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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始皇帝的车驾正向九原进发。在炽热的天气下,放在(温,氵改车)凉车上的皇上尸体很快就浮肿起来,开始腐烂发臭。为遮人耳目,赵高命每一辆属车都得装载一筐鲍鱼,以鲍鱼的臭味来抵消这腐烂的尸臭,这真是对千古一帝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是他的暴戾带来的天谴吗?还是瞬间的无奈,使人忘却了他的盖世奇功?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囿于实际,是现实的逼迫,使人无奈。人世间某些瞬间,就是这样令人意气难平,不管他是皇上,还是罪人,都无法摆脱人们心中想要遮掩的某一瞬间。这样,至高无上的皇上就这样与鲍鱼先到了九原,然后沿直道(真不知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圈),回到了咸阳。
那个不谙世事的皇少子胡亥,终于在李斯、赵高的鼎力襄助下,登上了帝位,史称秦二世。他不食前言,依然留用李斯为左丞相,升迁赵高为郎中令(郎中令与太仆同为九卿,中车府令为太仆下属)。郎中署是唯一设在皇宫内廷中的卿署。赵高担任了这一卿位之后,就可以不离皇上左右,成为对皇上最有影响力的重臣。真个是权倾一时,炙手可热。
七、这就是赵高了
七、这就是赵高了
天大的恶耗传来,青城公主不相信,这是真的。十个月前,送别父皇于灞水,似乎就有不祥的预感,没想到,这一切竟成了事实。尤其不能理解的是胡亥做了太子,登基成了皇上。那皇兄扶苏呢?扶苏又怎样了?她不知道。
隐隐地感觉到,此中必有蹊跷,但是什么?她无法猜透。
满城缟素,始皇帝的灵柩一回到咸阳,迎灵的皇族、嫔妃、百官和百姓黔首排满大街,哭声盈天。不论是真心拥戴皇上的,还是平日多有抵牾的,在这样的氛围中,没有不伤悲的。
始皇帝的灵柩被很快地盛殓入棺椁,谁也没见到。青城公主曾多次呈请,再见父皇一面,终不得许。想到父皇对自己的好处,想到父皇对自己的疼爱,即使是父皇对自己的责罚、惩处,这一切都不再有了。都成了难以忘怀的记忆,令青城公主伤心欲绝。
全国举哀,始皇帝的灵柩停放在极庙里,接受大臣们的拜祭。过了几天,关于长公子扶苏的消息也传来了,原来他已被先皇赐死。这一消息又举国震惊,没有一个人能想得透。
胡亥举行了登基大典,忙完了他祭天地,告祖庙,斋戒沐浴等做皇帝必须要做的礼仪和接受群臣的朝拜之后。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要见青城长公主(所有皇族均奉旨不得私自离开府邸),原来不可企望的事情,如今在于他——皇上,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多少年,对青城的迷恋,甚至要求过母亲向父皇提出过这一要求,均被父皇一一驳回。甚至有一次,还遭到父皇的严厉训斥。他不明白父皇为什么不让他娶青城?只是暗中猜忌,这一切全是因为有了皇兄扶苏,因为父皇要立他为太子。
但青城并不喜欢他,这一点,胡亥从来就不相信。他一直认为青城和自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把青城对他的兄妹之情看成了是对他的痴迷。现在他是皇帝,还有皇帝所不能做到的事吗?
