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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卫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话虽如此,但金贼已过河,威胁东京。朝廷必下严令,命姚古出师拒敌,一旦离开了城池,即使十万大军,面对士气正盛的女真人,又能有几成胜算?”
吴阶一阵沉吟后接过话头:“指挥使所言甚是,我军必须立即进入战备!六县治下百姓,也当尽速撤离,坚壁清野。”
徐卫闻言,投之以赞许的目光,到底是名将胚子,这见识当真不是凡人可比。
“不错,大战在即,今日召你等前来,便是定出一套详尽可行的御敌方略。你们大多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今天就集思广益吧。不用担心午饭,后面已在宰羊,一百多斤的大肥羊!”徐卫话音一落,众将皆笑。他们对这位年轻的长官是又敬又亲又怕。敬他年纪轻轻便统兵数万,且在紫金山一战成功。亲他爱护士卒,与部曲同甘同苦,不分彼此。怕他心狠手毒,执行军法从严从重,断无网开一面之理。
程方可算是虎捷乡军的前身,靖绥营的创军军官。第一个起身道:“指挥使,诸位同袍,金人远来,其锋不可挡。然一路南下,不断攻坚,于李固渡又损失颇重。如今虽过河,想也被小徐经略相公重创,正所谓强弩之末。一旦兵至东京,为求速胜,断然不会个个击破。必分遣大将领兵四出。这样一来,我六县虽小,却足可固守。关键在于,切莫各自为战,一处受袭,各处支援。”
王彦正襟危坐,一丝不苟,闻听此言质疑道:“支援自是应当,怕就怕金贼洞悉我意图,围点打援。万一对方合围一县,于各处要道设下伏兵,如之奈何?”
李贯几次欲言又止,听到这里,把目光投向徐卫,得到肯定之后,迫不及待地起身,大声道:“这点诸位同袍不必担心,都在我李贯身上!”他任职虎捷乡军第七指挥指挥使,在军中地位却有些尴尬。原因在于,其他六位指挥使的部队,无一不是齐装满员,器械精良的劲旅。唯独他的部队兵力最少,装备最“差”,而且在军中同袍眼里,他的部队简直就是不务正业,混吃等死,浪费钱粮之辈。既然拿刀吃饷,就该刻苦训练,习器械,熟阵法,整日地没事就搞神出鬼没,藏头露尾,算甚么东西?
“哦?李指挥既敢当着都指挥使的面夸下海口,想必是有所倚仗了?”杨彦历来最瞧不起的就是他,至今也没弄明白,九哥把这等腌杂厮招进军来作甚?
李贯正色道:“卑职早已遵从都指挥使军令,眼下我军防区六县,已遍布我部细作。任何风吹草动,绝难逃过我的眼睛!”
众将半信半疑,若真能如此,那倒对我军大有裨益。
吴阶此时起身道:“程指挥所言实为上策,只是六县兵力大致相当,若一处有难,他处分兵去援,自己不免空虚。都指挥使,卑职有一策,不知可行否?”
徐卫点头:“讲。”
“我部所驻咸平县,地处六县之中,要冲之地。若金贼欲图咸平,无论从哪方进兵,都需经过其他县治防区,压力最小。卑职建议,可集精兵于咸平,由都指挥使或派一副使坐镇,任何一县有难,即由咸平发兵救援,互相呼应,岂不方便?”吴阶说道。
徐卫立即来到地图之前,详细查看,果如吴阶所言,咸平地处四县拱卫之中。无论金贼从何处进军,都必然经过程方、吴璘、张宪、王彦的防区,实为中枢要地。遂向众将问道:“诸位可有异议?”
