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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天亮后可以,我何必这样急匆匆赶来?”韩谈举起圣旨和信符,厉声说,“你承担得起吗?”
这一断喝,令那都尉紧张起来,他如何敢擅权?见有圣旨和信符,又是韩谈。他虽有千般狐疑,也不敢,也不能负这个责任,只得命人去通报青城长公主。
此时,青城长公主并未安寝,她服丧已满三年了。青城虽有寝殿,但她只在偏殿庭院中结了个草舍,平日起居都在这草舍中,并不听任何人劝说。有侍婢为她安排起居,整理床铺,准备盥洗水。现在,由于天气炎热,她正在草舍外庭院中焚香静坐,这是她每日的功课,用来为父皇祈求冥福,并寄托自己的哀思。她有点自虐的味道,好象不这样做不足以表达自己对父皇的思念,不这样做不能惩戒自己似的。
郦山都尉叫人去通报长公主,但事起突然,又不放心,想派人去问询于中丞相。这样一想,他当即决定,暂不告知长公主。于是,他大声向那军士叫道:“回来”!但为时已晚,那军士已将此事通告了长公主的侍婢,而且,这优柔寡断的举措也引起了骚动。
青城长公主正在焚香静坐,突然想到自己守孝已满,正感烦躁。这一丝正殿外内城口的骚动,在这寂静的黑夜中传来,特别响亮,惊动了她。她问侍立在一侧的侍婢:“殿外什么人?”
那侍婢出来询问,韩谈一见,立即呼叫道:“韩谈传圣上旨意和中丞相令,来见长公主。”这时,青城长公主已走了出来。郦山都尉一见青城长公主,又见她已命韩谈进来,如何再敢阻挠?他一边派人去问询于中丞相,一边无可奈何地跟随着韩谈进入青城长公主的寝殿主殿。
青城颇感惊异:这么晚了,陛下、中丞相派人来宣旨,这是从未有过的,她不知这是为什么?所以她命韩谈随她进来。
没有人敢违拗她。
也没人敢逆忤她,因为她是青城长公主。
“韩大人,这么深夜的,有什么事,非得见我不可?”
“奉皇上旨意,中丞相密书一封,只与长公主一人。”韩谈机智。
“你们都下去。”
青城见那都尉尚在迟疑,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他一下。
那都尉不得不退出。
待所有人都退下后,韩谈急忙上前一跪,焦急万分地压低声音对长公主说:“天下危矣,长公主难道都不知道?陛下欲请长公主去孝进宫,主持危局。”韩谈一边说着,一边将胡亥的真正密旨从怀中掏出,交与长公主。
“怎么回事?怎么的就天下危矣?”青城闻言,大吃一惊。她不明白,好好的大秦江山,怎么突然在这深夜一下子就变得险恶起来?她急忙看完胡亥的密旨,似乎才明白了一些,“赵高的……?”她想起了赵高的密书,但马上就不问了。
“事长矣,长话短说。陛下继位第二年,徙徒陈胜、吴广暴乱于蕲县大泽乡,六国余孽纷纷举事,章邯,龙应奎反叛,遂使诸侯成势。如今楚贼项羽,已过新安,刘邦已抵蓝关。而中丞相赵高对陛下和长公主封锁消息,反与贼勾结,阴谋篡权。朝廷中人,不是赵高一党,就是敢怒不敢言。如若不是单侍中从章邯军中逃脱,告之于陛下,陛下尚蒙在鼓里。陛下得知天下之真相后,说:‘赵高弄权,误朕误国’,龙颜大怒,欲问罪于赵高。但宫中有郎中令赵成,北军中尉是黄均,他们都是赵高死党。所以,臣请陛下请长公主去孝进宫,主持危局,挽社稷于既倒……”
“怎么会弄成这样?中丞相是中丞相,那——外廷李、冯二丞相呢?”
“都是赵高一手遮天,两位大人均遭赵高陷构,死于非命。”
“难道陛下都不过问吗?”
