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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给她错觉的指望?!
人的残忍,由此可见一斑。
“将军,真是个可怕的人。”她的指尖几乎都要陷入琴弦里,连同手指的表面都勒出了淡淡的殷红,而她面上却依旧波澜不起。
他如果从未对她软下心肠,那么也许她就不会至今还念念不忘当日在树林里,他曾经一脸别扭的送她荷花。
郎靖猛然被抬头,面色凝结的望着她。
“有人说,大丈夫志在远方,儿女私情只会碍了原本是雄鹰的心。不过——将军,一个人的能力会因为另外一人而动容的话,那么也是件幸事,因为至少会代表那人不是一个……麻木不仁的人!”她眼角微抬,嘴角的笑意温柔而又浅淡,就像是和问候午安一样。
她并不是一个天性温柔娴静的人,她也有委屈需要倾诉的一面,更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话中有话又怎么样?如果他没有把她放在心上,那么自然也就伤害不到他。
他不动声色的退居于门槛之外,这个距离割断了他和她所有的距离。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木讷沉默的个性使他无法融入其他人的圈子里。
而他分明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却迟迟不愿去修正他和他人的关系。
以这点来看,他和黎清流倒是有七分的相似。
黎清流缓慢的顺着琴身横抚过琴弦,但不由得一颤的琴音还是出卖了她平静神情下的情愫。
“将军还是请回吧,江采苹这里可容不下将军这座大佛,怕是庙小委屈了将军。”众人皆赞她才貌无双、性情温婉,料得只有人上人才能娶得如此佳人,可是佳人的心就一定人上人才能得到的吗?真是可笑的设定。黎清流对此嗤之以鼻,才子佳人的美好传说,也不过只是传说,当日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积压在身时,也会反目成仇,因为才子只是才子,不是良人。
“你……”郎靖欲语又歇,他竭力保持镇静,可是内心倏然一逝的抽动还是令他忍不住蹙紧眉梢。
她这是在驱逐他吗?
他不会漏看她眸底的突然出现的疲倦,还是满目疮痍。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她是真的不愿留在大明宫里吗?
黎清流歪过头不想再看见他,鬓角的发丝不由得滑落脸颊,刚好可以遮挡住她此刻的神情。
半晌,郎靖还是选择了离开,他在离开之前对着她深深地弯身作揖。
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也是他对她的愧疚。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护送她回宫,也许她早就在当日就可以摆脱今日的困窘。
她没有说话,空气却仿佛在霎那间抽空了,她难受的拎着袖角的遮去嘴角微顿的弧度。
她本是聪明人,纵然知道她对于郎靖的心只会多说无益,可是忍不住满心的希冀化为绝望的无奈、哀戚。
“呵呵——”昨日好似浮光掠影一般从她的心底滑过,郎靖送来的梅花被婢女摆放到离她不远的地方,她凝神注视着花蕾在微风中摇曳着,低声轻笑。
不是说不在乎,而是她的在乎只会令自己难堪不已。
他的心思,她从来都猜不透,看不穿,唯一被看穿的人,大概只有自己。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她强撑住精神,屈起手撩起窗棂上的纱帘一角。
长门自是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的是江采苹。
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的是她——黎清流。
他们本是不同的人,却同时都在伤神。
江采苹是为李隆基的薄情寡义虚度年华,却等不到相见。
以至于蓄谋已久的安禄山发动武装叛乱后,他带着亲信逃离长安,前往四川,而江采苹被遗忘在长安。
事后,他归来,派人寻找江采苹,终于找到她的尸体。
他看到她肋下刀痕,大哭失声,命人在她的墓地四周种满各种梅树,并亲手为她写下悼文。
该说如此圣意,也算是得蒙主恩了,只可惜那句——妃不负余,而几丧其身兮,如石斯贞。
彻底的暴露了他属于男子自私自利的一面。
“你如果也是如此坚贞该有多好,为何总有人对于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一律强压于他人身上。”她沉默了很久,眸光陡然一暗,嘴角嘲弄的勾起。
如果当日江采苹选择了苟活,那么事后定不得善终。
只因为她的男人是个君主,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卑鄙小人。
“为了江山,背弃了长生殿的盟约,舍得心头至爱,三郎啊三郎,也许我该庆幸自己不是杨玉环,不然此等舍得,你说我的心会不会如同刀割一样,刀刀缠绵,寸寸痛心。”她慢条斯理的揪着窗棂边上的纱帘,而后重重扯下,也不知道是为杨玉环愤慨,还是为自己的将来堪忧。
身世浮沉,方知人情冷暖,可是她不愿意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郎靖,这一次,她只能等他,等他的答案,才能决定她是生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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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落花人独立第十九章 清誉
心若唯一,目光就不会游移。
可是她又怎么能得知在他心中的唯一到底是谁?
听说宫里的那位又开始不安分了,她拉着她的三郎就问,是霓裳羽衣舞好,还是惊鸿舞好。
当黎清流听闻此事后,她冷冷一笑,依旧倚着窗边,不见生人,更不主动踏出梅阁,仿佛大明宫的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你是在担心吗?”她看着窗外的梅花已落一宵,只剩下伶仃几朵,好不悲戚。
防备着她有何必要?
她从不主动踏出梅阁半步,更没有外戚在外玩权弄势,她防备着一个根本没有危险性的江采苹也该说她爱的辛苦吗?
