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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一定,我窜上城去的时候看了,金汤城里建的可不是民宅,还有一座堡垒。看来,金汤城是城里有城这话假不了,得费些事。”另一名士兵说道。
这话立即引起了同袍们的怀疑,有人取笑道:“长本事了啊,窜上城去,还有闲心看人家布防?完事了等大帅军令一下,你又顺着云梯溜下来?”同袍们一阵哄笑,都知道这兄弟平素里就好吹牛,因此都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那军汉也不急,嘿嘿笑道:“不信就算了,等过两天攻进城去你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哼。”语毕,端着碗投另一处去,一蹲下,又打开话匣子:“我今天窜上城去,见那金汤城是城中有城……”
几名军汉目送他离开,望着他的背影道:“这厮不吹几句牛就浑身不舒坦。”
“就是,干脆咱们找招讨相公说说,攻城让他一个人去就行了,什么也甭用,就对着那金汤城吹,保管把城给掀翻咯。”有人打趣道。
士兵们又是一阵放肆的哄笑,当兵吃饷,干的是刀口舔血的营生,保不齐哪天就“为国捐躯”了,因此……那话怎么说来着?及时行乐,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正说笑时,忽听有人低声喊了一句:“大帅!”这伙军汉看也不看,全都哗啦啦一片站了起来。手里端着碗的,嘴里咬着馍的,也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等待着大帅出现。可左等右等,连大帅的影子都没看到。有人大胆着子,转动脑袋四处张望。却发现,大帅还在另一头,距这里起码二十三步呢!
徐卫席地坐了下来,招招手,示意士兵们都坐下。他从箩筐里拿出一块馍,慢慢地,极有耐心地把馍撕开,那口子不能开太大,太大了肉汁流得满手都是。不是怕把手弄脏,而是舍不得那口美味的汁水。撕开口子后,又抓了一把肉塞进去,这才双手捧着,大口大口嚼起来。
“大帅,来碗汤。今天这汤地道。”一名士兵舀了碗热气腾腾的汤递过去。
徐卫接过之后点了点头,咕咕喝了一口后,才道:“攻城战咱们从前打得少,今天弟兄们干得不错,尤其是你们虎捷军,我听说把金汤城东门攻破了?”
一听这话,士兵们纷纷指向一人,七嘴八舌道:“都头哥哥第一个进的城,让人一闷棍给敲了回来。”
徐卫看向那名都头,上下打量着问道:“没事吧?”
“多谢大帅关心,无妨,铠甲坚韧,就有点乌青,不碍事。说起来就有气,狗日的叛军替金狗守城还这么卖力!本来卑职已经带着弟兄们冲进去了,那知冲太快,破城锤没来得及退,给堵住了施展不开。要不然……”那都头满脸晦气道。
徐卫闻言道:“没事,明天加把劲,看你们谁有那个运气,拿头赏。”出征之前,他就与众将士约定,凡是攻城,第一个上城头,或是冲进城,活下来的,拿头赏。
正与士兵们说着闲话,有人道:“大帅,杨都统来了。”
徐卫转头望去,果见杨彦行得甚急,且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遂站起身来唤道:“杨彦。”
“招讨相公!”杨彦发现了他,大步奔了过来。
“有事?”徐卫端着碗问道。
“回大帐说?”杨彦颇为神秘地说道。
徐卫也不多问,几大口把碗里的汤喝光,又对士兵道:“你们吃。”说罢,拿着馍就与杨彦一道投中军大帐而去。一路上,杨彦也不说什么事,一直到了大帐之前,他才道:“巡逻的弟兄们抓着一个细作,说是奉了城中守将之命,前来拜见徐大帅。”
“人呢?”徐卫咬着馍问道。
“且押着呢,带他过来?”杨彦问道。
徐卫想了想,这大晚上的城中来人求见,还能是为了讲和?八成是城里有变故!一念至此,点头道:“带来,哎,你吃了没有?老盯着我的馍干啥?”
