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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部队撤回夏州老巢。
正在此时,他派出去阻击徐成的部队,让泾原军打了一个落花流水。经此一挫,萧合达再不作他想。城里集结精兵,城外,扎下两座大寨,并紧急向兴庆府的萧朵鲁不求援。
萧合达对自己的部将说了这样的话,当年我起兵反夏的时候,也自认为兵精将勇!根本没把夏军放在眼里!可进攻受挫,夏军强力反扑!可就是这样精锐的部队,在徐宣抚大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就不说夏军了,金军够强吧?这一二十年你们几时听过金军击败西军的消息?西军在徐宣抚的统率下,兵强马壮,器械精良,诚不可与之战。我们现在,只管坚守城池大寨,等萧总管派出精锐之师来,才可与西军争雄。
泾原大军在三岔口大败萧合达所部后,徐成心里很着急,火速攻往夏州。他为什么急?首先,萧朵鲁不在南线,也就是陕西边境上,集结了重兵,主要是在西平府,也就是原来大宋的灵州。此外,在鸣沙,应理两地,也有相当规模的部队。而这一带,直面徐成的老家,泾原边境,尤其是当年从党项人手里夺来的威州,首当其冲。
他攻得急,便是希望萧朵鲁不急调这些地区的部队赶来救援。到时,他与五叔徐洪会师,足可与之一战。
所以,泾原军行军神速,萧合达从三岔口溃下来的败兵刚窜进大寨,泾原大军后脚就到。徐成眼见萧合达如此阵势,便知他决意坚守。萧合达原是辽将,素以善战而闻名,这城池且不说,两处大寨扎得颇有章法,中有交通,互为响应。若攻其一处,另一个可以支援,若分兵去攻,则绝难奏效。
但是,不要忘了,徐成是徐卫的堂侄。而且是徐家第三家里,最受徐卫器重的一个。在他升任泾原帅以后,泾原军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这主要是指装备方面。此次北上作战,徐成的大军携带了足够的火器。
他并不像他的堂叔徐洪那样带了几十座威远巨砲,他带的,是大量的飞蝗箭、奔雷箭、震天雷,还有就是装备了一千支五眼铳的突火骑。因此,他盯上了萧合达的两处大寨。
夏州,于党项人来说,大概可以算是“龙兴之地”。早在唐僖宗时,党项部首领拓跋思恭就被朝廷封为夏州节度使,因平黄巢起义有功,一度收复长安,被赐姓李,封夏国公。从此,李思恭及其李姓后代就成为当地的藩镇势力。
到了本朝,太宗皇帝赵光义削藩镇兵权,将李氏亲族一锅端到东京汴梁,准备根除这一西北割据势力。当时党项首领叫李继捧,他不足道,但他有个族弟,叫李继迁。此人很有些心思,志向亦不凡,知道到了东京,那肯定是回不来的,纵使不被杀,也没了往日的风光。因此借故逃离,遁入茫茫草原。
大宋朝廷当时对此并不以为意,但李继迁很有些政治头脑。与他逃难当地的许多豪强联络结亲,势力逐渐强盛。后来,李继迁诱杀大宋银州守将曹光实,并占据银州,又攻破会州,与大宋决裂。并同时向辽国请降,契丹人封他为夏王。此后,李继迁接连向大宋发难,又是截夺宋军粮草四十万,又发兵包围灵武城。
太宗皇帝大怒,派五路大军击夏,皆败北,没一路成的。当然,这在西军历史上是不太光彩的。宋太宗死后,真宗继位,为了息事宁人,割夏、绥、银、宥、静五州给李继迁,事实上承认了西夏的独立。
后来,李继迁相继攻陷大宋的灵州,改名西平府,又攻陷凉州,改名西凉府,宋军缺马,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的儿子,叫李德明,他的孙子,叫李元昊……
