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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从认识他到现在晴儿一直这么认为,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男人,他的肩膀可以给自己心爱的人支撑起一片天空。这种人平时嬉皮笑脸,为了谋求利益不择手段。但疾风出来时,却能挺立起来,用生命捍卫做人的尊严。
“晴儿,天黑了吗?”走出一里后,肩膀上那个大脑袋终于发出了一丝动静。
“天全黑了,他们看不见咱们。”晴儿心头传来一阵狂喜,眼泪不听话的掉了出来。
“天黑了,我说我怎么看不见东西了呢。”高德勇喃喃自语,仿佛要说些什么,但言语中已经失去了逻辑,“那些陷阱支撑部落多久,帖木儿这次狠了心要抓到我,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这片树林太小,太小……”
“你放心吧,只要我活着,他们就甭想碰到你!”晴儿咬着牙回答,“你答应我去威尼斯的,死胖子,你不准半途反悔!”
“我不反悔,我从来没后悔过和你一块西行。这些日子,我很轻松,很快乐,虽然没钱赚,但比赚钱还快乐!”高德勇艰难的摇动脑袋,用肥脸擦去晴儿一侧的眼泪。“晴儿,你知道吗,我前边有九个老婆,但和你在一起时,我才知道,武侯问过我的那句哈,‘什么是真爱’,白活了一辈子,到最后我才懂。”
“死胖子,不准瞎说,留着点力气。他们追不上咱们!”晴儿哽咽着,倔强的迈动脚步。肩膀上的高德勇越来越沉,几乎全部体重都压了过来。
“绕过去,围住树林,困死他们。天亮后看他们往哪跑!”林子外,传来阵阵脚步与嘈杂。已经到了另一侧的边缘,高德勇说得对,这片树林实在太小。俏晴儿找了棵老树,将高德勇藏在树后,抓起火铳打算先去林子边缘试探动静。
“晴儿,别走!”高德勇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拉着晴儿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去探探路,马上回来。”晴儿低声安慰。猛然间看到高德勇的眼神,在黑沉沉的* 夜色* (禁书请删除)里露出一片留恋的光芒,不忍心抽出手,返身抱住了胖子的身躯。
“晴儿,你听我说。他们要的是我,是我名下那些钱庄和票号,辽蒙联号的股份,还有那些伙计。咱不能给他们。给了他,即使打不下大明,他也能在大明境外兴风作浪。”高德勇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力气。
“咱不给,谁也不给。死胖子,你,你坚持住,坚持住。”晴儿听了胖子的话,自知不妙,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落到高德勇脸上。
“晴儿,你听我说。我不是个有骨气的人,又怕疼,又怕死……”高德勇伸出大手擦干晴儿的眼泪,艰难的解释。
“你不是,你是个男子汉,我心中最出色,最有本事的男人!”晴儿抓起高德勇的大手贴住自己的面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高德勇冰冷的双手。
高德勇艰难的笑了笑,用手指摩挲着晴儿的俏脸。这个俏脸曾经让他如此沉迷,如今虽然看不见了,仍然能感到手指处传来的温润。
“晴儿,我真的不是个硬汉子,我又怕疼,又怕死。”高德勇的话时断时续,“如果真让他们抓了,动了刑罚,我肯定熬不过。我一辈子没丢过人,你,最后时刻,你别让我丢人好吗?”
“不!”晴儿不顾外边的追兵,发出一声疯狂的长号,“死胖子,死胖子,我,我不准你死!”