“一言难尽,事危矣,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日后容小臣再慢慢说与长公主听。请长公主立即去望夷宫,面见陛下。”
“我一人去望夷宫有什么用?请问,卫尉现在是何人?”
“卫尉?——对,卫尉依然是徐延龄徐大人。”
青城听到南军依然掌控在徐延龄手里,以手加额,松了一口气,庆幸道:“天不亡我”!她紧接着说,“事虽紧急,但必须得有一支军队。我这里书信一封,你立即去灞上南军,面见徐老将军,让他带兵护驾。我这里必须收伏这里的这支守陵军队。然后,请徐老将军带南军与我在芷阳宫汇合。”吩咐完了韩谈,青城立即命令侍婢进来,吩咐道:“请郦山都尉进来。”
“长公主小心!”
“你快去,这里不妨。”
那郦山都尉才走进主殿。韩谈只见青城长公主一阵旋风似的,抽剑、出剑。他什么也没看清,就只见那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已经指在那郦山都尉的喉口,不由得他深感震撼。
“长公主?”那郦山都尉一脸惊慌,不敢动弹。
“愿死?愿活?”
“小臣不明白?”
“不明白就按我的话做!”
“这……,”那郦山都尉还想争辩,只感到喉口一紧,他立即屈服下来,“下官自然是听长公主的”。
“那就委屈你了,卸去他的剑!”青城对众侍婢喝道。众侍婢上前,将这都尉的剑卸下。
青城立即将自己的侍婢整合起来,她们既是青城的侍婢,焉有不善剑的?
“立即召见诸位官卒将!”青城用剑抵着那都尉,那都尉不敢不从。
待到众官卒将来到主殿,只见青城长公主的侍婢,一律戎装,亮着明晃晃的剑,一时皆感惊惧。青城长公主一手持剑抵住那都尉,一手持诏对众官卒将说:“奉诏,天下危局,谅各位均已知晓,不待我言。今陛下令我出来执掌中枢,诸位是愿随我,还是欲背叛于朝廷?”
作为官卒将,最基层的军官,他们的人生理念就是听命于朝廷,服从于上司。他们曾听命于赵高,那是因为赵高是中丞相,他代表着朝廷。现在盖世女杰青城长公主出现在他们面前,以她的威望,她的身份,且又是俸诏,这就成了更强大的力量,这使他们不得不屈服。他们也没想过要去背叛朝廷。再说,不服从也不行,刀剑已透出杀气,青城长公主的剑,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在这样的形势下,众官卒将一齐参拜于长公主面前,齐曰:“愿听长公主驱驰。”
天色已亮,青城立即召集整个陵寝的兵卒,得一师之众(二千五百人)。又将自己的侍婢分派到各卒伍部曲之中,任监军。于是发布号令,整齐队伍,严肃纪律,最后面南朝着秦皇的陵寝,将那郦山都尉和几个平日死心蹋地的赵高死党,推出当众斩首祭旗。一时间,整支队伍陡然整肃起来,令行禁止,无有不从。
这时,韩谈已至灞上南军中。徐延龄看过青城长公主的书函后,顿扫一脸阴霾,赫然而起。在赵高弄权的日子里,他置身事外,以求自保。他不是不想过劝谏,但前有蒙恬蒙毅,后有李斯二冯,他只得带好他的南军。只要保住了这支南军,就为朝廷保住了一支重要力量。再说,他与赵高赵成的关系也不错。但那是私交,这是国事,国事和私交,他不可能混淆。
他立即召集兵马,前往芷阳宫,按长公主的饬令,前去与青城长公主汇合。
赵成见阎乐已将胡亥杀死,知道大事已成,立即驱马前往兰池宫北的北军中去见赵高。
这时,赵高正接到郦山都尉的缴书,知道韩谈假传己意,立即感到胡亥的主意,有一股凉意从自己背上升起,庆幸自己毕竟棋高一招,没有陷于被动。这时,黄均还在犹豫不决,正好赵成、阎乐赶到,知二世已死,自己再也洗刷不净,遂下定决心。并且立即决定,率军南下,剿灭青城。他们知道,青城不灭,自是莫大隐患。这支北军浩浩荡荡开拔,渡过了渭水,正好和青城长公主的军队相遇。两军排开阵势,对决于芷阳宫。
