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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贵还是给了她一种选择的权力,随信寄来一份空白委托书,是在办事处协议离婚还是在法院裁定离婚全由她选择。麦阿贵给她最后的尊重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走向结果的形式。
孟媛想不到危机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爱她的麦阿贵。作为一个女人她是幸运的,作为一个妻子她才显得不幸。麦阿贵也是幸运的,费了几年周折才兜里揣着护照踏上多伦多土地,莫非把良心和情感迷失在远行的路途?她爱麦阿贵。她爱他的细腻、柔情和万事皆有准备。她也爱贾戈。她爱贾戈的热情、豪放和万事顺其自然。他们两个都是她心中的阿波罗——太阳神。她从未自责过自己与贾戈的关系,道德在她内心情感世界中分文不值。不是分文不值是因为找不到可比性,不像麦阿贵常关心的澳元与美金的比价那样具体。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关口,现实必须使她作出决断。在这样的时刻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即将离她而去的麦阿贵的珍贵,他是撞开她少女心扉的男人。她知道该怎么做。她决不会遵从麦阿贵给予她的那点可怜的选择,在麦阿贵与贾戈之间,她将遵从她的第一次爱。她下定决心去美国,然后绕道再去多伦多,要与麦阿贵相见,第一次想顺从麦阿贵,怀上他的孩子。
第二天下午她才来到办公室,找到李经伦李伯伯的地址,把写好的信用传真发了过去。她要李伯伯发出邀请以便于她随时启程。这件事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要对贾戈保密。她此时此刻最害怕贾戈知道麦阿贵的这封来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准备抽出几天精力照顾老公公,一到夏天老公公的哮喘就犯得厉害。
电话铃响起来,她迟疑了一下才接。
“喂,你好,是孟主任吗?”
“嗨——是赵志?”
“你好,孟主任,是我。”
“赵志?嗨——怎么样,都好吗?”
“都好,谢谢你。我后天上午的飞机……”
“嗨——急什么?在上海多住几天嘛。”
“我想总统套房了。情况怎么样?孟主任?”
“不怎么样。你真要后天上午回来?那好,我让马达里去接你。”
“孟主任,我喜欢坐桑塔纳。”
“嗨——你这家伙,那好,我去接。”
“谢谢你,孟主任。”
“机票拿到了吗?告诉我航班号。”
韩茹不喜欢雨,下雨天使人感到忧郁。
上午到服务台把昨天卖首饰的两万元交上,直感到脸上发热。这两万元只够两天。就是说,她们只付足了一共五天的房租。于大江走的时候把劳力士表的两千元付了饭费,马志千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早起来不仅闷闷不乐,而且急着等于大江打回来的电话,在大客厅里转悠半天,才想起房间的电话应他们的要求已被切断,所以特别留意有没有人来敲门叫他接电话。实际上服务员真的来传达一次电话,刚好韩茹走出套房要去交款,一接才知是大粤海酒楼的闻静——刘燕打来的,要她晚上再去一趟,汤克水老板同意再追加五千元。这让韩茹激动不已。可五千块又能顶多少用呢?她忽地萌生一种想法,或许马达里和闻静这两个人都能帮上她,可又一想,这两个人对她都够帮忙的了,要借的钱又不是小数,便打消了念头。走出大堂,她看见马达里正在擦车,便把晚上再去大粤海酒楼的事说了,马达里当然应诺,原本就订好今晚再去学校找刘燕。昨天晚上一共跑了两所大学也没找到,今天要再跑几家试试看。她抬头看了看天,知道晚上要下雨。在乡下,父亲教会了她看云观天。父亲一看天上的云就知道要不要出工去。云往东,暖烘烘。云往西,雨凄凄。云往南,大雨漂起船。头顶上的云正往西移去,这将是一个淅淅沥沥的夜晚。
天阴黄昏来的早。不到七点,雨真的淅淅沥沥地飘起来。马达里并没有放慢车速,不时地扭过脸看坐在旁边的韩茹。
“你可真神了啊,天气预报没说有雨,倒让你蒙对了!”马达里笑嘻嘻地说:“这蒙事儿看来也有对的时候。”
韩茹也笑了笑。她注意到马达里今天换了一身浅咖啡色的西服,而且把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还有一股香水飘过来。还带了一把伞。
“怎么样?哥们儿的哥们儿就是哥们吧?”马达里因为汤克水给面子而兴奋,不知道是闻静做了工作,还是汤克水昨晚在另一个包厢中看迷了韩茹?此行让他高兴。“你说话呀!”
韩茹听不懂,但明白他的意思,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三件喜事。”马达里开车手脚忙,嘴从来也不爱闲着:“升官、发财、死老婆。汤克水这家伙可能名字改得好,全赶上了。不过官是自己升的,钱是别人挣的,就是不知他老婆是怎么死的,反正死了。”
马达里兴致勃勃地侃着,车载电话响起来。
“喂,哪位?噢,贾戈,怎么着?”
“达里,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赶紧回来。”
“怎么了?”
“回来接我,去孟媛家。”
“有事儿啊?打个电话不就结了?”
“孟媛关上了手提电话,我晚上过去看看她怎么了?”
“至于嘛,贾哥?”
“你快点啊!”
贾戈把电话挂了。这下马达里犯了难。
“那什么,”马达里朝韩茹眨了一下眼:“我把你搁这儿,别乱跑,过会儿我再来接你,成不成?”
“谢谢你,马先生。”
“瞧,谢什么!”
马达里不知道贾戈和孟媛闹什么别扭,反正见着孟媛下午才来,过了一会儿又自己开车走了,一脸的不痛快样。八成贾戈怎么惹着她了。孟媛一生气,总是凡人不理对谁都有气的样子。女人的毛病都是男人惯出来的。贾戈也忒累了点。
韩茹下了车,马达里看了看表。
“我待会儿才能回来。你让汤哥们儿弄点喝的,在这儿等着我啊?我还得带你去学校找那谁呢!”
