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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玉枫只感眼前—亮,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由惊奇的暗道:“这,不会是真的吧!……”原来在他的想像中,这怪老人,一定长得又丑又凶,不堪入目!而事实恰恰相反!……
怪老人的长像,既不丑也不凶,方面大耳,慈眉善目,一望之下,令人顿时泛生好感!怪老人目射寒光,盯视着曲玉枫!
曲玉枫在没有看到,怪老人的真实面目之前,对他那只充满冷峻极寒的目光,心里不由由自主的,就会生出怯惧之感!而现在呢?四目相接之下,心里虽然尚感到有点不安,但,已不像适才那样怯惧害怕!怪老人向曲玉枫望着望着,突然齿牙一笑,接着又将面容一整,语音生硬而艰涩的说道:“娃娃!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答复我的问话,如有不实不尽之处,我也不杀你,两时辰以后,你自己就血凝而死。因为……”为字出口。
倏而又止,望着曲玉枫,神秘—笑,继道:“因为!我巳施展普天之下,唯我而知的独门截脉手法,你的极要脉,尽行截闭。”说完,摇头幌脑悠然自得,视其神情,就好像一个小孩做了件极为得意的事情,窃窃自喜!
曲玉枫对老人口中所说“截脉”—语,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惊楞着—双大眼,向老人茫然不解的望着。
怪老人见曲玉枫用这种茫然的神情,望着自己,误会他不相信自己的话,遂又说道:“你呀!你真是个恁事不知的小娃娃,难道镰我会骗你不成不信你试试用脑胸可通。”
曲玉枫虽然不懂,何谓“截脉”,但他天生异禀,聪慧过人,微思之下,已了然于胸。遂不露声色的,暗中运气—试,果然感到气血梗塞,运行不畅,心里—急,面部上极自然的,也就显露出焦灼之情!
怪老人目光一瞟曲玉枫,又悠然自得神秘一笑道:“娃娃!我的话不假吧,不过,你不要着急,只要乖乖的说实话,我一定替你解开。”微思继道:“娃娃.我问你是何人指使你来窥探老人,只管照实的说,不然,我就袖手旁观,任你血凝而死。”
曲玉枫茫然的望着那个怪老人,未语仅将头轻轻—摇。
怪老人见状,突将面容—寒,目光灼灼的逼视着曲玉枫,迫问一句道:“你不是受人指使而来?……”
曲玉枫怯生生的望着老人,欲言又止,仅将头轻轻一点!
怪老人脸色—变,喜意盎然,眯缝着双眼,斜睨着曲玉枫,竟“吃!吃……”的笑着说道:“那你是无意至此啦。”
曲玉枫又将头轻轻—点!
怪老人“吃!吃….”的笑着,突又将面一沉,大声的怒喝道:“胡说!要知这太清寺,被武林同道,视为禁地,百里以内,无人敢擅自踏入半步,否则,有死无生!你受人利用而不自知,竟反来诳骗老夫,要想活命!
就赶快说出实话,不然时间—久,胸脉凝固,我就是替你将截脉的要脉,续手如初,恐怕也要落个终生残废。”曲玉枫听罢怪老人的话,心里一惊.陡感胸腹之间,气血不畅,运呼吸都感到异常困难!未几,已青筋暴露,双目发直。
老人望着曲玉枫那种痛苦的神情,突又“吃!吃……”的笑着说道:“娃娃味道如何?赶快说实话,我举手之劳,就可以替你将中枝要脉续接如初,恢复正常,否则的话,嘿嘿!……”曲玉枫直楞楞的看着老人,对他那种喜怒无常,疯疯癫癫,而近乎喜虐的神态心里则是啼笑皆非,气喘吁吁说道:“我没骗你!是……”“是!”字出口,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无法再说下去。
老人神态依旧,“吃!吃”的笑着问道:“那你是从何而来?”
“陕西……”
“要往哪里去!”
“昆仑……”
老人启唇欲语,正要接向下去之际!
