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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上杉家也搅进来那就更加麻烦了。”荒木已经被说服了,“和越相两藩相比,本家在上野的影响力差了很多,上州和本家的控制区也距离相当的远,实在不宜浪战。”村重思考了一会,还是觉得没有把握,于是再次询问孝高,“既然时间如此紧迫,那依黑田大人的意思,下面一步我等该怎么办?”
“既然豪族不降,那就按照本家法度来办。”孝高冷冰冰的吐出几个杀气腾腾的字眼,“战后不降,灭族。杀,以杀迫降。省得别人老是以为本家好说话呢。”
“这,本家日后还要统治上野,这么滥杀?会不会?”荒木有些犹豫。
“哈哈、哈哈。”官兵卫放身声大笑,他明白此刻的荒木正在患得患失,因为义继战前的一句许诺,荒木已经自以为是的将自己定位成上野的主人,此刻正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于是官兵卫决定点醒他,“伊势守,你真的以为主公会将上野留在自己的手上吗?”
“黑田春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村重悚然而惊,“难道主公会舍得不要上野?”孝高含笑不答,于是荒木立刻会意的示意其他人退出军帐,“大人久在主公身边,当然知道主公的心思,这件事还请大人赐教。”不愧是是一代枭雄,荒木放下身段,向官兵卫讨教着。
“主公当然不会不要上州,但是,”鉴于荒木在家中以及在义继心中的地位,官兵卫还是觉得和其交好是值得的事,“但是上州可能是要用来和毛利中纳言交换领地的。”官兵卫的话有如重锤砸在村重的心头,“上野乃四战之地,主公绝对不会把本家的力量空投在如此的险地,交给毛利家一方面可以换回西国的领地,另一方面也是将毛利家进一步的捆绑在本家的战车上,所以大人尽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杀,这样毛利家说不定还会感谢大人帮他们把杂草都清除了呢?”孝高注意到荒木的脸色,也知道他关心的所在,于是进一步的说道,“而大人的任命当在信州。”
村重突然给孝高深施一礼,“多谢大人指点,荒木差点铸成大错。”说罢村重站了起来,“来人,立刻请诸位大人进帐,本家要立刻踏平上州。”
祸端
无数次的碰撞让朱枪上磕出大大小小的缺口,一次次的劈砍让太刀锋刃起卷。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打退德川军了,无数的武田菱和德川葵交错的躺倒在植松小城的大手内外,连续三天吸满了敌我双方的鲜血的大地已经变得泥泞不堪,悍不畏死的蝇虫们哪怕在战斗中也不肯放弃饱食的机会,成群飞起成群降落,这一切让战场宛如阿修罗的地域。然而杀戮还要继续进行下去,直到有有一方彻底的倒下去。
“看来三好家决心用德川家的力量把我们消耗殆尽了。”昌信身穿甲胄高调的巡视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样也好,至少德川家没有强大的远程火力,我等还可以多坚持几天。”
“弹正,你说三好家主力会不会已经绕过植松前去攻打主公了。”副将小幡昌盛虽然病痛缠身,但是还是肩负起了和昌信并肩作战的重任。
“应该不会,若是三好家主力东进,西山上就会燃起烽火的。”正如义继所料高阪还是在植松城外留了一手,但是这一手却不是用来偷袭的。“想必三好义继正在不远处笑呵呵的看着德川家和我们死磕呢。”
“三好家这是借刀杀人。”在城外家康的大帐里,德川家的上层武士中也有人很清醒的向自己的主公家康点明这一点。“凭什么我们德川家在殊死战斗,他义继就带着一帮手下在远处安安稳稳的看着。”
“势不如人,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家康安抚着手下,“但这次三好义继总算松了口,战后若没有意外,可以给本家信州三万石。”
“三万石?这还不是他三好家从本家手中夺走的吗。现在假惺惺做好人,无法是要本家拼命而已,谁稀罕。”德川家和三好家积怨已深,所以对于三好义继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话虽如此,但是本家上下绝不可以有懈怠之心,务必按时拿下植松。”家康非常理解臣下的怨气,说实在的他自己也是一肚子的不满,“你们要想到三好家可有数万御亲兵没有出动呢,若是他们出动,目标会是哪里呢?”
“臣等明白。”不要说数万御亲兵,就是来个一两万也不是现在元气大伤的德川家可以抗拒的,所以一干德川的臣子们还是在现实面前低头了。
“主公,北条家的消息来了。”由于武田逍遥轩不在甲州,所以暂时一条信龙就是一门的笔头,“穴山梅雪和北条家谈妥了,除了帮助本家从上野撤军以外,本家移交给北条家的上州领地,每万石北条家再补助本家钱千贯、白米五千石。”
“北条家给的价可真是高啊!”胜赖嘲讽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针对北条氏政的。“这就是咱们的盟友,一个落井下石的盟友。”胜赖感叹完毕,回首信龙,“逍遥轩叔父那边怎么说?”
“信纲哥哥已经同意从上州撤军了,”能说服武田信纲放弃来之不易的上野,一条信龙等一门的功劳不小,“不过西上野众怕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能瞒就多瞒两天吧。”胜赖叹着气,“若是实在不行,就让他们和谦信公联系吧,想必谦信公还多少会记得一些香火情分。”政治就是这样,武田胜赖一方面和北条家谈着交接上野的事,另一方面就暗中唆使西上野众和上杉家联络,这样才能彻底将西上野这谭水搅浑。“对了,高阪大人那边怎么样了。”说实在的胜赖其实也不愿意将昌信作为弃子,但是没了信州和上州,武田家的领土将缩水到一个不可想象的程度,再加上这些同姓的、异姓的、宗支的、分支的、谱代的臣子们也要安排,家督的直领已经到了不能再分割的地步,唯有牺牲一些知行高的老臣了。
“弹正还在死守植松。”信龙在胜赖面前不得已要装成一副水火不浸的样子,绝对不可以流露出对胜赖这样做的不满,这也是一门在家中斗争中必要的站位。
“还真是难为了这样忠勇的臣子了。”胜赖感叹一声,虽然他的感叹连鳄鱼的眼泪都不如,但是为武田家付出一切的高阪昌信也只有这一声叹息了,“要加快诸城的建筑,绝对不能让老大人的血白流了。”
“臣会加紧督促秋山大人他们的。”一条信龙不忍的眨了眨眼,随即就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摸样,“不过主公,即便是北条家的钱米入库,本家的军资还是严重不足,今年还要豁免百姓的军赋年贡,您看?”