“我等着你,马先生。”
马达里调过车头,飞快地驶上公路。韩茹轻轻叹出口气,走上大粤海酒楼的高台阶,但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姐迎上出来。
“你就是那个卖首饰的吧?”这位小姐从上到下把韩茹审视了一遍:“怪不得汤老板看中你,有点味儿。马大驴怎么不进来,真把你搁这儿啦?”
“我,”韩茹被这小姐弄得不自在,忙说:“我找闻静副经理,她约我来的。”
“知道,”这位小姐努了努嘴:“不是她,是汤总。跟我来。”
韩茹跟着这位“小姐”进了酒家的门。她看见这位“小姐”的裙子把圆圆的屁股包得紧紧的,在前面扭来扭去的样子,心里一阵不舒服。这人管马达里叫马大驴,想必也是认得的。
马达里当然认识这位“小姐”,只可惜刚才没能见到,否则兴许就不会开车离去,而一定要陪韩茹拿完钱再走,去不去学校找刘燕回头再说。这位“小姐”的出现一定能给他一个警惕信号。她就是王红。王红就是把贾戈从深圳召回、让叶子君大作文章、在公安局人面前唯一不慌不忙提起裤子的那个姑娘。那次被公安局抓获因为是初犯,也没做那些事,只是脱光了身子给人看,只拘了十五天便放了。
王红被除名后,也不再想找什么工作,认认真真地做起了三陪的生意。或许她确有些色相,而且对男对女同等服务,成为大粤海酒楼暗聘中的第一红人。她个头不高,为汤克水赢来一大批每周必到的客人。王红实际上并不固定在大粤海,怕时间长了会生事儿,在五六家酒楼、咖啡屋和卡拉OK包厢转,自然最喜欢这个地方,因为汤克水出手大方。劝嫖客开一瓶XO三千元,有一千五归自己。进二楼包厢做那些事,她每小时付大粤海五十元,听起来奇怪,似乎让人费解,也正是汤克水高明之处。王红在包厢里行了什么乐儿,开的什么价儿,百分之百的随行就市,由她的性儿去挣。王红甚至为几位傍上大款、被款爷玩不出新意的女客提供同性服务,收费远远高出男客的标准,亦成为女人中的红人。红人大都六亲不认,跟汤克水做爱也是收费的,只是半价处理。今儿一来就听汤克水嘴上挂着马大驴昨晚带来的少妇有味儿,有一圈子男人不喜欢“小姐”一类的性呆痴儿,倒喜欢“少妇”的性经验。这女人又必遇麻烦,拉之入伙儿,会为大粤海赢得新的客户。王红心里明白,第一个客户定是汤克水,她看见汤克水把一方春药加入柠檬汁中,只等这少妇的到来。
韩茹对此一点不知。随着王红上了二楼,走进“罗马”包厢,在沙发上坐定,既不见她熟悉的闻静女士,也不见汤克水老板,心里一阵紧张。
“小姐,贵姓?”王红把汤克水备好的柠檬汁递给韩茹,忙又改口:“好了,算我非礼,不问了。汤总那边正签一份合同,过一会就来。你喝水。”
“谢谢,我不渴。”韩茹不喜欢这个女人,尽力掩饰着。“闻副经理呢?”
“陪汤总签合同呢,”王红为讨好汤克水,生怕这位动人的少妇不喝这水,便自己也端起一杯。“来,我陪你,干。”
韩茹执意不过,端起柠檬汁喝了一口。
“小姐,听说你在北京要住半个月,是吗?”王红把茶几上的果盘向韩茹那边推了推,“你那首饰不错,可就是翻不过股票,连国库券的价值都追不上。汤总说,你要是经济上有难处,不如在这里帮他打工。”
“我?”韩茹似乎没听明白:“打工?打什么工?”
“开一瓶XO就是一千五的收入,”王红把一颗腰果扔进嘴里,非常老道地教起她来:“敢来大粤海的都是款爷,潮州菜正在北京火起来,这你肯定不会不知。在包厢里,收入下不保底上不封顶,跟他妈承包制的奖金一样,就看你怎么做。做好了,一天收入个万八千的也是小菜一碟。来,喝,别光听我说。”
韩茹明白了。彻头彻尾地明白了。闻静说服汤克水,让她来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脸烧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对不起,我不等了。”韩茹想站起身,却见门口站着两个身穿怪模怪样制服的人站在两旁,腰里还别着警棍,又坐下身子,说:“小姐,我想回去。”
“瞧你,跟乡巴佬似的!”王红满脸看不起地瞪了她一眼,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喝完这杯水,汤总就来了。这没人拦你,紧张什么?想不想挣钱是你自己的事。”
韩茹急忙端起杯子举在脸前,一口一口地把柠檬汁喝下去。王红见她喝完,这才扭着屁服走出包厢,哗地一下拉上了门。
窗户上只有雨变幻不定的图案。听不到雨声。包厢里灯光幽暗,和外面的路灯一样昏黄。轻柔的音乐不知从哪儿传出来,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她忽然想家了,想县城那个家,想起死去的父亲,她面前晃动着马志千那慈祥的面孔,和蔼的微笑,而且在一瞬间中似乎还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她周身开始发热,一阵奇妙地刺痒在下身一跳一跳地涌动。她心慌起来,不知自己怎么了,想站起身,腹部一阵抽搐,一种无名的空虚侵袭全身,腿软软地站不起来……
“我说你抽什么疯呢?”
贾戈没有找到孟媛,从楼上下来,看见马达里在车上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火就不打一处来。
“没在?肯定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