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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扔到了门外,根本就不容我有什么申诉的机会。我只好把衣服拿到车上回了家,心里那份痛苦是无法表达的,而且也没法向人表达。因为桂芝并不知道我在北京已经结了婚,所以我只能一个人在晚上跑到酒吧中去喝问酒,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到了初十那天,那个北京女人果然打来电话提醒我别忘了立马到民政局去办离婚手续。在这种情况下,我能怎么办呢?我在心里不想和她离,但我又不敢不离,因为我知道她在局子里很有势力。您想想,局子里要没有很硬的关系,她能帮我把两个儿子的户口办上来吗?
办了离婚手续以后,我一转眼又成了单身贵族了。可我为这次婚姻和这个女人前后也花了能有20万吧,大部分都用在装修她的房子和给她买东西上了,如今这些东西也就成了人家的私有财产了。而我却在走下坡路,因为这几年北京的建筑越来越难干了,一年到头都难找到一两项工程。因为劣质建筑出事的太多了,建委那边控制得很严,一般的工程根本就轮不到我们这种私人建筑队插手。我呆在北京面临着坐吃山空的地步了,所以这一切都让我心里窝火,我回去把桂芝写了个狗血喷头,这个臭乡巴佬,居然连个煤气灶都不会用,要是她不出事,我怎么会有今天的下场?我一怒之下就把她和女儿赶回了老家,而且告诉她,没有我的事先同意,绝不准她再来北京找我。
于如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他佝偻着背,头朝着桌子一阵剧烈地干咳着。等他抬起脸时,我发现他眼泪都下来了。我说您别抽这么多烟了,这对身体没有什么好处。他却摇摇头说:
我的身体恐怕已经出毛病了,我这几年烟酒沾得太厉害了,有时候心情烦闷,就不停地喝酒,常常醉得不省人事。哎,我是属羊的,都说这个属相的命不好,我们那儿一直有十羊九不全的说法。我13岁那年就死了父亲,您说这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反正这次离婚的打击对我真的是太大了。您替我想想看吧,第一次婚姻20多年,让我合起来才过了几个月的夫妻生活;第二次婚姻才只有不到两年,却又离婚了,您说我的命苦不苦?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想到人类的生存和平等权利,我对他人的任何劝慰与指责都是不尽情理的。所以我最好的做法就是当他一个忠实的听众,让他把一肚子“苦水”倒出来,这样他才会觉得舒服。
在我把她们娘俩赶回老家以后,两个儿子也回到了学校,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本来年后是联系一年业务的最好机会,因为各种年前的预算在年后都开始实施了,我要是错过这一机会,我这一年恐怕就很难再找到活了。但我却没心情,您大概无法理解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被中断了家庭和夫妻生活的滋味,就像您每天都在吃山珍海味,突然让您改吃苞米面窝窝头就咸菜一样,这种反差实在太强烈了。昨天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一个女人躺在我身边,我想怎么和她做爱都可以,但今天一觉醒来却发现我又回到了起点,我又成了一个丧失家庭和夫妻生活的单身汉,这对我的打击真的是太大了。所以我没心情去找工程,整天就在屋子里兄来晃去的,有时候就找合伙人一块喝酒聊天谈女人、骂女人。作为一个男人,我对女人的评价就是,男人的幸福是成也女人,败也女人;可能您会说女人的幸福恐怕也是成也男人,败也男人,人好像都逃脱不了这个辩证规律吧。
就在这年春天,我和合伙人到一家夜总会去娱乐,当时有个挺有气质的“二陪”小姐引起我的注意,她的英文名字叫苏珊,有20出头的样子,是北京通州区的人,我估计以前也是农转非的人,但她却是个天生丽质的女孩子,人长得细皮白内清清爽爽,笑起来嘴里还有一对小虎牙,那样子您不知道该有多可爱。她说她们企业刚刚倒闭,她父母也都是下岗职工,家庭生活比较困难,所以她只好到这里来做工。而且她一再声明她只是陪酒陪玩,决不做那种事,所以她自嘲地说她是一个“二陪”小姐。而且她白天还在一家名牌大学读走读,学的是英语和计算机专业,她说当“二陪”只是为了解决她的生活费和学费问题,等她三年毕业后,她会去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我当时就被苏珊给吸引住了,于是就和她坐在一起聊天,那天晚上是我最守规距和喝酒最少的一次。我临走时塞给她500元,但她只肯收100。我说我没别的意思,就当我赞助你读大学的学费吧,我知道读书对你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很喜欢你的好学上进的精神,你能不能给我留个传呼号。她犹豫了一下就留给我了。过了两天我就打电话请她出来吃饭,她一再推辞说她挺忙的,吃饭的事就算了。我说我是认真的,我们就是不发展那种关系,做个好朋友总是可以的吧,你看我这个人是个坏男八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而且你想上哪家饭店咱就上哪家饭店。苏珊才答应下来。那天晚上我们谈得很愉快,我送给她一些礼物,把我的通讯和家庭住址都告诉她了。我说你可不可以考虑嫁给我,虽然我年龄大了一点,但会真心对待你的,而且你不必再去做这种事了,你可以安心去读书。然后我向她讲了我不幸的婚姻。当然,我没告诉她我第二次婚姻的情况,我想这也算不上是欺骗吧,因为她不了解这其中的原委,我怕她让我的两次离婚给吓着了——我当时就怕失去她,我不知怎么回事就爱上她了,而且在心里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慢慢地,我们就有了来往。后来就有了那种关系,苏珊在我恳求下搬到了我的房子里,我想这回我要拿出全部的爱来对待这个女孩子了。有一次我两个儿子回来过周末,那天正好桂芝又托人给我捎来一些香油、花生饼这些土特产什么的,我那两个儿子就一边吃东西一边说咱妈如何如何。这引起了苏珊的警觉,她通问我和桂芝的关系,说如果不和她说清楚,她就马上离开,而且会去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欺骗她的感情。我只好如实说了,连第二次婚姻的事也说了。谁知苏珊接着就变了脸,她说她不能容忍我有这样一个复杂的、斩不断理还乱的家庭背景。她说我毕竟是一个未婚姑娘,你这儿不但要塞给我两个半大不小的儿子,还要再塞给我一个虽然不受法律保护但却实实在在的老婆,还有一个女儿,这样一种乱七八糟的背景关系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的——您说苏珊说的有没有道理?