吴阶之策,确实稳妥可行,众将都无异议。徐卫当即拍板,将杨彦的部队调到咸平。吴阶听到这个决定,却是面露难色。只因他虽被突击提拔为指挥使,但至今仍是白身。反观杨彦,不但是徐卫的亲信发小,而且是正九品武职,把他调到咸平,谁听谁的?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指挥不统一。可都指挥使言出如山,军中无戏言,这事倒……
商议完毕,徐卫留一众军官吃午饭。破例开了禁酒令,与部下痛饮。几位指挥使都是信心满满,士气大振,声言要让女真人每进一寸都付出惨重代价。晌午,大雪已停,几位指挥使辞别回县。
厅中,还弥漫着酒气肉香,被众将吃得只剩下小半只的烤全羊在架上滋滋作响,散发出扑鼻的香气。马泰手持一柄尖刀,割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吃得肥油直流。杨彦在旁边看到,笑骂道:“你他娘的好歹也是朝廷九品武官,看你那德性!”
马泰白了他一眼,又赶紧灌下半碗酒,瓮声瓮气道:“你倒好!带着部队去咸平,少不得仗打。我这等独守空房之辈,还不许喝酒吃肉了?你还让不让人活?”
徐卫与张庆对饮一杯后,看向杨彦。自靖绥营组建以来,不论剿贼,勤王,杨彦总是冲锋在前,死战不退,可以称得上虎捷乡军一大勇将。其部下也是徐卫压箱底的宝贝。清一色的重装步卒,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只是,这位兄弟有个毛病,性子急躁,这也是为什么不让他独挡一面的原因。如今派他去咸平,可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了。
“杨彦。”端起酒来抿了一口,徐卫叫道。
“九哥,有事只管吩咐。”杨彦侧首道。
“你此去咸平,万事需得多听吴阶意见。他是久经战阵磨练之人,非是你我可比。切莫装大跋扈。你我在此喝酒吃肉,可不分彼此,俱是弟兄。一旦上了战场,便是上下级,记住,军法无情!”徐卫严肃地说道。
杨彦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一凛,正色道:“九哥放心!我听众吴晋卿军令便是!你让我往东,便往东!他让我吃屎……”
张庆正吃着羊肉,听到这话,大倒胃口,皱眉道:“你那狗嘴里愣吐不出象牙!”
几人都笑,徐卫满上一碗酒,起身注视道:“你我弟兄四人,自徐家庄起事,剿贼平叛,抗金卫国,终有今日之规模。往常我们剿贼,败个一仗两仗,没甚关系。可此番不同,女真人誓灭大宋,我们就是东京最后一道防线!弟兄们,来,我敬你们一碗!这次,咱们得把活干漂亮了!”
就在城外姚徐两军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之时。东京城内已是风起云涌,乱象频频。耿唐之流抓住金军渡过黄河一事不放,企图将徐李二相赶下台去。但此时,赵桓忧虑成疾,连续数日不能视事。一切军政大事,悉托李纲徐绍裁决。
此时李纲心里很清楚,朝中主和派大臣正铆足全力赶他下台。且许多摇摆不定的大臣因金军过河而倾向议和。现在官家称病不出,说明心里多少还有些主战的意思,但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一旦他扛不住主和大臣压力,自己就将被罢相,甚至会被赶出东京政治核心。在鉴于此,他抓住最后机会,想命令驻守滑州的姚古、徐原、折彦质出战,阻击金军攻势。徐绍认为不可,只要滑州还在,斡离不就不敢把全部兵力投向东京。而且,若是滑州大军再败,宋廷已经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打击。
李纲自知不懂军事,有意听众他的建议。但其他宰相都认为,金军逼帝阙,滑州哪有坚守不出的道理?几万大军难道当成摆设不成?李纲无奈,只得向托病的赵桓请示。皇帝最终决定,命滑州出兵拒敌!
