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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独孤老头此时才注意到龚自真脸上红坨坨的两块很不正常,赶忙把他赶回烧着暖炉的屋子里。小沙弥见龚自真有点战栗发抖的样子,脸色有点变了。龚自真本人则迷迷糊糊的。
“坏了,”独孤老头倒抽一口冷气,“这一冷一热又一冷的,龚兄弟不会染上寒疾了吧?”
“阿弥陀佛,”小沙弥有点不安的道,“独孤施主请随我来。”
昏昏沉沉间龚自真勉强睁开眼,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唔?”龚自真忽的往前一扑,正好搂住腰身,因为脑门发烫,动作也不顺利,说是搂住不如说撞上去,撞的对方龇牙咧嘴的。
“唔,娘子,你回来啦。”上、下、抚、摸,迷糊间龚自真似乎听到对方脑门暴青筋的声音。
“娘子你不高兴?哦,为夫的错了,夫君你回来啦。”上、下、抚、摸,龚自真似乎听到对方捏拳捏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还不高兴?为夫的很想你啊。”上、下、抚,还没摸,就听一声晴天狮子吼:“再动就剁了你的手!”
龚自真不动了,叹气,“唉,夫君你真是没创意,每次都要剁了为夫的手,夫君——哎?”心下大惊,有点清醒了,“夫君你为何穿着僧袍?呜呜,你要抛下为夫的出家?”伤心欲绝,这下激得神智昏昏的龚自真死搂着不放。
只听旁边小沙弥的声音,“住持,他真是烧得不轻啊,一直说胡话,不会有大碍吧?”
住持的声音发喘,那是被龚自真给搂的太紧,“无妨,只是寒气内侵肺腑,需要稍作调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这还不逮住你了?”独孤老头腾的推开房门走进来。
被龚自真搂住的人一听到独孤的声音眉头就皱起来,猛的站起来就要走,但是龚自真紧抱着不放,他这一站起,拖的龚自真从床上摔下来,头磕在地板上。
“哎呀哎呀!”龚自真痛得直揉脑门,此时再抬头望面前的人,缁衣芒鞋,戴着僧帽,俨然是个和尚。
“啊?!”再看那人的脸,真的和林遥很像!但也不是一模一样,眼前的人年纪更大,眉眼更萧瑟,嘴唇薄薄的,此刻的神情更是充满不耐烦。
“行了,既然独孤施主千方百计定要求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那僧人冷冷道。
意识到自己还拽着对方的衣角,龚自真忙搁开手,“唔呀,认错了。”掩面。
“戒善,其实我只是想当面告诉你,”独孤老头摇头,“你儿子林遥被人卖到波斯去了。”
“出家无家,又哪来的子嗣?”戒善面无表情。
“你,你,”独孤老头气得吹胡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跺脚,“唉,你说出家就出家,把个小孩子扔给我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我带得很辛苦你知不知道啊——”
戒善打断他,“不必多说了,你每隔两年就会跑来诉一次苦,我都知道了。这次他又闯了什么祸,我不想再听,”说着说着脸色一变,“你答应过我不把他带来的,不会想食言吧。”
“出家无家,带来又怎么样,明明是你自己尘缘未了,怕看到亲人是不是啊?”独孤老头还想再说,忽然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戒善也听到了,这声音抽抽噎噎的,活像一个人要断气了的模样,两人齐齐向声音的发源地望去。
儿子?林遥?波斯?这么说,眼前的人是——?
龚自真整个人都扑了上来,死死抓住戒善的胳膊,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眼中含泪。
独孤和戒善被他反常的样子给吓得呆住了,只见龚自真憋红了脸,话在嘴里打转,大概是太急于出口,差点咬到舌头,好不容易调整气息,然后大叫一声:“岳父大人!”
独孤和戒善四只眼睛顿时像金鱼似的,惊的全都鼓鼓的突了出来。
半夜发一小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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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啪唧——滋滋——噗!
