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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悉悉索索中,徐六靠了过来,轻声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你的影响。”
“徐相过奖了,我这个人不怕贬,就怕捧。”徐卫道。
“少没正形,今天这场朝会,恐怕就将决定对金是战是和,为兄不要求其他。你把昨天跟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奏明天子,传达百官,剩下的我来。”徐六道。
“知道。”徐卫道。
“记住,不管其他人怎么阻挠,打断,批评,你都不要受他影响,一定要……”徐良是担心堂弟武臣的身份。因为大宋立国以来,武臣不干预朝政,尤其是在军国大政方针上,武臣没有发言权。这十几年来,情况虽然有所转变,但观念这个东西是根深蒂固的。
不等他说完,徐卫侧首道:“徐相放心就是。”
话音方落,御史就出来吆喝了。文武百官各依官阶站立,徐卫是郡王爵位,又带着“知枢密院事”的西府长官头衔,在现任武官里,只此一个,所以他理所当然地排在武臣第一位。整队完毕,文武两列官员浩浩荡荡地向资政殿出发。
入得殿内,在皇帝还没有出来之前,大臣们仍旧可以和前后的同僚们聊上几句。但徐卫立在队列最前头,他身后那几个枢密院的签书,同知之类,都不相熟,因此也没话谈。
一直等到内侍出来,高喝圣上驾到,殿中顿时肃静。只见皇帝赵谨举步出来,也没扫视一眼,径直往御座而去。
只等他屁股一沾座,群臣推金山,倒玉柱,高呼万岁。形式一过,众臣平身,抱着笏板等待皇帝发话。
赵谨其实从后头一转出来,就瞄了徐卫一眼。怪只怪紫金虎名气太大,皇帝还在作亲王时就听过他的名字。只不过,大宋制度,宗室不参政,所以当时的皇帝听归听,也没在意。
可现在不同,徐卫是他的臣子,而且是一个镇守边关,手握雄兵的军队统帅。所以,赵谨尤其注意了一下。徐卫的形象,很符合他的猜测,武臣就该是这副模样。
皇帝也不问朝臣是否有本要奏,直接看向徐卫道:“这位便是川陕宣抚处置使,东莞郡王徐卫吧?”
徐卫闻言出班,手持笏板道:“臣徐卫,充任川陕宣抚处置副使,奉陛下诏命,入朝觐见。”
“好,朕听说两个月的路程,徐卿十余天就赶到。贤卿握兵在外累年,然一见召,即火速赴行在,事君可谓得体,朕心甚慰。”赵谨称赞道。
徐卫这是第一次见到赵谨,听皇帝说话,似乎还算持重?可听六哥的话,这位赵官家似乎有点……
“此臣本分而已。”
“甚好!若外臣都能如徐卿这般,何愁天下不太平?”赵谨提高音量说道。见殿中一片沉寂,他顿了顿,继续道“此番召卿紧急入朝,非为他事。贤卿坐镇川陕,统率西师,屡次大败北夷,复陕西全境,收河东半壁,天下谁人不知?今北朝派出使团南下,欲与我朝交好,许还中原淮东之地。朝议各执己见,没有定论。臣以卿总兵多年,知金人尤深,因此,想问问徐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启奏圣上,臣以军旅之事事陛下,照理,余非臣所问。”徐卫这个样子还是要作一作的。
“徐卿为国征战多年,川陕因卿而得以保全,乃柱国之臣,何必顾虑?但有意见,只管说来。”赵谨道。
徐卫停了片刻,这才执着笏板道:“既然圣上垂询,那臣就直言了。”笏板这东西,本来是大臣们用来作记事本用的,可以在上面记下自己欲奏之事,或者皇帝的指示之类。不过徐卫的笏板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臣,反对与金议和!”徐卫没作任何铺垫,开门见山。
尽管大多数人已经料到了这一幕,但当真真切切听到耳朵里时,还是不禁震动!殿上一时议论四起!
