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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阿贵的信,实搞不清贾戈究竟何意?
贾戈方才猛见徐娟落泪,心里一动。他终于明白徐娟的心思,油然生出一种愧疚。他第一次觉得不知如何是好,对徐娟能用一个“爱”字么?这他已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她是他柏拉图式的“情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情人”。她是他心目中最完满的艺术品,爱到极处,便以为必将不会属于自己,大有深陷梦中之误。他从未想过对徐娟的情感之路会有何结局,原本就不该去爱不该有结局的。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第一个出场的是赵亚男。
赵亚男穿着一身名贵的演出服,半个胸和肩都裸露着,脖子显得很长,俊俏的脸更多了一副高傲。她在四川姑娘中不仅具有川妹的柔情和媚姿,身材也是难得出落得很高,或者设计得体的演出服使她显得更高些,她缓缓走向小舞台中央。在这不很长的距离中,她酝酿着情绪,然后在台中站立,慢慢抬起头,巡视了一周“观众”。多功能厅里一片寂静。赵亚男将拉开这次“星彩杯”的序幕,似乎将给这次歌手大奖赛定下基调,她本不愿第一个出场,第一个出场总不如最后一下。但谁也不能左右出场顺序,凭的全是运气,抓阄儿决定。
她要尽快进入规定情景中。她深知在这种严肃的比赛场地,不能用歌厅歌手那种煽情的演唱方式。美不美,第一嘴。她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相信自己能够取胜,因为她有许许多多的情感——这种情感势必也将引起共鸣。她越来越爱她的歌,那位在莫斯科开饺子馆的人为她写的歌词,那人是世界上最好的诗人。她爱他,如果夺得第一名,她和他之间的爱能有归宿么?她不会去莫斯科。如果真的一旦加盟“星彩”旗下,或许,她和他最后也将走向感情的终结,这让她难过。《何必说再见》,也许,这支歌本身就意味着什么。
音乐缓缓响起。有一种悲哀的味道。还有一丝缠绵。
她举起麦克风,非常动情地唱起:
我知道,相逢的时候没有说永远,
分手的这一天又何必说再见?
我知道,你和我都不是随随便便,
是什么撕断那无法忘却的苦恋?
多想说声再见,
爱你有几多心冷意寒。
多想说声再见,
爱你让我无助的思念。
我们曾手拉手去看海,
对海做过不忍回忆的誓言;
我们曾手拉手去爬山,
对山做过酸甜苦辣的许愿。
多想拉住你的手,
再去看那蓝蓝的海;
多想拉住你的手,
再去爬那高高的山。
想那誓言,
也许游离到白云边;
想那许愿,
不曾停留把山弥漫。
相爱相离不是永远,
无悔那相遇的爱恋。
相爱相离不是永远,
无恨那相别的缠绵。
相爱相离不是永远,
无悔无恨心的苦难。
相爱相离不是永远,
何必说再见……
赵亚男唱的投入,泪花在眼里闪动。赵亚男闪动的眼泪并没有流出来,倒有一个人早已是泪打衣襟,不由地站起身,离开现场。
她就是徐娟。
36
歌坛和武术、气功一样,自然也是有门派之分的。段汝清不仅被学院派素来看之不起,实际上走红的流行歌曲界哪家门户也没他的牌位。这样他倒是无门无派,成了音乐界一个典型的“迷宗老头”。之所以被星彩公司看得起——准确地说是被常务经理黄道文紧紧抓住,一来是“物美价廉”,二来星彩公司在行业中形象欠佳,三来段汝清倒也出任过几届正宗全国歌手大奖赛的评委。尽管他亮出的评分不是作为最高分就是作为最低分被去掉,也总是菜田里的一根葱,面酱里的一颗豆。况且这次歌手大赛是星彩公司为星彩公司服务,段汝清自然就该是泰斗,一句话就能抖出颗新星,一个喷嚏也能让新星往下坠。星彩公司这回能否抓住人才,不再犯原来的错误,全仰仗段老慧眼识英雄了。