十二月上旬,斡离不前锋郭药师至滑州。郭逆自侍在东京时,曾与回京面圣的熙帅姚古有一面之缘。前往滑州城下劝降,姚古避而不见,徐原在城头上大骂郭药师背弃祖宗,卖国求荣,郭大怒。
朝廷军令到滑州,姚古派遣折彦质,徐原二人领精兵出战。郭药师急于建功,不待斡离不主力到达,便与折徐二人开战。郭药师所部不敌,徐原因李固渡失陷,抱定必死决心,所部将士皆奋勇争先,悍不畏死。药师大溃,姚古却以穷寇莫追为由,强令徐原还师。
未几,斡离不大军赶到。将滑州团团围住,攻打甚急。幸而折彦质徐原统领全军,拼死抵抗,女真人一时无策。怎奈朝廷明令,必阻金军于滑州,不使其威胁东京。姚古欲出城再战,徐原主动请缨,姚古壮其行,分给精兵。
徐原少年时便从父征战于军中,弓马娴熟,精通兵法。先以强弩挫敌凶焰,后以精兵齐力向前。斡离不派银术可部急攻。徐原阵形几被冲散,然每每飞驰于军中,大声呼号杀敌报国。士卒被其振奋,纷纷效死。四阵下来,宋金两军死伤相当,各折数千人马。
斡离不震怒,率提虎狼之兵来攻。徐原见形势严峻,亲临一线,身先士卒,受创数处仍不后退。偏在此时,姚古军中一名统制官,名焦安节。见金军军容鼎盛,心生怯意,传言说女真倾举国之兵前来,不可阻挡。姚古抓捕讯问,他又劝说弃城逃走。姚古并未听从,免去其统制一职。焦安节回到军中,谋划出逃,事情败露后,居然兴兵作乱。姚古大惊,急遣人马镇压。
此时,徐原正在城外与金军激战。听闻城内兵乱,士卒忧虑,畏缩不前。斡离不抓住机会,遣精骑发动雷霆一击!徐原所部的战败,直接打垮了城内宋军的信心。那些从两河战场上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虽然再受整编,实则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折彦质再提大军来战,也于事无补。
十二月十八,姚古见将士无心恋战,自知不保,遂趁夜间开城出逃。郭药师引军急追,七万宋军狼狈逃窜,伏尸遍地……
滑州的沦陷,直接导致了东京朝廷大地震。赵桓闻听此讯,一整天粒米不进,滴水不沾,以致形容憔悴,精神恍惚。耿南仲、唐恪、李邦彦等人写血书上奏,要求罢免徐处仁李纲,向金军求和。
十二月二十日,时金东路军已迫近东京,西路军也扣河甚急。大宋江山风雨飘摇,东京岌岌可危,赵桓下诏,罢黜徐处仁李纲两位主战派代表的相位,以耿南仲为太宰,唐恪为少宰。大宋朝廷,遂为主和派所控制。
如愿登上相位之后,耿南仲急于有所建树,催促赵桓派遣使节至斡离不营中求和。赵桓无奈,遂命御史张所前往,张所拒不接受诏命,官家强令出行,张所以死相逼。朝廷无奈,改派工部侍郎郑望之为“军前计议使”。出使金营,许以太原、河间、中山三镇之地,并巨额赔款以及尊金帝为伯父等全盘条件,求金缓师。
斡离不接到大宋国书,与部下商议。郭药师这位侍奉大金忠心耿耿的奴才又建议,先答应议和,不过要求以黄河为界,河北、河东、以及大宋西部的所有领土,尽归大金所有。然后挥军猛击东京,大事可定矣!
斡离不进兵之初,见宋军有备,还心存疑虑。如今终于渡过黄河,兵临东京,早已忘了战线拉得太长,军中粮草只够一月之用,甚至河北地区尚有州县未降,极有可能断其后路的诸般隐患。亢奋得坐立不稳,急忙采纳了郭药师的意见。一面派出王讷为使节,入东京议和,要求大宋划黄河为界,送巨额岁币,尊金帝为伯父,并归还韩昉。一面催军急进,意图东京。
王讷到东京,无情地将大宋君臣羞辱了一番。上次他为金使,大宋没有答应议和条件,当时他就已经放话,下回来的,可就不是光有我王讷了!如今果不其然,数万金军兵临城下!
可笑的是,面对金人要求割让半个国家的条件,耿南仲等宰相几乎没怎么考虑,就上奏皇帝说可以完全答应!只要金军退兵,怎样都行!
赵桓大恸,束手无策。此时,朝中主战派硕果仅存的徐绍力奏说,金贼转面无恩,素无信义,即使答应他们划黄河为界,其仍将来攻。现东京城外有兵十余万,尽在姚平仲徐卫二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