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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刀子和刀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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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恶气都使在拳头上。金贵的身子摇晃着,总算没有仰天倒下去。陶陶说,够了,阿利。但是阿利又打了两拳才住手,我看出来,阿利在表示,我就是要我行我素呢。 
  金贵慢慢缓过气来。阿利的拳头击在他的胸口上,气往上涌,把血都从嘴角濡了出来。我实在看不过去,就过去递给金贵一叠纸巾。金贵的双手还拿着东西,他勉强地笑笑,说,风子,你波给我擦擦? 
  我把手伸到他的嘴角给他擦了擦,血擦在雪白的纸巾上,竟然是酱色的,像番茄酱,像电影里的道具血。我说,金贵,你何苦呢?金贵动了动嘴唇,还没有说话,阿利已经把我的手拉开了。他说,风子,是我的朋友就不要站在乡巴佬那一边。 
  我说,阿利,你说谁是乡巴佬呢,我只晓得这里没有一个叫乡巴佬的人,你是吗?不是,那当然不是,可你的名字也不叫公子哥儿,对不对? 
  风子,陶陶瓮声瓮气地说,风子,男孩子的事情你弄不懂,你走吧。 
  我说,我要是不走呢? 
  朱朱过来拉拉我的手,说,我们走吧。走吧。 
  陶陶说,你不走,不走就不走,我们还能怎么样? 
  我忽然冷笑了一声,我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冷笑。我说,我们,谁是我们啊?就是你和阿利吗? 
  陶陶摇摇头,他阴森森地说,所有的人。你除外,还有,陶陶朝着金贵努努嘴,说,他也除外。 
  朱朱怯怯地望着陶陶,她说,那我也除外吧,我不怕你。 
  我说,朱朱,你为什么要说怕呢?他陶陶又算什么,牛皮吹破了,也就是会说几句洋腔洋调嘛,还不敢光明正大…… 
  陶陶的胸脯一起一伏,他咬着牙,总算是忍住了。人群都慢慢聚拢来,围在陶陶的身后边,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竹签,嘴里也还在嚼着。陶陶朝着他们稍稍侧了侧身子,说,别让他扫了我们的兴,对不对? 
  第一个应声跳出去的人,居然是那个胖乎乎、好脾气的男生。他不用手也不用脚,而是抱紧双臂,埋了头,用整个身子向着金贵撞过去。 
  金贵如果侧身一让,那家伙肯定要扑个空,摔翻在地。但是金贵没有,金贵的手里还拿着鸡屁股和可乐,他也不让,也不退,迎着撞来的身子,也硬邦邦地撞了上去。只听得澎地一声闷响,胖乎乎的男生就慢慢地软了下去,娘们似的屁股稳稳地坐在滚烫的路面上,不哭不闹,非常安静地坐着,就像一摊黄泥巴。 
  金贵身上的汗水从衣服里面浸了出来,迷彩服染出圈圈点点的汗迹,汗迹又迅速被正午的热风吹干,成了银色的盐霜。他的手里还握着吃的东西,鸡屁股和可乐。他喘了一口气,似乎是调匀了呼吸,然后接着不紧不慢地吃起来。他很认真地嚼着、喝着,他的喉头在均匀地蠕动。忽然,人群中有个女生啪啪啪地拍起巴掌来,起初是稀稀落落的,后来就越来越响亮了,简直就像潮水在冲刷闸门。 
  阿利愣愣地看了看金贵,蹲下去,把两手捂在脸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陶陶抓住阿利的头发,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阿利大叫一声“不”,惨烈得像要撕破了肺腑。但是陶陶硬把他提起来直直地立在自己的身边。陶陶笑着,用空余的那只手指着金贵,骂了一句英语,然后自己翻译了一遍。他说,小丑扮靓只会更加丑陋,乡巴佬装酷只会徒增可笑。金贵,我看你还是去建筑工地最合适。 
  陶陶说完,也是一片掌声和喝彩。这是我们第一次听到陶陶在我们中间说英语,说得轻松、随便,就像用我们的方言说油盐酱醋。如果说陶陶在老外面前像一个明星,那么现在陶陶已经成为陶陶了,一个理所应当的今天的陶陶。 
  陶陶一只手放进裤兜,一只手打了一个响指,立刻就有五、六个男生向金贵围过去,动手要拉要推,骂着妈的×,还摆不平一个乡巴佬! 