半决赛进行的紧张激烈,十几位歌手全部登场亮相。黄道文紧随着段汝清身后回到他俩居住的总统套房,各自换上了丝质拖鞋,段汝清便用瘦小的指头夹着一支香烟,把全部歌手名单摊在茶几上。黄道文没有紧挨着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眼睛紧盯着段汝清另一只手上的红蓝铅笔在名单上游动,生怕段老眼花走神封杀了哪位巨星,站在一旁显得毕恭毕敬。
黄道文五十出头,即不懂“音”也不懂“像”。成为“音像”公司常务总经理,靠得是“上面”的关系,因为星彩毕竟是吃皇粮的国营单位。把他从机关派下来,寄希望于他改组星彩,一来挽回在圈里越来越臭的名声,派了新头头总给人点新感觉。又恐他盯不住劲,原先的也没敢一下就撤了,所以冠个“常务”操纵实权。二来他的关系多,在文化圈里混了几十个年头,不仅学会嚼文弄字,比一般文化人还多了点心计。企业界自也有喜好文学一类的厂长、经理,他有心有意地结识了不少朋友,家中私人电话全由企业赞助了的,也从不到单位报销月话费。首脑们高瞻远瞩,派他去他非常想去的星彩,倘若哪些音带卖不出去,黄道文一定有办法全推销给了企业界的友人,作为年终奖金发放给职工。星彩公司再也不能靠拒付印制费活下去,否则何谈发展?黄道文大有一种任重道远的使命感,通过关系“请”来了段汝清,自己眼拙,只得借了段老的眼“发现”未来红歌星。而且自见面那天就不叫“老师”不开口,谦虚得不得了。段汝清俨如“老师”一般,端出十足的架子,红蓝铅笔在该哪几位参加明天总决赛的人员名单上瞄来瞄去迟迟不落,让黄道文着实出了身汗。
段汝清在音乐界虽然属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之人,但毕竟还是个头目,也是“中华流行歌曲协会”的创始人之一。他写过一些曲子,没一首能被人记住,更别说传唱了。据说只是在文革时作过一首因为太难听才被人知道的歌儿,早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又不够遗臭万年的份儿。可怜的是也绝非被人全部遗忘,老师教育学生如何作曲时偶尔当反面教材提一下,也常常匆匆带过,大可不必做考试的备忘。别以为他智商低下混在音乐界却弄不出一首像样的歌而不能出人头地,恰恰相反,他懂得音乐界的真谛,大脑开发得体,体现了“功夫在曲外”的真本事。能从乐海中冒出一颗老头眨巴着眼睛可人疼,全因为千方百计挤进一次全国性歌手大奖赛成为“评委”开始的。那次活动的组委会见此人热心地忙来忙去,比临时顾来的打杂人员还卖力,便让他整理、登记全国各地寄来的参赛小样音乐带和曲谱什么的,他认真得让所有人都感动,终同意他进入评委会的请求。他为歌手打分总是先看了左右评委如何写法,然后才能用笔在小木牌上写得。为了不和左右评委一样,不是莫名其妙的高一分,就是稀里糊涂地少一分,整个儿一添乱。不过,话说回来,这乱也不是人人能添的。说谁谁谁骄傲,凭心而论谁谁谁总还有点可骄可傲的资本。段汝清如果一点资本没有也不能是音乐界的大混混。正因为是个“混混”才无所谓地敢收歌手暗递钱财。满世界人人都在挣钱,只听说人民币印刷厂常常是昼夜加班忙活的,他多拿那几张票子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酒壮熊人胆,钱撑俗人腰。他底气越发足了,偶尔也敢对大腕歌星在报纸上胡诌几句,虽诌不到点上令专家学者贻笑大方,在社会上确还有了些耳熟,糊弄一下参加星彩杯的外地歌手,当然绰绰有余。在对流行歌曲一窍不通的黄道文面前拉拉架式,更不在话下。
当然,段汝清这回是认了真的。因为第一次当“首席”,又出任评委会主任,更关系到星彩今后能否出彩儿,自然深知下笔的沉重。他看准了赵亚男、杜良和夏雨,是唯一三个可以弄出“卖点”的歌手,无奈星彩有言在先,只有能力接纳一人,自己着实也没了把握。好在明天还有总决赛,也不一定就是他一人一笔定人生,只因为和黄道文同住总统套房,私下意见总不能一点不发表。可他这时候脑子不听使,眼前总晃动赵亚男那双性感的大腿,竟记不起她唱了什么歌儿,只非常清楚地薄如蝉翼的裙子里边是一件淡黄色的内裤。
黄道文看着段汝清一阵阵地走神儿,实耐不住,又递了支烟过去,满面微笑。
“段老师,这批歌手有前途吗?”