“姑娘,听说节度使,安禄山今日进宫……”花络站在黎清流的身边,她特意将音量压低,而且还防备心极重的对外探头,生怕被人听到而被治罪道:“宫里的那位竟然认了他为干儿子!”
“哦。”早就猜到会这样的黎清流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震惊与猜疑,反而很是平常的道:“打探太多对你不好,花络。”
也许她该告诉花络,过几日,宫里的那位还会给他洗个满日礼,到那时,她再震惊也来得及。
窗外,已经入夜的梅阁此刻安静的可怕。
她挥袖,令婢女们在夜幕里长廊点燃了一盏盏宫灯,光影交错处,一身厚重玄青色盔甲的侍卫们穿梭其中,而步伐匆匆。
她在想,如果她为他点燃起长廊里的灯,那么他是否可以一抬头就看见自己。
也许只是痴心妄想,他从不曾抬头过。
突然,梅阁之外传来一阵吵杂声,她蹙着眉梢,隐约的听见马儿嘶鸣的声响。
“花络,你去看看屋外是否来人了?”她话刚一说完,就见到有一人不顾婢女的劝阻,硬是要闯入内室。
真是好生大胆……
黎清流抬袖摇头,不由得感慨这梅阁的看守能力愈发的下降了,连个人都阻止不了。
“我只是想要讨碗水喝,为何各位要如此的戒备着我,然道泱泱中原大国的待遇之道便是如此?!”
黎清流蓦然回首,她诧异的注视着来人。
来人面带一个朱红色的狰狞鬼面具,身着一件圆领窄袖的毛裘胡衣,腰间佩戴着精美的玉坠饰物,随着他的硬闯,玉坠与衣裳摩擦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
安禄山?!
不知为何,在她的脑海中倏忽一现这个人名。
“出去。”她不想和他多言,更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
安禄山歪头思索了半天,他一贯任性的思维里,可没有顺从的话语。
“我方才迷路了,如果得罪了这位娘娘,是禄山的不是。可堂堂大唐应该对于外夷伸出援手,娘娘这番冷淡可真伤人心。”他依旧不为所动的对着黎清流道。
这人说话前后矛盾,前来讨水的是他,擅闯她寝宫的也是他,果真真是好生的不要脸。黎清流下意识抬头对着花络道:“派人请来将军,将这位迷路到后妃寝宫的外夷送回他该去的地方。”
“我想不用了,你的帮手来了。”安禄山充满揶揄的看了她一眼,就在众人的惊愕中,他动作迅速的走向前扣起她的下颚,随即趁着黎清流还未发怒之际及时退下,而后带着笑声牵着马儿打算消失。
只可惜,他这番举动还是全部的落入郎靖的眼中。还没等黎清流开口,带领了一小队侍卫的郎靖看清骑在马背上的人后,面色一片铁青,他沉声命令道:“来人,把他押解下去。”
“呦呦,这就是所谓的迁怒吗?”安禄山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扬,他暧昧不清的来回巡视着郎靖与黎清流,嘴角顿时形成一抹诡谲弧度,非常想要看到他们听完这话以后的反应。
“迁怒?”黎清流喃喃自语,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的,却一一无法捉住,当下她心底顿觉得不安。
“口出妄言,竟然敢妄加玷污……娘娘清誉,该死!”郎靖的话虽明面上非常的义正言辞,但内心却在刹那间失了神,一向强硬的心房瞬间失守。
真如他所言,他这是在迁怒吗?
他对于她,根本就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单纯吗?
郎靖向来冷峻的神态陡然出现了意思的迷茫,他无法平复心头的震撼。
也不知道是否还要自欺欺人下去。
如果他对于她,只当她是后妃,那么他就不会一次次的沿着这长廊带队巡逻。
他知道这长廊边上的宫灯都是她命人点燃的,他以为最大限度的拉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却不知道一次次的智慧导致自己不由自主的接近。
好吧,他承认,他承认——他是喜欢她的。
“可是……好像太晚了。”呆愣片刻后,他的唇边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
安禄山见岔开话题成功,也不多加留念的抬手一挥手中的缰绳,当即骑着马儿一头扎入翻滚的黑幕中,不再回头了。
“将军不愧是将军,说曹操曹操就到。”黎清流起身走到门槛边上,她紧紧盯着郎靖,眸底流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不过感情世界一向迟钝非常的郎靖并没察觉到异样。
而黎清流也没发现自己现今的模样实在是不宜出来见人,更没发现周遭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
因为入夜了,她只穿了件单衣,漆黑亮泽的长发随意的散落两肩,明若秋水的眼眸,叫人一旦对上,就怎么都看不到尽头。
江采苹的美色可以与杨玉环比肩的,毕竟她们是大明宫里两株奇葩,两人一瘦一肥,一雅一媚,一静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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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落花人独立第二十章 误花期
郎靖记得当他选择带领着侍卫离开时,江采苹对着他的背影缓缓的道了一句。
“将军,保重。”
次日,他听闻安禄山不知抽哪门子的邪风,竟然主动跪行来到宫中,向陛下请罪。
说是外夷初来乍到,不识大体,竟无心误闯后妃寝宫,罪该万死!
陛下想来宽容外夷,见他如此坦诚,却不曾听闻昨夜有谁误闯后妃寝宫,于是想到应该是梅妃,也只有她不愿张扬出来,更不愿招惹事端。
他宽慰了安禄山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