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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突然叫了一声,身体一僵,瞳孔骤然收缩,随即没了气息。
盅儿保护小柒的时候,同时一柄飞刀射了出去,窗外一声惨叫,一人扑地。
盅儿立刻拉着小柒一起出去看。
外面地上坐在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右胸插着盅儿的飞刀,见她们出来,突然身子蹿了一下,然后颓然倒地。
“服毒了!”盅儿踢了踢他的尸体。
小柒紧蹙眉头,这些下人平日都近不得她的身,想是趁着刺客来袭,便跑进院内来行刺。
看来还是冲着苏彦来的!
想到这里不禁担心,抓住了盅儿的手,“盅儿姊姊,苏彦,他会不会有危险!”
盅儿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王爷武功绝顶,谁能轻易伤他?”
小柒这才松了口气。
玳瑁被人打昏,所幸无大碍。
浓郁的花香里掺杂着血腥气,刺鼻难闻,没多久,惊雷滚滚,入夏的第一场暴雨倾盆而至。
小柒坐在窗下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的雨柱,心里挂念着苏彦,又想起尉迟无鉴突然出现,怀疑他到底在做什么。
看起来应该是欧阳家派来的杀手,尉迟无鉴暗中得到消息来救她才对。
欧阳坤,欧阳坤……她咬牙切齿地默念那个名字,
苏彦接到驿馆遇袭的消息飞马奔回,到了驿馆,浑身湿淋淋的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小柒看到他在雨幕中现身,立刻飞奔出去,纵体入怀,“……苏彦……苏彦,你没事,真好!”
苏彦本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此刻狂跳如擂,几乎要脱出胸腔,紧紧地将她压进怀里,恨不得生生嵌入自己的身体。
她没事,没事……
他差点就要疯了。
小柒让盅儿把内院的情况跟苏彦汇报了一下,独隐去尉迟无鉴的事情不说。而质子府遇刺,连青云受伤,李慕替他挡了一剑,重伤。凭着经验他们怀疑外面和质子府的刺客是欧阳家派来的人。只是内院的两个下人很是蹊跷,平日他们不多言不多事,本本分分一点都看不出。
苏彦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怒火汹涌,索性将所有的下人都迁出内院,调来最可靠的亲信保护驿馆。想到她可能会被人暗中加害,因为他的牵累让她死于非命,他越发彻夜难眠。
苏彦以搜捕刺客为由,让齐辉带虎营的人在城内外多处设关卡,仔细盘查可疑之人wrshǚ。сōm,如果确认是与欧阳坤暗中联络的人便尽量以各种理由将他们投入大牢,若是有人营救便顺藤摸瓜,捉拿更多人。
一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却已经剑拔弩张。
如今双方极力争夺羽林卫统领的位置。长久以来,保护京城内外安全的军队有京兆尹衙门所辖的,还有北军虎营,南军的羽林卫。
羽林卫自苏彦用潞州之地逼得欧阳坤放手之后便一直由皇帝随意指派内侍兼任皇帝直接统领。
近来边陲军报,东北通往楚国的道路上时有强盗出没,人数众多,手段毒辣,需要朝廷派人围剿。
欧阳杰建议由肃王带领虎营前去剿匪,而该羽林卫独自戍守皇宫和内外城。
苏彦不同意,刘派因为刘缨未曾到场,态度暧昧,一时间僵持不下。
恰在此时,潞州告急。潞州多山水,少田地。而且今年来每年汛期都会爆发山洪泥石流等灾情。久治不下,加上有心人的故意扭曲,便说潞州邪灵作怪,所以才会天灾不断。
从五年前,欧阳坤便一直建议百姓外迁,将山下受灾直接而严重的郡县全部迁到安全之地去,其中大部分迁去光州、还有一部分迁去桓州等其他各地。
承玄殿消暑的大冰藏在透雕的青铜大鼎内,内侍们不断地踩着巨扇风车,站在殿内议事的众人并无酷热之感。
欧阳杰慷慨陈词,讲了一通天灾人祸、邪灵作怪导致潞州由鱼米之乡成为灾害脓疮的话,却不肯说如何赈灾。
“照欧阳大人的意思,莫不是将潞州受灾的郡县继续外迁?”刘缨门下的李大人哼了一声,忍不住反诘。
“那么李大人说该如何办?山洪每年两次,根本堵不住,除了泄洪流入郏县,大家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往年朝廷数百万银子的花,结果呢,还不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潞州之地每年不交赋税,还要朝廷拨粮赈灾,修筑河堤,耗费甚大。如今有了修得越多灾洪便越厉害的趋势!”欧阳杰扫了一眼李大人。
李大人还要说话,发现左手边的孟大人在看他,便猛地住了口,却憋红了脸直喘粗气。
“从前潞州在肃王殿下手里,那是天下皆知的鱼米之乡,怎么短短几年,就邪灵肆虐?山洪滔天无法根治?工部每年派人修筑工事,哪次不是尽心尽力?同样的工匠用料,馥国那么急的洪水都挡得住,潞州挡不住山洪,难道还挡不住水灾?”