面色倏然一怔,竖耳微听,脸上立时闪出—丝惊容,目光一扫曲玉枫.接着双手疾伸,朝曲玉枫及雪猿隔空一抓,身形不动,反臂向后虚虚—推。曲玉枫和雪猿的身躯,就如同败絮、枯叶,随着老人一抓一堆之势,轻飘飘的凌空而起,飞落在那座石台之后。同时,他在身形凌空的刹那间,耳衅突传来老人—阵细如蚁鸣的低语:“娃娃,待会无论发现任何事情,都不许声张……”老人的低语,虽然比较如蚊鸣,却清晰可闻,耳鼓却被震的嗡嗡作响。就在曲玉枫和雪猿,双双坠落地面时。
陡闻洞穴外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咳!
老人长眉目微扬,双目圆睁,两股慑人的精光从中暴射而出,盯视着洞穴的入口,未语先发出一声“吃!吃”的轻笑道:“臭蛋你又来啦!是不是对我那招‘风拂弱柳千影垂’已尽窥奥!”在老人的语声中,一条长大的黑影,飘落在地穴内。
好在他侧卧的方向,刚好面对着洞穴的入口,所以当前的情景,一目了然,不需再转动身躯。只见那条长大的黑影,竟是年约六旬,方面大耳,貌像颇为慈祥正直的老人,身着一袭灰面棉袍,脚下白毡履。现身的老人,伫立当地,目光诚挚而恭敬的望着周身赤裸的老人,抱拳深施一礼,道:“恩兄,‘拂柳千影’乃是旷古绝学,小弟生性鲁钝,三年来虽朝夕不啜苦心钻研,亦未能尽窥其奥……”
周身赤裸的那老人,突将双目一翻,蹬下一身的老人—眼,鼻端轻“哼!”一声,道:“臭蛋,那你来干什么……?”
现身的老人,闻言双眉循戚,面现羞惭之色,轻叹一声,神态依然,异常恭敬的说道:“小弟此来,是专诚向恩兄请安而来……”
怪老人又轻“哼”一声道:“盛情心领,我再警告你—次,如果你在未学会“拂柳千影”这一剑式之前,再不许踏进此穴一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现身的老人,暗然一声长叹,道:“恩兄,假如小弟我十年之内学不会呢?”
“十年不要见我……”
“假若是—生呢?”
怪老人的脸色倏地一变,变的惨然已极,目光盯视着现身的老人昂首发出—阵令人悚栗的惨然长笑,语无伦次的道:“一生!一生……—生也不要再来见我……”
现身的老人,闻言面色亦为之大变,而双目之内竟然泪光浮动,神情异常激动的说道:“恩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虽然一念铸成大错,悔海难填,但,二十年的划地自锢不见天日,已足以补偿前愆!再说,大错已成悔之莫及,何不留此有用之身,仗义江湖,多行善举,我那来过门的嫂夫人,在天之灵若有知的话,亦定会含笑九泉,否则……”
怪老人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周身并传出一阵轻微的颤抖,双目轻磕不发一言,良久,良久……才缓启双目,—敛适才那种疯狂之态,黯然一声长叹,道:“老弟!我是一错再错,思之令人悔恨莫及。”微顿,用手向身前数丈左右处,一指说道:“当初我基于—时的羞愤及悔恨,才不顾一切的划地自锢,想忍受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来减轻内心里的痛苦,我深恐,意志不坚日久意迁,竟然施用.珍贵而绝毒无伦的“碧玳涎”,滴线为界锢身其中……”
现身的那名老人,神色在极度惊骇的变幻中,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痴痴的凝望不瞬!侧卧在右台后的曲玉枫,对眼前两名老人的谈话,及神态看的异常清楚,而心里则似懂非懂。目光亦不由自主的移向怪老人所指的方向。
由于光线太黯之故,他并看不太清晰!
只隐隐约约看到—条,约有竹箸粗细的裂隙,围绕着怪老人,圈成一个数丈方圆的圆环!他对两名老人的谈话,虽然似懂非懂?
