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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点点头,正待说话时,里面响起咳嗽声,吴玠醒了。
“好!唐卿,你领大夫进去诊断,先别提我来了。”徐卫赶紧道。吴璘依言领着大夫进内,只听他说道:“哥哥,这位是从外地请来的名医,专门来替你诊治的。”
吴玠并没有回话,仍旧咳嗽不止。
徐卫和吴家人就在外头干等着,好大一阵之后,那老郎中出来,什么也没说,只道:“请太尉借一步说话。”
一直走到房外,徐卫停下来问道:“如何?”
老郎中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不敢相瞒太尉,制置相公这病,若是早医,或许还有希望。但拖得太久了,不止脉象虚弱,呼吸也不顺畅,最要命的是,小人发现吴制置只要猛烈咳嗽,即便没痰,也是一口一口地咯血。”
“这些我不懂,我只想知道,能不能治得好?”徐卫皱眉道。
“太尉,治是不可能治得好了。如果清心寡欲地静养,再服用些清肺的汤药,至少能够维持一段时间。”老郎中如实说道。
徐卫心头一沉,又问道:“能维持多久?”
“这就没法担保了,或者一年半载,或者更久。”老郎中道。
徐卫好一阵没说话,只低着头,良久,他嗯了一声道:“有劳,且去歇息歇息,吃口茶。”语毕,折身向房内而去。
这时候,吴玠消停了一些,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徐卫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塌前,他却因为闭着眼睛而没有发现。
“晋卿。”徐卫唤道。
吴玠侧过头来,那双已经咳红了的眼睛盯着徐卫看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上身一挺,口中道:“太尉!”
“哎呀!别动,你躺好!”徐卫起身上前按他下去。
“这,这,太尉几时到的?怎地没人知会一声?”吴玠有些焦急。
徐卫摇摇头:“你都这样了,还讲究个啥?”
“太尉事务繁忙,怎敢劳你大驾?卑职这病,也没啥大不了的。”不知吴玠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宽慰徐卫。
结果紫金虎听了更郁闷,打量着老部下那张脸,叹道:“熊虎一般的汉子,怎就……唉。”
“太尉不必挂怀,卑职这一生,随太尉南征北战,杀人如麻,早就活够了,就是现在闭了眼,又打甚么紧?”吴玠笑道。
徐卫盯着他,忍不住也是苦笑一声:“你我都是疆场上拼出来的,死在我们手里的人,何止千万?前些时候我看书,白起临死之前说‘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坑之,是足死矣’,这岂非我辈中人写照?”
“哈哈,这一段卑职恰好也看过。投身行伍,难免一死。只不过,马革裹尸才是我辈应有归宿,娘的,要是死在塌上,却是耻辱。”吴玠恨恨道。
徐卫听他如此说,心里已经明了,看来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病情。遂宽慰道:“你也莫灰心,这病好生静养,用对汤药,是有转机的。”
“但愿吧。”吴玠笑道。刚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徐卫赫然发现,他咳过之后,那口中,唇上都是血!心头一紧,忙端了桌上茶杯递过去,吴玠接过,漱了口,将血水吐在塌前铜盆里。就势披衣坐了起来,捧着杯子道:“这些日子病在家中,卑职就时常回忆起昔年追随太尉转战各地的旧事。咱们也真是不容易,从牟驼冈开始,就跟金军血战,后来还往河北追了一遭,再后来入陕西,讨河东,只有南方没去过。十几年下来,也算是战功赫赫,不枉此生了。”
“这算个甚?两河还在北夷手里,咱们能干的事还多。”徐卫道。
“卑职是真希望一路追随太尉走到底,不过,生死由命,强求不得。”吴玠轻声道。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直视着徐卫,故作轻松地笑道:“卑职这病,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好不了,有几桩事,想……”
徐卫知道他的意思,一挥手,有些生气道:“别提这个,我不爱听。等你好了再跟我说。”
“吴璘自幼好效仿我,我学骑射,他在旁边振臂高呼。我读兵书,他连字都还不识,也站在我身后假看。我从军后,他也跟着来。反正这么些年,我俩兄弟就这么过来了。”吴玠自顾言道。
徐卫默然无语,他清楚,吴玠这是在托付身后事。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上本子
吴璘很快就被任命为永兴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都总管,成为永兴副帅。徐卫这个安排,一来是宽慰吴玠的心,二来杨彦虽有万夫不挡之勇,于军事方面也颇有才干,但性情耿直,有时候难免急躁,吴璘恰好能和他互补。吴拱也被拔擢一级军阶。这是眼目下,徐卫能为吴晋卿作的。紫金虎政务繁忙,不能在秦州久呆,他临行之前跟吴玠约定,五月端午的时候再来看他。
回到兴元以后,徐卫就收到刘光世的报告,环庆军拿下洪龙二州后,又重新修复了被废弃的古乌延城,并派兵驻守。鉴于眼下陕西内地没有军事威胁和任务,他请示是否将部队调动到北面,以防备党项人。徐卫批准了他的请求。并罕见地下令嘉奖,要知道,刘光世在环庆帅位上呆了多年,基本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这回算是搏回一点脸面。
结果给环庆帅司的批复还没有送走,刘光世第二道报告又来了。说是西夏静州都统军任得敬,为了跟陕西方面交涉之前的种种,派了一个叫任得仁的,到了洪龙二州,直接要求来内地见太尉,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任得仁?就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任得敬的兄弟。徐卫也没这当回事,他猜都能猜到对方要说些什么。
杭州
二月的杭州大概是最美的时候,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春季一到,万物复苏,杭州真个繁华锦绣,美不胜收。但跟这春意盎然的景象相比,朝廷里似乎显得阴沉了些。皇帝派内侍都知沈择亲自到前线去这件事情,宰执大臣们都知道了。
太祖皇帝开国时,就立下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规矩。皇帝要作什么事,得通过宰辅大臣。你现在官家是要干什么?竟不能和宰相们商量,却要派内侍绕过中书,直接跟军队统帅见面?这不合规矩啊。
这件事在暗地里越传越广,最后连德寿宫也知道了。赵桓逮住这个把柄,在皇帝过宫去探望时,他就严肃地批评了赵谌。说祖宗家法,岂能说破就破?你怎么能绕过宰相办事?赵谌表面上虽然连连称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他认为,自己是在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若行非常之事,必用非常之手段。朕明知宰相那里通不过,为什么要去碰钉子?
