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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来了个夏禄文,上古师尚不知道他是哪一种人?所以至简堂仍承受着孙致礼的照应。
这次封姨到博阳去,是和二乡三老一起去的,主要是送礼和请夏大人和孙大人来参加尝谷会。
“二位大人如何说?”
“礼收下,尝谷会就不来了,和往年一样,政事繁忙,抽不开身。”
“那我们的事呢?”
“徂徕山依然是乡,只是我们至简堂一带要设一里,可我们这里都是妇人,要设里长。孙大人不敢委屈二位师傅……”
“那他怎么说?”
“孙大人叫我暂且代管了。”封姨这样回答。
封姨这回答其实是她自己编造的,并非实际。孙致礼只是叫她回去后和二位师傅商量一下,她就这样自作主张的承应下来。当然她也知道二位师傅不肯委屈,至简堂也只有她才能担戴,这就省去了她再跑来跑去的麻烦。
封姨这人,是个非常能干的人,她是至简堂的执事。像她这样的人,每日常遇纷繁棘手之事,在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断然处之,是她常做的。她甚至敢于擅做主张,只要是为了至简堂,她是敢于去走极端的。
“那好,你就做你的里长。”上古师、辛利自然认为这样最好。
“什么?封姨,你当里长了?”辛琪叫了起来“封姨当里长了!”
“琪儿!”辛利一声断喝,喝住她。
“你以为我想当呀?”封姨很是委屈,也真的很委屈。她这样做,是不得不这样做,是她的责任。辛琪这样一叫,便以为是好事,这使她很伤心。情绪就上来了,恨曰:“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一帮亭长里司。既愚昧无知,又狠如虎狼,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一付狗仗人势的样子,我恨都恨死了,推又推不掉,你们就别来打趣我了……。”
这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也真亏了你。”安仪师深知她的苦衷,宽慰着她。
“再就是收缴兵器,移风易俗……”
“你没有说……?”上古师问。
“我只对孙大人说了,孙大人说,他会去与夏大人说说看,毕竟我们是剑庭。还有戒酒……”
“戒酒?好,这酒就该戒。”安女听说要戒酒,立即阴沉着脸地崩出这一句,并看了看支可天。
“这是什么话,戒洒?”支可天知道安女说什么。因为他经常晚上到合口去鬼混,常有深夜回来的时候,安女已经和他吵过好几次了,所以才会有这安女不快的说话。听了封姨的话,他十分不满也不信。
“这是千真万确的,不久戒酒令就要下了,当然主要是针对私自酿酒。”
“戒酒是好事,以免荒糜谷物。”上古师说。
“最重要的一点,孙大人说……”说到这里,封姨看了看北门晨风他们就不说了。
“是不是缉捕齐国王族旧贵?”容悯问了一句。
“这是自然的,但不仅仅于此,事关三师傅……”
“三师傅?”北门晨风一听三师傅,知道是仓庚,不禁脱口而出。他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也没见过这三师傅,对他来讲,真是一个谜。但美丽居马上止住了他。
上古师看了看美丽居,所有人都有些不满的看着美丽居。美丽居知趣的站了起来,对北门晨风说:“人家说事呢。”这样三人就走了出来。
八、孤星照命
“飘零子,来,让我看看你的手。”这时,洗心玉跟了出来,叫住北门晨风,就站在回廊里替他解开包裹住的手指。北门晨风的手指伤口上,长着一丁点儿暗红的肉瘤。
“呀,长了肉芽,怎么会这样?”洗心玉皱了皱眉,又说“这可是很痛的。”
“是的,什么都碰不得。”
“怎么样?”美丽居见说,立即关切起来。
“这很麻烦,只能切除,不切除,收不住口。不过,他可得受点罪,”洗心玉对美丽居说“你们随我来。”她还是对着美丽居说。
四个人和随即走出来的辛琪一道进入内庭,来到洗心玉的闺房。洗心玉的闺房在内庭南面靠西一间,原是她和仓庚一块住的,现只她一人住。闺房雅致而整洁,四周饰以素色壁衣,地上铺着地衣。室内一床一书案,左边一侧是书匮,整齐的堆着简牍。右边墙上则挂着两幅帛画,一幅是许穆夫人垂钓图,一幅是邓曼阅书。床边帐外挂着一柄有精美剑鞘的闽越松溪剑,床上有锦被锦褥和石镇。书案上则是笔筒、书刀、石砚、封泥和铜砚滴。这铜砚滴做得古拙大气,呈一灵黾状。书案旁是简(缶本),放着一些未用的木简和竹简。另一小几上,放着香炉,正袅着一缕淡淡的檀香。
“你可得忍着点。”洗心玉让北门晨风坐在案几后的席上,她拿出一把簧剪,在烛火上烧了一下。她的左腕上戴着一串细细的珍珠串。
“他又不是泥做的。”美丽居一边以一种亲匿的口吻笑说,一边走过书匮去浏览图书。又转过身来问“你学过医?”
