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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秦楚-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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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江桥门?”

“说是明天,今天只是试试。明天端阳节,才是真的呢。”

正说着,听得剑庭门外一片喧闹。韦蒲不知出了什么事?忙走了出去。

只见一群王孙公子在门前吵闹,说要抓一个骟子。

四脚正说:“我们这里哪来的骗子?”

“我们都看见他逃到这里来了,不要护着他,交出来便罢,不交出来我们便首官。”

仓庚和洗心玉正从邛海竹径回来,闻信赶来。韦蒲一把拉过她们,把老百贼所行之事告知给她们。仓庚就阴沉下脸来,洗心玉则说:“这怎么行?”

“你们说,怎么办?”韦蒲一时没了主张。

“怎么办?把钱还给人家。”仓庚气不打一处来。

“我怕师叔不肯。”

“我去。”洗心玉说。

“一起去!”仓庚说。她又对韦蒲说,“叫他们不要吵,还他们钱就是了。”说完,和洗心玉一起去找老百贼。她们来到老百贼房间,老百贼正慌里慌张地藏钱,令洗心玉差一点没笑出声来。

看见仓庚,老百贼尴尬极了,脸皮涨得紫红,非常笨拙地说:

“井,井水……不犯河,河……”说着,就想开遛。

“什么井水,河水的?你给我站住!”仓庚一声断喝。

老百贼正想开遛,被洗心玉堵在门口,一看出不去,只得站住,对洗心玉嘀咕道:“你又来使坏了。”此时的老百贼,真是憨态可鞠。

“把钱还给人家去。”仓庚一把抓住他。

“凭,凭什么?钱,钱是我嬴来的。”老百贼急了,不由得有些口吃起来。

“羞也不羞?”洗心玉在一旁羞着他。

他瞪了一眼洗心玉。

“还说是嬴?这也叫嬴?你看看小玉,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如今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不去谁去?把钱拿上!”仓庚一把从老百贼藏钱的地方抓出钱袋子,一把打在老百贼怀里,拖着就走。

“没,没,——哪有这么多?”老百贼急了。这下,他真的急了,板起脸来,“凭,凭什么你管,管,管着我?”说着,就把仓庚和洗心玉推出门去,自己也不敢不出来。闩了门,狠了狠心,说:“去就去,谁怕谁?”

洗心玉直想笑,看见老百贼已走出大崖堂,她对仓庚眨了眨眼。仓庚瞪了她一眼,叫她别作怪。

来到剑庭门前,众王孙一看见老百贼,就气势汹汹嚷开了。

“就是他!”

“骗子,大骗子!”

“放你娘的狗屁!”老百贼对着大家,用手一划,说,“我大爷是谁?我大爷会是骗子?我大爷是老百贼,是天下闻名的老百贼!老百贼会骗人吗?笑话,这些都是嬴的,输不起就别来!”

“老百贼又怎样?清平世界,老百贼就可以不讲理吗?就可以行骗吗?”

“就是天皇老子,也不能不讲理。”

“还钱来!”

一时群情激愤。

老百贼招架不住,着了恼,立即发作起来:“要钱没有,有胆的上来!”

“你这是干什么?”仓庚喝了一句

“姑奶奶,我,我又哪里招惹你了?”老百贼看见仓庚就矮了一截。

“是没招惹我,可你败坏了这里的名声!”

“……正正当当的。”老百贼低下了头,还有些强辞夺理。

“你再演给我看看,”仓庚叫人拿三个碗来,“给他。”

老百贼不接。

“蛇有蛇道,龟有龟道,赌有赌道,贼有贼道,你有道吗?就这样——”只见仓庚拿过那三个碗来,一来二去的转着,把老百贼的戏法变了一遍,惹得一片哄笑。

“还不还人家?”

