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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又是空欢喜一场呢?他会不会自此崩溃?
如果是……她呢?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在等最后的判决而已。
这判决来的太慢太慢。
然而终于还是来了。
他看到她纤瘦的身影一步步靠近棺木,听到她哭泣着喊玉琢。
万物皆空,玄华的心几乎停滞,他好像看见了心上的千疮百孔,痛苦的快要承受不住。
他看着眼前的人,几乎说不出话来。
前一刻,在布幔后面,他还想着如果万一不是她,自己会不会崩溃,而现在看着她,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时,他却依然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
这种要崩溃的感觉甚至来的更强烈更浓重,死死扼住他的心口,让他的声音要拼尽全力才能从喉咙里挤出来:“阿玉,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
玉致,不,玉琢慢慢回过神来,他的猛然出现,惊的她背上出了汗,慢慢的这汗便冷了下来,她人也稍微冷静下来。
她不愿意玄华认出自己的身份,可真的被认出后,她却发现,原来没什么。
她本来就是玉琢,可已不是原来的玉琢,他再不能伤害她。
玉琢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打算回答他的话。
玄华目光不能离开一分,紧紧的锁在她面上,他绕过棺木,与她站到同一侧,向她慢慢走近,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花费了很大力气。
玉琢看着他赤红的双目像野兽一样的盯着自己,一步步靠近过来,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小的一步一下子让玄华反应过来,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扑到她的面前,狠狠的将她搂进了怀中,声音暗哑的像是被大火烧坏了嗓子:“阿玉,真的是你……阿玉……你回来了。”
他的动作太快了,玉琢根本来不及避开,便被他搂进了怀中,她拼命挣扎着,他却越抱越紧。
紧的像是要箍进肉里,唯有这样,玄华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一次,真的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的阿玉回来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嗓音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音来:“如果这是场梦,我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玉琢使了大力,甚至拳打脚踢,可玄华一声不吭的承受着,这样的挣扎终于让他知道,这不是一场梦。
有大滴大滴的液体从他的眼里落下来,砸到玉琢的发间和颈上:“你真的回来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也……以为你死了,可你终于回来了,你回来了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在惩罚我吗?是在折磨我吗?阿玉,你特别特别恨我,对吗?”
他说的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的甚至有些断断续续。
可玉琢听明白了,她感受着他滚落在她颈中的滚烫液体,听着他语不成句的诉说,心头一时难以置信。
玄华在哭?他会哭?他抱着自己哭?说的话……都是对自己吗?
玄华抱着她,嘶哑着说道:“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阿玉,你如此……恨我吗?”
他不敢撒手,生怕一放手,她就又不见了。
他再受不了这种折磨,这十年来,他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悔恨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痛苦,悔恨代表着一切都成了过往,没有回头与弥补的机会。
伴随着巨大的悔恨而来的是蚀骨的思念。
他每日每夜的想着她,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即使他想她想到心口发痛,却居然一次都没梦到过她。
他绝望过,可又觉得没梦见是一件好事。
所有的人都说他死了,即使他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说,他也知道,在所有人心中,都认为她已经死了。
而他自己呢,每回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报的永远都是让他失望的消息,随着时间越长,她真的死了的念头也开始在心头叫嚣,却被他生生压制住。
因为他记得她说过让她来找他,除非她死了。
她真狠,说的这样决绝,然后留下一场未吵完的架,从此消失不见。
可这样狠绝的话,却如同一根飘浮在水面上的枯木,成为坠入深渊中的他的唯一救援。
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抱着这样卑微的希冀一日日支撑过来,一晃十年了,他就这样度过了十年。
他出生帝王之家,从小看惯父皇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死一个又补上一个,一年比一年多。
而母后平平静静从无怨言,一直淡然处之,甚至有时候还会帮父皇选妃,对受宠的妃子也笑脸相对,而王叔们府中也几乎每年都会新增一些他不认识的女人面孔。
他习以为常,以为世间所有的夫妻都是这样,无非是相中了,便收到身边来,不问心意,不管悲喜,都是一生。
没有人告诉过他真正动心的感觉,没有人教过他真正的感情是什么样子的。
得不到锦玉,他以为那种不甘就是喜欢了,而他享受着玉琢对他的好,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不过是过客而已,却不知自己早已一步步沦陷。
等他发现自己情根深种时,已经为时太晚。
其实他后来已经有所察觉了,他只是没法确定那种感觉。
在与玉琢争吵的过程中,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不再犹豫纠结,下定决心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想和玉琢就这样一直在一起生活一辈子。
什么代嫁,统统都不去想了。
他之前的荒唐想法,他可以去解释,去弥补。
可玉琢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她把所有的机会与希望都结束在了逍离峰的万丈悬崖下。
果断干脆,几乎一招毙命。
他到现在都记得看见她坠下悬崖那一瞬间时的感觉,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心口,初时只觉得刺痛了一下,而一会后,那种锥心蚀骨的疼痛才慢慢一点一点的汹涌而至。
在这疼痛中,他才终于大彻大悟:原来自己不仅仅是喜欢她,而是已经不能失去她。
她已不知不觉融进他的生命里,填进他的骨髓里,没了她,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还能独活下去吗?
