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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长,你看,我马上就抓住你了!
“嗯哼――”我直觉颈后传来一阵疼痛,眼前的商少长突然溶成一片空白,脑中瞬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
白姐姐……
白姐姐……你怎么哭了?……
白姐姐,你不要哭了,好么?……
白姐姐――你――你说话啊!!说话啊!!你这样哭,身子会哭坏的!!
白姐姐――
我醒来时,已发现自己回到了归云庄。
又过了好长时间,我才觉得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身体。
据小绿说,那时她和云逸扬刚刚跑到山崖边,就看到我一脸恍惚,满脸都是泪水,身上、脸上都是鲜血,一步步向悬崖边走去,当时云逸扬情急之下,飞身上前在我颈后用力一劈,将我劈昏后,才抱我回到归云庄。后来小绿发现,云逸扬情急下的一记手刀,几乎要将我颈骨劈断!但也因如此,他才将神情恍惚的我从鬼门关上拉回。我的心肺在当时急速奔跑之下受损颇大,即使小绿这样的回春圣手,也需要将养年余,才能慢慢复原。且我当时虽不久就醒了过来,但仍是泪流不止,眼神呆滞,与往时那个满身卓然之气的白衣卿相判若两人,口中不住叨念商少长的名字。众人虽唏嘘不已,却也是无可奈何。
……
我伸手向脖颈处按去,时不时地传来阵阵酸痛。云逸扬下手真是不轻,已过去了半年多,颈子仍是不能回转灵活,小绿说这云逸扬只要再重上半分,弄不好我这后半生就都要动弹不得。可是,若没有他……我轻轻一笑,说不定,此刻我就会和商少长在地府相见了罢。
最初的两个月,我一直都在哭泣和颤抖中度过。那时的日子想起来清楚了一半,也模糊了一半。听别人说,那时我浑身冰冷无比,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云逸扬不顾众人短长,天天晚上和衣将我抱在怀中,一边为我冰冷的身体取暖,一边不时为我擦去眼角滴下的泪珠――四个月后,我终于变得正常――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白衣卿相。
只不过,我比二年前更加冷厉,也更加无情。
我恢复意识后知道的第一件事,是我的师父――风大先生居然也到了归云庄。并且他自告奋勇,要为归云庄清理帐目,顶替原来公孙先生的位置。经历一场大战后,归云庄百废待兴,云逸扬虽在我病时已执掌归云庄事务,但只他一人,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我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归云庄上,总算可稍解忧思,精神好了不少。风大先生又将归云庄内外俱设阵法,使得归云庄虽无太多高手,但也算固若金汤,使得乌合之众轻易不敢稍偃其锋。眼看着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子渐渐变得正常起来,又恢复了那种平静、自然的生活。
只是我知道,过去的日子,永远不会再回来。
就如同我永远也不能忘记那个秋天下,扬刀纵马的男人。
白天时,我还是那个雷厉风行,冷静自持的白衣,但在晚上时,我就象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脸色苍白,目光射向无边的黑暗。
周围是熊熊的炭火,烧得小屋里一片通红。
可我的手是冰冷的,身体也是冰冷的。
我从来没有觉得温暖过。
也许这辈子,我都不会觉得温暖。
我拍了拍小绿的手,道:“你休息一会罢,我已经觉得好多了。”
小绿的手自我肩上移下,柔声道:“白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嘻嘻一笑,道:“我在想,怎么将那些媒婆与书呆们从我屋里赶走。”
小绿也是窃笑不已,道“如是这样,这不是可惜了――”
“可惜了小云子的招亲费吧!”我自袖中拉出一卷纸来,递给小绿,道:“这个――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哼哼……你们两个瞒着我广布消息,居然为我寻起亲事来了!什么‘温惠端方,淑静贤良’,什么‘郡城之富,王胄之亲’,什么‘望举贤士,盼约雅期’。我怎么不知道归云庄什么时候有了闲散银钱,慷慨到每个来见面的,先赠纹银五两――你们当我是什么稀罕物事!”
小绿吐了吐小舌头,道:“白姐姐,这……这可不能全怪我……小云子也有份的……”
“小云子?――我一会就找他算帐!”我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轻轻一笑,道:“看看你们写的,文不成文,句不成句……我哪里‘淑静贤良’了?一会便将那些无聊的人吓跑便是!……还有,居然还将‘王胄之亲’也写了上去!……你们――唉,真是胡闹得紧。”
小绿睁大眼睛道:“白姐姐,这一点可丝毫无二!宁王可真的收了你做义妹呢!”
我叹道:“你们――”自商少长掉崖之后,宁王对我之事不但全无追究,且对归云庄也较以往一般无二。前些日子,更是非要与我义结金兰,结拜为兄妹。照别人眼中看来,宁王本就风流不羁,他愿与一平凡女子下交,当然不失为一段风流佳话,这事儿说大不大,在绛州却也传扬好久。可我心中却知道,宁王与我结拜,却远远没有那样简单。我来历神秘莫测,以他之力也不知所踪,别人更是揣摩拊度。他认我为义妹,一是我们之间那些纠葛,二来,实是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归云庄的主事,王爷的义妹,试问还有谁敢怀疑我的来龙去脉?
想及此,我叹了口气,道:“以后千万不要将这个大肆宣扬,知道么?”我拍了拍衣服,起身道:“你先同小云子玩玩,我去将那些媒婆赶走。”
小绿讶道:“白姐姐,你可别――”
我轻轻一笑,道:“你放心,我只是让他们看看我如何‘淑静贤良’而已。”
云逸扬到底不敢将人带进我房间,只是将他们领到离我房最近的花厅。我还未走近门,便听得里面大呼小吵,混乱不堪,语声不断传出。我轻皱眉头,稍稍走近了些,听得优华惊道:“方……方公子,请你自重!”
