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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倒蛮有劲的,一个人跑上来自言自语,在构思剧本啊、在念台词……喔……
剧作家的灵感上来,也是蛮吓人的。”
萨悟空慢慢站起来,瞥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便关灯,拉上门。
到了楼下,杜明的老丈人告诉他,刚才台湾人周先生来取走了她的行李,说是
住宾馆去了。
是吗?这给萨悟空心头沉重一击。他感到一阵胸闷。
萨悟空二话不说,拉上廖言,笑道:“走,我们找地方去玩玩。”
第四章太阳散漫地从西面撒进来,房顶的老虎窗上有两只野娇凤叽叽喳喳叫个
不休,它们从主人的鸟笼里逃生,飞临他的屋顶,在他屋顶的开启着的木质窗棂上,
跳来跳去,好不快活。一只是红的,一只是绿的,很相配,它们倒是红男绿女闹春
光,无忧无虑,不亦乐乎。
“摩托罗拉”在他的被窝里卟卟卟地震动,要不是谭龙和廖言不停地呼他,萨
悟空还会一直睡下去,就算醒着,他也不想马上起来。
昨天下午,萨悟空收到一份从扬州发来的电报,电文很简短:“萨,对不起,
我突然病了,很重,不愿连累你,只能选择回家,我是爱你的,我们也许还会见面,
梅丽。”
这对萨悟空来说,不啻是心头闷闷一击,也是一个难解的谜,对于她的不告而
辞,有几种可能,一是如她在电文里所说,萨悟空是愿意相信这一点的,这也不是
完全没有可能。
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他隐情。对他和梅丽之间的事,他不能直捷了当去向谭龙
或台湾人周思同打听,谭龙随口说过一句:她老家有急事,回扬州去了。他们肯定
知道得更多,当然,他知道他们不会告诉他的。
他又不知道,梅丽在扬州的具体住址,要不,他倒是有可能直奔扬州去找她,
探明这件事的真相。
这是为什么?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么做?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难以启口
的故事,这对他来说,可能会是一个长久的谜。
开始,他还心存幻想,他一到谭龙公司后,就会先去打开特设客房的门,他站
在那一束依旧鲜活的紫罗兰色的进口百合花前,会久久地凝望,百合花依旧散发着
迷人的幽香,可梅丽却不见了。
她的出现,她的消失,有如闪电划过,这过程是那么地短暂,甚至不如一束鲜
百合的花期,百年合好,怎么会只有三天?他实在想不通。
可他仍然呆想着,梅丽会像头天晚上一样,从门背后突然闪出:“嗨~哎”地,
给他一个惊喜,然后,紧紧相拥在一起。
但当他收到电报以后,这种妄念也就旋即幻灭。怅然之余,他想起年轻时唱过
的一支伤感的歌:“人们在享受着生活,时而欢乐,时而忧愁……”
生活,大约就是这样的。与异性朋友分手,对萨悟空来说,己经不第一次了,
也不是最短暂的一次。可能在性这方面,是最好的一次。
这足以使他长久地存放在心里,也会长久地思念这个突如其来的漂亮的扬州女
人。也许某一天,正像她在电文里所说的,我们还会见面。
可依着他的人生经验来判断,萨悟空宁肯相信:往后这样的故事将会越来越少,
而多的是三天前的那个夜里,和廖言在在锦沧文华的阅婷迪科舞厅、在老锦江碧丽
