又答应了凌孟祈不能告诉旁人,且涉及到陆明萱的真实身份,也不能与戚氏多说,剩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