他想要一跃而下,无数双手拉住他,然后他陷入虚无的黑暗中,再醒来,是在宫中,这世上已只剩他一个了……
他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这样下去了,直至死亡。
想不到,玉琢却终于回来了。可她回来了这么久,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肯告诉他,她恨他已经恨到这个地步了吗?
玄华稍微放开一点点,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容颜:“阿玉,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玉琢挣扎了许久,被他禁锢的全身是汗,发际有些散乱的贴在额上,她顾不上这些。
被他认出的那一刻,她便失去了玉致这个保护壳,重新做回了玉琢,她不是从前的那个玉琢了,可也没办法一下子回到之前的冷静。
玄华的话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以前的玄华?他说的都是什么意思?他抱着自己哭?
玉琢没办法不震惊,在这个现实世界里,已经过去十年,可对她来说,她只是痛苦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又缩在玉致这个壳子里过了一段时日,她的所有记忆所有情绪都停顿十年前的那段时光里,眼前的玄华为什么会这样?
她反应不过来,有一种错乱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心心念念喜欢的人不是锦玉吗?为什么现在要说想她?
她看着他的眼泪,只觉得荒唐滑稽,他这样是为了什么?她活着的时候,他不曾珍惜过她,一直是她主动的追逐着他,百般的讨他欢喜。
她卑微而坦荡的爱着,她害怕求而不得,甚至不顾羞耻的直接告诉他,如果不喜欢她一定要告诉他。
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他一面不动声色的与她温存,一面将他的阴谋算计继续实施。
从始至终,他只考虑着锦玉。
他要了她的身子,然后给她喝下一碗碗凶险的药汁以便将来瞒天过海;
他将灵珠给了锦玉,任凭她百般哀求,却连她参加武林大会的机会都不给;
现在却对她流泪,说想她?!
如果他说是真的,他的伤心是真的,那之前的种种残忍呢,难道都是假的,是她做了一场梦?
那她是怎么死的呢?原来的那个玉琢呢?
玄华受不了她这种无声的目光,他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阿玉,我知道错了,我想你想的快死了。你跟我说句话,让我听听的你的声音,不要不理我,你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是真的活着回来了。“
玉琢猛的回过神来,她挥手啪的一声格开他的手,也趁机离开他的怀抱。
玄华想要再度靠近她,她已飞快的后退了几步,她听见自己冷笑的声音:“你又玩的什么把戏?”
第五十章
玉琢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略带嘲讽的看着玄华:”说的如此煽情,是不是又有求于我?知道了我是谁,就更能心安理得的让我代嫁了是吗?你如今已是皇上,下一道谕旨我便不敢不从,何必做出这幅模样。“
她曾从玄华的态度中模糊的猜测过他对自己的心思,可她已不愿深想。
而现在即使他真的在她面前说了出来,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了。
上一世,他又何尝不是掩饰的很好,将算计隐藏在温存背后,直到发现真相的前一刻,她甚至都不曾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君心叵测,人心难测,他的心思,她不想费力去琢磨。
想到之前太后看到她的脸之后就施施然说出了代嫁的打算,不由得就会想起他曾经同样的计划,她忍不住刻薄。
玄华面色惨白:“我知道你恨我,也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可有些话却一定要说,阿玉,以前都是我的错,我错在醒悟的太迟,错在没看清自己的心,后来我知道了,你却不给我机会了。阿玉,这十年来我都过的很痛苦,我想你想的快发疯,我恨自己没早点发现我已如此喜欢你,阿玉,我喜欢你,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让我如此喜欢了。”
玉琢只觉得脑袋中嗡嗡作响,我喜欢你几个字像一根细长锋利的银针慢慢刺进她的皮肉中,疼痛直达心尖:“你说你喜欢我?这几个字你还真敢说。你为了你的意中人羞辱我糟蹋我,甚至最后连我的身体及性命都置于不顾,你不曾给我半分真心实意,步步算计,没有给我半点希望,而现在,你却说你喜欢我,你自己听在耳里,不觉得虚假可笑吗?”
字字句句刺痛着玄华的心,他面如死灰,知道错过了时机,任何解释都显得多余虚伪,不管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曾做过的蠢事。
他犯的错他以为一辈子都没办法弥补,可老天爷终究没有完全舍弃他,她终于回来了。
不管她以何种方式回来,只要她依然活着就好,玄华迫不及待的往前走了一步:“阿玉,以前是我做错,你可以恨我,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弥补你,会让你看到我的心意。我们重新开始,嗯?”
玉琢听着这些话,一时分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又悲凉又可笑又觉得荒唐:“以前我全心全意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一定认为我是个傻姑娘,而时至今日,你依然将我当成个傻姑娘对不对?你一句错了,一句喜欢我,我就应该匍匐在地,不计前嫌的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