“还差多少钱?”胜赖作为家督自然也是关心财政的,只不过他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主君一样对于这个问题束手无策而已。
“今年本家一共在甲信和信骏边境开工建设二十二个城砦、另外还要新建新府城,所以今年最少需要支出近八万贯的钱米。”信龙背书一样的回答着,“本家今年的年贡收入即便是加上从信州带回的那部分钱米也不过区区三万石,本家库房里还有价值四万贯的黄金和近二万石的白米,若刑部少辅能从上州带回部分尚好,若是不能,明年本家将无法渡过春荒。”
“这?”胜赖大吃一惊,他根本无法知道自己家中已经濒临财政破产了,“不是还有北条家购买上州的钱米吗?右卫门大夫你是不是算漏了?”
“上州虽然有十五万石,但是三好家也在拼命进军,所以,”信龙苦笑着,“按最乐观的计算,北条家可以得到其中的五万石,那也就是五千贯钱和二万五千石白米,这笔钱就是加上去还是远远不够的。”
“那就向豪族们加赋吧。”胜赖眉头紧皱,考虑了良久才做出这样一个决定。“每家按石高收取每石三十文钱,另外向藩内商人加征,以每个商屋加收一千到三千贯吧。”
“主公,这可行不得啊,”一听胜赖的馊主意,信龙的脸都白了,“向商人收钱也就算了,向各族武士收钱,那可要动摇本家根基的,大敌当前主公不可行此下策啊,”说着信龙也有了主意,“不如,今年就不要免除军赋和年贡了。”
“减免军赋年贡是对前几年出兵的的酬谢,”胜赖摇摇头,“若是不能免除的话,来年本家征兵就怕是无人会出战了,”胜赖一意孤行的说着,“至于豪族们,本家待他们不薄,此时本家危急,要他们出一份力,难道也做不到吗?”
“主公!”信龙还是想方设法打消胜赖的荒唐,“要不等刑部回来以后再议议吧。”
“本家意已决,就毋庸多言了。”胜赖的犟脾气又上来了,他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最后把武田家送上了不归路。
夜战
刀枪相交,弓箭划空,人命在此刻已经不值一钱了。无休止的厮杀从日出进行到日落,疲惫的武田军被迫应付着看似无穷无尽的敌人。好不容易再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正当这些甲信的汉子以为可以利用夜晚舔舐一下自己伤口的时候,巨大的火堆被同样被逼到绝路的敌人点亮了。
“弹正,看来德川家要夜战了。”小幡昌盛的胴具上满是鲜血,连这支队伍的副将都亲自操刀,可想而知战事的紧迫和惨烈,“是不是可以让预备队准备了。”
高阪昌信摇了摇头,尽管战事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但是他手中还是保留了一支五十人的预备队,“不到时候,”说着昌信指着尸横遍地的战场,“本家八百人打了九天,还剩下不到五百,德川家更惨,这些天至少丢下近千具尸骸,因此今天晚上的夜战事关重大,”昌信掏出手绢擦拭着手中的长刀,“必须顶过这次攻击,再投入预备队,这样才有可能打乱德川家的进攻步骤,撑过这个晚上,为主公再坚持一天。”擦着擦着,昌信停下来,犹豫的看了看火堆之后的阴影,“真不知道三好义继这家伙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在植松停了九天。难不成真有什么阴谋不成。”
“老大人,不要在想了。”还是昌盛宽慰昌信道,“即便是三好家有阴谋,我们也鞭长莫及了,看德川军上来了。”火堆旁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了德川葵的指物,“多杀一人就为主公减少一分压力。某先去了,老大人可要给在下压阵啊!”
“该死的,上去,武田军快不行了,三河武士的英名就在此刻。”本多平八郎忠胜挥舞着蜻蜓切和鸟居元忠一左一右趋使着士气低落的三河军再一次的扑了上来,而强打着精神的武田军依托着本丸的城垣和大门奋力的抵抗着。“武田杂鱼都,去死吧。”
“宕”的一声,本多的宝枪被一把锋利的太刀架了开去,眼前死里逃生的武田军惶恐的逃离了忠胜的视线。“什么人?”忠胜愤怒的叱问着。
“三河小子,和杂兵较什么劲,在下小幡昌盛,有种的我们单打。”大鱼出现了,两个人的眼中再无他人。“给我去死吧。”几乎异口同声,两人立刻奋战在一起了。
“瞄准那个带鹿角兜武士,那是这次德川家的统兵大将,打死他,这一波敌人的攻势就会打退了。”不知什么时候昌信也出现在了城垣上,他指挥着一个硕果仅存的铁炮手瞄准了本多。“诸八,小心不要伤着了昌盛大人。”
“是。”名叫诸八的铁炮守应了一声,熟练的装填好丸药,稳稳的瞄准了忠胜。“砰!”忠胜顿时像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倒退了几步,半边身体顿时没有了气力。“该死,没打死,”诸八懊恼的叫着,而昌盛趁势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