说话的是工部侍郎暂时代理尚书职丰江,他是原潞州巡抚,五年前苏彦举荐由吏部调任上京。
“丰侍郎,你这话怎么越听越刺耳!难道这地现在是我欧阳家在治理吗?”刑部尚书欧阳烈阴狠地瞪着丰江。
大片的人此起彼伏地应和,“丰大人这话是欠妥,潞州虽说从前是肃王殿下的封邑,但老相爷也是为国祚着想,并且老相爷也说了,只等他仙逝之年埋葬于潞州,可也并没有对潞州有任何干预!”
丰江冷哼,“潞州是没有归老相爷管,可是有几人尽心尽力?天灾人祸不断,再坚固的工事也挡不住从前相安无事的山洪,人才是邪灵的根源!”
“那丰大人不妨把话说得再透彻一些,哪些人呢?”
丰江无惧地扬起头瞪着回头看他的欧阳杰,“潞州除了自己迁出去的百姓,朝廷下令大批迁出的,其中大部分青壮年都去了光州,还有一部分去了桓州金矿。而老弱病残的却被留在灾区挣命,难道这话还不够明白吗?”
光州是欧阳坤的老家,为了表示对欧阳家的尊崇,先帝赐了光州做欧阳家的封邑,每年交少量赋税,其他大部分都归欧阳家所有。而光州地广人稀,欧阳坤提议让受灾的百姓迁入光州,在明眼人看来那就是别有用心。丰江早就怀疑他们派人掘堤,防洪,挖山道造成山洪暴发,但是每次想亲自去勘察却都被人以各种理由阻挠。
“丰大人,你可知道诽谤朝廷顾命大臣是什么罪吗?”欧阳烈阴冷的目光如刀锋一样剜着他。
“如果说实话就算诽谤,那么将王爷的封地说成邪灵肆虐,是不是最大的诽谤!”丰江一副好笑至极的样子看着欧阳烈父子。
欧阳烈刚要发飙,一直在揉额头的皇帝突然看向一边沉静地几乎要化成雕像的苏彦,抢在欧阳烈之前问道,“肃王可有话说?”
苏彦双手在阔袖中交握,力道大得浑身发痛。
潞州曾经是他最富庶的封地,一直想某天可以去那里安享晚年,结果被欧阳坤半强逼半耍赖的要了去,本来他以为欧阳家要去之后无非就是搜刮财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想让潞州变成荒芜之地。
苏彦扭头看向欧阳烈,冷沉沉的眸子凝视着欧阳烈阴狠的表情,随后淡淡道,“回陛下,臣愿意亲赴潞州勘察灾情,若能救便救,若无力回天之地,便弃之。潞州靠近桓州之地,有一段水路,那里万不可再被毁掉,否则桓州和各地的水上交通便被阻断,修建宫殿所需木材也不能顺利运抵京城。”
“肃王,难道东北之地的盗匪王爷便束手旁观了吗?”欧阳烈冷哼道。
苏彦看了斜后方的李大人一眼,“盗匪之事,自然由尉迟大人这个兵部尚书来处理,如今宋将军已经返京,他去再好不过。”
李大人点了点头,正要出列,一旁的孟大人咳嗽了一声。
皇帝歪坐在宝座上,正了正身子,“依朕看,你们且去跟刘相爷合计一下,拿出方案来再讲给朕听,这样吵来吵去,肚子空了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烈上前一步,怒气冲冲道,“陛下,丰大人诬赖老相爷,其罪可诛。齐辉近日在城内大肆设置关卡,扰乱民心,近同谋反,此时陛下可知?”