林子外的士兵被这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想冲进去,又怕是高德勇使诈,犹豫了半晌,还是停住了脚步。带队的军官赶紧跑到树林另一边,将最新情况报告给帖木儿。
“人生自古谁无死,按你们那个教义的说法,我不过是在天堂里等着你团聚。不,是在地狱里仰望天堂里的你,我这辈子,做错,做错的事实在太多了,太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救赎!”高德勇喘息着,嗓子里感觉到了生命的咸腥。
“你会得到救赎,天堂地狱,你等我,我就陪你。”俏晴儿低头,在黑暗中吻住了高德勇厚厚的唇,感受到了那里生命的温热。
“等我,胖子!”晴儿的右手微微用力,猛然将一整只翡翠簪子,从高德勇的心脏位置扎了进去。高德勇扭动了一下,如释重负般出了口气,停止了呼吸。晴儿呆坐在高德勇尸体前,默默收拾干净自己的头发,用泪水将面孔洗干净,用从贴身衣服上扯了块白绸子罩住。
“阿尔斯楞,你在哪里,我不怪你了,你出来,我接你回去治伤。伤好后,放你和你的老婆走。”不知多久,晴儿突然听到树林外传来帖木儿焦急的声音。
“阿尔斯楞死了,我杀了他。他的票号与股份现在都由我一个人掌管,如果大爱弥儿能放过我,我就将它们全部作为您的军资,并且,还有别的礼物送上。”晴儿平静的将短刀,火铳,一把把扔出树林外。用手摸了摸高德勇熟睡般的面容,挥动软剑,砍下他的脑袋。拎着那花白的头发,缓缓走出树林。
“站在原地,别动!”青衣卫士见到晴儿,立刻将帖木儿身前身后护得滴水不漏。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冲上前,夺下软剑,夺下高德勇的人头,一块送到帖木儿面前。
“搜这个女人的身,别让她找机会害大爱弥儿!”帖木儿的侍卫长大声命令。
禽兽般的侍卫不顾性别差异,抱住晴儿,从头到脚摸了个遍。
“什么都没搜到,除了几个小印章。”搜身的士兵举着晴儿与高德勇的公务印章献给了帖木儿。手指上,还带着晴儿身上淡淡的幽香。没轮到机会搜身的士兵“咕噜、咕噜”咽了几口吐沫,火把下,半身是血,白绸蒙面,衣衫破烂的佳人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帖木儿结果印章看了看,脸上焦急变成了微笑。驱动坐骑靠近晴儿,和颜悦色的问道:“阿尔斯楞的产业的确全由你掌管?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你还有什么礼物?”
“我不是汉人,也不是蒙古人。”回答他的是一双水汪汪迷离摇曳的碧眼,俏晴儿抬起头,轻轻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副绝世容颜。
“咕噜!”周围的士兵全部咽了口吐沫,美,无法形容的美,怪不得阿尔斯楞将家产全交给了她,也怪不得阿尔斯楞万里西行,只带了这一个女人。更怪不得大爱弥儿下令捉活的,一天两夜追击,死了这么多人,值得,真值得。
明第三卷国难 第八章 欲火 (一)
西域明珠阿里玛图彻底成为历史,苍茫暮色中,一堆堆残砖断瓦见证着这里曾经的辉煌。马屁诗人罗恩跟在一队队拔营东进的队伍后,不知如何讴歌贴木儿这一丰功伟绩。
“睿智仁慈的万王之王,他追上救命恩人,杀死他,将他的妻子和财富搬入自己的寝帐”,罗恩勋爵摇摇头,将这些足够让自己钉在尖桩上的古怪歌词赶出脑袋。
大明商人高德勇放的那把火只烧毁了城西的一小片仓库区。当晚为了制止火势的蔓延,贴木儿四子,拥有最果敢战士之荣誉的沙哈鲁下令将西城区的所有建筑夷为平地。大爱弥儿拎着朋友的人头返回后,觉得半个城市有损其荣誉,在拔营东进前,命令仆从国士兵将整座城市彻底在草原上抹去。
他们都是过客,这里没一件东西属于他们,所以他们也不知道珍惜。只可怜这丝绸之路上的千年文明,百年前刚刚被成吉思汗洗劫了一次,今天贴木儿接着将剩余部分彻底毁灭干净。罗恩勋爵郁闷地想,四下看看仆从过的将领,每个将领都和自己一样满眼迷惑。
