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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管家大权再说。
还有些心思活络的,存了个想头,要巴结一下这位小主子,要是能成为她的陪房,日后当王府奴才,岂不比当男爵府的奴才体面?然而淑宁心中有数,就算要选人,也只会在自家仆役里挑可靠的人选。
她将府里的事管得井井有条,还提点了喜塔腊氏许多事,眼看着诸事顺利,便也抽空回房山去料理了一回家务,甚至还坐马车去视察了良乡的一处田产,只是觉得那田略差了些,便没买。查看过粮行与堆房的账目后,又重新回到京城里来。
那拉氏特地请她到房里去,谢过她近日的辛苦后,有些为难地提出了一个请求:“三丫头,后天是老爷子的祭日,我想接你二姐姐回家住些日子,你能不能……帮大伯母去四贝勒府上问一声?”
二零九、冷淡
淑宁一呆,不禁皱了眉头:“大伯母为什么这么说?接二姐姐回来当然可以,但大哥二哥和嫂子们都在,为什么要让我去问?还是说……您的意思是要我派人去?”
那拉氏迟疑了一下,道:“不是……我过年时去接,不是被四福晋回绝了么?我怕这回又会碰壁……你跟他们府上好歹是亲戚,想必四福晋还是会给你这个脸面的。”
淑宁又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生气。这算什么?想要利用么?可自己家里跟四阿哥表面上并不亲近,何况母亲已经跟四阿哥说了,婉宁的事与她无关,若自己插上一脚,岂不是打母亲的脸?于是她便道:“大伯母莫不是病糊涂了?若论亲戚,难道大伯母跟他们府上不是更亲么?真要算起来,咱们几房都是皇亲呢,大伯母莫非忘了,我们姐妹里头,还有一位五福晋?”
那拉氏脸上一白,难过地低下头去。淑宁见她这样,倒不好继续刺人了。旁边的李氏不作声,喜塔腊氏则小心地看了众人几眼,开口劝道:“三姑娘别多心,其实额娘也是怕再派人去接姑奶奶,四贝勒府上又不肯罢了。这……亲戚也是有亲疏的……上回四弟娶亲,四阿哥不是还来过贺喜么?这……”
淑宁淡淡一笑:“二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但四阿哥如今随圣驾出征在外,我哥哥平白无故地去四贝勒府上做什么?反而是大哥二哥比较名正严顺些吧?至于我,就更不能上门了。嫂子莫不是忘了我是定了亲的人?为着料理家务,京城房山两头跑,已经不合规矩了,若是随意跑到别人家里作客,还要名声不要?我虽然比不得二姐姐出身尊贵,但规矩还是知道的。”
喜塔腊氏与她共事这些日子,听出她其实正在生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了。场面一时冷清下来,最后还是淑宁见那拉氏脸色苍白,有些可怜她身为母亲不容易,便放缓了语气道:“其实上一回接人不成,也是大伯母欠考虑了。哪里有出嫁的女儿大过年的回娘家住的?何况皇家本就是规矩最严的地方。但这一回不同,一来是祖父的五周年祭,二来么。大伯母身上不好,接女儿回来见个面也是人之常情。当今圣上以孝治国,四福晋不会拦着人尽孝地。大伯母只管打发管家去说,要不就让两位哥哥或嫂子们出面相求。只要我们把人接回来后,行事严谨些。别让人抓到什么错,以后再想接人回来,就更容易了。”
那拉氏听得很是欣喜:“啊,正是这个理儿。就这么办!一定能成的!”淑宁笑笑,便推说回来后还没见过哥哥嫂子。要回院去了,只是在临行前,想起一件事。便问道:“方才听大伯母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好好操办一下祭祀的事?可前些天我问大伯母的时候,您不是说伯父叔叔和阿玛都不在家,只需要简单办一下就好么?难道现在改主意了?”
