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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无鉴不解。
“把他们的鞋子扒下来给那几个孩子穿。”小柒抬头朝他笑了笑。
破败的小城,荒凉的街头,血色的月,清冷的风,看着她这样毫不设防地一笑,尉迟无鉴胸口倏然一阵窒闷。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快来帮忙,脱掉他们的鞋子!”小柒喜滋滋地挨个去扒尸体的靴子,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也不觉得愧疚。
尉迟无鉴稍稍站开,掩口淡笑,“本公子风流潇洒的人,怎么能去做那样不入流的事情?”
小柒白了他一眼,“人你都杀!”
“杀人的时候我是很优雅的!”他笑得揶揄,“某人吓得呆若木鸡呢!”
小柒撇撇嘴,想想这样蹲在尸体的脚下扒人的鞋子的确不够潇洒,也不再为难他。
“血腥气!”尉迟无鉴突然蹙眉,吸了吸鼻子。
“你刚杀了人,自然有血腥气!”小柒不以为然。
“不好!”尉迟无鉴暗叫一声,弯腰一把抓起小柒,飞身往刚才的大宅子跑去。
浓郁得让人作恶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小柒忍不住抓紧了尉迟无鉴的手臂。
暗色的血从台阶上流下庭院,腥浓带臭,小柒手脚发软,抓不住尉迟无鉴的胳膊,他只能紧紧地抱着她。
猝不及防地,她放声痛哭。
里面的人仿佛睡着一样,几乎看不见恐惧,也没有残忍,有的人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笑意,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被利刃划破了喉咙,一击毙命。
这么多人被杀,她竟然没有听到一点点的声音,他们甚至没有喊叫,或许是被人下了药?可是杀这样一些手无寸铁的饥民有何好处?
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自己和尉迟无鉴问的那些话?
“……是谁?谁……”她泣不成声。
尉迟无鉴飞快地看了一眼,发现那个叫小米的孩子不见尸首,想跟小柒说,却见她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只好点了她的穴道抱她回县衙。
他们带来的粮食只够呆十日,遭遇刺客第二日尉迟无鉴便责令林廊返回河道署衙门。林廊初始以为尉迟无鉴不过是来走走过场,因为苏彦的吩咐硬是带着他四处巡视,那几日单独相处之后,他已经不敢对尉迟无鉴不敬,尉迟无鉴说要返回他也没有异议。
回去的路上,小柒一直沉默不语,进食极少,没几日便憔悴不堪。
尉迟无鉴也不劝她,只是不断地让人熬粥,然后强行帮她灌下去。
回到潞州城,盅儿和李慕已经回来,两人见到小柒皆是吓了一跳,听尉迟无鉴说了原因之后一致认为尉迟无鉴的办法对,像她这样的人只能等她想通别人没办法帮助。
果然十几日后,深秋早晨单薄而清爽的空气里,小柒大梦初醒一样从床上坐起来,大喊了一声,“尉迟!”
床边的人清俊出尘,面容沉静,原本忧虑的神情在听到这个以无比依赖的口吻急切唤出来的名字之后,蓦地变了变,眼神突然冷了两分。
小柒睡眼惺忪,眯了眯眼,有点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如碧空映水一样干净深沉的青衣,面容俊雅神情冷峻,如同淡薄水汽里纤尘不染的白莲一样。
“苏彦,苏彦,苏彦……”她来不及思量他怎么会出现,只是急切而兴奋地唤着,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脑袋使劲地蹭着他结实的胸口,然后抬头在他颈窝里来回地蹭,使劲地呼吸着他身上淡淡清爽的气息。
“……我好想你,”她突然低声抽泣起来,感觉他的身体微微僵直,竟然没有热烈而急切地拥抱她,便抬头看他。
“你不想我!”她愤怒地瞪大了眼睛,晶亮地要滴出水来。
“就算我想你,你也不能逃脱责罚!”他蹙起修长的剑眉,突然张臂狠狠地将她压进怀里,像是要将她勒断一样。
小柒顿时浑身酥麻,想起自己偷偷离开大柳树村,不禁嘻嘻地笑起来,用力地回抱他,“……苏彦,我好想你,好想你的!”