徐卫不为所动,继续道:“若与金人媾和,则中其算计,自乱阵脚。”
赵谨也不禁为之色变,这些话他从徐良等大臣那里已经听得多了,但自徐卫口中说出,意义又不一样。因此疾声追问道:“哦?从何说起?”
“回陛下,金人主动提出议和,许还中原淮东。非止缓兵之计,更包藏祸心!”徐卫到底是战场上混了多年的,这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尽管殿中些许嘈杂,可他洪亮的声音仍旧传遍每一个角落。
赵谨不安地动了动,等待着下文。朝臣们更是停止了议论静听,不仅仅是缓兵之计?那还有什么?
“自朝廷联结契丹,攻灭西夏以来,女真人受到的威胁与日俱增。这就迫使北夷不得不将防御重心放在西部。如此一来,不可避免地说法要削弱其在南方的力量。历年来,金军一直在南方保持攻势,但如今,非但无力对襄汉地区发动进攻,只怕还得转入守势。然,我军东起两浙,西至川陕,无处不在备战,金人闻听此讯,岂能不心胆俱裂?”
“若毫无举措,被动防御,西边不好说,但以其南方的力量,只怕很难挡住荆湖、江西、淮西三司部队的进攻。因此,有意抛出议和,许以中原淮东,一来是缓兵之计,拖延我大军北上的步伐。但这,并非是主要的。”
“女真人之祸心在于,其心知在西部难以施展,而且征战西陲,也难以影响我朝大局,因此,才有了金使南下。”
第七百四十六章
已经有大臣想出班打断徐九的话,但顾虑到皇帝正在征求他意见,贸然出言阻止,可能不太妥当,再则,徐良又是宰相……
“因此,为求取得主动权,金军必须在南方有所斩获!”徐卫朗声道。
终于,听到这里有人听不下去了,愤然出班道:“徐郡王!你指的金军想在南方有所斩获,是交还中原淮东两地么?这就是金人的斩获?”
殿中响起一片刻意压制的笑声,徐良脸上一垮,回过头去报之以愤怒的目光。徐卫却镇定自若,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官员,提高音量道:“这位同僚,圣上垂询徐某的意见,不管你赞同不赞同,让我说完!”
那人看了他几眼,终究还是退回班去。赵谨见状,也道:“诸卿稍安勿躁,且容徐卿把话说完。”
徐卫回过头,继续对皇帝奏道:“陛下,我大宋经历二十年艰苦卓绝之抗战,时至今日,在几代君臣的努力下,金人早已无力对我朝形成致命威胁!这一点,我们清楚,女真人也清楚。因此,金国之目的,在于议和。”
这话一出来,朝堂上又骚动了。一名枢密院的都承旨出班来质疑道:“徐郡王,你说来说去,还是承认女真人志在议和。既然如此,你为何又反对与金和谈?”
徐卫连头都懒得回,继续对皇帝道:“但是,现在议和,我朝未必同意。就算同意,女真人付出的代价也势必很大。因此,他们在我军正要大举北伐之际派遣使团南下,许还中原淮东。倘若陛下问臣,如果同意议和,大宋是否能如愿取得中原淮东,那么臣的是回答是,能!”
疯了!徐郡王一定是疯了!两个月的路程,他有十几天赶回来,劳累过度,精神失常了!你这通篇前言不搭后语,说来说去,你所有的意见都在佐证“议和可行”,你糊涂了?
原本跟徐良站在同一阵线,反对议和的大臣们此时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他们开始怀疑徐相紧急将东莞郡王召回来是否正确,这简直是典型的帮倒忙嘛!倒是徐良不为所动,他知道堂弟接下来要说什么。
赵谨也听得一头雾水,不禁质疑道:“徐卿,你说什么?既然我朝能够如愿取回中原淮东,那,那为何你却说反对与金和谈?”