“那是当然喽。会唱歌的都有前途,就看你怎么让他们出来罢了。”
“段老师说的对。那么这十几个人该谁能出来?”
“该谁就是谁。小黄,你我都是搞艺术的,可来不得半点虚伪哟,你说是与不是?”
“是,段老师,您老是位大伯乐,不能像一般伯乐那样只等千里马自寻上门,有了点名气就纳入旗下称师封徒。星彩这回全拜托您啦。”
“不要太客气哟。大黄,你们星彩品位满高的,也是当今社会上的名牌音像公司,招来的自然都是好马。要让我在驴群里识驴才,我才不干呢!”
黄道文听着不是味。这位段汝清把他叫“小黄”,又变成“大黄”,不定什么时候、哪个节骨眼儿上该叫“老黄”了。他会不会和自己一样底气不足?到底哪几位可以参加总决赛,又该谁成为“星彩巨星”呢?夏雨?杜良?赵亚男?这三位都不错。夏雨的《证件的故事》让他耳目一新;杜良的《希望之船》令人振奋;赵亚男的《何必说再见》动人心肠。歌好,唱得也好,可谁最好——谁在未来几个月中就能横杀出来呢?
段汝清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一想起赵亚男的大腿便隐隐冲动,又不能主动和她联系,与黄道文住一个房间也太碍事。也不能自寻了赵亚男的房间,他不怕歌手或林木森之流的,只在提防着贾戈这家伙。过去贾戈就想从他这为突破口抖出什么歌赛的丑闻来,他虽然不再有过去的记者威风,也不能败坏在总统套房,贾戈对他肯定有戒心。他段汝清的日子还长着呢,歌星像菲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往出长。
他笑了笑,一步三晃地走进浴室。
黄道文长长叹出口大气,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名单,琢磨着不妨先找另几个评委请教一下。刚拉开门,便见有人正围在他的门口叽叽喳喳。他认出来当中的人是杜良,可能想进来正被公司的几个人拦住。因为组委会有规定,任何歌手都不能私下和评委接触,更何况是首席评委了。
“这不是黄总经理吗?”杜良见黄道文出来,说:“那我就不进去了。黄总,您瞧这几个人这事儿,还以为我要怎么着呢!”
“有事吗?同志?”黄道文认真地问:“是找我?”
“啊……没,没事儿。”杜良几年没听过这“同志”之称了,一时摸不着边际,静了静神,道:“我可不是以歌手身份拜见您和各位老师,我多少也是个总经理,别误会。我谨代表笑话餐厅欢迎各位老师光临。”
“这是什么?”黄道文看见杜良从皮箱里取出一摞信封,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你在做什么,同志?”
“跟您说了别误会,”杜良怕黄道文误以为信封里是钱。他不会那么傻,把钱早给了林木森去办。于是大声说:“这是笑话餐厅的金卡,专门送有用——不,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