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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补补。”
“那还用说。”廖言当即叫来厨师,两个野生马蹄甲鱼炖新鲜生晒参,先煲一
碗银耳燕窝汤出来,“操那,给我们兄弟加点油,打起炮来,更有劲。”
“兄弟,”廖言接着坐近萨悟空郑重其事地低声说,“楼上,我还有一档客人,
他们也是来洽谈盘我酒店的,待会儿上去,你不能露出半点口封,帮我翘翘边。”
“好吧。”萨悟空想,他这个“绿岛三温暖”倒是蛮热门的。
于是,萨悟空跟廖言上楼,进入标着“琴声如诉”的包间。他对“琴声如诉”
这四个字有点眼熟。他想起这是法国女作玛格利特。杜拉的一个中篇小说的篇名,
他还记得那篇小说是讲一个精神空虚的贵妇,在酒吧里与第三者交往中,绝望的恋
情以及微妙和无奈的心理状态。他对这一点也有充分体验,李梅丽和那个台巴子不
知谈得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呢?
这是锦沧文华大酒店底层右侧的酒吧里常见的画面:一个五、六十岁的中、老
年港、台商人,一个面容姣好、衣着时髦的年轻女性,相对而坐。他们很少动桌上
叫的饮料,而为一件什么事,男的压低着嗓门解释,而女的则情绪激动地提高着说
话的音量。
吧台边,站着一名一袭黑衣的菲律宾女歌手,她正用英语唱着一曲迥肠荡气的
爱情歌曲《人鬼情未了》主题歌。这种情调,与在坐的客人,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你自己看着办吧,”李梅丽就是这样对周先生说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
结束,剩下的只是一笔交易,既然是交易,你就要兑现承诺的费用。”
“哎,小梅丽啊,”周先生虽然将近六十,但保养得好,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
他穿着一件浅粉红色的“鳄鱼”T恤,本白色休闲裤,一副青春年少的装束,而且,
言语间情感丰富,他说:“人嘛,不能太绝情,不能把钱看得太重啦,不管怎么说,
也相处半年多了嘛,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也不能逼得我太紧了,人总得讲
点感情的嘛。”
他们围绕“金钱和感情”问题,已经展开了几个小时的交锋。
“以前我太傻了,还有点相信你,现在,我总算把你看穿,我只是你发泄欲望
的玩具。你我之间已经毫无感情可言,就剩下钱了,你到底给不给!”
“你也要为我想想,”周先生一脸苦恼,几乎是在哀求她,“这半年,我们到
东到西,和你一起吃喝住宾馆,就开销掉几十万,这次和谭先生他们公司签约,合
同外没有十几万,也是拿不下来的,我现在手头紧的,你开口就要那么大一笔钱,
不是要逼死人啦……”
“这我不管,到东到西,主要还不是为了你的项目、你的生意,这笔账怎么能
算到我身上?至于和谭龙公司签合同,没有我牵线,你也不会那么顺利,你送谭龙
的那个纯金打火机,也就七、八万,我不是不知道,你在你们那个开夜总会的同乡
马财雄那里,不是还有八十万股金吗?我听萨先生说,你们台湾人在上海申请夜总
会执照是很难办的,你干脆抽三十万出来,给我!”
“钱、钱、钱!”周先生火上来,“你这个女人,怎么像一个冷血动物,说一
下午,离不开一个钱字。”
“对,我就是冷血动物,”李梅丽毫不示弱地提高嗓音,“你们合同己经签掉,
按原来说好的,百分之五,你最少给三十万,如果你今天不拿出来,不要怪我李梅
丽不客气!”
“丢你老母黑!”周先生发威了,“台湾竹联帮的哥们,见了我,也要买账,
你这臭女人,能把我怎么样!”
“畜生!你敢骂我!”李梅丽站起来,“我马上去告诉萨先生,你那五条流水
线都是二手货,不到五十万美金,你这个骗子,我要你明白,大陆的钱也不是这么
好赚的!”说完,就朝外走。
这对周先生来说是一条杀手锏,他在合同上是以一百万美金的设备报价的,也
就是说,他的项目一投产,产品没销,他的资产立马翻倍升值。现在拿三十万人民
币出来摆平李梅丽,这笔账还是划算的。他开软档了,马上扑到李梅丽跟前,在酒
吧门外拖住她说:“我的小梅丽,我的小姑奶奶,坐下坐下,我们一家人的事情,
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李梅丽仍坚持要兑现,周先生只得带她去找马财雄。
“先生,对不起,”酒巴收银跟出来说,“你们账单还没付。”
“埋单吧,”李梅丽笑起来,“脱裤子吧。”
周先生尴尬地解开裤腰上的皮带扣,他的皮带就是皮夹子,他的钱都一百美金
一百美金地卷起来,塞在皮带夹层里的,熟悉他的朋友都知道,轮到他埋单时,就
对他说:可以脱裤子了。
正当周先生在锦沧文华大酒店的酒吧外“脱裤子”的时候,萨悟空也随廖言走
进了“琴声如诉”包间。
包房里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年纪不小了,很有派头。女的年纪不大,二十五、
六岁的一个少妇吧。他们见到萨悟空,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像追星族目睹明星
风采一样,争相和萨悟空握手。
“今天,你们终于见到大艺术家的风采了吧。”廖言在一边继续煽情,“他们
等了你两天了,都想看看这个写《上海游戏》的天才人物,究竟长得像个什么样子。”
对于这类超常规热情,萨悟空早过了大惊小怪、受宠若惊的层次,他已经经历