青城长公主行了三跪九拜之礼,然后兄妹二人抱头痛哭。
青城一身齐衰丧服,头上插着木枝发笄。胡亥着斩衰丧服,麻束发髻。他没有带多少内侍,进了长公主府中堂,便命赵高和众内侍退下。
谈话自然而然转到皇兄扶苏之死上,这在青城,是父皇死后的又一个难以释怀的疑窦。众皇兄皇姐中,只有扶苏对她最亲,青城也最佩服他。在她心目中,皇兄高不可仰,可怎么……?她想不明白。何况,父皇对皇兄不是也很欣赏吗?何止一次,听到父皇说过:“你们众兄弟中,只有他,”她知道父皇指的是扶苏,“可堪当大任”。所以这些年来,父皇一直把最重大最紧迫的事情交与他去做。而且每次扶苏都做得那么好,令父皇欣慰不已。可怎么就在这短短的八九个月中,父皇就转变了对他的看法?这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这事无论如何也转变不过来。但即使……,可也是,是啊,父皇既然要让胡亥继承大统……?想到这里,青城不敢再想下去。
青城长公主把后面的想法隐去,把前面所想的问了当今皇上胡亥:“父皇怎么就会下赐死诏呢?”
“是吗?我也猜不透,不过,”胡亥想起李斯、赵高和他商议好的统一口径。他悲戚地说,“皇兄当时曾上书父皇,要求停止燔烧诗书、开放私学,并且非议朝廷的许多举措,引起了父皇的震怒。这一点,李斯丞相,赵中车府令都是亲眼目睹的,众大臣也是看见的。”他说众大臣,是知道如今的众大臣,哪有一个敢违逆于他?“我与二位大人,曾极力向父皇劝谏。结果,不劝还好,越劝父皇越愤怒。这一气,父皇就在平原津病倒了。后来父皇的脾气越来越不好,那些日子,想想都后怕。后来,有一天,父皇有点清醒过来,突然传出旨意:要立我为太子。这对于我,是陷我于……,我怎么会不知道?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我辞之再三,父皇终是不许,我是有苦难言。如今,天下人都怀疑我想当皇上,但我想,天日可鉴,我问心无愧。接下来,我想你也是明白的,父皇一旦确立我为太子,为了在他晏驾之后,不使国家动乱,防范于未然,所以就下了赐死诏,逼令皇兄自尽。我能怎么办?做儿臣的,唉,我,我真难呀!”说到这里,胡亥不由得滴下几滴眼泪来。
天衣无缝。
这不由得青城不信,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这个皇兄,平日就没有什么心机,从来就不会暗自算计。
“我要厚葬皇兄,为他平反昭雪,善待他的家眷。季嬴,朕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吗?”
“我代皇兄谢过皇上。”
“谢什么?他也是我的兄长,青城……”说到这里,胡亥突然将话锋一转,有些迟疑起来。
“陛下,”青城当然明白胡亥要说什么。在这种国丧至痛时刻,青城感到自己对胡亥的反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也感到不可思议。只是,他如今是皇上,她只能勉强自己,仿佛明明看见一只苍蝇叮在枣(米页)上,却不得不强行吞下去一样。她马上用激烈的言辞来堵住胡亥的嘴:
“大丧期间,应该禁绝一切私欲,除了有关父皇的事,别的事,我一概不谈。请皇上按礼行事,这也是做人子做人臣的道理!”
这句话,果然堵住了胡亥的嘴。他欲言又止,望着一身缟素的青城长公主,那一脸的悱测凄切,更显楚楚动人,就仿佛看见了想象中的洛神湘妃一样,心实有不甘。但又一想,这是青城,勉强不得。她现在是太悲伤了,我要是说出,她就是有心,也未必肯首肯。更何况,这不就是迟早的事吗?哪有这样的女人?放着现成的皇后不当……。这样一想,他暂且把这事搁下,等回宫以后再找赵高来作说辞。他又说了些闲话,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他立即对赵高说:“朕要立青城长公主为正宫。”
此话一出,吓了赵高一跳,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胡亥竟会把精力集中在这方面,做出这样不明智的举措来。
“陛下,这……,”多年养成的习惯,赵高在皇上面前,总不敢张扬,他考虑着措辞。
“怎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想法吗?哼!”胡亥如今是皇上了,口吻自然不同。
赵高一听这话不对,心中一紧,想:“好啊,当上了皇上了,他就……。他如今是皇上了,这皇上……”他一想到皇上,就害怕。皇上是什么?皇上在他的脑海里,就象是一支操纵他生命的手,那么大而无当的遮住了他头顶上的全部天空。不过他马上又想到,这不是原先的皇上,这是胡亥。对于这个皇上,他没有必要象对先皇那样害怕。他沉了沉气,对于青城长公主当皇后的事,他的思路明晰。他知道,青城绝对不能当皇后。她当了皇后,这个皇上到了她手里,沙丘那事非得让她弄明白了不可。这事如果让她弄明白了,那自己?不,不,就是他胡亥……。想到这里,他想都不敢想。他立即明白,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成。他看了看二世,心想:“他怎么就不明白?这个幼稚的不知后果的皇上。但这事,又不能正面回绝他,如果那样,结果可能就要适得其反了。他赶忙找了个托辞,说:“让我想想,让老臣想想好吗?”
