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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想吃。”
“可我在昨天出事后,为了要睡着觉,夜里喝了一杯伏特加……”普罗库廷说。“那么,你不打算吃午饭啦?”
“你干吗这样急?”辛佐夫问。
在与普罗库廷一起出去视察时,他们早就结成了朋友。
“这里有命令派萨瓦杰耶夫去了解情况了,”普罗库廷把头朝蓝色的箭头那边一摆。“他现在还在路上,还没有回来。所以我要问一下,我想,让你吃点东西,到那儿去。当然,你先得安下心来……我本来不想今天就麻烦你,想在明天早晨安排你工作……”
“为什么明天?既然需要,我马上就去,”辛佐夫说,他想到自己在作战处是不会待很久的。在打仗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有空缺,而鲍依科是不会说空话的。虽然灾难临头,但到部队去工作的愿望,总能实现吧……
第二十七章
七月五日,集团军司令牺牲的消息传到前线的时候,以及这以后的几昼夜,伊林团继续在明斯克以东的森林里战斗。白俄罗斯的首都已经解放了,但在这儿的森林里还在围歼未能向西方逃窜的德军残部。
战报里登着战果,每天早晨公布被俘的德国将军的姓名。但不管总的情况是多么好,一个团毕竟是一个团,白天、晚上都要战斗,每天都有伤亡,不但要进攻,而且还要击退反扑。有一次仗打得很艰苦,但没有让德国人在团的防区内突围。几门反坦克炮就在阵地上被击毁了,副团长瓦西里·阿历克赛耶维奇·丘贡诺夫在营指挥所里被坦克轧死了。我们和德国人都处在千钧一发的情况之下,不过我们这“一发”比较牢固。
在森林里战斗的这几天中,送往后方的俘虏人数,比团本身的人数还多。团的编制已经缺额,特别是在连里。在进攻的开头几天,他们处在第二梯队,跟在别人背后坐享其成,而最近的十五个昼夜,却一直是首当其冲。
伊林的情绪很好,但非常疲劳。怎么会不疲劳呢?如果叫他坐下来,趁还没有遗忘的时候把所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记下来,那么即使最厚的练习簿也是不够他写的。
伊林很勤勉,能够不停歇地工作,他认为这是正常的情况:一个不勤勉的人是不能当团长的!但象他这样在战争中经过锻炼的、能不停顿地运转的机器,有时也会感到支持不住。有一次,他在和营长通话时,听筒从他的手里滑了下来。也许是他在讲话时睡着了,也许是他失去了知觉。他就这样睡了两个小时才爬起来,却忍不起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
德国人这样的对手,即使已经奄奄待毙了,也不能等闲视之!
在进攻的时候,部队事实上是从不宿营的,每天夜里都在向前推进。要是回忆的话,真想不起什么时候曾经睡过。唾当然也是睡的。有一次黎明时他们在麦地里睡着了;又有一次是在白天,就在所谓战斗的间隙。天气很热,就露天睡在麦地里——在日俄罗斯,麦地是很多的。伊林躺在还是四一年残留下来的堑壕里。传令兵拖来了一些发黑的陈麦秆,填在堑壕底部,又在上面盖了一些,遮蔽太阳。伊林隐蔽好以后,吩咐过一小时叫醒他,于是就睡着了。但是恰巧就在这个时候从军部来了一个少校,要确定团的位置。结果他不是睡一小时,而只睡了五分钟。当他从麦秆下面爬出来时,显出了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可是,总的来说,团在进攻时,会有什么间隙呢?一次战斗刚结束,另一次马上就开始。在这种间隙中,不可能有多少睡觉的时间。夜里也是这样,夜里的时间要用来检查工作:什么东西运来了,什么东西还没有运来?这种事情到早晨再抓就晚了。
团长象一个当家人,事情是做不完的。谁要是弹药打光了,马上就会喊叫起来。至于伙食呢,倒并不那样要紧。在战斗紧张的时刻,有时即使没有领足也不会作声。
伊林有一个习惯:他到哪里,就在哪里吃饭。有一次,他差点不但吃不到饭,还险些丢了脑袋。
炊事兵用马把饭菜送到连里来,他跑过去看看锅里是些什么,而德国人的六筒炮却在这时开火了。爆炸的气浪把他摔在地上。
他爬起来的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好象没被打死,但全身都被肠子一类的东西盖着。
他站起来以后,还想到开个玩笑,大声地向连长喊道:“中尉,你看看,我是活着还是死了!”
“活着,中校同志。”
炮弹直接打中了马,马上装的饭菜全都倒翻在伊林身上了。他只得把衣服脱下来洗,暂时换上士兵的制服。但他没受一点伤,虽然他心里在想:“倒不如擦伤一点来得好,”———他是怕当众出洋相。
团里一昼夜要伤亡四、五十人。这样一天接一天,连续过了十五天,就感觉到人手不足了。可是还得照常进攻!所以,还要抓一件事:要从后勤部队抽人去补充连队。前方没有拿武器的人是不行的。这一点大家都应该懂得。谁不懂,就要向他解释明白!
甚至还从埋葬队里抽出了几个人。事务科副科长,四十八岁的老头儿巴久尼亚少校表示反对:伊林自己曾要他把团里每一个牺牲的人都埋葬好,而现在倒要从埋葬队里抽人了!
