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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如今五爷虽教娇兰做主,却万不敢提‘折罚’二字,只求侯爷开尊口另作一首词曲,以使娇兰吟唱。若得如此,便是娇兰三生有幸!”说着便俯身低首,深深地行了一个万福。
听娇兰这般要求,那白玉堂哈哈大笑!却伸手点着庞昱鼻尖,笑道:“小螃蟹,可听到没有?你将这般好词曲瞒着白爷爷,便是该罚!也罢,今日白爷爷看在娇兰姑娘的面上,暂且不打你的屁股,却只要借你的锦心绣口,新作一首词曲,给白五爷酽酽的唱上一曲,以为赔罪,也好佐酒!否则……”转了转眼珠,狞笑道:“莫怪白爷爷大刑伺候!”又俯首顶了庞昱额头,笑道:“却是如何?”
却说方才白玉堂“折罚”二字甫一出口,庞昱便有隐隐不祥预感!弹琴唱歌他倒不怕——自己会唱的歌多的是,甚至还很乐意私下里唱给展昭白玉堂听,然而这公开唱自己可就有点敬谢不敏了,虽然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选秀,然而除自己二人外这房间里毕竟还有一个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歌女啊!须知自古以来风尘女子便最是心窍玲珑,技艺精湛的歌女更是往往一首歌听几遍就能记住,万一自己唱歌叫她给记住了,又张冠李戴硬把自己说成是词曲作者给传到外头去,却还要不要叫自己见人!于是便拼命在心里祈祷,上帝真主安拉佛祖保佑,这“折罚”无论是赌胜也好灌酒也罢,千万不要叫自己吟诗作曲!然如今听娇兰出言相求,却是大势已去!又见白玉堂如此,便心知今天这一劫是躲不过的了。然而常言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他虽知在劫难逃,内心深处却仍抱着侥幸幻想,遂闭紧了眼,咬死了牙,四脚朝天摊在白玉堂怀里,死不开口——我就不唱你们能把我怎么地?!老子卖身不卖艺,哼!
庞昱既如此想,便死猪不怕开水烫,任凭他二人好话歹话说尽,硬作听不见,只是装死。然那白玉堂却是甚么人物!本是九叶连肝三毛七孔尚较比干多一窍的玲珑心肠,又怎会没有治他的法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便笑道:“莫要求他!白爷爷却知原委。娇兰姑娘有所不知,我这九弟有个怪癖。虽有满腹经纶,然却是个不点不开窍的性子,平日极是驽钝。若要展才,只得在与女子交合之后,使阴阳交结,龙虎生泰,天人合一,方能彻悟,一泻千里,写出无与伦比的锦绣词曲来。如今一动不动,如死了一般,想是埋怨我们招待不周,不教他过瘾!既如此,只得委屈娇兰姑娘以身相陪,待九弟舒爽过后,莫说词曲,便是娇兰姑娘要那屈原的歌,宋玉的赋,曹植的七步诗,李白的古乐府,亦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却不知娇兰姑娘意下如何?”
那白玉堂这般说,只是要想法使坏逼庞昱唱曲而已,倒不是真的要让他去嫖妓。故此边说边向娇兰挤眉弄眼,暗示她和自己演一场双簧,吓吓这小兄弟!那娇兰乃是在风尘中混惯的,极是善解人意,怎么不知!遂媚笑道:“官人发话,娇兰怎敢不从呢。官人请放心,娇兰虽不才,却也会些风月技巧,保证把侯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竟是一面说着,一面解开庞昱衣带,伸手入他怀中,由浅及深,从上到下的撩拨起来。
却说那娇兰一只玉手方触到肌肤,庞昱便顿时浑身一麻,却仿佛衣服里钻进来一条蛇一般,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他如今虽穴道被封,然点穴术毕竟不是麻醉术,只能封运动神经而封不了感觉神经,因此虽不得运动,却仍能感知!便觉那只手在身上游走不绝,极尽挑拨之能事,不由得暗暗叫苦!须知他嘴上虽是说着卖身不卖艺,宁死不屈决不让那二人得逞,可常言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且不用说他在现代没结过婚也没谈过恋爱,在男女之事上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更何况他现在心理上还是女子!若真要赶鸭子上架,便免不了毛骨悚然,一不做二不休的临阵脱逃!初时尚可忍耐,然几个回合下来,只见那娇兰如弹琵琶般在庞昱身上轻拢慢捻了几遍,最后竟是玉手一翻,眼看便要往胯下探去!
