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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师一诺千金,巫师不会说谎。”
“巫师说没有就是没有。”
“我们也没窝藏任何人。”
还有人道:“公子重礼贤下士,你们凭什么抓他。”
“对啊,公子重谦恭仁义,你们凭什么抓他。”
此时人群里不知谁呼吁道:“公子重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要还公子重清白。”
“对,公子重是清白的。”
“清白的。”
“放我们走,我们不是晋国人,你们想与我齐国作对吗?”
“你们想与我宋国作对吗?”
呼呼喝喝,怨气冲天,而这些人又不能随便杀,士妫与勃鞮顿觉棘手,但士妫心里更加肯定了一点,公子重抑或公孙一定在这个巫竹的马车里!
“大家听我说。”士妫深吸一口气扬声大喝,“君命所驱,我等不得不从,诸位若有怨言我也没办法,现在我就放你们走,都别吵了。”
“那巫师呢?”有个晋国人问。
“自然也会放行,不但要放行,我还打算请巫师去我的封地供养起来,尔等可去我的封地享受巫师的祈福。”士妫大方的道。
“好。”
“快放行。”
勃鞮道:“就这么放行?要是公子重夹在这些人里跑了怎么办。”
士妫背着巫竹一指巫竹背后关的严严实实的马车,点了点头。
勃鞮会意,忙赶紧驱散人群,他现在心急火燎的希望这些人走远。
半个时辰后,人都走的干干净净,大军却将巫竹的马车团团围了起来,士妫笑着上前,态度恭敬,道:“巫师,请将您的车门打开吧。”
“你真要看?”
“看!一定要看!”士妫肯定道。
巫竹微弯了弯唇角,道:“巫族之人从不说谎。我说没有就没有。”
驭夫会意,跳下马车,从一旁拿下一张矮凳放在巫竹脚下,恭请巫竹下车。
“把车门打开。”袖手站到地上,巫竹淡笑道。
“喏。”
士妫一看巫竹的态度,和勃鞮对视一眼,二人心里拔凉拔凉的。
当望向盘腿坐在车厢里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巫童,士妫眼睛连眨数下,猛的将巫童拽下来,头伸到车厢里面大叫一声,“人呢?”
“此番可能让我走了?”巫竹绕过士妫,驭夫连忙将士妫踢翻的矮凳重新摆放好,巫竹优雅登车,盘腿坐定,驭夫绕去另一边也坐上了马车,马鞭一挥,“驾!”
“公子重说不定还在蒲城里面。”勃鞮滚动了一下喉结干巴巴的道。
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蓦地袭上心头,士妫气的胸腔剧烈的起伏,转身大步朝吕妍走了过去,厉声问:“公子重在哪里?!”
吕妍被士妫的怒火吓的往士荣身后藏了藏,眼珠子一转,不假思索道:“我和士荣逃出来时,公子重还在城里的。”
“好,好!”
原来是虚惊一场,士妫立马来了精神,翻身上马,当即下令,咬牙切齿道:“攻城!”
大军乌压压而至,兵临城下。
站在戎车上的士荣靠近士妫,兴奋的道:“爹,我去叫门。”
“好,你去,君上已厌弃了他,我儿不必对他客气。”士妫道。
“喏。”士荣剥了一个小将的甲衣此时正穿在身上,但他的头比人家的小,头盔总是往额前掉,那歪歪斜斜的模样殊为滑稽。
戎车往前行了五六丈停下,这士荣就对着城墙上守卫的士卒喊道:“快开城门,我们是奉命前来捉拿公子重的,快将人交出来,若是违抗,就、就……”士荣狠道:“就屠城!”
想着自己这几年来在公子重手下吃过的亏,被蒲城人的羞辱,真是非屠城不可以泄恨。
“若是违抗,就屠城,屠城!”士荣激动的高呼。就在这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十余种法子让公子重生不如死。
就在此时,城门上出现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士荣定睛一看,却原来是个女人,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想得到并收藏起来的那个女人——公子重的嫡妻!