“陛下,臣不担心和谈,甚至,如果我朝同意和谈,那么一定会很顺利。臣听说,张通古可以全权代表虏主,只要我朝一点头,张通古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交割事宜办妥。”徐卫继续稳如泰山。然而殿上议论之声已经响成一片,大臣们不再仔细倾听他的意见,开始各说各话,互相商量着今天一定要将和议的事情定下来。
赵谨越听越不明白,可殿中实在嘈杂,他不得不站起身来,抬高嗓门道:“诸卿且听徐宣抚将话说完,肃静!肃静!”连唤几声,才将殿中的乱象稍稍弹压下去。接着,他满面狐疑地对徐卫道“徐卿,你继续。”
“陛下,臣担心的,是议和以后的事。”徐卫这一句说得非常洪亮。果然,听了这句话资政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议和以后的事?这从何说起?
“一旦议和,我朝取回中原淮东,势必要派遣官员,司仪行政,同时也免不了派驻军队,保境安民。臣就此事咨询过朝中同僚,如果要在中原淮东派驻部队,神武前军,神武后军,以及淮西安抚司的部队都在调动之列。”徐卫道。
“没错,那又如何?”有大臣抗声问道。
“这就是关键所在!”徐卫疾声道。“我军在南方几次挡住金军猛攻,凭的是什么?徐某问问诸位同僚,我们凭的是什么?除了将士奋勇,还有什么?”
“自然是襄汉之固,淮水之险。”有人回答道。
“没错,一语中的!”徐卫大声肯定道。“凭的,就是襄阳城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易守难攻,整个襄阳地区只有襄阳城一个进攻点!凭的,就是淮水的阻挡!这才让兀术两次进攻襄汉都无功而返!陛下试想,兀术几次南下,于金国而言可谓战功赫赫!一度打到长江边上!然而,他始终无法逾越襄汉,这难道不是他的心病?”
“如果我们现在答应与金人议和,接收了中原和淮东,就将派军队前往驻防。如此一来,荆湖、江西、淮西三司部队就将离开现在的防区,进入中原淮东。倘若成真,我军北伐势必搁浅,这就让女真人赢得了时间,这就是所谓的‘缓兵之计’。”徐卫娓娓道来,不管是懂与不懂的人,都想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他,只能安静听下去。
“然而最可怕是,一旦南方诸军离开襄汉地区的险要,离开淮水的阻隔,进入中原这个四出之地,就等于自废武功,给金军以可乘之机!步军利险阻,马军利旷野,中原地势平坦,正适合金军大规模骑兵军团作战。一旦我朝将南方诸军摆在中原地带,金人一定会撕毁和议,背盟来犯!到时,没有了襄汉的险要和淮水的阻阁,南方诸军将处于不利!这就是金人为何突然提出议和,大方地归还中原淮东之原因!”徐卫以缓慢而坚定的语气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殿上一时落针可闻,君臣久久没有言语。徐卫的话震动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在女真人主动归还中原淮东的背后,还有这样的玄机在!
徐良适时地出班奏道:“陛下,臣之所以一直极力反对与金议和,正是因为如此!如今,议和,便中金人之计!”
“正是如此!陛下,臣请驱逐金使,立刻宣战!”兵部侍郎胡铨再次提出他的建议。
赵谨拿不定主意,既然连统兵多年,与金军百战的徐卫都这么说,那这事十有八九存在问题。但不议和又怎么办?真如胡铨所说,驱逐金使,立刻宣战么?
正当他迟疑之时,忽听一人道:“此皆徐郡王一家之言,也仅是猜测而已!陛下权宜可听,但不能深信!”皇帝视之,乃枢密院编修官,魏师逊。
徐良有些光火,我弟与金人血战二十载,若论“知金”有谁强过他?你一个小小的枢密院编修,竟敢口出狂言!正要驳斥时,徐卫已经问道:“这位同僚,你担任过缘边地方官么?”
魏师逊四十岁左右,这人挂相,人瘦弱不说,下巴很尖,还往前凸,脸又生得平,真个形容猥琐。听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