但他多少亦听出点端倪,心里不由暗暗的惊疑那位老伯伯,难道连那条半寸不足的裂隙,都不能跨越过去吗……”
在他那单纯天真的心灵中,对这个疑问是百思不解,索回莫释。圆睁着一对大眼,朝两名老人惊奇的溜来溜去。
此时,整个地穴之内,沉寂无声,尤如死境,只偶而听到夜风掠过大殿的呼!呼!风声。足有半盏热茶之久,那名现身的老人,才出声打破这沉寂的气氛,道:“恩兄,难道说无善策可筹吗?”
周身赤裸的老人,目光呆滞望着现身的老人启唇欲言,嗫嚅有顷,也没有道出个所以然来。
现身的老人,见状遂正色说道:“恩兄,有话只管请讲,小弟力所能及,是万死莫辞。”
周身赤裸的老人用充满了感激之情的日光,向现身的老人瞬视一眼,接着轻叹一声道:“老弟,你有所不知,想那:“碧玳涎’乃天下绝毒之物,毒性之裂能穿石裂金,其与众毒不同,无色无臭,一滴在地凝固直升,滞留空中历久不散,无论是飞禽走兽,误越其顶,均将感受剧毒,对时之后,即化为血水,可以说是利害无比。”微顿又用手一指那条裂隙,接着说道:“此隙就如同是一道无形的绝毒气墙,我深困其中,要想脱困,实非易事,不过……老弟,你如果能尽愚兄所授的那式“风拂弱柳千影垂”的神髓时,那愚兄就有脱困的希望。因为“拂柳千影”一式,其奥妙之处,就是剑化千影,就在剑幕形成之时,滞留在空中的“碧玳涎”将被剑身所透发的真力,逼向两侧,愚兄就趁此良机,置身界外。老弟,不是愚兄我小视于你,依你日前的功力,要想施展”拂柳千影”,逼毒外移的话,恐是万难。”
现身的老人,面露痛苦及惭愧之色,垂首默然;周身赤裸的那名怪老人,见状面容一整道:“老弟,你心里也不要难过,常言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看一切冥冥中早已注定。在此之前,我的确存有脱困之意,现在已改变初衷。”
现身的老人一听,猛然将头一抬,无限惊诧的急急问道:“恩兄,您……”
怪老人将手—摆,禁止他不要再说下去,遂又续道:“其因何在?你也不必多问,总而言之,我志已坚定力莫移……”微忖,继续说道:“二十年来蒙你盛情维护,我是铭感五衷,而你之心意我是早巳洞若观烛,你我彼此心照不宣,三年后的今日,定使你如愿以偿。不过,在此三年这内,你要迁离太清寺,越远越好,未得我许可之前,再不许踏入此穴寸步,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现身的老人脸上的神色,阴晦不定,双目之内,威凌暴射极快的向四周掠视一眼,紧接敛目微启,低声道:“恩兄……”
怪老人又将手一摆,沉声说道:“我一向言出如山,从不更改,你也不必再多费唇舌,只谨记吾言,三年后再来此地。”
现身的老人皓首低垂,沉忖有顷,才又低声说道:“谨遵老兄,小弟告辞了,望恩兄珍重。”
说完,头也不抬,将就将身形疾转,双眉微幌,凌空而起,穿出穴外,身形微顿,望着地穴,以改先前那种恭敬之态,低低的狞笑一声,飞驰而去。
怪老人旁首上望,直待现身的老人离去,才又反右臂小空一抓,又将曲玉枫及那头雪猿,移至面前十数丈左处,接着,右手朝曲玉枫胸前一挥!曲五枫只感一股绵软之力,拂胸而过,适才那种气凝血之感,为之一扫而空,同时,四肢亦能转动自如。
怪老人笑容满面,望着曲玉枫,嘻嘻一笑道:“娃娃,你要去昆仑做什么?……”
曲玉枫睁着一双澄澈如水的大眼望着老人,心里则暗暗想道:“是否应当据实以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