中书,政事堂。
这里是正副宰相们办公的所在,国家大事很多都在这个地方决策。全国各地的上书,也都先送到这里。在首相的办公堂里,朱胜非正埋首案间,奋笔疾书。虽说中书省就设在禁中,但皇帝不是说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的。所以即使是首相,有时也得把自己的意见写成奏本送到勤政堂去,等皇帝得空的时候看。
他现在写的,就是建议官家接受完颜宗弼提出的条件,两国停战,一切比照战前办理。女真人这回大举来犯,我们也是损失折将,现在北夷既然主动要求停战,我们哪有不接受的理由?都知道官家年轻气盛,锐意进取,但也得有个度。你派内侍去见折郡王,都以为大家猜不到你想干什么?
一名青袍佐官抱着一摞本子进来,放在他的案头,说道:“相公,这些都是要紧的公文,等着批复。”
“放着吧。”朱胜非头也没抬。现在有什么比停战更要紧?
又写一阵,到底年纪大了,趴着头那脖子又酸又痛,他直起身来活动几下,就在这档口眼光无意间瞟到那摞本子。最上面一本,赫然正是川陕宣抚处置副使徐卫的本子。估计,下面的官员们也知道徐枢密没要紧的事不会上奏,所以特意摆在最上头。
朱胜非拿过来,翻开一看,不由得笑道:“这厮一笔字,委实见不得人。”笑完之后,才看内容。
但这下,他就笑不出来了。徐卫在奏本中,报告他“搅局”的事情。西夏发生叛乱,夏州都统军,本为辽臣的萧合达起兵反夏,接连攻陷石、银、盐、宥诸州,甚至一度打到西平府,威胁夏都兴庆。西军趁此机会,夺取了麟府路和洪龙二州,又跨过了横山。萧合达起事之前,曾经派人到延安跟西军打了招呼,希望西军“相机而动”。徐卫也确实这么做了,因为现在,萧合达已经依附陕西。
徐卫报告的这些,任谁看了,都会说是大大的好事。不是么?党项人当初已经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了,如果不是发生方腊作乱和出兵攻辽,现在哪还有西夏?可逃过一劫的党项人又开始得瑟,接连夺回被西军占领的土地,吞食大宋西北领土。着实可恶!现在徐卫利用其内乱的机会,大肆搅局,这可说是大快人心的事!
但朱胜非高兴不起来。事是好事,但它的影响就不太好了!现在总算明白完颜宗弼为什么主动提出停战,合着自家后院起了火。徐九这厮把一支旗插到燕云边上了,西夏作为大金国的藩属,又发生了动乱,宗弼除了退军,还能干什么?
得,徐九又立大功了,等着封赏吧。
可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官家看到这个本子,他会作何反应?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欢欣鼓舞!既然金军必须赶回去稳定局势,那朕就趁这个机会反攻!
朱胜非合上本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封皮,轻轻了抚摸一阵,顺手就扔在了案头。这个时候,这个本子,还是不要让官家看到的好。
刚一扔,黄潜善就进来了,正好瞧见他这个动作。走到他案前,道:“朱相,这是今年全国各地免赋的单子,请相公批一下。”
朱胜非接过看了一眼,问道:“你都核过么?”
“核过,并无差错。”黄潜善道。说话间,他瞄到了被扔在案头上的奏本,徐卫?这厮上本子,那是一年难得一回,若无重大紧急之事,他才懒得动笔,这在朝中已经出了名了。怪了,怎地刚才朱相随手一扔,显得不太重视?
第六百四十章 一顿臭骂
赵谌步伐急促,进门的时候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倒。慌得立在堂中的沈择扑上前去扶住,连声问道:“官家,没事吧?官家?”
“无妨无妨!”赵谌毫不在意,执住对方的手疾声问道“如何?”
沈择面露笑容,郑重地点了点头。赵谌见状大喜,一阵风似地旋到御坐上,催促道:“说说经过,折汾阳是怎生态度?”
沈择上得前去,从容报道:“小奴自离了行朝,星夜兼程赶往淮西,后来得知汾阳郡王在汝阳,又急忙追过去。”
“当时折仲古在作甚?”赵谌问道。
“当时折郡王屯兵蔡州,并无战事。小奴将官家口谕告知,折郡王面露难色。”沈择笑道,似乎有这件事情在他预料之中。
“这不奇怪,后来呢?”赵谌也是一脸笑容。
沈择摇头晃脑,继续道:“后来,小奴向他传达了官家的意思。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反攻,则复东京故都有望。为了方便节制诸军,统一指挥,官家可以下诏,让他都督诸路军马。一听这话,折郡王先是一阵沉默,而后说道,如能协同江西、淮西、荆湖诸路兵马,则事情有望。”
“哈哈!你临行时,朕就告诉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如何?没有说错吧?”赵谌十分自得。在他动这个心思时,沈择曾经担心地说,观折郡王近来姿态,颇有保存实力的迹象,他可能不会赞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