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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头,完颜宗贤仍旧跪在地上,心里琢磨不定,是否该继续进言。只是再要讲话,一就是针对皇后,二就是针对完颜亮,这两人可都不是轻易动得的。完颜亶心情坏到了极点,连看着完颜宗贤这忠直之臣也来气,斥道:“去罢!”
完颜宗贤正等说话,听了这一句也只能生生咽下,再拜出宫。留下完颜亶孤家寡人一个在寝殿里暴跳如雷!
其实,完颜亶在即位之前和即位之初,并不是这个样子。你想想看,一个喜好读书,且颇有大志的人,怎么着也应该和癫狂扯上关系。这里头原因很复杂,最开始完颜亶即位,朝政多决于兀术粘罕等人,他无事可作,这对于一个求上进的年轻皇帝来说,是很痛苦的。等到这些元老大臣要么去世,要么被杀,完颜亶亲理朝政时,他却已经没有这个心力了。
首先,他有两个儿子,可皇太子早夭,另一个儿子魏王道济,也因为冒犯了他,被处死。从此以后,他便没再生育,绝嗣的阴影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
其次,就要探究一下完颜亶为什么好杀人。当然与其性格有关,但即位之后,金国朝廷里不断的血腥政变,也让他又惊又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好酒这个习惯。其实古代的酒,酒精含量都不高,但完颜亶喝的却不是这种酒。
金军占领河北之后,卫郡有一道士,名叫萧抱珍,自创太一教,名气颇大。完颜亶倾心汉化,真是学了个彻底,连道君皇帝赵佶崇信道教他也学,就召这萧抱珍到燕京。历来这神棍,都好吹嘘。萧抱珍也不例外,他声称自己有起死回生之术。恰好,皇后裴满氏一直久病未愈,完颜亶就命萧抱珍替皇后诊治。
可能萧抱珍也确实懂些医道,竟把裴满氏的病治好了。于是皇帝皇后重赏此人,专门为他修建了一所“太一万寿观”。而且这神棍还读了些书,尤擅博弈,金帝常与他弈棋论道,很是投缘。萧抱珍得此恩宠,无以为报,遂以丹炉原理告诉皇帝,并密传了蒸馏酿酒之法。
他本是好意,可这就害苦了皇帝。蒸馏酒的度数很高,从前七八碗不醉的皇帝,如今喝一碗就飘飘欲仙,欲罢不能,渐渐有些“酒精中毒”的癫狂症状,动辄杀人!
“朕受命于天!乃天子!你们敢在朕背后搞这些龌龊!找死!找死!”寝殿中,完颜亶振臂狂呼!
当即,他就下诏,派近侍赴太保完颜亮府邸,追回所赐之物!
就是寻常百姓家,没听说人家过生日送的礼,还能要回来的。可完颜亶不管这些,也就还是他这堂弟完颜亮,若换了旁人,恐怕就不是这么轻易过得了关的。而完颜亮也震惊不已,赶紧上书认错,称自己一时不察云云。
而另一个当事人裴满氏听闻此事之后,也吃一惊。她知道,这是丈夫在给她提醒,打小底大兴国一百杖,是打给她看的。只是可惜,她在干政的道路已经越走越远,乃至于金国朝廷里,形成了帝后两党,当真亘古未闻!
又过了几天,完颜亶大概是觉得敲打得还不够。于是借了名目,大宴群臣,皇后和完颜亮都在场。真实,皇帝并没有什么异样,与众大臣把酒言欢,气氛很热烈。席间,跟皇后关系非常好的户口尚书完颜宗礼上前给皇帝皇后敬酒。他们是俩口子,完颜宗礼就一并敬,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完颜亶见状大怒,斥责完颜宗礼目无君上!本来已经喝得醉熏熏的他,竟十分利落地跃下殿来,拔出所佩之刀,手起刀落,就将完颜宗礼斩杀于殿前!群臣胆寒,无一人敢出头!