  但是金贵没等他们碰到自己,抢上一步,一口啐在陶陶的脸上。那不仅仅是唾沫,还有可乐、酱色的血和染成酱色的鸡屁股残渣,陶陶的脸立刻成了一张丑陋的脸谱。 
  金贵大声叫着,乡巴佬都晓得欺人不要欺上脸,老子今天欺到你脸上了,你还要找别人代劳啊?! 
  所有的一切,我们所能看到的,听到的,都安静得不得了了,只有烧烤摊上的火在呼呼地燃烧,树叶在风中翻卷,我们的呼吸在被放大、放慢,和慢慢地拉长。朱朱扯了一叠纸巾递给陶陶,陶陶接过来,慢慢地擦着自己的脸,有些地方擦不下来,就变成了脸谱上的油脂。他又拿手指梳理了一小会儿头发,头发柔顺地从中分开,中间犁出一道优雅的山谷。然后,陶陶朝地上啐了一口,竟是殷红的血水。他把自己的舌头咬破了。 
  就在这时,后门洞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很压抑地叫着陶陶陶陶陶陶……但是没有人理会,因为陶陶突然一脚踩在了金贵的脚背上!也就是说,一只陆战靴踩在了另一只陆战靴上,踩得如此突然,如此的狠命,谁都没有料到陶陶会来这么一脚!金贵惨叫一声,弯下身子去,徒劳地要去捧起自家的脚背。 
  只有我听出了那个呼唤陶陶的人是谁。我悄悄转头望了一眼,在浓密的荫影中,在后门的铁栅栏后,站着一个穿湖绿色吊带长裙的女人。她就像关在牢狱里的囚徒,攥着栏杆叫着陶陶陶陶陶陶,……但除了我,没有谁回头看她一眼。   
  第三十章 靴子和拳头(一)   
  我的故事讲到这里,其实就差不多该说剧终了。这类上学、放学、斗殴、打架的狗屁事情,哪一拨中学生都相差无几。你听多了,也觉得无聊透顶极了吧?真的,真的很没什么意思的。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就是这么没意思过来的,你让我讲,除了这个,我还能讲什么呢?老师、校长、班干部,从小就在给我们归纳意义,就像归纳一串数字的方程。可我们还是不晓得,什么才是有意义?我曾经请教宋小豆,就是我不断提到的班主任,请她举例说谁的生活是很有意义的?她一口气用中英文举了很多名字,可所有的名字都是死人,或者 
  远天远地的人。我没有追问她,那么您呢,老师?这个问题会让她尴尬的,除非她只用英语回答,回答了等于不回答。 
  我还请教过一位历史老师,他是前来应聘试讲的男人。我说,某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姓什么,你们讲的历史怎么全是那么有意义啊? 历史真的是这样吗?一千年之后,人们看我们的历史也是很有意义的吧,可我怎么觉得很无聊? 
  那位某老师沉思了一小会儿,他说,我用一小时讲了一千年的事情,这些事情当然都很有意义啊。不过呢,被减去这一小时的一千年,可能真是很无聊,所以它们就被忽略了。其实你比我乐观啊,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我们的生活,你还在指望它们进入历史呢,是不是?然后,某老师笑起来,他说,你问了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也是我听到的最可爱的问题。 
  后来,某老师就再没有出现过,因为他没有通过试讲,也就没有被聘用。他永远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他本来就属于注定要消失的人。 
  当陶陶死命一脚踩上金贵的脚背时,金贵惨烈的喊叫就像刀子一样,把我们的心肺都捅破了。对于那个寂静的正午来说,这一声惨叫,这两个男孩,都成了让我们铭心刻骨的主人公。但是,在我给你讲述这一切时,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就像沙从麦麦德的指缝中流下去,再被风吹向四面八方。麦麦德说,让沙子留在沙子中吧…… 
  我不懂麦麦德的意思,但我还是记住了这句话,因为我的无知,它显得更有意义,可以让我去琢磨一辈子。哦,请你一定不要笑话我。当然,笑话也无所谓。我现在越来越爱琢磨事情了,包括那些已经成为沙子的事情,比如,在陶陶突然一脚踩上金贵的脚背时,那扇阴暗的后门里真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么?如果没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如果有,为什么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她?   