宫里,以及最后在靠近进贤路上那家小红灯酒吧里发生的种种故事。
出租车从常熟路、华山路、一直开到南京西路。廖言说:“先到锦沧文华大酒
店的阅婷看看,听说那里的小姐很妖的。”
阅婷迪科舞厅在大堂东侧,从中国银行一家分理所旁的侧门进去。门票是外汇
兑换券六十元,按黑市价折换成人民币,也就是将近一百元。由外籍人士经营。门
庭便显示出相当的富贵气,迎宾小姐身材高挑,模样俏丽。
廖言一进门就四下里张望,他像一条猎犬似的,还用鼻子抽气闻闻,摇摇头说
:“气味不对,不会有什么戏唱。”舞池里客人不多,旁边沙发座上的客人也不多,
大多是外籍人士。一个长着魔鬼身材、衣着前卫的菲律宾女歌手,却在用英语,唱
着一支忧郁的怀旧歌曲。
既然化钱进来了,就坐一会儿吧。服务小姐把免费提供的橙汁端上来,廖言便
杀进舞池,和一个胖嘟嘟的洋妞对扭。
萨悟空一路上就对自己不断说,要拎得起,放得下。这会儿,他己经缓过神来。
他也习惯地用目光往四处搜索,他见到一侧有两个上海小姐,十八、九岁,眼
神对着自己瞟。小姐的外貌是一流的,也许这里面有戏。当时,萨悟空还不懂,下
一步应该怎么进行。
廖言己经贴到洋妞身上,俩人搭成一团,在欢快地摇摆。
萨悟空喜欢冒险,两位小姐挑衅的目光,激励着他,使得他跃跃欲试。他鬼使
神差地抬起手、用两根手指朝她俩勾了勾,作一个示意过来的动作。
小姐爽利地站起来,握着饮料杯,步履轻捷地走到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她们
中的一位,笑吟吟地像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一般用港台腔的国语问:“先生从哪里来?”
“印度尼西亚。”这种游戏,萨悟空是无师自通,他的脸黑,一般适宜充当热
带国度归侨这类角色。而且,这个国家华侨富裕,可讨小姐欢心。
“哇~”小姐果然惊讶,又指廖言问:“哪一位呢?”
“他是我的马仔。”嗨,这句台词不准确,马仔是港台巴子习惯使用的词。
这时,廖言见状过来,他坐下后,交流就变得职业化了。他开门见山:“小姐,
怎么收费?”
萨悟空还觉得他唐突,但小姐倒很坦然,说:“先替我们买门票,小费嘛,先
生看着办吧。”
“跟我们开房间去,”廖言更进一步了,“谈一个尺寸。”
“不,对不起,”小姐也不生气,但拒绝,她们说:“不好意思,我们只陪跳
舞。”
廖言脸一沉,说:“跳舞,谁要你们陪,你们没看到,刚才我和那个荷兰妞贴
得那么紧,都没付费。”
小姐见谈不拢,便起身,还很礼貌地说:“那么,失陪了。”
“这种模子,不到位的,”廖言说,“没什么意思。”
萨悟空倒觉得蛮有意思。廖言便拉上他,走到下台休息的菲律宾女歌手身边。
经过一番搭讪,知道她英文名字叫珍妮,便用三脚猫英语和她调情,廖言说她的歌
声能杀人,他比划着要倒在她脚下;萨悟空则说她的形体像一根园润的钢丝,这是
他在海明威的文章里看到的比喻,海明威十八岁那年,在一个下等酒吧里,遇见一
位黑种女人,他说她的身材像一根钢丝,海明威当夜就把童贞交给了她。这是萨悟
空见到的描写女人体形的最精采的一个比喻,它不落俗套,而且,形神俱备,妙不
可言。他比划着对珍妮说,你是这样一根细细的钢丝啊,会把男人缠死的。
他俩约珍妮下班后宵夜,珍妮一口答应:OK。 珍妮上台继续演唱时,廖言觉得
这里没意思,便又拉萨悟空说:“走,换地方。”
出去,上了出租车后,萨悟空说:“今夜要开洋荤了。”
廖言笑起来:“你真是一个外行,这类菲律宾舞厅歌手走遍了全世界,见到的