皇帝好似还不解气,唤过一名在殿中侍奉的近侍,等人家走到面前,不由分说,一刀砍杀!接着又唤一名!当着皇后和众大臣的面,一连杀了十几人!吓得群臣个个瞠目结舌!整个殿上落针可闻!完颜亮也骇得一头冷汗,甚至觉得皇帝有可能要杀他!
第八百零四章 造反
所幸,完颜亶连杀十数名近侍之后就罢了手,收刀还鞘,撇下皇后和满朝大臣,拂袖而云!裴满氏当场吓得手脚无力,还是由近侍搀扶着撤离了血腥的现场。文武大臣不敢丝毫久留,争相逃出宫去!
没几天,金帝又寻了一个由头,“提醒”了完颜亮一下。学士张钧起草诏书时,擅自改动,被发现之后,金帝不依不饶,下旨严查到底。最后的结果,指向了完颜亮。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没有完全按照皇帝的原话,在遣词造句上有些改动,并没有改变意思。可欲加之辈,不患无辞,金帝以此为由,免去完颜亮右丞相,都元帅,领三省事等职务。降为南京领行台尚书省事。看,不久之前,皇帝几道诏命,就把你捧到位极人臣的地步,如今只需一道圣旨,就给你发配到大名府去。完颜亮算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大名府,宋武威郡王,川陕宣抚处置大使,徐卫的家乡。
完颜亮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到徐虎儿的老家来作官。只不过,在来大名府之前,他并不知道此地乃紫金虎桑梓所在。直到就任之后,才听地方官员提起。为此,他还特地跑到夏津县去视察,甚至到了徐家庄。只不过,几历兵祸,徐家的祖坟祖屋都化为灰烬了。
“听乡人说,徐卫孩童时,常在此河嬉戏玩水。对着这条河往里,就是徐家的祖屋,当年高世由之弟高孝恭领军扒了徐家祖坟,烧了祖屋,徐卫的父亲据说因此气死。”
徐家庄那条小河的桥上,两人正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说着闲话。在他们附近,林立着执刀背弓的武士,虽则此二人俱穿便服,也一眼就能看出,绝对不是寻常之辈。
完颜亮完完全全是一身汉人装扮,头上也戴顶抓角头巾,盖住了女真人惯有的秃顶。他张目四望,打量着徐卫曾经生活过的家乡,似乎想从这旧地里嗅出几丝大金最大敌人的气味来。
别看女真人一直在北方,但他们对南方的政治生态还是很有了解,又尤其是完颜亮。他知道,尽管南朝一直以来有扬文抑武的国策,然战事一起,求生比什么都重要。武臣崛起,以徐卫为代表。时至今日,紫金虎已经在川陕扎根十余年,手握数十万雄兵,令行禁止,唯他是从,远离中枢的控制。自己刚出生,紫金虎就已经开始征战沙场!
“高世由已死,高孝恭何在?”完颜亮问道。
陪在他身边的人,赫然竟是前些日子代表大金国出使南方的副使,奚人,萧裕。因为议和之功,被授以南京副留守之职。
“高孝恭,卑职记得是迁居北地了吧?应该还在。”萧裕回答道。
完颜亮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沉重地叹了口气。萧裕是他心腹,见状问道:“留守何以叹息?”
“我是叹这青山常在,绿水常流,然世事之变,猝不及防啊。”完颜亮道。也难怪他有此一叹,不久前还是权倾朝野的政府首脑和军事统帅,一眨眼,给贬到河北来作个南京留守,说白了,也就是个大名知府兼兵马都总管吧。皇帝一句话,你就飞黄腾达,再一句话,你就抱头鼠窜!
萧裕闻言笑道:“留守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汉人的俗语么?”
“什么?”完颜亮转头问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裕笑道。
完颜亮也不禁展颜一笑,深深呼出一口气道:“这倒也在理,不瞒你说,我若有根基,世间碌碌之辈,诚不足虑!”