一个男子声音笑道:“我怎地不自重了,你一个小小婢女,倒是礼数讲究得很啊――”接着便是七八个人哄笑不已。
优华正色道:“婢子虽身份低微下贱,但也知男女授受不亲之礼。公子有如人间龙凤,亦当修身才是。”
那方姓男子却不以为忤,嘻嘻笑道:“小美人――你莫要板脸,万一你家那个什么――白衣卿相选中我做她的入室之宾,你是她的贴身侍女,说不得,你也要陪嫁过来侍候大爷也说不定――”说罢又是一阵大笑。旁边更是七嘴八舌,有的说方兄你真是艳福不浅,有的说方兄你岂能财色双收,多少也只能选一样而已,更有的说白衣那婆娘已是人老珠黄,远不如眼前这小婢女水灵可人等等。……我听得脸上冰霜越来越重,重重咳了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眼见厅内足有二十几人,有男有女,或坐或站,优华被几个青年男子围住,显得局促不安。她已脱离乐坊快有二年,比起那时来文静自持许多,如今被轻薄男子调笑,早已羞愧无地。见得我踱进门来,如见了救星一般,连忙甩开众人,跑到我身后站立。
我目光扫过四周,众人被我冷厉目光一触之下,无不收起嘻笑之态,不由自主纷纷站立。我缓步走上厅前雕花木椅坐好,笑道:“各位今日都是来见白衣的么?小女子让诸位夫人公子久候,望请恕罪。”
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发一言。
我笑道:“哦――怎地不说话了,各位今日而来,不就是想多和我说些话?”我眼神一扫,瞥见角落中一个瘦小少年,脸上稚气未除,不由心里又将小绿与云逸扬细细骂了几遍。口中却道:“就是你――你想与我说什么?”
那少年见我手指指向他,紧张开口道:“白――白姐姐――”却被我打断道:“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口吃得厉害,道:“十――十五――不不――十六了――”
我笑道:“你可知我多大了?”
少年道:“不――不――不知道――”
我伸出两个指头,道:“我今年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六岁。”我甜甜一笑,接道:“所以,你不应该叫我白姐姐,至少应叫我白阿姨才对。”
我话音一落,立刻便见包括那少年在内,已有五六个人走出花厅。我唇角落出一丝笑意,道:“你们还想问什么?”
却见个四十余岁,相貌猥琐不堪的中年男子一步三摇地迈出,摇头晃脑道:“小可今日得见卿相,实是三生有幸!小可前岁新寡……不不不,前岁亡妻,正想重续……那个鸾胶!小可今年四十有三,正与卿相年庚相合……不知可与卿相成就百年之好……”
我眼神微眯,慢慢道:“你是瑞合绸缎庄的高掌柜,是不是?”眼见那男子连连点头,我声音一冷,道:“如果你再不从我视野中消失,恐怕你就没有绸缎庄为你养老了……”
眼见“新寡”的高掌柜几乎是抱头鼠窜般逃出花厅,我端起茶水,放到唇边啜饮一口,正想将剩下的人如何踢出门外。却见一位二十余岁青年男子走出列来,揖道:“在下方怀德,见过白衣卿相。”长得与前边几位相较,倒也算是仪表堂堂。我刚待答话,却听优华低声俯耳道:“白姐姐,就是他――”
我心念一动,低声道:“就是他调戏你,是不是?”
优华道:“是!他是江北五省米商大户之子,据说与官府有结,人多势大。”
我轻哼一声,随即笑道:“原是方公子,失敬失敬,公子称呼小女子白衣就好,这卿相之名只是别人随口叫得,小女子怎么敢当?”
方怀德闻言忙笑道:“白衣卿相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有胜男儿,尤其……人长得如此美貌,更让小可――”他见我向他微笑,还以为我已对他心动,不由又是得意又是欢喜,亦是一个个媚眼抛过来。
我笑道:“哪里哪里,我这个婆娘已是人老珠黄,哪及我的小侍女水灵可人?”
方怀德脸色大变,刚才“风流”样子一下子消失不见,结巴道:“这个――这个――”
我笑容一收,实是没有心思与这种无耻之徒再说下去,喝道:“滚――”,便要拂袖起身。
方怀德见我口气大为不善,不由怒上心头,他本是纨绔子弟,被人奉承惯了,哪被人如此斥骂过。方怀德上前几步,破口大骂道:“你不过是一个黄脸婆娘而已,老子不是为了你那身价,哪有心思同你――”
他话还未完,突然停口不说,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人却动也不敢动了。
我五指轻轻搭在他喉咙处,慢慢道:“你再说一句,让我听听。”
方怀德喉头不住颤动,却硬是吐不出一字。眼睛中落出惊骇之极的表情。显是不知我何时到他面前,又是怎样扣住他喉咙的。优华在旁边掩鼻道:“白姐姐,你放了他罢……好臭哦……”
我鼻中亦闻到一股难闻味道,皱眉道:“这么不禁吓,真是没趣。”五指轻翻,随即抬脚一踢,已将这个方公子“扑通”踢出门外。拍拍手笑道:“又跑了一个!”回头道:“还有没有?”却觉厅里已无声息。原是我将方怀德踢出门后,其他人已如丧家之犬,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我与优华相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