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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照顾她。
“泊年,江苒,你们俩起得够早。”裴奕光穿着件白背心,衬衣敞开着,慢慢从楼梯上走下来。
“你们先去洗脸吧,粥快熬好了。”顾泊年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视线注意到宋荏菡红肿着眼也从楼上走下来,神色似乎有些憔悴。
“阿菡,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裴奕光回头见宋荏菡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焦急地抓着她的手,还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贴着她的额头,生怕她生病了。
宋荏菡看了顾泊年一眼,对着裴奕光摇了摇头,“我没事,先去洗脸了。”手从裴奕光的手中挣脱,她一步步走下楼,往小房间走去,拿木盆打了些水,宋荏菡不断将冰凉的冷水往脸上扑。发梢上的水渍沿着额头一点点的往下淌,宋荏菡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人,自我厌恶。
“泊年,要不吃好饭,咱四个去上海小街晃一圈儿吧,前些天光在家等你们,我和阿菡都没好好去玩过。”裴奕光喝了口番薯粥,清甜的味道留存在齿颊间。见阿菡似乎心情低落,他寻思着带她出去玩,说不定能让她开朗些。
“好。”顾泊年抿了口粥,冰凉的胃总算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江苒注意到他那碗粥是最稀的,就连番薯的影子也没见几个,知道他刻意想减少用米,忽然有些心疼了,她连忙拿筷子夹了两块番薯往顾泊年的碗里放,“吃不下了,别浪费。”
顾泊年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连牙都露了出来,终是没有拒绝,夹起番薯咬了一口。江苒咬着筷子,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儿,她的关心,他没有拒绝,是不是代表了他并不排斥她?
解决了碗里的粥,裴奕光扭头看了宋荏菡一眼,发现她碗里的粥基本没怎么动,眼神呆滞地看着顾泊年,而顾泊年却并没有发现,他的心蓦地一慌。“阿菡,你今儿怎么有些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了么?”
“我没出什么事。”怕裴奕光再追问,宋荏菡连忙埋头喝粥。她不想奕光陪着她一块儿内疚不安。
江苒见宋荏菡闷闷不乐,便知昨晚和她提了顾婆的事实在不够明智,如今她心里一定很愧疚。“顾泊年,等会儿带我们去大上海最热闹的地儿吧,我还挺好奇呢。”
“对,泊年你可得好好带我们兜兜。”裴奕光点头附和。
对于大上海,裴奕光有着无限憧憬,他向往有钱人的生活,殊不知那样反而失了自由。
22。 初见自因缘
“阿菡,还有空位,我们坐那儿去”随着一大波人流上了电车,正好车上还空着一排座位,裴奕光牵着宋荏菡的手赶紧往空位处坐下。
江苒和顾泊年上来的迟,等看到裴奕光和宋荏菡身影的时候已经没有空位,只好站在一旁扶着杆子。
“江苒,要不你坐吧。”裴奕光见江苒站着有些不稳,站起来想将位置让给她。
“不用,我站着就好。”江苒摇了摇头,手继续抓住杆子,比起坐着,她更喜欢和顾泊年并排站在一起。
“没想到上海的大街上还挺热闹。”裴奕光的手始终握着宋荏菡的手,视线却不停地徘徊在车窗外的景色。看着许多穿着西服的男人拿着公文包行走在大街上,他不禁有些羡慕,如果可以在大上海扎根立足出人头地的话,他就能风风光光的带阿菡回河溪了。
宋荏菡并没吭声,只是默默地扭头看着外面的一切,然而空洞的视线似乎并没有焦点。
经过十字路交叉口的时候,电车停了下来,裴奕光无意间瞥到有家钟表行,门口还挂着块牌子写着营业中,有些激动地朝顾泊年说道,“泊年,我们下车吧。”
“怎么了?”顾泊年疑惑地望了裴奕光一眼。
“我看到那儿有家钟表行,想下去看看。”裴奕光指了指那小角落里的店铺子。
“还有没有人要下车?”戴着白手套的电车司机握着方向盘,有些不耐地朝身后坐车的人说道。
“我们马上下车。”裴奕光起身,低头对宋荏菡温柔地说道,“阿菡,这回换我送你手表。”
趁着车门未关之际,裴奕光牵着宋荏菡的手下了电车,而后顾泊年和江苒懵懵懂懂地跟在他们后面也下了车。
还没到正午,日头就晒得有些毒辣了,顶着烈日,四人找到了那家钟表行的铺子。推门而入,江苒才发现这铺子里的手表款式可比河溪镇上那家多,光腕表就分好多款式,男式女式应有尽有,看得还真让人挑花眼。
一进铺子,就有穿着淡蓝色百褶裙,扎着两只马尾辫的女店员热情地招呼他们,指着玻璃柜台那儿的一大排手表笑意盈盈地问道,“请问想买什么样的手表呢?我们恒阳钟表行的手表可是全上海数一数二的。”
“麻烦问下有没有福铁斯女式手表?”对于手表牌子,裴奕光只不过是门外汉,他一心只想买块和阿菡送她的手表凑一对,说不定能让阿菡的心情好转些。
“福铁斯手表是吗?我先拿几款给你们看看。”女店员看了裴奕光一眼,见他穿着略显朴素,不禁有些怀疑他的购买能力,然而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转身走向柜台那边拿了几款福铁斯女式表展示在四人面前。“这是本店最受欢迎的几款福铁斯女式表,不知道您看中哪款呢?”