杨彦将独眼一瞪:“卑职碗都端手里了,出这么个事,现在就吃了一顿早饭。”
“行了,赶紧去吧。”徐卫挥手道。
杨彦走后,他坐在那帐中,仍吃着东西。不多时,听得外头脚步声响起,帐帘掀处,杨彦领着一人进来。那人估计只有二十多岁,个头不很高,人也精瘦,留两撇短须,穿一件直裰,一进来也不张望,目光就落在徐卫身上。
“愣着作甚?有什么话,说吧。”杨彦或者是腹中饥饿,没好气道。
被他一喝,那人方才快步上前,跪地拜道:“小人见过大帅!”
徐卫先不问他来意,而是笑道:“看你这模样,好像我不是徐卫?”
那人心头一震,如实回答道:“小人只是没想到,名震陕西的徐大帅,竟如此……”
听他吱吱唔唔,徐卫索性替他把话说了:“你是想说竟如此年轻呢,还是想说竟如此没有威仪?”
“年轻!年轻!小人是没想到徐大帅竟如此年轻!”那人慌忙接口道。
徐卫此时将最后一口馍送下去,噎得直伸脖子,杨彦递了碗凉水给他,喝了几口,顺顺气,方才道:“起来说话,本帅这里事情多,你长话短说。”
“是。”那人起身说道。“小人是奉金汤城中镇守将士之命,有一件东西,要上呈大帅过目。”
徐卫闻言一笑:“这两军对战,你们倒还想着给我送礼,难得有这份心,拿来吧。”
那人将目光投向杨彦,后者即对徐卫道:“是颗人头。”
徐卫眉头一皱:“送本帅人头?”
“大帅容禀,我部原为鄜州兵将,鄜州失陷时,退往延安。后张大帅执意投降金人,我辈既为武人,也身不由己。受金人节制后,我部防区时常变换,前几月才被派到保安军。都认为金军要防备西军进攻,因此将我等派到这穷乡僻壤来。哪料大帅引大军来收?我等自知不敌,亦不愿和西军同袍自相残杀,更仰慕大帅虎威……”
那人话说到这里,徐卫忍不住笑了起来:“本帅这才知道为什么是你来,这马屁拍得真让人舒坦。”
那汉子见徐卫如此模样,松了口气,继续道:“因此再三劝守将巡检使程焕,不要负隅顽抗。既然徐大帅开战之前有言在先,我们何不迷途知返?然程焕此人,乃张经略之心腹,执意抗拒。今日一战,见识了贵军威风,我等不愿为金人送命。因此向程焕陈情请愿,却被他一顿好骂。今夜晚间,几名长官一商量,决意开城归附!恐大帅不信,又怕程焕作乱,因此杀之。将首级献于大帅帐下,以表明我等心迹。明天一早,即开城,缴械,听候大帅发落!”
徐卫听罢,站将起来,从这人的话里倒也听不出什么破绽。对方显然很够诚意。
“事情若真是如此,你们也算将功补过,本帅既然有言有先,那肯定就既往不咎。但如果这里面有什么名堂,就别怪本帅了。”徐卫来到那人面前,轻笑道。
他一直表现得和蔼亲切,但这句话一出口,那人慌忙道:“我等诚心归附,绝无二心!还请大帅放条生路给弟兄们!”
“好!本帅也不留你,你立即回城去,告诉将士们。徐九说话算数,只要你们真心归附,我绝不为难。若能反戈一击,立下功劳,本帅自然重赏!”徐卫正色道。
那人显得有些激动,抱拳道:“此事不消大帅吩咐,罢了,事情没作,就不把话说满。还请大帅拭目以待。”
“如此最好!杨彦,替本帅送客。”徐卫将手一挥,大声道。
那人再拜一次:“小人何敢称客?”