有道是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灭亡!那娇兰一伸手,庞昱头皮却是“唰”的一麻!顿时想起那日常州土地庙中所经历之事,不由得魂飞魄散,一时间什么也不顾了,大叫道:“别,别!我交待,我交待——放手!我唱,我唱!我唱还不行吗?!”
“好!”娇兰“调戏”庞昱时,那白玉堂原本笑嘻嘻翘着二郎腿看热闹,如今听庞昱屈服,却是止住娇兰动作,“唰”的一声合上手中折扇,三两下解了庞昱穴道,扶他坐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螃蟹,你若方才便这般爽快,岂不是省去这一番折腾?”又大咧咧伸手环住庞昱肩背,道:“小螃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虽颇瘦,却也容不得你食言而肥!白爷爷等着听你无与伦比的妙曲,怎的不唱上来?”说完,见庞昱仍是皱眉扁嘴,闷闷不乐,满脸的不情愿,便想了一想,却竟是抱了他腰,执了他手,将庞昱搂进怀里,在他耳边赔声下气,柔声道:“小螃蟹,想你当时在龙安寺斗气,尚可唱曲与人,怎么今日我白玉堂这般好话说尽,却不得你半点青睐?莫非白玉堂与你兄弟一场,在你心中却尚不如那些酒肉朋友分量重么?还是你嫌我白玉堂武人粗鄙,有辱斯文,竟不肯为白某一展歌喉不成?”
俗话说柔能克刚。庞昱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架不得别人低声下气。且他虽是有些恼白玉堂闹得过火,却并未真生他气,如今见他这般软语温存恳求自己,刚撑起来的铁石心肠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再硬不起性来。无奈,只得妥协,却是推开白玉堂,泄气道:“好了好了,我唱,我唱就是了嘛——丑话先说在前头,我虽然会唱,但不会作词作曲,这些歌无论词曲可都不是我做的,你们听就罢了,只别传出去,到时要有人找上门来,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那是自然!”听庞昱如此说,那白玉堂笑道。却突然一提气,身子一旋,拔地而起!刚好稳稳落在身后一堆靠垫里,一手撑头,一手抓了一把瓜子嗑着,嬉皮笑脸道:“既如此,却莫让白爷爷久等!”
见白玉堂做此无赖情状,庞昱无奈,只得起身,往方才娇兰之位坐下。便见那歌姬抱了琵琶,笑道:“侯爷是要唱蝶恋花,卜算子,虞美人,抑或水调歌头?无论甚么词牌,侯爷吩咐一声便可,娇兰好为侯爷伴曲!”
娇兰所说,尽皆是时下流行之词牌名目。然庞昱一个现代人,又是理科生,却哪里知道这许多名堂?未待娇兰话音落地,便泄气道:“算了,我说的歌曲,想你也不会弹。你还是把琵琶给我吧,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庞昱既如此说,那娇兰便当即双手将琵琶奉上。然庞昱在现代虽也学过音乐,这琵琶却从来没有摸过,那晓得甚么弹法?未免又是一番折腾。所幸小提琴可以拨奏,外加他也玩过几回吉他,摆弄片刻,竟将调找了个差不多。便用抱吉他的姿势抱了琵琶,略想了一想,便轻轻拨出前奏,开口唱道——
“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却说庞昱虽偏爱那些节奏明快,歌词新颖,风格另类的流行音乐,但如今毕竟是在古代,不敢太惊世骇俗。因此想了一想,便决定选唱这首自己喜欢,又颇有古典意味的《爱江山更爱美人》来应付白玉堂。且之所以选这首歌,却也出于他的一点私心——这白耗子既然一向高傲,又好风月,更自命“傲笑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想来便定是对那些繁文缛节三纲五常之类的封建规矩嗤之以鼻的杨逍式人物了,这爱江山更爱美人,岂不是刚刚好合了他的胃口么?