过多次被人故意捧到大师级别的场面。对于谙熟上海滩上各类游戏的萨悟空来说,
立即意识到廖言又在里面玩了什么花招。他极为平和地客套道:“幸会,幸会。”
那男的姓秦,原来是部队文工团搞戏剧创作的,转业后也下了海,担任一个文
化娱乐公司总经理,仍挂靠在上海某部队。
那女的是他副手,叫金小云,丈夫是专拍广告片的导演,在上海滩也小有名气,
说起来也算半个圈子里的人吧。
秦总和萨悟空谈起《上海游戏》眉飞色舞,他说:“那个南京西路上,春天的
雨夜,简直是人生苦闷的一个象征,谁进入这一幕场景,都会灵魂出窍,幸亏出现
几个女鬼,一个个都象《聊斋》里的狐狸精似的,使得男主角在绝望中获得拯救…
…写得太精彩了,我至今还能背出大幕启动时,那一段幕外音……”说着他不由得
站起来,像一个话剧演员似的诵读起那一段:“这件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至今还
记得那一个春雨霏霏的夜晚,我在南京西路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他的女副手吃惊地望着他,说:“我们秦总从来没那么动感情过。”
金小云又转脸用敬慕的眼神注视着萨悟空。
这是一个长得白净、秀丽的上海少妇,看上去人很正气。但刚才握手时,萨悟
空觉得她的手心湿渌渌的,一个老中医对他说,这往往是女人在动情时的征候。
萨悟空没有想到其他地方去。他对秦总的表演还是满意的,可如今创作《上海
游戏》时的心境是再也没有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当时过于单纯、幼稚和滥情,像一
个青春期迟到的男孩,其实,在他面前的世界,不仅仅是一个“雨夜”,他是再也
不会写这样的荒诞剧了,他觉得他所面临的现实和自己的内心,早就远远超出了这
类荒诞的格局。
“好了,好了,坐下坐下,秦总真是一个情种,”廖言摆摆手,请他坐下,
“戏是戏,生活是生活,戏是不能当饭吃的,让我们萨老师先喝碗汤,补一补。”
他让服务员把刚熬热的一盅银耳燕窝汤端到萨悟空面前。他说:“到了这里,
都是自己人,想吃什么点什么,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秦总对萨悟空说:“以后我们盘下廖老板这个酒店,萨老师可得像现在一样,
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常来捧场啊。”
金小云在一边也婉委地对他说:“以后许多事情上,还要请萨老师多帮忙了。”
“当然当然,这酒店市口好,人气旺,生意也兴隆,能发大财,你们也算是有
眼光的。”萨悟空开始为廖言服务,敷衍着他们,帮什么忙?我只能给你们帮倒忙。
廖言和他们商谈酒店转让价格和付款方式的时候,萨悟空他心里却在惦记着李
梅丽,怎么到现在还不打他的呼机。
此时,李梅丽跟着周先生到了上海西区一幢外籍人士聚居的公寓楼里。接待她
的是周先生他们那帮台湾人圈子里的大哥马财雄。
在上海经商的台湾人和其他地方的中国人一样,有一种拉帮结伙的习惯。一人
开酒店,圈子里的吃喝全到他酒店;一人开夜总会,圈子里的娱乐活动全安排到他
那里进行。或者几个朋友合资参股搞一个场所,选中一人牵头经营。
马财雄就是这样一个牵头人,他有将近一米九十高,在台湾商人中不多见,满
脸横肉,一头嬉皮士般的长发,看上去像一个杀手。他在西区开的那家夜总会,经
营得很成功,在上海这一行当里享有盛名。
李梅丽是不知底细的,他早已经通过周先生牵线,在和谭龙探讨、合作经营远
东规模最大的迪科广场项目。现在,也正是急需资金的关键时候。李梅丽却上门来
抽股金,他心里很窝火。这不牵一发而动全局,动摇军心嘛,操他妈的,如果在台
湾,早就把这臭婊子收拾掉了。可在大陆不能啊,不能因小失大啊。其实,马财雄
是一个外粗内细、颇有心计谋略的人。
而说话又像太监似的轻声细气。
“梅丽呀,”马财雄想试着再劝一次,“你不看周先生的面子,就赏我大哥一
次脸吧,你也算个自己人了,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大老板,可怜巴巴的,
抽了那么几百万,在上海赌一把的,你要这三十万,也完全应该,可就不要选在这
种时候嘛,到明年,不,我打保票,最多半年,我和周先生两个项目上去了,给你
这笔钱算二分利,到年底,……四十万,怎么样?”
“不,我不相信你们这些人,我今晚就要见到现钱。”李梅丽口气坚决,没有
丝毫商量余地,“否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时候,坐在旁边的马财雄的一个绰号“小赌王”、也来自台湾的马仔,突然
拔出拳头,对准李梅丽的脸部、胸部,连续猛击数拳,马财雄和周先生扑上来挡都
来不及。李梅丽被打掉两只门牙、嘴和鼻子大量淌血,半边脸肿起来,人当场昏厥。
“哎呀,出大事啦!”马财雄和周先生赶紧把李梅丽送往医院急救。
在“绿岛三温暖”那边,已经酒过三巡,两扎生啤已经干掉,接下来决定要换
干红了。廖言为萨悟空熬的野生马蹄甲鱼煲却刚端上来。萨悟空对着热气腾腾的紫
砂锅发愣,喝了几口汤就停下,怎么搞的?怎么还不来?他不时抚摸着口袋里的寻
呼机,一支支地抽烟,他心神不宁了。
他压根没注意到林惠敏已经几次推开包房门探头探脑张望,也没理睬廖言一次
次地暗示:是否要让林惠敏上座来陪陪。
而坐在一旁的金小玉 则不断地在和他套近乎,他实在拿不准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又没有酒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