“那还是玄鹤子来时,她向玄鹤子学的,她还做过女尸呢。”辛琪说。
洗心玉拿出一团锦絮来,递给北门晨风说:“咬着。”
“不用,你只管放心做,——方巾到过这里?”
“嗯。”洗心玉应了一声,她此刻可没有精神来对付北门晨风,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北门的手指。
“他还为小玉测了一卦,哦,也不是,他为剑坛大家都卜了卦,小玉,你还记得卦辞吗?”
“是吗?都说了些什么?”美丽居立即关注起来。
洗心玉没有回答,这时,她正紧张的用一钳钳住北门晨风的指甲。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北门,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一使劲,将那指甲拔了下来。北门晨风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即那手指就颤抖起来。洗心玉抓紧那手指,鲜血就像玛瑙一样绽起,然后流满整个手指。洗心玉用絮擦了擦,她用手压住指根处,仔细观察这血肉模糊的手指,作摸着该怎样进行?过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她用那簧剪对准那肉芽,静了静心,并住呼吸,一下子用极迅速的动作,将那肉芽剪去。这下,北门晨风又猛地抖了一下。“忍着,”洗心玉说,她没看北门,“最好咬着。”这指的是锦絮,因为此刻她要修剪伤口了。北门晨风这下可真受不了了,那一剪剪就是活生生的在剪他的肉,他不得不将那锦絮紧紧咬在口中。洗心玉的背脊都汗透了。鲜血在一滴滴的滴下。
“你还记得吗?”美丽居问辛琪“我说那些卦辞。”
“不记得了,但我娘那儿有,不过,小玉自己的,你问她。”辛琪指着正在手术中的洗心玉。洗心玉依然在修剪伤口,她让辛琪擦了擦额上的汗,又伏下身去。她做事非常仔细,一丝不苟,全然不顾那鲜血已滴了一盘。
“洗姑娘,你说说看。”支可天对此也感兴趣,就这样不合时宜地向洗心玉发问。
“噢。”洗心玉应了一声,没有回答。她此时已将手术做得差不多了,但精神依然在手指上,没注意到其他。现在,她开始包扎伤口。
“小玉,你说呀!”北门晨风感到一阵轻松。
“什么?哦,那种话你也信,”洗心玉仿佛才醒悟过来,听明白了,说“说它做什么!”
“好像是‘孤星照命’吧?”辛琪想起来了。
“‘孤星照命’?怎么会这样?”美丽居不信。
“是,就是这样。”洗心玉说,她还记得有一串卦辞,但她不想说。
北门晨风看了看包扎好的手指,感到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洗心玉则忙着将手术后的弃物收捡,并拿起那瓷盘,指着那一盘血中的指甲和肉芽肉屑,拨了拨,给他看。然后将这些弃物端了出去。
北门晨风觉得很舒服,他走到美丽居站在的书匮前。只见满书匮的简牍,翻了翻,有《书》、《老子》、《墨子》、《论语》、《易》、《礼》、《乐》、《十大经》、《孙子》、《公孙龙子》、《黄帝内经》、《扁鹊内经》……等等,几乎包括了当时的所有重要书籍,另外就是各国春秋。
这时洗心玉正好进来,他就问:“这是你平日看的书?”