庞昱既这样想着,便边唱边偷眼看白玉堂。见他懒洋洋半靠在大红猩猩血波斯毯上,斜倚在金红金钱蟒引枕里,双眼微眯,白皙手指在香檀木几案上打着拍子,不住地摇头晃脑。遂心知他听得高兴,微觉得意,便干脆放开声,继续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好儿郎——浑身是胆,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哪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来呀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好!!!”庞昱这首《爱江山更爱美人》刚刚唱完,余音尚且绕梁,便果见那白玉堂抚掌大笑!却又擎金杯,斟了满满一杯琼浆玉液,把酒笑道:“好一个爱江山更爱美人!若得美人在怀,别说万里江山拱手让人,便是斗笠芒鞋,一蓑烟雨任平生,又有何憾?更加之对酒当歌,醒则五湖四海逍遥游,醉则美人膝头风流卧,何其快意哉!小螃蟹,人生短短几个秋不醉不罢休,今日咱们就来个一醉方休!”说至此处,猛然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竟是不由分说,起身一把将庞昱搂进怀里,死皮赖脸的劝酒!
庞昱本不好饮酒,酒量亦没有多大。加之女儿红乃是香醇浓烈,后劲颇足的烈酒,不比他喝惯的桂花酿,他方才喝了半杯,已微有些上头,便不欲再饮。然拗不过白玉堂软硬兼施,娇兰又好言相求,只得勉强喝了几杯。却一个不慎,呛得满脸通红!那白玉堂见他如此,更是哈哈大笑!却带着三分酒意,笑道:“小螃蟹!你方才为白爷爷唱了一首好曲,真真是字字珠玑!既是这般,礼相往来,白爷爷也该回你一首词曲才是!”说着,便拔下头上金钗击节而歌,带着三分酒意,唱道:“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任偎红依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宁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唱罢,醉醺醺道:“柳三变的这首《鹤冲天》,倒也有些傲骨,可惜上半阙仍是流于名利,只这下半阙有些意思!也罢!也罢!”却又搂了庞昱,挑了他下颌,一双风流桃花眼在他脸上一扫,笑嘻嘻道:“小螃蟹!若论武艺,白爷爷自认不比那只猫差,然论这曲艺唱功,白爷爷可要甘拜下风了。小螃蟹,白爷爷甚是爱听你唱曲,今日既破了戒,何不索性多唱上几首来?”
俗话说酒能乱性。庞昱方才被白玉堂灌多了酒,此刻酒意上涌,只觉头晕目眩,胸中却不知怎的郁闷异常,只欲发泄,如今见白玉堂缠他唱曲,却正合了他的心思,竟是将那初时的百般顾忌尽皆抛到脑后去了,当即便醉眼朦胧起身扬袖,且歌且舞,放声唱道:“笑天下——恩恩怨怨何时才——休罢……黄昏浸晚霞——独行无牵挂……”
庞昱如今虽说是在“跳舞”,然他已有七八分酒意,脚步踉跄,身形不稳,看去如癫似狂,倒显出几分“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的酒仙气质来,却别有一番风情。见此情状,那白玉堂更是大笑,拍手叫好!他这边一叫好,庞昱更是来了兴致,愈加起劲的唱起来,竟是将一首任贤齐的《花太香》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伊人风度翩翩处处留香月光山中幽幽亮,晚风吹愁——如海浪……来呀来呀苦酒满杯谁都不要过来挡,狂饮高歌爽快唱!……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