徐卫话中有话道:“但愿今天还是客,明天就是我的弟兄。”
杨彦送那人走后,徐卫暗思,这事恐怕没什么问题。那颗人头究竟是不是金汤守将,虽然无法查证。但对方主动提出,明天一早开城,缴械,诚意还是够的。如果事情顺利,那倒是个意外之喜,一天不到,就拿下金汤城。接下来,沿洛水去取靖德寨,就事半功倍了。用最快的速度,兵临保安城下,这里事情一了,占据保安军。往东,就是延安府,往南,就是鄜州,到时候看娄宿反应,再作计较。
当夜无话,次日一早,金汤城守军几名主要将领亲自出城而来。未穿铠甲,未携兵器,至徐卫军前,恭请其入城。那金汤城外,三千守军全部放下兵器,等候徐卫视察。紫金虎当着将士的面宣布,既往不咎,不追究他们投降金人的罪过。归附的军官,仍保留原职,不作任何改动。守军将士再三称谢,请徐卫入城。
一进城,徐卫才发现。这金汤城果然名不虚传,除外城外,尚有内城一座,就算外城失守,要打下这内城,也颇为吃力。固若金汤,还真不是随口乱说。而且这座城池,完全是按照军事用途兴建,建筑格局非常利于防守。如果这部守军不主动投诚的话,他也能攻下来,但老实说,肯定就要付出伤亡的代价,也要耗费些时日。兵贵神速,他出其不意进兵保安,要的就是快!
“大帅,这是城中兵籍典册,粮饷账簿和巡检使朱记,请大帅收纳。”昨天力劝程焕那员部将,将一应东西双手呈到徐卫面前。
徐卫也不去接,让他放在桌上后,问道:“如今保安军是谁人坐镇?”
“回大帅,乃鄜延经略安抚司原参谋。保安军有兵八千余人,顺洛水往南的靖德寨,有兵两千余。这个不消大帅费心,卑职等人愿为先锋,劝其开城以迎王师。只是其保安军守将,为张深亲信之人,恐怕不是游说得动的。此间锋火一起,想必此时保安军已得到消息。”
徐卫听罢,频频点头:“若能说降靖德寨,便是功劳一件,本帅既然说过,就一定会兑现。”
那一众降将都拜谢,徐卫又问道:“你们之前驻防何地?”
“此前,我军一直驻防鄜州,受契丹人耶律马五节制。数月前,金军调防,汉军万户韩常镇守鄜州,我部便调来保安军。”
“嗯,据说,陕西金得到了增援,有这事么?”
“确有此事,听说,是从燕山府调来的军队。具体兵力是多少,卑职等人并不清楚,只是猜测,这部分补充的兵力,都放到了延安府和丹同二州。”
徐卫一听,问道:“哦,你是为何作此猜想?”
“鄜州原有兵马四万余,即便我部调走,其兵力也相当充裕,更何况韩常引保安守军南下驻防,应该是不需要再增强兵力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姚平仲和张俊引大军往攻鄜州,但现在韩常兵力足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搞不好还得嘣得两颗牙。而且如果娄宿真将援兵放在延安和丹同二州,那就增加了耀州受到攻击的可能。耀州要是出事,姚平仲和张俊的后路可就被堵死了。
金军中别人不清楚,但耶律马五极有可能会这么搞。这家伙可不是吃干饭的……
正想勉强这些降将几句,然后去作善兵事宜,争取明天就杀左靖德寨,却听那统领官道:“大帅,卑职有个建议。”
“嗯?说。”徐卫点头应允。
“保安军紧邻延安府,待大帅收了靖德寨,北上拿下保安军城后。想必延安方面已经完成了调防,作好了准备。此时若去攻延安府,恐怕不是易事。”这名唤周堪的统领官显得很积极,在徐卫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他就劝程焕不要射杀使者。
这一点徐卫也清楚,赞同道:“确实如此,你有何良策,速速讲来。”
“卑职是想,大帅牵制保安军以后,不如延洛水南下。如此一来,速度极快,也利于大军推进。直接进入鄜州境内,隔开延安府和鄜州的联系。若能拿下鄜州,延安就危险了。”周堪说道。
徐卫不禁重新审视起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