“不,随便翻翻,只是浏览,不求甚解。”
美丽居正好拿起一卷,见是《孙子?九地篇》,看到其中“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的愚兵之策。这也正是她常想的,就问洗心玉,对此有何看法?
“我不大明白,”洗心玉说“除非是不义之师,既是正义之师,当明了为谁而战,何必愚兵?”
“不!”北门晨风听洗心玉说出这样幼稚的话,就觉得很可笑。知道她没用过兵,立即反驳道“你说的是理,孙子说的是用兵,你没指挥过军队,你不懂。”
“那你说说看?”洗心玉眼中闪现出一种渴望的神情。
“我只知道,战场上,一支无知无识,只知绝对服从的军队是最具战斗力的,我要带兵,就带这样一支军队——绝对服从,无往不前。谁会去带一支会思考,古怪精灵的军队,那还打什么仗?”
“其实说理也是愚兵。”美丽居一语惊人。
“说得太好了!”辛琪、支可天惊叹道。
“是啊,”北门晨风说“诸侯混战,各执一辞,谁是正义?”
“理也是一家之理。”美丽居说,“‘春秋不义战’嘛。”
“不,这还是有区别的,只是……”洗心玉一时也说不清,以致发生了动摇。她似乎有点相信北门晨风,毕竟自己没带过兵。
“所以总会有些蛮夷骚扰中原,秦楚齐原来都是蛮夷戎……”
“你是否认为孙子尚且不明?”这时,美丽居明显带着嘲讽的口吻问洗心玉“姑射子,你对《孙子八十二篇》有何看法?”
“自然对兵事有一些精辟独特的论述,触及到了兵事的本质。但总体上来说,只是说了一些普遍规律,没什么高深之处。这也许就是大道至简吧,其文也朴质无华,当然,这是兵书。我还是喜欢《庄子》。”
“《庄子》?”这时北门晨风已走到书案前,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简牍,一看,正是《庄子?至乐》篇。正好是这样一段文字“列子行,食于道丛,见百岁髑髅,(扌蹇)篷而指之曰‘唯吾与汝知而未尝死,未尝生也,若果养乎?予果欢乎?’”他念出,不由一笑,“这庄周,果然与众不同,捭阖无羁,纵论恣肆。”
“尤其是那《则阳》篇,戴晋人说的一个寓言,说得真是太好了。”洗心玉见遇见了知己,就有点得意忘形。
“他说什么?”支可天问。
“他说有一蜗牛”北门晨风回答道“左角叫触氏国,右角叫蛮氏国,两国为争地盘而战,俯尸数万,追逐败军十五天才能返回。”
“是啊,怎能想得到呢?”洗心玉接过话头说“这样一群渺小的人,所争的仅为蜗牛一角,纵看今日之天下,莫非皆是触氏蛮氏罢了。”
“那我们还谈什么孙子?简值连做人都不值。”美丽居说,又沉思良久,她似乎感到了一种飘渺空茫,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就连北门晨风念的那一段她也不喜欢。人生果不可知否?物我果不可界说么?她真的不喜欢庄周的这种虚无遁世思想。
“姑射子。”
“什么?”
“你还是说说玄鹤子方巾给你卜的卦辞吧。”美丽居显然对这卦辞很关注。
“好像是‘(勹盍,外内)叶翠微出空谷’吧?”辛琪想起来了,她说“对,就是这。”
辛琪说:玄鹤子还为剑坛大家都卜有卦辞呢,“卦辞就在我娘那里。”
“哪,二姑娘,你拿来给我们看看?”北门晨风极力要求道。
辛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