所以,不难看出,夏州是西夏政权的发祥地。萧合达敢据此处反夏,那叫有恃无恐,夏州城池大,城防坚固,一应设施完备。他自信可以抵挡住西军的进攻。为了不完全陷于被动,又为了安置守城过剩的兵力,所以在城外扎下两座大寨。
是夜,月黑风急。夏州城在城外两处大寨的映衬下,犹如一座蹲立于旷野之中的巨兽,张牙舞爪。奔走半日的石州驻军已经睡下,大寨中,除了零星几堆火之外,便只有偶尔往来巡逻的士卒穿梭。
六里地外,是泾原军的大营。萧合达立在城上,夜风吹得他战袍猎猎作响,他却纹丝不动。映入眼帘的,是泾原军宏大的军营。营中的火光,几乎映照得半边天都泛出红色。西军来势汹汹,直将自己作为打击目标,警示大辽的用意非常明显。
其实,早在去年,自己就建议萧总管,不要与陕西摩擦挑衅。如与大宋闹翻,对大辽的复国大业而言,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可是,萧总管听不进去,再加上事态逼迫,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当年,自己身陷困境,走投无门。是徐宣抚相公施以援手,诚然,徐宣抚这是有他自己的利益考量,但也确实拉了自己一把。实在不愿意跟他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不仅仅是因为情义,更多是因为,西军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这支军队二十年来不停地的攻伐,造就了一大批能征善战的将佐和无数悍不畏死的健卒。徐宣抚前控六路之师,后据四川之财,其锋不可掠。
现在虽说他不在任上了,可西军不会因为离开了他,就变成一群脓包。再说,谁敢保证徐宣抚不会重新上台?此次西军来犯,若是我方败了,可能还好说,西军得胜,出了恶气,兴许班师而还。若是我方胜了,大宋朝廷把徐宣抚搬出来,到那时,紫金虎雷霆之怒,复兴大辽的伟业……
“唉,此时笑的,该是女真人呐。”城头上,萧合达一声长叹。
他在这里长吁短叹,可他目下的对手徐成却没有闲着。在泾原军大营帅帐之中,这位年纪比徐卫还大两岁的“少帅”两眼放光,拳头不时挥舞,大声讲述着。下面,整整齐齐坐着两排全副武装的泾原战将。
“今夜起风,是天助我泾原军成功!我们有足够的火器,问题只在一个,距离!我们射程最远的八牛弩,过重,派不上用场,神臂弓也不行。所以,只能依靠飞蝗车,奔雷箭!白天我们已经察看了地形,万事俱备!”
“但是!我军新来,萧合达也是沙场老将,他必然防着我们摸营。所以,你们方才说的声东击西是对的!我的意思,佯攻距离我们最近的西营!这事我派突火骑去,就在他营外奔驰开火。此外,军中带着十多门飞火炮,都拉出去,照着他西营轰,打不着没关系,吓吓他。等这边闹够,偷营的部队才摸上去,注意距离,不管是飞蝗车奔雷箭,任意发射!这叫先声夺人!我先打压他士气!等鄜延徐经略到了,这两座大寨,只能付之一炬!”
徐成唾沫横飞地说罢,诸将频频点头。佯攻距离最近的西营,反去偷袭距离稍远的东营,这仅是声东击西,还是出其不意。倒不在乎能给萧合达造成多大的损失,吓他才是真的。
只要等鄜延徐五经略到了,莫说这两座大寨,便夏州城,也不在话下。打到这份上,还怕萧朵鲁不不来援?
“经略相公,萧合达不足虑,他手底下的人马不过是西夏残余。而萧朵鲁不的辽军才是精锐。当初我们与辽军并肩作战,弟兄们都见识过契丹人的剽悍。倘若他大举来援,必有恶战!”
“不错,卑职对契丹的骑兵印象深刻。十几年前的女真铁骑,也有这般模样!”
徐洪看了一眼两个发言的部将,冷笑道:“女真铁骑?金贼的‘铁浮屠’让我们打得不成军了。拐子马,也让西军狠削了几回,算得甚么铁骑?辽军骑兵确实骁勇,可我的骑兵也不是摆着看的。到时候,本帅不管是两军对阵,还是奔袭穿插,定要与他较个高下!”