呼——啪唧——滋滋——噗!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再弄了啊!”龚自真上身赤裸,杀猪似的惨叫,四肢被摁在床上乱挣乱动。
(猜猜发生虾米?猜中有奖,灭哈哈哈)
“心智错乱,胡言乱语,此是寒毒入骨的征兆,须得立刻拔除。”戒善皱眉道。
呼——啪唧——滋滋——噗!又摁了一个火罐到龚自真肩上,龚自真此时就像个刺猬似的,背上肩上摁了五六个火罐。
(想岔了的全都去面壁^^)
“岳父大人,岳父大人手下留情啊,小婿、小婿撑不住了,痛啊好痛!!”
“还是不行?”戒善眉头皱得更深了。
“哎呀,错乱成这样,寒气不会侵入经脉了吧?”独孤老头捻着胡子,深思熟虑的道。
“有此可能。”戒善回头,“取我的金针来。”
“哎?戒善,风寒好像应该对天宗|穴下针吧,你点的是肩井|穴啊。”独孤老头在一旁提醒。
“哦,多年不替人下针,有点生疏了。”戒善回道。
“啊?!”龚自真勉强抬起扛着两个火罐的肩膀,狂叫,“不要啊岳父大人,扎死小婿,你儿子就守寡了啊,哎呀呀呀!”
“如此便对了。”一根长长的金针已经刺到龚自真的天宗|穴里去了。
龚自真痛得舌头都伸出来,“我没有神智错乱啊,没有啊,佛祖在上,帮我作主啊啊。”
“唉,龚兄弟,你满嘴胡言,明显就是错乱了嘛。”
“独孤兄,”龚自真边叫边吸气,“你看我还能叫你独孤兄,怎么会错乱呢?我只是娶了这位大师的儿子而已。”
“啊,越来越严重了。”
“停啊,停,不要再扎了不要再扎了!”龚自真挣扎着抓住戒善的手,“岳父大人,呜呜,你听小婿把话说完,我和娘子林遥真的是明媒正娶、拜堂成亲的夫妻啊啊!”
他还能说出林遥的名字?独孤和戒善面面相觑。
“啊,会不会是误会?”独孤老头忙阻止戒善继续施针,“是不是你娘子也叫林遥,你搞错人啦?”
“没有搞错,”龚自真悲愤交加,无比严肃的正色道,“我自己的娘子我怎么会搞错,他在赌林绰号赤水赌王寒楼子,他有个师父叫独孤求输,我母亲唐明凰是他师姐。娘子身高七尺五寸左右,两道剑眉,眼睛不大也不小,眼角有点上挑,下颌微方,鼻梁英挺,很有神采,肤色微黑,脾气暴躁,跟岳父大人一样对剁别人的手有着浓厚的兴趣。体形呢不胖也不瘦,嗓音略低但是很好听,至少我听着很好听啊,双手掌心干燥温暖,腰肢非常柔软,与外形不符,腿部特别修长,皮肤细腻光滑有弹性,不涂脂粉的时候,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好闻,腰下有一个三叶胎记,怎么会搞——错!”
刚开始听龚自真长篇大论描述他娘子,两人听的一愣一愣的,听到最后几句,越说越不像话,戒善脸色大变,蹭蹭蹭蹭往后倒退几步,一个趔趄跌坐在凳子上,脸上赤橙青蓝黄绿紫像开了七彩颜坊。
听到三叶胎记那儿,戒善大叫一声哎呀,一手掩面,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独孤老头,“你,你,你带出来的好徒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三叶胎记?”独孤老头纳闷,“我怎么不知道?”听戒善的口气,那胎记是真的了,过了好半晌独孤老头才领悟过来,瞪着龚自真怪叫,“你怎么会知道啊?!”
戒善看他才明白过来,又气得翻起了白眼,“败坏门风、无耻之尤!”