李氏听了低头轻咳,喜塔腊氏有些慌张,那拉氏吱唔了一会儿,才道:“不……家里又没男主人在……庆哥儿兄弟俩还年轻呢……还是……自己一家人祭一祭……就好了……”
淑宁得了答案,笑笑便走了。
事后她想起。只觉得心里很不高兴,本来她对大房遭受池鱼之灾还有些同情的,只是现在看来,大伯母那拉氏的行事作风还是没怎么变。算了,反正她早就答应母亲。不会再多管婉宁地闲事,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第二天。那拉氏便派了二儿媳妇喜塔腊氏为代表,让吴新达娘子陪同,又挑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媳妇子随侍在侧,前往四贝勒府。四福晋玉敏很爽快地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只是表示要派贝勒府的人跟着侍候。…喜塔腊氏忙应了,便随着下人去见婉宁。
临离开时,婉宁按规矩要向玉敏拜别,但她似乎对玉敏不太礼貌,说地话有些过分。喜塔腊氏怕玉敏怪罪,便帮着说了许多好话,幸好玉敏没怎么在意,并未怪罪。
但回来的路上,婉宁却抱怨二嫂太过卑躬屈膝,丢了她的面子。喜塔腊氏只觉得满腹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我怕姑奶奶得罪了正室,才帮着说了那么多好话,怎么反而讨了姑奶奶的嫌?我不懂这个理儿。”
婉宁还不太习惯“姑奶奶”这个称呼,愣了愣才道:“你在她面前这样讨好,不是丢我的脸么?她还以为我们家里都是马屁精呢。别以为她真地那么宽宏大量,其实心里恶毒得很,不顾往日情谊不说,还总是与我过不去。你再讨好她,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喜塔腊氏被噎住,干脆掉过头去不理她了。婉宁倒是因为被困久了,难得出门,便趁机掀起车窗帘子看外头的热闹,结果跟来的嬷嬷派人来说了几次,她才作罢。
回到他他拉府,婉宁拜见了母亲,看到她病殃殃地样子,便问:“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病了?是因为担心我吗?”坐在一边的李氏淡淡地道:“自从阿玛出征后,额娘便一直精神不好,想是担心阿玛在前线的安危。”
婉宁听了便道:“说得是呀,大军出发的日子,也没人告诉我,结果爷走了半天,我才得了信,哼,都是那帮女人在搞鬼!”她叹了口气:“不知阿玛现在在哪里?我还没见过打仗的样子呢,真想去瞧瞧。”
那拉氏手上一颤,李氏横了婉宁一眼,喜塔腊氏小心笑道:“姑奶奶又说胡话了,兵者乃国之大事,我们妇道人家怎么好上战场?”婉宁却道:“谁说女人就不能上战场?花木兰,梁红玉,这些不都是女中豪杰吗?”
李氏扯扯嘴角:“的确是女中豪杰,二姑奶奶如今真是出息了,居然向这些女英雄看齐,不知是不是习得过人的武艺,也想要代父从征?”
婉宁听出不对来了。瞪着李氏道:“我哪里得罪了大嫂?怎么你说的句句话都要跟我针锋相对?”李氏却只是淡淡地:“怎么会?我只是有话直说罢了,并不是针对你。”
“别吵了。”那拉氏抚额叹道,她掉头对大儿媳说:“你也陪了我半日,想必累了,回屋歇着吧,今晚上你们一家子和顺哥儿一家子都来,我们在外头屋子摆上两席。就当是给你小姑接风。”
听到李氏应了,她又转头对女儿道:“你也说话注意些,如今不比从前在家的时候,你已经嫁进皇家,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别让人挑出错来,不然在贝勒府里必定更加难过。”婉宁一阵气闷,低头不语。
喜塔腊氏见场面有些冷,吱唔着表示要回荣庆堂去理事。婉宁这才听说她与淑宁如今管着家务,而淑宁更是主导的人。她一挑眉。冷笑道:“三婶行事残忍狠毒,难道你们不知道么?居然让她的女儿来管家?!难道还嫌去年家里死地人不够多啊?!”
