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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俄罗斯不存在商业,钱可以敞开赚。您好像是演员?”
“曾经是。现在仅仅为人妻。”
“您不可能仅仅是一个人的妻子。”
“为什么?”
“做个妻子您过分漂亮了!”说这番话时,斯塔尔科夫毫不掩饰地投过来火热的目光,盯得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窘迫至极。
丈夫返回来了。从他不满的神色判断,那个做白日梦的家伙最终还是从丈夫手里讨到钱了。
“迈克,”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关注地看了一眼妻子。“走,我介绍您和交通部长认识一下,趁他还没喝醉……”
品尝甜点之后是观看烟花,庭院被红黄绿各色火花映照得豁亮。当五彩焰火喷泻出的两个“4”(过生日者年满四十四岁了)悬挂在空中、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像任何爱夫的妻子那样温柔地依偎到丈夫身旁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有人用手轻轻地抚摩自己披在后背的头发。她回头一看,是迈克,他像孩子那样天真无邪地笑着。
(“他无耻!”沃托尔娃哈哈笑道。
“简直是放肆!”达玛也被激怒了。)
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只是略显责备地摇了摇头。
事实上,仅此而已。后来,她经常在招待会或者野餐会上遇到斯塔尔科夫。他总是彬彬有礼,恭敬得体,但注视她的目光始终是那样,仿佛他们之间连接着久远的情爱秘密。
……银制座钟提醒到了晚餐时间。用餐时,他俩分别坐在长桌两端。或许,在贫穷的青年时代,丈夫对描述贵族生活的电影看得太多,所以他现在就要把对上层社会的幻想化为现实。服务生是身着宫廷内侍制服的黑人,这可怜的小伙子毕业于莫斯科农业学院,但是他在非洲的祖国发生了政变,敌对部族的首领成为总统,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了——会被吃掉……
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用叉子在菜碟里挑剔地翻着:不久前他开始食素,除去栽种在庭院角落菜场里、使用绝对环保的肥料浇灌的蔬菜,别的什么也不吃。在他身上,关心身体健康变成了日复一日的令人疲惫的劳动。每天早晨先跑步,然后练亚玛索夫功,直到精疲力竭。晚饭时只喝一杯别人对他说保证可以清洁血液的陈年波尔多红酒。他甚至戒了烟,仅仅偶尔在午餐后允许自己吸一支小号雪茄。惟独在履行夫妻义务方面,他不知道该节制。
“每天晚上都来?”宁卡赞叹道。“嘿,他是性欲过旺啊!我的鲁斯塔姆·科别林可做不到啊!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
“宁,难道这就是幸福?”
“姐们儿,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自己都不喜欢自己……”
“你应该立刻背叛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知道背叛是从哪个词变来的吗?”
“动词‘叛变’。”
“傻瓜!是从动词‘改变’变化来的。女人在背叛以后才会发生变化。我的女美发师曾经憔悴不堪得很,后来她和男按摩师同居了一段时间,现在重新热爱着丈夫,犹如新婚!”
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喝完西藏草药茶,重新注视起摆放在壁炉架上的那幅肖像画,他说:
“莉,去卧室吧。我一会儿就去。我得看一份合同。”
“好吧,我等着……今年我们还计划去什么地方旅游吗?”
“不知道。港口的事情不太顺。你自己去吧!”
“要不然,我等到你脱身的时候?”
“我担心,不会很快。你和尼娜、鲁斯塔姆他们去吧。”
“好吧,我去……”
“别忘记了我们相互的许诺!”
他重又观察起那幅肖像画。
怎么会记不住呢!
他们两人的情人关系保持了近两年。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为她在动物园大街购置了一套精美别致的住房,还有粉红色小吉普。一星期来看望她两回:7点钟到,11点钟准时离开。出差归来那天,他一般从机场直接拐到她这里来过夜。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也偶尔带她出公差。他拥有专机,每当到达目的地时,他必定给妻子打电话通报:“我们落地了,一切正常!”而此时他严厉的目光盯着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的眼睛。她会意地报以微笑。
一次,几经请求,他带她去了北鄂姆斯克。在她的印象里,港口向来是充满了吵闹的搬运工以及巨大的圆木桶和方木箱的地方,而眼前是一望无边的码头,上面像儿童积木那样堆满五颜六色的集装箱,它们被龙门吊车搬来搬去,而吊车颇像尺寸出奇大的实验室控制器。几乎见不到人,而货轮更像是被大海冲抵到码头的现代化街区。毗连港口的那个小城市呈现出一片凄凉景象:色泽灰黑的长长的简易房,表皮脱落的预制件结构的五层楼房,屹立在撒满垃圾的中央广场上的高前额列宁雕像,以及目送长官车队离去的当地居民,他们穿着邋遢,神色忧郁。这令她想起自己的故乡斯捷普诺戈尔斯克。
返回莫斯科以后,莉季娅·尼古拉耶夫娜患了忧郁症。不,这不是因为心上人不在而引起的内心孤寂。她和拉斯金就是如此。倘若预先和谢瓦商定的约会推迟或者落空,她甚至能大哭一场。现在的痛苦另有缘由,从很早起她就感觉到,自己不过是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密集的业务时间表上一个义务性的落脚点。而感觉到自己是别人的生活方式和程序中的一部分,即使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痛苦的、有失尊严的。
心上人发现她情绪低落,便建议她返回舞台,他拨了一笔经费给那个白日做梦的家伙,用于排演话剧《海鸥》。这目剧出演得场面宏大,成本昂贵。舞台呈现为一个注满清水的大池子,池内漂浮着海鸥造型的充气小船,每人配备一条,不论阿尔卡季娜、特列普列夫,还是特里戈林,以及其他人物,惟独莉达扮演的尼娜·扎列奇娜例外,从开场到结尾,她不停地从一条船跳到另一条船。演出异常成功,不惜洒泪的评论家们狂热得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但第三场演出后,莉达决定放弃出演这一角色。
“为什么?”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很吃惊。“众人喜欢得不得了啊!”