她谄媚地笑着,说得急促而热烈,脸颊潮红。
苏彦心头一荡,低头狠狠地封住她的唇,辗转吮吻,良久才放开气喘嘘嘘的小柒,低头凝视她,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声音低醇道,“套近乎也没用!爷很生气!”
小柒委屈地低下头,撅起嘴,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老老实实地呆在大柳树村,很闷么,而且我又没惹事……啊……”
腰上被他大手有力的扣住,小柒浑身酥软,挂在他胸前,黑眸氤氲着雾气,笑微微地看着他。
“老老实实地很闷,所以给人做小厮伺候人就很快乐有趣,是不是?”他抬手挑起她尖尖的下颌,让她睁眼看着自己。
小柒轻轻地咬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大柳树村很闷,所以你跑去荒凉瘟疫横行之地,差点丢了小命,就不闷,嗯?”他慢慢地说着,声音越来越沉,眸光越来越清,湛湛如同悠远浩渺的天空,让小柒头晕目眩。
她笑得甜美,露出整齐雪白的贝齿。
“在大柳树村等我很闷,跟别人进进出出地就很有趣,嗯?”说到最后,他眸色骤然清冷,犹如清朗的天空急转而下,瞬间浓云凝聚一样,冷沉沉地盯着她,逼着小柒想要躲开目光却又不敢,只能紧咬着唇,讪笑着看他。
“跟你在一起更有趣,一点都不闷!”她立刻讨好地说,抬头想去吻他,让他闭上嘴,苏彦却微微别开头,躲开她。
小柒微微蹙眉,扬眉怒视他,“苏彦,你不要太过分喔!”
“你怎么敢!”他似叹息一声,俯首猛地吻住她,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他却吻得更加缠绵霸道,强势地握住她的双手扣向她身后,不许她因为听到有人进来便想逃走。
小柒挣扎,睁眼看见尉迟无鉴斜斜地倚在门框上,神态似慵懒又似乎略带讥讽地看着他们,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小柒怒目瞪他,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吗?尉迟无鉴却浅浅勾起唇角,长睫颤悠悠地垂下,懒懒道,“王爷,就算相思难耐,也不在这一时半刻吧!”
小柒终于忍不住,“嗷”地一声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小狗,浑身冒汗,额头抽筋地发窘,用力地缩进苏彦怀里。
苏彦轻轻地撤离她的唇,她红嫩的唇被吮吻的越发丰润,闪着柔和暧昧的水色光泽,他忍不住轻吻了吻,微微扬眉,附耳咬了咬她的耳垂,“以后不许不专心!”
小柒惨叫一声,立刻转身躲进床里面,拉被子蒙住头,“我好困,你回头来跟我说话!”
苏彦忍不住扬起唇角,也不再管她,起身看向身后的尉迟,他已经不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嗷嗷嗷,本来写好的东西,突然消失了,害得我又写了很久,啊啊啊啊啊,我要撞墙。
我要加油,争取恢复日更。
亲们,要鼓励俺,否则时间就被钢漠浪费掉了,总觉得半小时什么都不能做,就晃悠着看电视去了。嘿嘿。
如此赌约
第四十三章
深秋的潞州依然花木葱茏,枫香树红如焰火,小柒站在廊下看着树下交谈的两人,林廊见苏彦也不是一次了,每次都激动得那张黑脸红彤彤的,不禁觉得好笑。
从前苏彦多次想来潞州都被人有意无意地阻挠,今次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但来了潞州,而且逼着桓州调粮到潞州,又让林廊派人运粮南下,打算支起粥棚赈济四散的灾民。
李慕和盅儿也已经找到通过毛竹运送到光州的金子,且还了解到一些其他的消息。原来潞州之所以云层比别个地方浓黑,是因为光州位于潞州南边交界的地方多冶铁作坊,其中冶炼偷偷运出的金子也在此处,以铁器作坊为掩护,人不知鬼不觉。
光州的铁具天下闻名,就连广越女帝都多次派人来购买以提高耕种效率,北方和西方多铁矿,但是冶炼技术却远远不及大梁的光州。这也使得光州在大梁的地位尤其重要。
小柒趴在廊下的扶手上回身看了看屋里的尉迟无鉴和盅儿,苏彦来了之后尉迟无鉴便什么都不做,一切好像都由苏彦来定夺,他不过是游山玩水一样。
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正在和盅儿说话的尉迟无鉴扭头看她,朝她笑了笑,招手让她过去。
小柒寻思苏彦和林廊有很多话要说,便转身进了屋里。
盅儿见她进来,让了让身子,小柒坐在尉迟无鉴旁边。
“关于刺客的事情查到什么了吗?”从南地回来之后尉迟一直让盅儿查这件事情。
尉迟无鉴微微颔首,“那四个刺客隐居沼泽地多年,当年人称沼泽四剑,武功狠辣,每次都是一招制敌,只不知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够请动他们出山。”
小柒嗤嗤笑起来,不屑道,“什么一招制敌,快别吹牛,还不是被你笑了笑就吓死了。哈哈!”