但是尽管巴久尼亚这位管死人的长官——伊林是这样称呼他的,因为他负责埋葬队的工作——感到不快,还是抽了几个人,埋葬队的人数是可多可少的。感谢上帝,现在已到了可以精简埋葬队的时候了。
在这几天里,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啊!连强击航空兵团团长也和伊林一起在一个堑壕里接连待了好几天;伊林到哪里,他也到哪里,一起指挥强击机对准目标。自行火炮一会儿拨给团里,一会儿又调去支援别的部队。只有配属炮兵和支援炮兵一直寸步不离地协同作战。
有一次,一直使伊林感到满意的配属炮兵团的炮兵们突然给埋葬队增添了工作;他们包围了一营德国人,向德国人开火,但炮弹却从德国人头上越过,打中了自己人。事后,炮兵们垂着头站在伊林面前,象枯萎的叶子一样:他们自己也感到痛心,感到后悔莫及。
又有一次,碰到一条很深的小河,河岸上泥泞不堪,大家原先担心渡不过去。侦察兵下去试了试——河有一人深,河底是淤泥。大家已经准备渡河了。这时候却发现了游击队在水草丛里藏着的一座浮桥,它沿河靠在岸边。一端是固定的,另一端可以移动,大家把它朝河中心一推,它就顺着水流转过去,这样,渡桥就架好了!多走运啊!
还有几次遇到了游击队。他们给团里送来了牛奶,——他们撤到森林里去的时候,把牲畜也一起带走了。还从游击队的面包房里拿来烘好的面包。在四三年,他们在布良斯克地区曾到过一个游击区,这个游击区与基地的一切联系都被德国人切断了,因此,游击队员们就不得不把树皮捣成粉做面包。那时是我们把面包分给游击队,而观在却相反。在游击队的地窖里,他们甚至还尝到了酸白菜。由于游击队缺盐,酸白菜是用矿物肥料腌的,稍微有点臭味,但他们请我们吃这种酸白菜却是出于一片诚心。
有一天,我们从地图上选定了一个村庄,打算在那里过夜。这个村庄叫别列津卡,就在别列津纳河对岸。谁知地图上有这个村庄的名字,而实际上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个地窖,在其中的一个地窖里堆满了被杀害的村民的尸骨!
但有时也有这样的情况:地图上标明的居民点,事实上确实是居民点,而且,根据邻部队的情报,这个居民点昨天晚上刚刚收复。可是你第二天早晨到那儿去一看,它又被德国人占领了。
有时候,非得把下属训斥几句不可。有一次图玛年在电话以大声喊道:“要是在二十点以前完不成任务,你就不是伊林!”
“那我是谁呢?”伊林顶了一句,他认为这样对待他是不对的。他们自己在师里迟迟不作出决定,耽误了时间,而现在却不给他时间准备……
“我不想说,你是谁,但你要是不进攻,那么你就不是伊林!”屠玛年在电话里大声叫喊着,他平常是很少大声叫喊的。
而有时,伊林的团又推进得很快,师部和军部里的人看着地图,简直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打电话来核实:“把地图打开。”
“打开了。”
“你现在在哪儿?”
“喏,就在这儿。”
“不可能!”
这种不信任是可以原谅的!
这几天里什么事都发生过,唯一缺少的就是稍事休息。尽管伊林年轻力壮,习惯于不停歇地工作,但还是感到非常需要休息。
昨天晚上没有接到进攻任务,自从战役开始以来,对伊林的团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上面弄清了团已经到达的界线后,就下命令在夜里进行休整。伊林还不能光是下一道休息的命令就此了事。他还对其余的人解释说:对德国人的包围圈缩小了,往后,特别是在夜间进攻时,我们和邻接部队很容易打伤自己人。
伊林得到了利用间隙进行休整的命令以后,还紧张地工作到半夜,以防大家休息时会出什么事故。大家都想睡个够,好好休息一下,但不能大家都躺下不管,应该分批休息,轮流值班。直到半夜,他才回到指挥所的帐篷里,连东西也不吃,一头倒在铺着用新鲜干草编的草褥子上睡着了。临睡前,他吩咐在早晨七点正叫醒他。如果在这以前来电话,就说团长在睡觉,他命令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不要叫醒他。
伊林在该叫醒他的时间之前半小时自己醒来了。一个人在非常疲倦的时候,好象一睡下去,就不知道要睡多久,任何力量都不能把他弄醒似的.可是结果却不是这样。伊林给表上了发条,奇怪地看着自己的一双光脚。
他清楚地记得,他本来是想脱掉鞋子和军便服的,但是一躺下来,就没有力气再脱了。而现在身上却是穿着衬衣、短裤。那么,一定是有人怜惜他,帮他脱了。而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伊林坐在草褥子上,惬意地扭动着脚趾;不脱靴子的生活已经过腻了。他看着自己的一双光脚,心里在想,等打败了德国人之后,去洗个澡,这该多好啊!几天以前,他耍了一次孩子气;他跑到过去自己指挥过的第三营,恰好部队推进到河边。侦察兵已经过去了,而其余的人还留在河边,准备渡河工具。伊林当着士兵的面脱掉了衣服,只剩下一条短裤,用皮带把皮靴和制服捆好,再把枪套和手枪一起塞在衣服里边,还拿了一支自动枪,就走下水去。他用一只手划水,就渡过了河,而且没有把武器弄湿。当然,这不过是一条微不足道的小河,只要划二十下就游过去了,但这终究是当着全营的面做的。他爬上岸去,把衣服穿好。而在团长穿衣服的当儿,半个营已经到了那边岸上了。
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用意,而只是耍了一通孩子气,为自己力气大、动作灵活而感到高兴。但当着全营士兵的面游泳当然不等于洗澡。洗澡要在空闲的时候,洗好以后,还要光着身子,在阳光下坐一会儿。
伊林正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听见团副参谋长杜德金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