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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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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能坐以等死。可又逃到哪里去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自己又能逃到哪里去?洗姐姐,洗姐姐呀,你可把我害惨了。他感到有些绝望,真有点是有家难回,有国难奔的样子。这个问题他也不想了,越想越想不透。他也想去出首……,但这个念头一出现,他就坚决否定了,这种肮脏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做的,就是做了,也不会有好下场!哪现在我该怎么办?是回家,还是立即就走?他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最后决定,还是先不走,先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他不想连累到公主。既然扶苏和赵成设下了这么一个圈套,那他们在猎物没有入套之前,是决不会收套子的(他还只以为这套子仅仅是针对他和洗心玉以及洗心玉身后的那一批人的)。至少在目前,他自己决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个判断,在当时,可能是他唯一正确的判断。

“既然朝廷容不下我,我为什么不帮助我的洗姐姐呢?反正全一样了,无所谓。”这是他快走到家门口时,想清楚了的。这样一想,他就开始积极筹划起来:故齐王主田悯关在咸阳宫旁的御史府狱中,他真的是无能为力;北门晨风则在雍门宫旁廷尉府的狱中,倒是可以一试的。但他必须要通过廷尉右监夏禄文(如今他是望夷策的执行主司之一),从他的手里拿到印符。只要有了他的印符,在廷尉府换个印符右券,就可以在廷尉府狱中提人,这样他才有可能解救得出北门晨风。但是怎样才能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呢?夏禄文多么谨慎。廷尉府自己又才来,一点都不熟悉。

回到家中,这一夜,想得头痛,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来。

另外,洗姐姐那里,还得走一遭,不能让她再到这里来,再来,可就太危险了。他知道幸运不会有第二次,而机会也是稍纵即逝的。他必须当机立断,趁着这个偶然造成的空隙,他要帮助他的洗姐姐一次。

十、请君入瓮

 第二天,依梅庭依然如故来到廷尉府。廷尉府就在雍门宫旁,如今雍门宫成了望夷策的行动中枢。望夷策主要由扶苏、胡亥、李斯、徐延龄、黄均、赵成、夏禄文、龙应奎负责。赵成自从知道依梅庭和贼人有勾结之后,得扶苏旨意,决定先不发难。他这人行事谨慎,冷面无情,只喜欢实实在在地悄无声息地做事,因此,一点口风也不露出。

依梅庭来到廷尉府时,见自己的上司夏禄文正和赵成带着侍卫走出雍门宫,先唱了一声喏,作了一揖。他知道现在夏大人另有职责,有时要去雍门宫去治事,但具体做什么,他不知道。这天,赵成、夏禄文正要到兰池宫西边的黄均的训练营地和徐延龄在望夷宫的训练营地去,察看他们的准备事宜。所以,对依梅庭,一个是不动声色,一个是不知,照例回了他一声,就去了。

依梅庭看着他们那顺着沣镐大道匆匆骑行东去的身影,他很了解赵成,想到赵成还能这样不动声色的从容,不免冷冷一笑。不过,也为自己感到庆幸。依梅庭进入廷尉府衙,处理了一些日常事务,也想了想自己的事,决定先去找洗心玉。这样,他走了出来,在过雍门宫时,忽然一个不起眼又起眼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不起眼是,这个女子,着装不起眼,象个一般妇人;起眼是,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当时,他还想,世上怎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似乎比他的洗姐姐还要漂亮,他一直走过了雍门宫,这女人的亮丽还一直象一把刀似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哂笑地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女人。知道有人跟踪自己,便从沣镐大道西行再南转,进入窑前街。这窑前街是咸阳城中冶炼和制陶的场所,处处都是工场和工棚。他故意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在这里,甩掉了跟踪他的人。再沿渭阳路朝东,穿过半个咸阳城,直奔五步街。在未到楚云馆处,有一个小客栈,叫伊洛客栈,洗心玉曾告诉他,她住在这里。

当确定自己是真的甩了那侦探之后,依梅庭进了伊洛客栈,问了若耶子(这是洗心玉的化名)的客房,便去敲洗心玉的房门。

洗心玉开了门,一见是他,忙让进来,再朝外看了看。

“没事,让我甩了。”

“什么?你被跟踪了?”洗心玉吃了一惊。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害死我了。”

“怎么会呢?”

“我不是对你说了,御史府的人无处不在。”

“哪对你会怎样?”

“还会怎样,死定了,不说了。既然死定了,我就横下一条心来,帮你。”

“唉,真对不住你。”洗心玉颇为内疚地说,“是不是真的啊?”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敢骗你?我敢骗我的洗姐姐吗?”

“谅你也不敢。”

“可我却想不出个主意,怎样才能救出北门子?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才有可能从大狱中提出北门晨风。可怎样才能从夏禄文手里拿到印符呢?”

“哪个夏禄文?”

“廷尉右监夏禄文啊,我的上司。”

“是不是原博阳邑的夏禄文?”

“正是。”

“原来是这淫贼。”

“姐姐说什么?”

“这个淫贼,”洗心玉想到夏禄文就来气。她把自己在博阳所遭遇到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她说,“好在是北门子帮了我一把,否则,还不知怎样收场呢?这恶贼是在找死!现在,我想我可以对付他。”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

“你如何还能抛头露面?谁还敢打你的主意?谅他夏禄文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碰你一下。”

这真是洗心玉所没想到的。

“唉,要是有那个在雍门宫前,我今天碰到的女子帮我们一下就好了?”