她拖过桌上的盛满龙眼的果盘,没当一回事,江湖对她来说,就好像城里的混混无赖一样,真正卧虎藏龙的人,才不会牛哄哄地当自己是什么大爷!
盅儿抿着唇道,“公子,四人早年曾经受人恩惠,心灰意冷之际隐居沼泽地,这次指使他们的人,只怕也是当年那人。”
小柒剥了皮将果肉放在另一只金边小碟里,刺客这事情尉迟无鉴一直怀疑是什么人嫌她挡路,但是苏彦坚持是欧阳家派来的人。她心里狐疑不定,自己能挡谁的路呢?那刺客的架势明明是要连尉迟无鉴一并杀掉的样子,照目前欧阳坤和尉迟的关系当不止于此。
可是还有谁呢?
苏彦说是欧阳坤便是欧阳坤,她自然不会反驳,所以说到刺客的身份,她便低头专心地吃龙眼,一言不发。
这时候苏彦走过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对小柒淡淡道,“走了!”
苏彦不喜欢妓院这样的地方,开始来的时候小柒身体不好便在此地休息,如今她身体恢复差不多,他就要带她去河道总署衙门。
小柒朝他笑了笑,“赈灾布粥有林廊和其他官员,你去做什么?忙了这么多天,不如坐下歇歇吧!”
苏彦站在门口看着她,又看了看一边的尉迟无鉴,对上他看似慵懒却精光湛湛的眸子,心头便不快起来,再看小柒跟他一副亲昵随便的样子,便觉得心头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尉迟无鉴从小柒剥好的龙眼堆里拈起一粒放进嘴里,瞟了苏彦一眼,“不知道王爷办完事情是回京城还是继续南巡呢!”
苏彦抬脚跨进屋内,在小柒旁边坐下,缓缓道,“本王要去一趟光州,尉迟大人可要相随?”
尉迟无鉴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小柒灵活剥龙眼皮的纤纤手指上,笑了笑,“如今京城让王爷如此放心吗?竟然可以远下潞州,还要去光州涉险?”
小柒手势顿了顿,苏彦突然握住她的手,冷冷地扫了尉迟无鉴一眼,声音冷硬,“尉迟大人听起来话里有话,何不都说出来!”
尉迟无鉴看了小柒一眼,见她正一脸为难地看着他,当下苦笑,“下官不过是提醒王爷,光州如今去不得,当然,如果王爷一意孤行,下官也绝不阻拦。”
苏彦拉着小柒站起来,冷冷道,“因为尉迟大人和本王不是一路人,所以想拦也拦不住。只不过既然有人不想让本王去,又托你阻住本王,本王自然也不会让你难做。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想必大人也都知道!”
尉迟无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没有要起身恭送的意思,潋滟眼波里流泻的是不动声色的坚持和冷肃,“希望王爷也知道什么该做才是!”
小柒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伸手从碟子里抓了一把剥好的龙眼,对苏彦笑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们打什么哑谜?我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