  第三十章 靴子和拳头(二)   
  噢,你急于知道陶陶和金贵之间的结局吧,好的,好的,我这就告诉你。我不是有意卖关子,因为结局就在我心里。它搁在我心里的时间太长了,已经陈旧得像缩水、风干的豆腐了,没有一点的新鲜,碰一下都会成为碎屑,粉末,没意思透顶极了。当然,我也晓得,每一个初次听到这个故事的人,它都是扣人心弦的。好吧,我这就接着讲下去。 
  陶陶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突然就一脚踩在了金贵的脚背上。那一脚踩得太他妈 
  的狠劲了,金贵惨叫一声,弯下身子去,徒劳地要去捧起自家的脚背。其实他的惨叫并不强烈,听起来甚至就像是鸟的叫声,但千真万确是痛苦无比啊。他的腰还没有弯到底,陶陶又已经飞起一脚踢在了他的腰杆上。金贵倒下去,滚了几滚,左手在地上一撑,迅速就站了起来。但他已经站得不那么挺直了,有点费劲才能维持住平衡了。 但是,陶陶哪等他站稳呢,陶陶照准金贵的左手又踢了一脚。这一脚快得就跟闪电一样,闪电是什么,你没有听到雷鸣,闪电就已经从天空划过了。这一脚,传回来卡吧地一响,把金贵的左手踢得几乎骨折了!这一次金贵倒地时发出了轰隆隆的声响,他的左手如同被挑了筋的大象耳朵,无力地摊在街面上。陶陶跨上一步,把靴底压在它的上边。这一回,要比收拾包京生利索多了。陶陶的呼吸是均匀的,而且用不上书包里的狠家伙。 
  金左手,陶陶问他,你还是金左手吗? 
  金贵摇摇头,说,波…… 
  陶陶又问,金贵,你知道我最讨厌哪两样东西吗? 
  金贵摇摇头,说,波…… 
  陶陶说,乡巴佬,左撇子。你都占齐了。 
  金贵再次摇摇头,很艰难,可是也很执拗,他说,我波是乡巴佬了。我也波是…… 
  陶陶脸上没有表情,但靴底上在暗暗地加劲,因为金贵的脸歪得越来越可怕了。陶陶朝金贵可怕的脸上啐了一口,仍然是殷红的唾沫。他笑起来,你也不是左撇子,是不是? 
  人群从街沿上移下来,圈子越围越小,空气中浮着浓浓的汗味和柏油味。 
  金贵的嘴歪着,却很意外地浮出一点笑意来。他举起右手,慢慢拧成一个拳头,有麦当劳的双层汉堡那么大。他说,我真的……波是左撇子。 
  陶陶冷漠地看了看金贵的右手,飞起空余的那只脚就踢了过去。金贵也不闪避,就用右手拧成的拳头向陶陶的靴子迎上去。拳头和靴子打在一起,连一点声音都没有,陶陶晃了晃,收回腿站稳了,而金贵的手上已经碰破了一大片皮,真是血肉斑斓。人群鼓起掌来,有人哼了一声,文绉绉地说,以卵击石。 
  但就在这一刻,金贵的第二拳已经打在了陶陶的膝盖上,而且一反手,又打在了陶陶的另一只膝盖上。这两下,真像有千钧之力啊,陶陶噗地一下就跪了下来。 
  (我听到一个女人在后门洞里嘶叫一声,好像接着就晕死了过去。) 
  金贵站起来,人群向后散开一大步。每个人,包括我、朱朱、阿利,脸上全是呆若木鸡,看着金贵的左手软软地拖在他的肩膀上,而右手却跟铁臂一样自如和有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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