粮草被毁没有关系,游牧民族军队主要食物是牛羊。但火药库被炸的阴影却乌云一样遮在每一个仆从国武将的心头。新的火药需要从撒马尔罕等地贴木儿设在那里的工厂运来。没有充足的火药补给,沿途那些高城大池就得凭借士兵的血肉之躯去填平。贴木儿不会舍得他帐下那只百战雄师,这种九死一生的活肯定得由仆从国士兵来完成。此次东征,能不能活着回来已经成为疑问。
和罗恩勋爵设想的一样,明知东进十有八九是送死之旅,这些仆从国将士却不得不去。战死在无定河边,还能给家乡故国换来高压下苟延残喘的机会。不去送死,惹得贴木儿发怒,自己的家园就是下一个阿里玛图。
沿途的居民早已被先头部队“清理”干净,大部队没有必要再掩饰行藏。初冬的草原上,滚滚烟尘遮天蔽日。透过烟尘看去,密密麻麻的士兵就像蝗虫一样东进,铁蹄踏过之处,留下一道数十年都无法恢复的枯黄。
突然,逆着征尘,一匹白色的骆驼疾驰而来,紧急军情,是贴木儿的传令兵,沿途的士兵纷纷避让。白骆驼如一道闪电,分开烟尘,直奔诗人罗恩。
“罗恩勋爵,大爱弥儿命你速速赶到他身边。今晚扎营后大爱弥儿要迎娶她的新娘,请你前去观礼,并记录这一盛况。”骆驼背上的传令兵从怀里掏出被汗水打湿了的羊皮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是,我马上就去准备。”罗恩勋爵双脚并拢,对传令兵行了一个标准的西方军礼,恭恭敬敬地回答。
‘贴木儿又要娶妻子了,不知这是第七十三个,还是第七十四个,大爱弥儿的妻子数和年龄差不多。’罗恩身边的几个仆从国将领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想。‘不过这个女人的确倾国倾城,难怪贴木儿那晚不顾老命亲自带兵追她,并亲手杀死她的丈夫。’将领们眼前浮现了晴儿摘去面纱后美艳绝伦的脸,还有那凄绝的眼神。
“你们看到过大爱弥儿的新娘没有,他们回城那天,我刚好奉皮尔阿黑麻殿下之命,带人清理西城的碎砖头,远远的看到过一眼。那真是美,看得我心跳都停了,我麾下有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手里的家伙都掉到了地上。”看着罗恩勋爵与传命兵离去,一个年轻武将羡慕地说,喉咙不停的上下抖动。
“那算什么,听说她没摘下面纱前,沙哈鲁殿下就发现了她的美丽,天天缠着阿尔斯楞城主,想从胖子手里将她抢过来。所以阿尔斯楞城主才半夜跑了,顺带放了把大火。”另一个仆从国将领使劲咽了口吐沫,忿忿不平地讲。“要是换了我,我也得跑。他们爷三个天天打人家老婆主意,人家能在狼窝里呆么。”
“不过四殿下终于还是没尝到鲜,听说大爱弥儿本来打算将这个女人赏给四殿下的,摘下面纱看了看,当即改变了主意,留给自己了。气的四殿下整天拿手下泻火。”一个黄头发的将领酸溜溜地搭腔。
“不过那个女人愿意么,大爱弥儿比她大那么多,这到了晚上……”几个将领色迷迷地笑着,下面的话,彼此心照不宣。
“她不愿意,由得她么,女人就像这城市,谁力气大,兵多,就属于谁。自古以来还不都一样……”
苍茫暮色中,响起了扎营的号角,仆从国将领们停止议论,各自招呼部下按照贴木儿事先规定的距离扎营,群星拱月一样讲大爱弥儿的嫡系部队保护在行营中间。暮色里,笔直的炊烟从个营帐中升起,伴着奶茶与煮肉的香气,马头琴奏响凄美的牧歌。
* 夜色* (禁书请删除)渐浓,巡夜的士兵冒着刺骨的风寒,徘徊在大爱弥儿的营帐外。野外露营,没有城墙与山脉阻隔,北方荒原吹来的寒风针一样刺破皮袍,将贴身棉衣冻得冰冷如铁。他们都是贴木儿帐前亲兵,今晚要替大爱弥儿站岗,保护他的洞房之夜。
“哈”,有人对着手哈了口气,试图用呼吸来取暖。气死风灯下,一团白雾包围了他的手,冰冷地刀把立刻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