“师叔!”洗心玉笑着,推推老百贼,又把那钱袋推推,替他把钱袋子打开,“快呀!”她又推了推老百贼。

“你不给呀,我来。”说完,只见洗心玉抓过钱袋子,一把抓起钱来,往人群中一撒。人群顿时乱了,洗心玉一把又一把地向人群撒钱。

看着洗心玉不停地撒钱,老百贼可沉不住气了,一把从洗心玉手中夺过钱袋子,打了洗心玉一下,说:“你这个死妮子,怎地就凭地使坏?算我白疼你了。”

又看着满地捡钱的人,再看看自己的钱袋子,不由得恼羞成怒,叫了一声:“没这许多,那有这么多呀!”于是抱紧钱袋子一下冲进人群中,也满地的抢起钱来。

五、郫江上

 五、郫江上

傍晚时分,韦蒲陪仓庚、洗心玉从艾礼泉一路散步回来。临别的时候,韦蒲邀她们明天去成都看划船比赛,洗心玉还没答应,仓庚却笑应了。这一夜,屋外下了一阵暴雨,柏林竹海澎湃,搅乱了洗心玉的心。她想着韦蒲,韦蒲这人心细。比如自己和姨散步,每遇到要歇息,他总会找处地方,让姨和自己坐下来,自己则站立一旁。看到好看的花,比如百合或无忧草开的金色花,他也会采来给姨。这时姨就会笑着摇摇手。洗心玉知道,这是他为她采的,她不响,心里甜丝丝的。“这么孔武的一个汉子,却这么有情趣,知道关爱人,洗心玉对他有好感。但在脑海中,韦蒲就象一头熊,可爱却不可亲。

她并不拒绝韦蒲对她的关切,认为这样很好,女人喜欢男人喜欢,这样活着才有滋有味。想到韦蒲,就会想到北门晨风。她极力不去想他,卧在茵褥上,拥着薄衾。一阵阵劲风,暴雨在黑暗中象扑过来的野兽一样,整个天地就象是被扑翻了的江海一样,她的心也象被扑翻了的江海一样,难以平静。“如今他在哪里?不知是死是活?”但她从不相信北门晨风会死。“北门不会死!”想到这里,披衣而起,站在风雨咆哮的窗前,感受着窗外一阵阵扑来的凉意和雨丝,脸上热竦竦的。“你呀,不害臊,想男人。”心中既羞涩又凄凉。想到北门晨风已是有妻室的人了,心里特别凄楚,知道自己这段刻骨铭心的爱,只是一段无望的永远不会有结果的相思罢了。

她摇了摇头,把北门晨风摇去,刻意想起韦蒲来,“韦蒲哪里比不上北门?和北门比起来,他没有一点逊色的地方,他比北门温存,细心,没有什么不好。不过,好象也不象北门那样出挑……”她不知道,这正是她迷恋北门的地方,一个没有特别之处的男人,引不起女孩子的注意。只有那种坏坏的男孩,才能打动女孩子的心,但她又知道,这坏不是真坏,而是指一种特别的灵动,就象白天自己逗师叔一样。

后来,她又躺了下去,在想不尽的烦恼中,慢慢睡过去。做了一个梦,梦见燕子飞来。

第二天,她把这个梦告诉姨,仓庚说:“周公解梦说:‘燕子飞来,主有远客。’”但仓庚又自我解嘲般地摇摇头说,“还能有什么远客?”

韦蒲穿戴得整齐,过来说:“车已备好,在耻池旁,我们沿归妹溪到成都去。”

邛崃剑庭的男男女女们挤了好几辆车子,洗心玉想起老百贼,去叫他。

“不去!”老百贼还在生她的气。

“不去算了。”仓庚不理他。

韦蒲替仓庚、洗心玉驾车,“得得得”地沿着归妹溪过了石墓,又过了墓门,归妹溪流进双溪,路也汇入大道。到了成都,大家下了车,把车交给几个庄客看管,大家朝江桥门外的郫江走去。只见郫江两岸烟柳笼翠,或桃李,或桑梓,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江桥门城墙高大崴峨,一点也不比咸阳逊色。城门前,一列骡马驮着货物由远方逶迤而来,他们的装束怪异,一副风尘朴朴的样子。洗心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问仓庚。

答曰:“马帮。”

“马帮?”