众将听了这话提气,但帅司一名参议此时道:“经略相公,此番是刘宣抚下的令,我们何必如此卖命?打毛了契丹人,又与我们有什么好处?他刘宣抚坐镇兴元,远离前线,我们泾原军是处在边境上,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一头是辽军,一头是金军……”
此言得到了许多将领的附和,看来,徐成是把九叔的命令吃透了。所以,泾原文武官员们没有谁对金军抱有幻想。
徐成听了,也叹一声,坐下去:“这是没奈何的事。朝廷要这么搞,我们有什么办法?且不说我们,徐宣抚都被朝廷那帮人逼得辞了职。现在,听说在四川作渔夫。朝廷还不放过他,派人监视!这是要逼死叔父啊!”
这话出来,泾原将领们的反应倒不如鄜延同袍们强烈。首先,泾原军和熙河军一样,是西军中最具“私军”性质的部队。徐家三代,徐茂、徐原、徐成,都出任泾原帅,经营日久,徐卫对泾原的影响,相较而言,比其他路要小。
“唉,这是奸臣当道,忠臣蒙难。连徐宣抚也不能幸免。”
“我看也不至于,徐宣抚是什么人朝廷还不清楚?那是能轻易动得的么?再说,徐宣抚有什么罪过?有什么过错?如此行事,就不怕西军上下寒心?还要不要我们戍边御敌了?”
徐成听了一阵,才道:“行了,我等就不必妄议朝政了,由它去吧。现在时辰还早,让士卒歇息一阵,养足了精神才好办事。你们也下去,等我命令一下,即刻出发!”
众将起身,拜退。
部属们走后,徐成单独留下了一个亲信。泾原经略安抚司参议军事,孙伯望。此人五十多岁,原是渭州华亭县的一个读书人。久试不第,投到徐原麾下,一直受到器重,因功,徐原替他谋到了出身。但凡徐成升帐,在场部属一水戎装战将,独此人长衫纱帽,另具一格。
那孙伯望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捋着长须,神情从容,目光却透着一股深沉。
“少帅,女真人是绝计不会出兵的。我们早晚要退,又何必如此认真?”
徐成摇摇头:“先生有所不知,这是不想落人口实,到时候打嘴皮官司。刘光世命令我进攻夏州,我就全力去作,左右萧合达不在我眼里。我如何不知道金军定然失信?九叔在命令中说得清楚,这战局,早晚要变的。”
第八百七十二章
太阳初升,夏州城郊,难以计数的士卒漫野而来。尽管过了两座城,但他们的脸上看不到疲倦,鄜延健儿们信心百倍扑往了夏州。但此时,不论官兵,但凡经过夏州城外,无不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是怎么个情况?
远远望去,城外扎着两座大寨,一座完好无损,一座却面目全非,那寨内还冒着残烟,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味,这是泾原弟兄们作的好事?
泾原帅徐成,骑着一匹暗黄色的马,带着两名部将逆鄜延人潮而动,一时吸引无数目光。并非这位?徐少帅?风采照人,也并不是他穿了黄金甲,而是胯下那匹马极其神骏!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青海骢,也不是陕西马,更不是西夏马,它比这几种马都要高大!腿细而长,奔跑有力!徐成骑着他,将两名部将很快甩在后头!这匹马,便是徐成的最爱。是当初耶律大石送给徐卫,而徐卫又送给他的汗血宝马!
士卒们纷纷闪开路来,徐成在马背上高声问道:“鄜延徐经略何在?”
“经略相公便在后头,军旗下便是!”将士们也高声回应着他。并互相打听着,这是泾原军哪位长官?一旦听说是徐少帅,悄然大悟,骑得如此宝马,舍少帅其谁?
徐成又奔一阵,望见前头鄜延军大旗,加了一鞭,那战马闪电般射将过去!簇拥在徐洪周围的将士没看清,只见一个影子?唰?闪过来,一时慌了!呼喝声,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