萧裕脸色一沉,这话可有些讲究啊!他既依附完颜亮,对这个主上自然是有了解的。他跟女真其他勋贵不同,此人有大志!且倾慕中原文明,好读书,好学习,很想有一番作为!本以为,他的志向,就如辅佐君王,成就霸业,可听他刚才这番话,似乎……
想到这一点,他故意拿话去试探完颜亮道:“留守,令尊乃太祖皇帝长子,留守又是太祖长孙,同为太祖孙,这……”
完颜亮估计是听出来了,笑道:“人家是天命所归,没奈何,君臣之别,泾渭分明!”
“天命?人心即天命!令尊太祖长子,留守太祖长孙,且德望如此,何谓没奈何?”萧裕正色道。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虽同为太祖孙,然一为君,一为臣,这都是定数,因此没奈何。”完颜亮道。
萧裕见他不露口风,顾左右侍从都离得远,索性豁出去,沉声道:“当今天子残暴不仁,动辄醉酒杀人!朝中人人自危,举国人心浮动,百姓盼明主,正如久旱望甘霖!留守德望遍布四海,诚有志举大事,裕当竭力以从!”
完颜亮猛然回头,凌厉的目光直射萧裕脸上,右手搭上刀柄,作势向前,喝道:“你敢劝我造反!死罪!”
萧裕面色不变:“死何足惧?士为知己者死!”
完颜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手缓缓离开佩刀,低声道:“此事谈何容易?”
“留守若有大志,裕自有良策!”萧裕步步紧逼,非要完颜亮表态不可。
完颜亮也不是省油的灯,萧裕之所以如此胆大,乃是因为朝中多少年来政变不休,觉同伐异,绝不留情。他是自己一党,自己一倒,他就被打入另册,再想有所作为,已不可能。如耶律马五之辈,征战沙场,屡立战功,号为金营名将,连徐卫也敬他三分。如此将才,却因为是宗翰一党,而被束之高阁,不得见用。
萧裕鼓动自己举事,一是察觉到自己有此心,二也是出于他自己利益的考虑。
“今上不思祖先创业艰难,嗜酒好色,荒怠朝政,且动辄残杀大臣,祖先创下的基业早晚毁在他手上。亮不才,欲伸大义于天下!”完颜亮声音很轻,但却语气坚定,不可动摇。
萧裕喜上眉梢,俯首道:“以留守之才,大事必成。”
“你休夸赞,倘若大事有成,必不相忘。你适才说自有良策?”完颜亮追问道。
“是!”萧裕道。“公今为南京留守,河北之兵尽归留守节制。河北为前沿,军械钱粮尽屯于此,留守可以此为根基,先以河北之兵建位号,然后举兵向北!裕则联络诸勋贵猛安结为应!今上残暴不仁,朝中怨声载道!若留守兴义兵,他们必然群起响应!”
完颜亮听完这番话,却是愁眉不展,要发动河北之兵倒不是难事。自己举事,朝中和北地的勋贵们也定然会有所响应。可问题在于,这么一团乱地举事,到时候把今上作掉了,谁当皇帝?别我忙活了半天,到时候还得跟旁人争!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萧裕似乎没有考虑到。
“你想过没有,我朝与南朝争战二十余年,方才缔结和约。我若举事,南朝能不举兵北伐?如此一来,倘我大事未成,反累国家,岂不罪大?”完颜亮担忧道。
“留守思虑周全。”萧裕笑意吟吟,胸有成竹。“但我等举事,必求速胜,南朝怎会有反应的时间?且他们北伐方毕,士卒劳顿,财力不济,短时间之内,难以大举出兵。再者,裕出使江南,见南朝君臣对待议和很是上心!南朝皇帝平庸不堪,哪有如此决断?只怕他们纵见大金事变,也不会出兵!”
完颜亮还是不太放心,又道:“纵使江南没有动作,川陕徐卫呢?他的西军随时可以进入河东,剑指太原。也可自麟府出发,威胁大同。他若是来搅局,后果不堪设想!”
萧裕也不得不点头道:“徐卫手握雄兵,割据一方,确实是极大威胁。而且以他历来的行事作风,如此大事,他不可能不来‘共襄盛举’,可是,留守,徐家乃南朝第一大将门,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