李氏冷冷瞧了她一眼,便起身告辞了。喜塔腊氏一脸为难地告了罪。也跟着离开。那拉氏瞧着女儿撇嘴冷笑,心中暗叹一声,便拉过她地手,细问起她在四贝勒府中的情形。
这一问,她叹息地次数更多了。婉宁入府近半年,四阿哥还不曾进过她的院子,只在过年时的家宴上见过一回。虽然别人没有明说,但她还未得过宠便失宠已经成了事实。婉宁还指控四福晋玉敏罔顾多年友谊。总是拦着她接近四阿哥,不然情况早就有所改善了。
那拉氏有些庆幸女儿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曾受过委屈,那些丫环婆子们,就算看不起女儿,也不会当面给人难堪。但比较令她难受的。是女儿想去看小格格时,被李夫人拦住;别地女眷有聚会。也不会叫上女儿,仿佛她是瘟神似的。
那拉氏心中恼怒,但想到女儿曾做过的事,又泄了气,只能细细给她讲些人情世故以及与人相处之道,希望她能懂事些。可惜婉宁嫁人时日尚短,意气未平,能否听得入耳,就没人知道了。
淑宁正在前头花厅上招待跟随婉宁回娘家的两位嬷嬷,好茶好饭侍候着,还在婉宁的小院里收拾出两个干净地房间让她们入住。对于她们说的“府中女眷回娘家的规矩”也都一一听了,吩咐下人照做,让她们大感满意。
这两位嬷嬷不是上次接婉宁进府的那两位,说话还算和气。当淑宁心中开始觉得不耐烦,想要找个借口客客气气地打发她们回屋休息时,她们俩对望一眼,便问起了俏云的父母家人,让淑宁有些意外。
原来四贝勒府内院地二管事,妻子与这两位嬷嬷是几十年的老姐妹了,不知怎的看中了俏云,觉得她行事稳重,模样也好,想要她给自家儿子做填房。她地儿子今年二十三岁,写得一笔好字,人也伶俐,如今在四阿哥的外书房里当差,自从三年前老婆难产一尸两命,便一直单身。这人也见过俏云,很有些一见钟情的意思。母子俩觉得这桩亲事不错,没想到在婉宁那里却碰了钉子。
婉宁似乎认定这是四福晋玉敏的阴谋,想要支走她身边的人,从而达到控制她的目的,于是便死咬着不肯放人。而俏云本身是极忠心的,主子不肯,她当然不会点头。然而那家儿子害起了相思病,甚至已经影响到差事了,若不是四阿哥不在家,恐怕讨不了好。他父母着急得不行,这两位嬷嬷便想着帮一把,来问俏云父母亲人地意思,若前主人那拉氏与她家人都同意了,婉宁也不好再拦着。
其中一位嬷嬷还道:“那萸哥儿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着实是个好孩子。因他伶俐,主子爷还曾有过话,说过两年便放他出去,做生意当个富家翁也好,谋个正经出身也罢,总会有大出息。俏云大姐跟了他,也是享福的命。何况有这一层关系在,婉夫人在府里也有个照应不是?还请姑娘帮着说说。”
淑宁不置可否,拿话先搪塞过去。等打发了她们,才叫人拿仆役册子来查。俏云是家生子,父母都没了,哥哥嫂子都在保定庄子上当差。她与素云本是同一批进府侍候的,年纪应该差不多,素云都嫁了人,她也是老姑娘了。如果那个二管事的儿子真地不错,倒不失为一桩美事。不过既然婉宁反对,她就干脆将皮球踢到大房那边去好了。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叫素馨想办法从烟云那边探些口风,看俏云是个什么意思。结果烟云透露当初俏云对那二管事娘子热情相待。却是抱着帮婉宁的意图,后来那儿子来见她,她也是听说人家在四阿哥地书房当差,才半是利用半是女儿家心思地与人应酬,反惹得人家为她害了相思病。那管事娘子来提亲时。俏云心里其实是愿意的。照自家主子婉宁目前地状态,得宠的可能性不高,自己的终身便没有保障。与其将来被随便配个小子,还不如攀上这门亲,将来说不定能摆脱奴才身份,当上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