顿时激动起来,控制不住的流下了口水,大叫道:“爹啊爹啊,我要那个女人,就是她,就是她。”
吕妍本就和士荣乘坐了一辆戎车,此时她也看见了吕姣,吕姣也看见了她,二女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火光噼里啪啦,竟呈你死我活之势。
吕妍,她早恨不得将吕姣碎尸万段!
起先吕姣并没认出那个穿着灰扑扑甲衣的小兵是谁,当和那小兵的目光对上的时候,这才认清了人。
吕妍竟出现在了这里,真是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浑水摸鱼,这真是个公报私仇的好时候,吕姣嘲弄的想。
吕姣一直想揪出吕妍的大错来,好伺机将这个祸患除去,奈何对方也不是个脑残的傻子,这几年来一直没犯大错,如今她投奔敌人去了,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了,可惜她已没了除去她的机会。
吕妍,还真不能小看了她。直到此时此刻,吕姣才真正确定,这个女人不仅胆大包天,还能说得上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比妧那个蠢货更上一层。
在这一点上,吕姣也是比不过的。
“公子重已投奔翟国去了,你们去翟国抓他吧。”站在城门上,吕姣冷声道。
“你骗不了我,公子重还在城里。”士荣洋洋得意的揭穿吕姣的“谎言”,“说不定他就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呢。啧啧,堂堂七尺男儿却让一个女人站出来,站在万箭直射之处,真是犬彘不如。”
“蒲城没有你们要抓的人,请绕道去翟国。”吕姣又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亲们。
第60章 沉香珠(七)
“荣儿回来。”士妫将自己的蠢儿子喊回来;望着蒲城不高也不坚固的城墙,冷冷道:“看来你们蒲城是真想抗命了。”
“没有抗命,只是告诉你事实,公子重已投奔翟国,他不在蒲城。”吕姣机械的回答。望着城下虎视眈眈的大军;她心里已有了预料。
此时;蒲城就是狼窝里的一只肥兔子,即便兔子哭啼啼像狼们诉说自己的委屈和无辜;狼先生们也不会对兔子心生恻隐。
与其被辱;倒还不如竭力一战。
她要给雪拖延出足够安全逃脱的时间。
“看来蒲城果真没人了;竟然要一个女人站到了城门上。”士妫冷笑连连;扬声道:“我再问一遍,你蒲城果真敢违抗君上的命令?”
吕姣道:“不曾违抗君命,我已将实情告之了,你们要抓的人已不在蒲城,蒲城中都是无辜的国人,岂敢抗命。”
“那就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搜一搜。”士妫逼进一步。
“开城门可以,但请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你们气势汹汹而来,如猛虎如毒蛇,若带着兵器一拥而入,谁来保证我蒲城无辜国人的安危。”吕姣周旋道。
“你当我们是悍匪吗?!”勃鞮气的尖声喊了一句。
“我可没那么说,但我要问一句,你们打算怎样搜城,挨家挨户摔杀抢掠的搜?”能成为兵的都是士,这些士长途跋涉而来,岂能两手空空而回?
别当她是天真的孩童。
这些人便如蝗虫,蝗虫过境,没听过还会善心的给当地农人留下口粮的。
被戳穿心思,士妫恼羞为怒,当即下令道:“蒲城人公然违抗君命,死有余辜,攻城,屠杀!”
吕姣早已时刻提防着他们,遂即后退一步让弓弩手上来,排成三排,一排十几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弩。
弩,蒲城独有的利器!
穿透力强于普通弓箭十几倍。
弩,在这一天正式出现在世人的视线之下。
“瞄准,只射将军士官!”吕姣厉声下令。
对方人多势众,而他们兵不但少而且弱,目下唯有擒贼擒王一途!