“不用想了,”二世傲慢地说,“只要想,怎样让青城早日进宫就行了,你去办吧。”
“不用想了,只要让她早日进宫就行了!你,你这是怎么了?——皇上!”回到府里,赵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气都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来气。不过他虽来气却并没有失去主张。他开始思索起这件事来:“这个皇上,唉,这个皇上呀,真有点不开窍,且又率性,不好拂逆。他娶谁不好?偏偏要娶青城,这青城可是索命的鬼,红颜的妖啊!”
“不,再仔细想一想,”赵高命令着自己,“别让这个皇上气岔了气。冷静点,要是自己都变成了傻瓜,那别人见了你不变成傻瓜才怪呢!”
“他要娶青城,青城会是什么态度?”赵高继续想下去,“无非两种,一是答应,答应就糟了;一是不答应,从青城的为人和对胡亥的态度来看,青城决不会答应。这一点从他多年的观察中,可以肯定。那就是不答应,不答应也有两种情况,一是在皇威下,或被后位这荣耀所吸引,而违心。再一个就是不答应。青城这人刚烈倔犟,第一种情况是不存在的。那么只有第二种。”想到这里,赵高松了一口气,他明白青城决不会嫁给胡亥。虽然这在他看来,这皇家的人,一个个怎么都愚蠢到这等地步?但他却为自己庆幸,“好在他们都是这么蠢。如果青城也象我赵高一样,那……,你胡想个什么呀,我赵高又怎么了?我是看透了这世界,看透了这世上的人。无毒不丈夫。何况,在这人世间,谁他妈的不是一样。我不要他扶苏死,扶苏就会要了我的命。现在的事同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青城当上皇后,她要是当上了皇后,我赵高则何以自存?”
“这事就这样了,让胡亥去,他达不到目的的。——不,不行,”正这样想,赵高又突然产生了另一个想法,“对,既然青城不肯嫁给胡亥,那就应该怂恿胡亥去逼迫她。青城既然这么刚烈,她岂肯就范?这样就必将形成激烈的对抗。青城怎能抵挡得住皇上?也就乘机将她收拾了。对,应该鼓动皇上去逼迫她……。不,别激动,再好好想想。对了,有利的一面我都想到了,我还应该朝不利的一面去想想,好的坏的都要想到,才不至于出岔子。”赵高每一次想事情都是这样,正反两面都要琢磨,反复考虑,所以他能将事情办好,办得令始皇帝满意。只是今天不同了,始皇帝是虎,他不敢心存异想;可胡亥不是虎,他并不把他放在心上。
“是的,如果胡亥一直逼迫下去,逼得青城走投无路,逼得她自杀。当然如果是这样,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如果不是呢?是啊,如果不是呢?如果真的把她逼急了,逼得她造反了呢?这,这就太可怕了。这个小女子,可不是她娘——姜弋,或者是什么谨妃,她可是青城。她是那么刚烈,那么不可一世,她有她的势力,可说一呼百应。她那一柄剑,连阿成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