皇帝扭头不看他,嗯嗯了两声,看了苏彦一眼,“这个事情肃王跟朕说过,有人行刺肃王和质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欧阳爱卿就不要那么计较了!”
小柒去探望过连青云,他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惊慌。反而关心小柒,让她没事好好呆在驿馆,不要随意出门。李慕伤势不轻,但是没有性命之虞,小柒松了口气。
她很担心苏彦,不用刻意打听也知道他所承担的责任和压力。
欧阳坤等人坚持让他带兵去剿匪,实际不过是一个借口要调他出京而已,因为刘缨的暧昧态度,便僵持不下。
如今尉迟无鉴不在京城,宋祁安送来快报,在路上染了病,行程很慢,很明显是不肯参与到京城的漩涡中来。
苏彦本想去潞州彻查山洪真相,希望可以靠此扳倒欧阳坤,却被多方阻挠,心有余力不足。唯今之计,便是与刘缨联手,开始苏彦去过刘府几次,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生气,便没有再去。小柒也不敢问他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时间上网码字,半夜赶工。
啊啊啊啊,突然发现竟然有个2万字的任务,为什么我这么悲催。要死。更不出来编大就给关小黑屋里。呜呜呜,我要加油。
路漫漫兮
石榴红如火,翠碧闪耀着金色的阳光,夺目生辉。
苏彦难得白日留在家里陪她,小柒忙活了半日做了几个不够美味的菜,一道咸死人的汤,一笼歪七扭八的点心。
看着苏彦微蹙了眉头,吃得面无表情,小柒叹了口气,眉眼弯弯地,“人就是这么矫情,一旦有了个相托终生的男人,明知自己厨艺糟糕,还是乐滋滋兴奋地下厨烹调。然后看着那人吃一口都开心地要跳起来。我为你这么矫情,你也该意思意思!”
苏彦勾了勾唇角,起眼看她,淡笑道,“这么难吃,若是我都吃掉,半年里都不想再吃饭!”
小柒嗷嗷着扭打他,将他夹进嘴里的一块黑乎乎看不出是肉还是茄子的东西生生地抠了出来。
“你等着,我一定要学一手让大厨都羡慕的厨艺,到时候把你养得白胖白胖的!”
苏彦扬眉,笑起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不是很恐怖?”
小柒嗔他,“我喜欢,肉肉的!”
苏彦伸手摸她的腰,纤细柔软,怜惜道,“看你自己,再瘦到时候生孩子都困难!”
小柒脸一红,“谁要给你生孩子,臭美不累!”
这时候有侍卫进来报告,说找到宋祁安的下落了。
苏彦一听,立刻起身,嘱咐玳瑁重新做饭来给小柒吃,又跟小柒告辞,然后出门去。
等他一走,小柒便坐在桌旁慢慢地吃自己做的饭菜。
她不会做饭,不是个好妻子,一定要学做几个菜才行。从前离家出走,也需要自己做,不过通常都是用火烤了吃,半生不熟的也无所谓。
可是她不能让他跟着受罪吧!
这些日子,苏彦几乎每夜都是醒着的,他浅浅的呼吸让她心绞痛地揪起来。她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刘缨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默许了欧阳家关于调任葛云飞做羽林卫总统领一职。
葛飞龙是欧阳杰一手提拔起来的,其信任程度绝对超过尉迟无鉴。葛飞龙掌管羽林卫,那么京师的防卫就要重新划分,羽林卫最靠近皇帝,是苏彦最担心的事情。
苏彦去过一次刘府,虽然他没说结果,小柒也知道只能是不欢而散。
所以今天看到他如此安静地陪她,让她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自己,他就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