“什么雍门宫?哪个女子?”

“今天我在雍门宫前,看到一个女子,真是艳丽非凡,可以和姐姐相比。”

“和我比什么?你说,她长得什么模样?”

“衣着非常平常,但绾着一个大大发髻,杏眼粉面,比红莲还要好看。”

“她才不施脂粉呢,她就是那个样子——天然样。但她的衣着并不随意,也许……”

“姐姐认识她?”

“当然,她是千姿花美丽居。”

“嗬,千姿花美丽居呀!果然名不虚传。”

“她是北门晨风的内人。”

“是吗?”依梅庭似乎有点不信地看了看洗心玉,他想不明白又似乎有点明白,但他不便去说。他转过话来,“那我们找她,这就是她自己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吗?只要她肯出马,夏禄文不可能不上钩!”

“哪里找?”

“雍门宫前候着就是了,她一定是来救夫的,只是她不认识我,我又不便硬找她。”

“正是,”洗心玉立即领悟了依梅庭的意思,“那好,我去找她,过几天,你来我这里听消息。”

几天后,依梅庭再次来到伊洛客栈,见到了千姿花美丽居。三人秘密地商量了一晚上,别的都商量妥当了,唯一的焦点是田悯。洗心玉一心想推迟行动时间,她想把田悯一块救出来。但依梅庭说:“田悯关在御史府大狱中,实在是无计可施,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于洗心玉的想法,美丽居坚决不同意,这不是明摆着吗?田悯既然救不出来,总不能为了她,北门晨风也不救了。美丽居内心的想法就不要说了,田悯与她何干?北门却是她的丈夫,她不想再节外生枝,让这一线希望流失。故她对洗心玉说:“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能只顾着你自己的名声和感受,置别人于不顾!”这言语就带有一丝恶毒。

“我怎么只顾着自己的名声和感受了?我根本就没这样想过!”洗心玉本没有美丽居的想法,被美丽居这样一说,反倒觉得自己是有这种想法似的。

“你怎么想我不管,但你明明知道,田悯是救不出来的,你还要坚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对你自己有个交待,说明你不会放弃一个人,不就是为了你的良心。但是,良心有什么用?你总不能不顾事实,不顾条件,事实就是无法两全。——无法两全,你知不知道?”

美丽居这几句话,击中了洗心玉的要害,令洗心玉一时犹豫起来。再加上依梅庭也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再拖延时日,只怕赵成想起,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依梅庭没说错,这一点洗心玉自己也想过。在这极端的难以取舍之间,她只有向美丽居和依梅庭让步,对田悯生出极大的悲哀来。

这天,依梅庭来到廷尉府,来实施他的计划。他特意来见夏禄文(夏禄文又不知道他是逆贼),装着故作惊讶的样子说:“昨天,我路过楚云馆……”

夏禄文一幕僚,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甚感惊讶。谁不知道依梅庭正人君子,从不涉足金粉之地。所以今天一听依梅庭去过楚云馆,不由得笑了起来,说:“依大人也会去楚云馆?真是闻所未闻,哈哈哈!”这夏禄文的幕僚与夏禄文是一类人物,他不由得放肆地笑指起依梅庭来。

依梅庭故作恼怒地分辩道:“你想个什么呀?我只是说,我路过楚云馆,又没进楚云馆。”

“我也没说大人进去了啊,是不是?我想到哪里去了?还是依大人想到哪里去了?”那幕僚对着大家依然在刻薄着依梅庭。

“哈哈,哈哈!”几个同僚一起附和地笑了起来,他们同样对依梅庭这样受宠的年青人心怀龃龉。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说我路过楚云馆,是因为遇到一件趣事……”

“对呀,大家听听,依大人遇到了一件趣事,这当然是一件趣事。”

“既然你们这样说,我就不说了。你们真不知道,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依梅庭故意装着无意中透出这么一点口风似的,说完,就不理睬他们。

这一句“世上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立即引起了夏禄文的注意,他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简编,抬起头来,喝住那幕僚。说:“这是什么地方?怎可如此狎谑浪言,全不成个体统。”他又对依梅庭说,“你说来,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如不是这事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我就不说了,——算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依梅庭依然装出有点恼怒的样子。

“既然和我们廷尉府有关,怎能不说?这是公事,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是,大人,”依梅庭故作公事公办不得不说的样子。他说,“我只是偶尔路过楚云馆,在那楚云馆旁的伊洛客栈里吃饭。没想到,一个身着孝服的女子来找我,说是听人说,我是廷尉府的,就来找我,想要替其父伸冤。不过说真的,这女子长得真漂亮,天仙都比不上,我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梅庭也会关注女人?”夏禄文似乎有点不信。

“你是没看到,看到了就知道了。世上也有这样的女人?那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依梅庭还装出有点神驰的样子。

“那她有何冤屈?”

“她是谷口县人,父亲关在我们廷尉府里。”

“她不是戴孝吗?”

“那是为母亲,她是前来救父的,好不惨戚。”

“你承应下来了?”

“我岂会因女色而承应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女子怪可怜的,觉得有趣,才说出来给你们听。她父亲是死囚,岂会冤枉!”

“依大人可是喜欢她了?”一同僚打趣道。

“哪里话?人家可是救父的。我又岂是那种人——乘人之危。更何况,她是那么一个聪慧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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