结果独孤老头不干了,“败坏门风?要败坏也是败坏我通吃门的门风,你都不是林家的人了,跟你的门风无关啊。原来你小子是我爱徒唐明凰的儿子,怪不得长得还有几分清秀。哎呀,如此说来,我三徒弟的儿子娶了我的四徒弟,哎,不是,是我三徒弟的儿子娶了我二弟子的儿子。说起来,真的很难对祖师爷交待啊。”
“不要再说了!”戒善怒吼,“你们两个今天就离开云房山,这里不欢迎你们!以后也不要再跑来在我面前提那个小畜生的任何事!”拂袖。
“啊?岳父大人你真的不管我娘子啦?”龚自真急了,顾不得满身的火罐和金针,嗖的坐起来,大叫,“不行啊岳父大人,你不管娘子他就要被那个波斯人给强暴了!”
“噗!”戒善哪受得了这种刺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咕咚一声,当场倒地。
“住持!”小沙弥吓得乱叫,“住持你怎么啦?”
明媒正娶、明媒正娶、明媒正娶,细腻光滑有弹性、细腻光滑有弹性、细腻光滑有弹性,被强暴了、被强暴了、被强暴了。
戒善脑子里飞快旋转着都是这些词,太阳|穴涨的突突发痛,气还是不顺,闭着眼,尘封了十五年的记忆忽然如潮水般,似梦似真的在幻境中涌动起来。
年仅七岁的小遥趴在槐树底下玩耍,梳着朝天小辫,不多会儿手脚并用的爬到树上去了,自己从窗口看了看屋外,确定小遥爬那么高不会有危险后才又坐下。
前脚刚踏出屋门,小遥后脚就飞快的从树上爬下来,欢叫着扑过来,“爹啊,你看我又抓到什么?”打开圆乎乎的小手,里面赫然是一只闪闪发亮的金甲虫。
哑然失笑,正想夸他两句,忽然发现嫩嫩的小手臂上鼓起了一个大包,皱眉,看上去要撑破了似的,皮肤上有明显的咬痕,两个血红的小点,那是毒虫留下的牙印。拉着小遥到屋子里给他上药,用金针一挑,果然流出了腥臭的脓水。妻子正要出门,看见爷俩坐在角落里,走过来一看,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想开口骂儿子顽劣,又一想公公婆婆正在里屋休息,待会儿给婆婆看见就不得了了,硬生生吞下去。
“明天师父过来,我要出门一趟,两三天就回来。”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遥死死攀着袖子,吵着嚷着要跟出门。
“你就带他去吧,让我也清静两天。”妻子拍拍儿子身上的泥巴。
“哦,你清静了,我怎么办?”摇头,“上次他把师父的胡子都揪下来了,”然后笑,“师父也太宠他,居然说小时候调皮长大了才有出息,还由着他拔。”
妻子就跟着笑,“师父他老人家脾气也跟小孩子似的。”
三天后,自己带着小遥回到家中,眼前的一切都让人难以置信,整个宅子已经化为灰烬,疯了一样的到处问人,到处打探详情,官府说是府中失火,所有人都葬身火海,自己根本不信这种说辞!林府上下三十多口人,不说晚上失火居然没有一个人醒过来喊救命找人灭火,妻子和几个护院身上也都有点武功,不是会死睡不醒的人。其中定有隐情!
呆立在废弃的家园前,半晌大叫一声,拔腿飞奔。
半年后,独孤求输一天早上醒来时,忽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站在那儿,森森冷冷的晨曦中,一动不动,如同鬼魅一般,打开门吓了一跳,自己徒弟浑身浴血、状如恶魔,一手提剑,剑身上全都是血迹斑斑,一手抱着个熟睡的孩童。
放下孩子,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勤南!”独孤求输叫道,“你站住!到底发生什么事?!”
“仇,我已经报了,”林勤南把剑一扔,“从此世上再没有林勤南这个人。我点了小遥的睡|穴,等他醒后你就说我死了吧。”
“啊?”独孤求输知道半年前林家那桩灭门血案,但他完全不知道林勤南已经暗地查出凶手还报了仇,看他的样子,肯定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