世面多了,应付而已,欢场上的话,没有一句可以当真的。”
出租车沿着陕西路南行,廖言决定去锦江碧丽宫:“听说那里很混乱,鸡很多。”
于是,出租车就径直驰到锦江南楼。碧丽宫的门票人民币五十元,廖言一路埋
单。进入碧丽宫,果然鸟烟瘴气。
吧台在左侧,沿吧台挤满男男女女。舞池居中,里面插满像一根根蜡烛似的舞
客。四周的沙发座,灯光昏暗,更是人影绰绰,浑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酒
精、烟气和一种人的糜烂、堕落的气息。
他俩刚挤到舞池边,舞池上方的灯光,忽地灭了,音乐也轻柔起来,预示着舞
池进入了慢步贴面阶段。
“好好好。”廖言连声称好,他受到了感染,仿佛被注射了一针兴奋剂,像一
只发情的公鸡,撇下萨悟空,以冲刺的速度,钻进舞池,贴上一位性感的小姐,像
墨磨砚台般,死洋怪气地磨蹭开了,随即,又张开怀抱,把小姐的颈脖围拢在他的
胳膊弯间,而那小姐呢,自然抬手搭在他的胯上,象一对无限柔曼的老情人纠葛着。
他妈的,这个快四十岁的家伙,像一个小青年似的。萨悟空却没有出手成招的
功力,又年长了他两岁,也就提不起仿效的兴致来。他转身挤到吧台前,背靠吧台,
观赏起这幅新上海的一景。
以他的眼光看,这里有那么几类人:欧美人士、港台商人、上海个体小老板以
及依附于他们的各种行当的小姐。
因为他们到得较晚,绝大多数小姐都有了归属。他身体两边的吧凳上就坐着这
样的两个小姐。她们穿着黑色的薄呢超短裙,低胸衫。趴开的大腿间,露出缕空的
小内裤,而裸出大半截乳房,任凭身后拥着的先生玩耍。从口音上听出,那两位先
生均系港台客,而小姐则是上海腔。两位港台客对挤在他们中间的欢场王老五萨悟
空显然不满。萨悟空则有意不挪动表示不屑。
不一会儿,高潮到了,舞厅里放起狂飙的“伦巴特”音乐,整个舞厅响起一片
喧嚣的怪叫声。萨悟空见廖言把舞伴抱了起来,一条腿插入她裤裆间,开始胡闹。
而身边其中一个喝多了的巴子,居然揭开身前小姐的超短裙,褪下她的小内裤,
把小姐往上提了一把,用自己下体贴上去。
这时,四周一片混乱,除了贴近的具备职业性敏锐观察力的萨悟空,谁也不会
注意到这种细节。那个巴子节奏感很强,他双手按着小姐的肚皮,往前后插,随着
“伦巴特”欢快的节律,一耸一耸地,甚至还要往左往右一晃一晃地,倒也合拍,
仿佛跳着一曲作爱伦巴特。
这支舞曲结束,廖言走到他跟前,他轻轻告诉廖言刚才身旁的一幕。
“是吗?操那,他比我还要玩得好,”廖言颇为不服气,他拉上萨悟空,说:
“走!”
廖言找到一个身穿黑夹克的小矮个,对他切切察察地耳语一番,对方也对他如
此这般地耳语一番。廖言回身对萨悟空说:“我们走吧。”
他妈的,葫芦里卖什么药,弄得神神鬼鬼的。
走出碧丽宫,廖言才告诉萨悟空:“小日本,便衣,我兄弟,他说,这种事多
了,什么时候刮台风就抓,不刮风不抓,抓也抓不完,要全抓起来,还得多造几所
监狱。”
谁知道廖言的话真假,反正,全上海有那么一点的人,都是他的兄弟。
不过,廖言在舞池里获得了一条线索,附近有一家通宵酒吧,里面有戏。萨悟
空看寻呼机,时间快到半夜二点了。“还早,”廖言似乎意犹未尽,“今天不弄到
位,誓不罢休。”
萨悟空说一句:“奉陪到底。”
廖言马上招来出租车,一个拐弯,就到了那家传说“有戏”的酒吧。
这一带是当时的上海,小酒吧最集中的地方。这间酒吧附近全是居民区,悄悄
缩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