裴奕光拿起一块手表反复看了一下,又扫一眼放在玻璃柜台上的另外三块手表,有些拿不定主意,“阿菡,你中意哪款?”
“奕光,算了,我现在不想要手表。”敏感地宋荏菡一眼便看出店员眼里的不屑,拉着裴奕光的手臂想离开,她很清楚以现在的经济状况在上海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根本就不值得他为她花钱去买一块昂贵的手表。
裴奕光拿起其中一块手表,略小的表盘,金色的指针,与她送他的那块表相差无几,“阿菡,你看这块手表喜欢吗?”
“喜欢,可是……”宋荏菡有些为难地牵着他的手,不知该用什么委婉的借口才能拒绝奕光这份好意。
顾泊年看到裴奕光手中的手表,回忆起当初裴奕光生日时,宋荏菡便是送了块类似的手表给他,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尴尬。将视线慢慢收回,他注意到江苒在和另外一名店员聊天,只是似乎有些垂头丧气。
“你们这边真的不缺人了吗?我会洋文,可以帮你们推销手表,能不能让你们店长通融一下,拜托。”趁着裴奕光挑手表的时间,江苒找了一旁的店员,想在这家钟表行找份工作,可是却被告知根本不需要额外找人,不免有些颓丧。
“抱歉。”女店员尴尬地朝她笑了笑,此时店里正好来了客人,她便没再理会江苒的请求,跑去招呼客人了。
江苒无奈地叹了口气,嘟囔着嘴转身的时候却撞上了顾泊年的视线,“咦,你怎么没去看手表?”
“以后找工作,我来就好。”顾泊年深锁着眉,目光如炬。
“哦。”略带沮丧地拖着长音,江苒低着头不敢去看顾泊年的眼神,可是心里却还是想着该上哪儿才能找份工作。
裴奕光回头见顾泊年和江苒站在不远处似乎在说些什么,晃了晃手中的手表朝他喊了声,“泊年,你看这块表好看么?”
“嗯,很好看。”顾泊年淡淡地说道。
“奕光,咱别买了。”宋荏菡看到手表链上小吊牌写着的价格时,不禁有些乍舌,扯了扯他的袖子想离开这里。
“店员,我要这块手表。”没有理会宋荏菡的目光,裴奕光微笑着将手表搁在店员面前。
“您好,一共三十块,请问还需要别的手表么?”女店员利索地找了个小方盒子将手表放了进去。
掏钱的手一滞,裴奕光有些尴尬地看了店员一眼,口袋里仅有的钱似乎隐隐有些发烫。他没想到原来阿菡曾经送他的福铁斯手表如此昂贵,可笑如他居然还单纯的想买块款式一样的女式表来博得她开心。
“先生,麻烦请到柜台那儿付账,然后来取手表,谢谢。”女店员见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渐渐浮现不屑的表情。
“抱歉,我们不买了,奕光我们回去吧。”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裴奕光尴尬,宋荏菡拖着他的手臂往门口走,她太了解他,无论再苦,他都想给她最好的东西。可是如今的情况,私奔来上海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来买一块手表。三十块,对于现在四人来说,该是多奢侈的消费。
女店员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早已有些不耐烦,“这手表,不要了是么?真是的,那边有便宜些的,十块不到。”不远处的女店员听了后,不禁也捂着嘴笑出了声。
“嗯,不好意思,耽误你这么久,我们很抱歉,对不起。”宋荏菡不停地朝女店员道歉,手却始终没松开裴奕光的手臂。
一旁站着的江苒与顾泊年对望了一眼,轻声说道,“顾泊年,你钱带的够多么?”
顾泊年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昨天王伯给的纸币全数放在了柜台前,“这块表我们买了。”
拉着奕光快走到门口的宋荏菡回头看了顾泊年一眼,咬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没想到又是因为自己,害他花了这笔钱么?
裴奕光看着顾泊年将钱递给女店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而后看到女店员脸上露出的欣喜表情,更是让他自尊心受挫。他没想到,来到上海,靠自己根本无法生存,就连为阿菡买样东西的资格都不够。
“奕光……”见他默不作声,宋荏菡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裴奕光将手臂从她手心挣脱,慢慢走向顾泊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你,泊年。”
“奕光,这是送给你和阿菡来上海的礼物。”顾泊年伸手将包装好的礼物盒子递给他,淡淡地说道。
裴奕光很想笑,很想大声笑出来,可是看着手心的盒子,他却难受地想哭。他可以毫不在乎女店员的不屑,可以不顾自己的自尊,可是他无法看着阿菡难过,看到她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向女店员道歉,他忽然萌生一种无力感,看着周围的客人,他总敏感地以为他们都在嘲笑他。
“阿菡,泊年送我们的礼物,你高兴吗?”收拾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裴奕光拆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福铁斯手表戴在宋荏菡纤细的左手上,“阿菡,你戴着很好看。”
宋荏菡看着手腕上的表,眼泪早已在眼眶打转,想起曾经偷着家里的钱,她也满怀期待地挑着手表,希望裴奕光能喜欢这份生日礼物。可是如今,她的奕光,也怀着一样的心思,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好累?
“谢谢你,奕光。”看着他低头为她戴上手表,宋荏菡心情复杂万分,私奔来到上海,她和奕光彼此不再提起河溪,可是真的就能一切都重新开始了么?
四人尴尬地立在门口这边,店里的客人进进出出,偶尔会有人将视线投向他们,但也只是匆匆一瞥,毫不在意。
江苒看着宋荏菡抚摸着那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