赵高面对青城这样一支小小的队伍,如何放在眼里?正想全面掩杀。在这关键的时刻,只见西面尘埃滚滚,一支大军突然出现。尘埃消散处,拥出一面龟图纹大旗来,当中一员老将,银须飘飘,正是江左桐风徐徐延龄。赵高知道事态有变,纵有千般思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没想到徐延龄竞会有此动作,深恨自己不能及早将他除去,但为时已晚。遂当机立断(并没有一丝犹豫),暂时将篡逆之心收起,他必须争取时间和人心。心中掠过一丝懊悔,他叫过赵成,对他耳语了几句。
旌旗排开,郦山陵寝的军队拥出青城长公主。青城长公主身披软甲,骑在一匹青骢马上,她驱马至阵前。
赵高、赵成、黄均被北军拥出。西面是徐延龄老将军,老将军驱马前来,对青城长公主作了一揖,叫道:“长公主,老臣这里有礼了,我待此日久矣。今天,终于再次见到长公主,国家幸甚。”
“本公主有负老将军之厚望,老将军不责备于我,本宫实在惭愧之极。”
两军汇合成一处,军容顿时雄壮起来。
青城驱马阵前,对着赵高喝叫道:
“中丞相欲何往?”
“正欲拜会长公主,告知天下之事。”赵高故作一切不知。
“陛下何在?”
“长公主尚不知晓吗?陛下已惨遭不测。然,现天下反贼势众,皆因陛下弑兄篡位,天下不服之故。为大秦天下,也为平天下之民心,我劝陛下还政于扶苏之侄子婴。陛下欲加害于我,我为避祸,进入北军。而咸阳令阎乐却以此故,弑君欲谋自立,我已将他擒获于此,”说到这里,他回首对赵成喝道,“还不将逆贼阎乐斩首示众!”那阎乐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待要挣扎,被那赵成一剑斩于马下。可怜阎乐,到死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青城长公主自然明白,这一次她总算是看清了赵高的奸诈。但她并不想南军和北军自相残杀,这样,大秦可真是危险之极了。为朝廷计,她决定将计就计,暂避这一混杀。既为朝廷保持住最后一点力量,也为抑制赵高铤而走险加害于公子婴,留给赵高一点侥幸,不使此刻仍在赵高手中的公子婴惨遭不测。
这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
“子婴何在?”
“篡逆之贼阎乐已死,我正欲告之于长公主,立子婴为陛下。”
“我能相信中丞相吗?”
“赵高世受皇恩,岂有背主之心?但我不知道,长公主拥重兵欲进咸阳,意欲何为?”
真是贼喊捉贼,反噬一口。
青城长公主决定暂时顺从了赵高之意,认为此刻还军于灞上是上策,只要有这支军队在,赵高就不敢铤而走险。只要公子婴登上帝位,自然就名正言顺了。到那时,再徐图之,不愁赵高不灭。这样,也不至于动摇了国本。
“我听人言,有贼欲谋害陛下和中丞相,特率兵前来。”
“事已平息,望长公主还军于郦山,南军依然还归灞上。长公主也应承守当年之承诺,不得干政于朝廷,朝廷幸甚。”
“这是自然的,但中丞相也必得承守诺言,拥立子婴。只有这样,本公主决不干政!”
“一言为定!”
“决无戏言!”
这样,二人在军前达成协议:赵高回咸阳,立公子婴为三世;青城回郦山陵寝;南军还灞上;北军回兰池宫宫北营地。
双方都达到了目的。
难道赵高就这么傻吗?其实不是,他没有取胜的把握。不仅仅是青城长公主和徐延龄,就是在朝廷中,在他指鹿为马之际,就有那么多廷臣不服。且那些附议者,他也知道,他们也未必口服心服,无非是一时畏于权势罢了。现在青城去孝,事情就会骤变,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