彼时,士妫已命人用重木撞击城门。
此时攻城的办法还停留在强行撞门上,还没有器械能够让士卒攀爬城墙,夺下制高点,而这就是吕姣这方的优势。
箭矢,从上往下射容易,下往上射就难了许多。
但对方军中也有神箭手,片刻功夫,守城的兵就有许多中箭身亡的,还有掉下城墙摔死的。
目中所见,鲜血,杀戮,吕姣不是不害怕的,但此时她已没有空暇去害怕。
只能前进,前进,前进!
对方飞箭如雨,顶在前面的弓弩手已倒下了一片,城们承受了一下又一下的攻击,门框已送,门板已出现裂痕。
守城艰难。
而对方也不见得多好,位列前排的将官中箭者不少,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已至到了后来,所有士官都躲到了普通士卒身后。
乌爬上城墙,一把拽住死死咬住唇依旧坚守的鹿吕姣,恐惧道:“娇娇,城门就要顶不住了,快跟我走吧。”
“我不能走。”望着惨死在城墙上的士卒们,吕姣已激动的心存死志。
“我不能走。只有我站在这里,他们才会有精神坚守,我一走,气一散,蒲城沦陷的更快!”说罢推开乌,吕姣接替死去的鼓手,挥舞起双锤击起鼓来!
“咚!”“咚咚!”“咚……”
慷慨激昂的鼓声再度扩散开来,本已心如死灰的兵士们又都爬将了起来,骨血里仿佛又注入了新的力量。
城墙下,那些精疲力竭的顶门人又都攒聚了一股力量,再一次勉强度过了敌方的攻击。
吕妍冷笑,下得戎车靠近士妫,低声道:“请射那个穿红衣的女人。她死,城破。”
“我正有此意。”士妫喝道:“拿箭来。”
士妫,曾做过君上的车右,箭术超群。
鼓声,激昂,她飘飞的红裙如火,那样的显眼,众矢之的。
冷箭“嗖”,破空而来。
发丝划过眼,遮挡,坚韧,“噗嗤”,利刃刺入血肉。
一霎的疼,迷茫,空白。
鼓声止,双锤落,转身,眼望向城下兵临。
一丝笑,倾城,绝望,解脱。
“娇娇!”乌大哭,奔上去一把抱住那破布一样坠落的红。
路上,原路的车马,纱帘被风慌张的吹开,那里头坐着一个双目通红的小男孩,小男孩低低喊了一句,“娘。”
当头一声棒喝,一个巴掌。
“你若被逮回王宫,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是囚禁。你父亲一日不回,你一日就要过着被羞辱的日子,你为质子,谁都能踩你一脚,可能、可能猪狗都不如。但我不会让我的儿子过那样的日子,我的儿子是盖世的英雄,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能为我报仇,总有一日能给我荣光,娘将以你为荣。”
姬商还没有从吕姣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只是不停的说,“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那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
究竟是哪样的女人,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他不该、不该给公子重塞女人。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待她的夫主,成全了又如何,又如何。
他该死,他不该小心眼的和她生气,给她使绊子。
有那么一瞬间,他愧疚的想以死谢罪。
去往翟国的途中,奔波了一日一夜的车马疲惫不堪,众人在山林溪水畔休息,准备埋锅做饭。
“该死的东西!”魏犨挥舞起拳头本想打狐偃,但一想他乃是主上的舅父,转了个弯直接揍向了赵衰的脸。
赵衰生生忍了魏犨这一拳,随后一把挡开魏犨再次挥来的铁拳,道:“我去看看主上醒了没有。”
“你站住!”魏犨粗鲁的喊住赵衰。
“怎么,还没打够?”赵衰讽刺的睨了魏犨一眼,“知道你对主上忠心,难道我就是那个奸恶的,想要谋害主上的吗?你见过哪个公子逃亡是拖家带口的?主上一时优柔寡断,作为主上信任的谋臣,我就有义务劝谏,甚至死谏。”
狐偃站起身走到苍老身边,望着正在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