我点点头说,非常有道理,如果换上我,即使再如何爱这个男人,也不能忍受这样一种复杂的背景关系。爱情和婚姻只是两个当事人之间的事情,您却既成事实地塞给人家这么一堆人,任何一个女人真的都不会接受的。
这倒也是,我想了半天觉得苏珊是没错的,如果换上我,我也受不了。苏珊要求我马上和原妻断绝一切来往,并且写出书面的东西作为保证,而且她不负责为北京的这两个儿子提供类似做饭洗衣这样的后勤服务,她找的只是我这个人,而不是其他的人;何况她的功课非常紧,容不得有一点分心的事。我觉得她这份要求也是非常合理的,我凭什么要人家一个大姑娘承担这么多的人际关系?所以我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我和原妻的关系,并保证不让两个儿子在周末时来家烦扰她的学习和生活秩序。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苏珊毅然搬出了我家,去她亲戚家借住去了。她临走时留下话说,如果我不解决好原妻的事情,她就和我一刀两断了。
您能看出来,解决两个儿子的事是比较容易的,大不了我再买套房子作为我们的结婚新房,让两个儿子住在老房子里,再找个钟点工解决他们偶尔回来过节假日的吃饭问题。但老婆的事却让我犯愁,因为连我父母都不知我们已经离婚了。如果我不公开这件事,那么桂芝就会在我们家住到死,那样她还会和我保持着夫妻关系,还会给我写信或捎东西什么的,反正我再如何隐瞒也早晚会暴露的。但如果我赶她离开家门,那父母和全村的舆论就会把我给吃了,最重要的是我的父母决不会同意这件事,他们弄不好会给我惹出更大的麻烦。哎,我真是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那么您就放弃这位苏珊,将来再慢慢找个能够理解这种复杂背景的女人。
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苏珊。您不能想象我对她的爱。虽然我在第二次婚姻中娶了一个北京女人,但她的年龄的确有点大了,而且是个离婚的女人,她身上有许多结过婚的女人留下的习惯。但苏珊才是我梦想中的情人,她年轻漂亮,虽然不是个处女,但毕竟是个未婚姑娘,而且比我小了20岁,您能想象出,当我和她一起上街的时候,有多少男人咬牙切齿地死盯着我和苏珊看,我知道他们都在妒嫉我,这能从侧面反映出我的伟大。当然,这也最大限度地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虚荣心。我的生活将从和苏珊的再一次结婚开始,我决心真正过上一种北京人的正常生活,把我的出身和农村背景全都忘掉,我要重新开始做人。何况,我和苏珊在那方面也体验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感受,这是前妻和那个寡妇所不曾赋予我的体验,完全是那种新婚的感觉。您虽没看到苏珊,其实她是一个非常标致的女孩子,她的裸体真是太美了,她的出现使我重新唤起了对生命的热爱。我想我会振作精神努力赚钱,为苏珊提供一个舒适的物质环境,让她一辈子都不再吃苦。真的,信不信向您,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曾为苏珊在赛特和燕莎买了许多衣服,我告诉她说我要让她过上一辈子贵妇人的生活,把她培养成一个女大学生甚至是女博士,只要她愿意读书,那她可以成为一个职业学生,等我赚多了钱,我就带她到国外去旅行,反正我愿意为这个女孩子去做一切事情,甚至去死!
于如水的眼里慢慢汪起了一层水雾,他有点硬咽地说:
我真的非常爱她,我真是离不开她了。我知道像我这种阅历和年龄的人,还有哪个北京女孩子会对我有真情啊!而我知道苏珊对我也是真的,她是在一个贫困家庭中长大的人,我对她的关心和体贴也使她非常感动,她知道我对她是真心的,所以她不顾我的背景而愿意嫁给我。而且她还说将来我就是没钱都无所谓,只要我能养活自己就可以了,等她毕业以后她就会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她不会太拖累我的。您想想如今在北京城上哪去找这种女孩子呀!所以我不会放弃她,我宁肯放弃我现在所有的一切:我的前妻、父母、儿女、财产,我也不会放弃苏珊的。因为前者不会给我提供幸福,而苏珊却让我知道了什么才叫幸福,什么才叫生命的意义和人生的价值!
我在那几天里是食宿无味,我苦苦地想着如何解决斩断和原妻关系的主意。说实在的。我对桂芝的存在的确感到厌倦。因为你可以平时不去想她,但她的存在却总在干扰着你的生活秩序,使我做什么都不能公开化,而且在两边都不能公开化:我既不能让桂芝知道我在北京又结了婚,也不能让北京这边的女人知道我和桂芝是这样一种非常滑稽和特殊的关系,我就在这两极之间走秋千,结果一个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