“我是海鸥?不,不是那么回事……”她苦笑道。
一次出差后,他照例在莉达这里过夜,第二天早晨去厨房时,她正朝窗外张望。
“有什么吸引人的事吗?”
“没有,一切如故。姘妇的钟点到了。”
“说什么呢你,莉?”
“说我看到的。官吏走得最早,8点钟。然后是商人,快9点时。现在12点,姘妇的钟点……”
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往窗外一看,果不其然:宽敞的院子里,同时有几位着装名贵的长腿年轻女郎钻进各自的轿车,并且友善地相互打着招呼。
“平日里你不都是12点走吗?”
“不。我不愿意感觉自己是姘妇。”
“再也不准你说这个词!再也不准!你不是姘妇。你是我爱的女人……”
“那还用说!我是你爱的同时供养的女人……”
“别这样!请相信,我非常想和你结婚。但是我不能!”
“我从未要求这一点。”
“你为什么不要求?”
“因为,一,乞求嫁人是荒诞的;院子里的狗才乞求……”
“第二呢?”
“二,你有妻子和孩子,我不打算破坏你的生活。”
“你怎么打算?”
“我打算,只要在一起感觉好,我就留在你身边。”
“如果和我在一起你感觉不好呢?”
“当你感觉和我在一起不好时,你自己也会离开的!”
“和你在一起,我永远都会感觉好!请牢记这一点!”
“就是说,我永远是你情人,你妻子永远是你妻子?”
“是的,她永远是我妻子!我发过誓。”
“你?还发过誓?!这不像你……”
“你就是对我不了解。”
“你凭的什么发誓?凭《圣经》,还是交易所里的控股?”
(“呦,不该这样说!”达玛有些气恼。
“加油,佐尔尼科娃,就要弄个水落石出!”沃托尔娃鼓劲道。)
“太机智了!”沉默了许久以后,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才说。“我发誓以孩子的健康担保。”
“为什么是这样?”
“我无法给你解释清楚。沃丽娅为我做了很多。她为我生了三个孩子。后来,手术以后……”
“她生病了?”
“是的,很严重。手术以后,她主动建议我为自己找一个什么人。”
“你就为自己找了莉?”
“不是马上。沃丽娅爱我,不希望我承受……什么问题。”
“呵!这么说,我还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情妇了……”
“什么意思?”
“我是被认可的情妇。你妻子太出类拔萃了。我佩服!这是名副其实的晚餐!”
“什么晚餐?”
“希腊人把牺牲掉的爱情称为晚餐。”
“你怎么知道的?”
“中学时我们阅读过古希腊文学,我记住了。”
“那么,和拉斯金在一起你也是晚餐吗?”
“不,否则我不会抛弃他,他很可鄙……孩子都健康吗?”
“什么?噢,当然了……”
“上帝保佑!她知道我吗?”
“知道,她见过你在台上演戏。”
“明白,就像在笑话里?我们的妻子比谁都强……”
“莉,你何必这样?”
“我不是莉,我叫莉季娅,请记牢!”
这次解释性的谈话以后,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两个星期没露面,也没有电话。宁卡从女友那里得知他们吵了架,她说了番意味深长的话:
“你对情人说的话太刻薄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别让他离去!”
宁卡还是经常陪鲁斯塔姆去钓鱼,非常投入地去学习古老的垂钓技术。
“我不想嫁给他!”莉达的感叹完全发自内心。“我不爱他……”
“爱情管个屁用!他就该娶你……你是女人,还是充气娃娃?只有戴戒指的时候,男人才把我们当女人看!明白了吗,佐尔尼科娃?”
“要我明白什么?”
“生他的孩子!就得这样!男人越富有,孩子就该越多。为了公平嘛!”
“无论如何也不!”
(善良的达玛不知疲倦地重复说,莉达无权破坏别人家的幸福,拐走一个妻子的丈夫,夺去三个孩子的父亲。
“你必须和他分手!”她吩咐道。
不过,沃托尔娃也不白白浪费时间:“佐尔尼科娃,别当傻瓜啊!”)
两周以后,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来了,而且送给莉达一枚祖母绿宝石戒指。一切和好如初。但这仅仅是表面的。达玛始终在劝服她,要么分手,要么接受处于别人家庭幸福边缘上的生活。她建议莉达熟记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家的所有庆典日子,并强使她在沃丽娅和孩子过生日或者命名日的时候给他们买礼物。同时,沃托尔娃对艾德华·维克多洛维奇每一次的失体言行和疏忽大意都做了精确的记录,不论是当着她莉达的面给妻子打电话时过分温柔的话语,还是周末在家度过的两天(两人的默契是周六属于情人,周日属于妻子)。沃托尔娃还传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