见洗心玉不懂,韦蒲就念起一首广为流传的民谣来:“周德广,开不宾。渡博南,越兰津。渡兰沧,为他人。”说是六夷七羌之人,从这条道上,或走灵关道,或走朱提道到达遥远的博南道,渡兰沧水,沿布拉马特河进入身毒国。把蜀地的蜀锦、丹砂、邛杖、运到那里去;又从身毒国将翡翠、琉璃、琥珀、贝壳和金运回来。说完这些,他说:

“我们不妨去看看。”

只见这些马帮一身风尘,飚着蛮夷大山犷野的气息。头上梳了个(魈,肖改隹)髻,有的裹着头布,一身黑衣,显得彪悍。马锅头和一个伙伴则佩着短剑,那剑式和中原的短剑绝对不同:首先没有剑格,且剑柄上雕铸一人像,呲牙咧嘴的,提剑割裤下一人头,显示着食人部落的遗存。嵌有琥珀和琉璃。

这队马帮没想到今日成都江桥门外如此热闹,把一些琉璃、贝壳、琥珀摆出来卖。洗心玉的眼睛都看傻了,那么透亮的大颗的琉璃珠,令她爱不释手。从前她只见过剑格上偶尔镶嵌的琉璃,只是那种小颗的一点,今日所见,宛如龙珠。还有她想都想不出来的珊瑚和透亮的琥珀杯。

仓庚和马锅头说得来,要看那剑。马锅头从鞘中拔出剑来,只见银光闪闪,不象中原剑青铜色。洗心玉看了就很有些不解,她不明白这银色是怎么做上去的?那马锅头见仓庚、洗心玉绝对不是平凡人物,天人一般。见她们喜欢,就将此剑相赠,洗心玉自然喜欢,解下佩玉回赠,替姨收下。

这时韦蒲叫过料娘,买下一颗大琉璃珠,一双琥珀杯。琥珀杯送与仓庚,琉璃珠则赠与洗心玉,二人怎么推却也不行。

“你们到剑庭来,没什么见面礼相赠,今日只当尽地主之谊。”

“我难道不算邛崃弟子?”洗心玉乖巧地反诘道。

“是也是,但当别论。”

他们离开马帮,远远的是鼓声,喧哗声,那边好不热闹。一路上都是看热闹的人。洗心玉想起徂徕山的上已日,也是这样,河边踏青游历沐浴的男女如云,很有些感慨。这郫江边的游人大多是老弱妇孺,青壮年均被征发走了。他们来到水边,只见几艘彩船,从西北划来,又有几艘彩船迎向划去,到了这聚集着许多人的江水滞流处,船首的少年就擂起鼓来,划手一齐奋力,将船摇摆得如飞一样前进。两岸尽是喝彩声。这种船赛,是表演性质的,并不比赛,只求搏得喝彩。一船才过,一船又来。

韦蒲和洗心玉被人挤着,韦蒲站在洗心玉身后,但两人都没注意。

这时一船擂着鼓驰来,舵旁站一少年,着赤衫,他在船上翻鹞子。只见他一个鹞子翻身,立在船上,纹丝不动,大家伙都喝起彩来。那少年更是意气风发,要表演一个更绝的,只见他立在舵桨边,又是一个凌空翻身,这一次,他不是想站在船上,而是想站到那舵柄上。那知这船如飞,且摇晃,他没站稳,“扑嗵”一声掉进江水中去了,引得洗心玉一声惊叫,岸上的人也惊叫起来。接着,就看见那少年从江水中露了出来,船也停了,他翻身上船,表演又开始了。岸上是一片快意的笑声。洗心玉正为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刚才惊叫时,她自然身不由己的向后靠了靠。现在,她突然感到自己身后有宽厚的胸脯和沉重的呼吸,以及男人所特有的体味,这才发现自己正在韦蒲的怀抱里,不由得羞红了脸,忙向前挤了挤。这时韦蒲也察觉到洗心玉正靠在自己的胸脯前,他嗅到了她的发香,象栀子花香一样的发香,也吃了一惊,忙往后退。两人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作出,双方都明了对方已察觉到了这尴尬。洗心玉遂站到一边去,脸上热竦辣的,心里想:

“这韦蒲,”心还在激烈地跳,“怎么这胸脯……?”她有些着迷,但马上连自己都嫌弃起自己来了。

“不看了!”洗心玉想离开,才发现人群中,不见了姨。

“我们走吧?”韦蒲见她四处张望,知道在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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