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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地拉回正在啃吃麦穗的青骊马,驱马狂奔起来。
北门晨风任由青骊马狂奔,他的思想中只有一个念头:洗心玉死了。
“洗心玉死了。”他的思想一片混乱,他无法斩断对她的一片眷恋之情。
他甚至听不到美丽居愤怒的尖叫声。青骊马奔跑的汗沫飘在他的脸上,马汗的臭味扑进他的呼吸里,他浑然不觉。
此刻,美丽居火冒三丈,追上北门,一马横过,用照白玉顶着青骊马。仇恨地盯着北门晨风,大叫道:“她死了,你是不是伤心极了!”
北门一眼盯着她,他没想到美丽居居然会成这个样子,更没想到美丽居竟会对一个死人也不放过,于是二人大吵起来。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难道对一个死人你也这么忌恨?”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好在上天有眼……”
“请你让开一点,——走开!”
到了这个时候,美丽居如何肯让着北门晨风:“你是不是要我替她死了才好啊?”
北门晨风一听这话,才冷静了点,想想,便不打算和她吵。但气极了的美丽居如何肯放,真是新仇旧恨,老账新账一起上,以至二人越吵越凶。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路旁林丛中好象有人,美丽居大叫了一声:“什么人?”一骑冲进。当她看见那人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叫起来:
“叫天子!”
果然,那人正是叫天子支可天。他看见了刚才美丽居和北门晨风的激烈争吵,从中知道了他们是夫妻,不由得懊恼万分,嘀咕了一声:“原来如此”。但他也看得出,他们夫妻不和,而且是为了洗心玉。正在想,“这北门子也真不知身在福中……”。支可天自从做下下书博阳邑那勾当之后,已经六七年没音信了,如今出现在北门晨风和美丽居面前。北门晨风对他没什么好感,但随着时间的过去,又是在这劫后余生的时候,北门晨风看见他,也正是因为刚才和美丽居在争吵,使他对这突然出现的支可天,反而有了一丝好感。
美丽居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颜面一下涨得血红。转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可作摸的光。她马上堆起笑来:
“怎么是你?叫天子,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是太惊讶了,心中又特紧张。
按说,支可天应当避着她才是,可支可天竟敢这样来到她面前,美丽居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知道他一定是掌握了自己的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而且不仅仅是在博阳的事,或者,他至少是知道了自己的武功已废,如今再也不怕她了,才敢以这样现身。果然,支可天面露得色地阴笃笃地说:
“没想到吧,北门夫人,那韩元亮的狗爪子呀……,嘿嘿嘿。”
美丽居一听这话,浑身一哆嗦。立即明白,支可天一定是看到了那天晚上在后稷祠所发生的一切,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此刻,她居然忘记了自己的武功已废,依然霸气十足地将银牙一咬,喝道:“胡说个什么,小心别惹了……”
“我们莫非前世有缘?”支可天话中有话地说,在美丽居面前有些肆无忌惮。
“少胡说,我和你有什么缘?”美丽居也话中有话的发狠道。
“不,你误会了,北门夫人。我是说我和北门有缘,难道不是这样吗?”
北门晨风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他还没从刚才的悲伤和愤怒中走出来,只是以为叫天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言辞,美丽居又产生了误会,或者是……。他想起了至简堂。认定美丽居是在怀疑至简堂的事与支可天有关,因此,美丽居鄙视他。
这样一想,他就想起至简堂的劫难,就这样问了,想对那段公案有个了断。
支可天立即赌咒发誓起来,说自己从未干过丧天害理的事。说那天,他在合口村一个相好处喝多了,一觉醒来已是天亮,才知至简堂出了事。
北门晨风如何肯信,他责问道:
“那你就不管我们两个了?也不打听我们到哪里去了?”
“哪里还能想到那么多?我当时害怕会落到官府手里,后来不是去了舍门里?”
“舍门里?怎么……”北门晨风不信地看了看美丽居,问她,“你不是也去了舍门里?”
“是啊,”美丽居掩饰着,她已感到支可天这恶贼露出了牙齿,但又拿他没办法,只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怎么没见到你?”
“是吗,有这事?我怎么也没见到你呀,是不是这样?北门夫人。”支可天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用一种轻漫的口吻要求美丽居证实他们在舍门里并未见过面。并诡密的对着美丽居眨了眨眼睛。
美丽居没理睬他,面皮由红转青,变得很有些狼狈。她真恨不得冲上前去,给这盗跖一剑,但碍着北门晨风。再说,如今发作又有何用?只得不去理会支可天,依然恨恨地驱马前行。
“你也说话呀,北门夫人,要不,北门子怎样看我?至简堂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支可天依然不依不挠。
北门晨风感到有些诧异,只是此刻他做不到去多想。见美丽居没提出什么异议,既然慎密如美丽居这样的人,也没提出异议,他也就省了心的信了支可天。相信这样肮脏的事,不是一个剑士所能做得出来的。支可天问他们到哪里去?他回答到太乙山。支可天便欣然要求同往。
“我们上太乙山,自然有我们的事,你去太乙山干什么?”美丽居一听支可天也要跟他们上太乙山,便不由得发了急。
“嘿,在马陵道上,我就决定和你们在一起,二位不是嫌弃我吧?”
“美丽居!”北门晨风立即制止着美丽居。
“你过来,”美丽居可不管这许多,她将北门叫到一边。她手是残了,可她的角色还没转换过来。她叫过北门晨风来斥责道,“你这人怎么这样糊涂,他是个贼,你也不管!再说我们是夫妻,夹着个闲人,多不方便。”
支可天冷冷地干笑着打量着他们,好象知道美丽居没什么正当的理由来使北门晨风信服。
果然,美丽居无法让北门晨风接受自己的思想,因此一路上,都不高兴。支可天则眉飞色舞的说笑,只是他这说笑也是平缓阴沉的。这一天傍晚,他们来到首阳山,找了个客栈住下来。
美丽居有个习惯,她不和北门晨风睡在一起,北门晨风对此十分愤懑,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不过,他也知道,美丽居没这个意思,她只是不习惯。只要他北门一个小小的翻身,美丽居这一晚就睡不好。北门晨风对她感情冷漠,其实这也是一个原因。
这一天,美丽居改变了这习惯,令北门晨风高兴,以为美丽居有了那种要求。他有点迫不急待地伸手过去……,却被美丽居轻轻的止住了:
“我那里还没干净呢,你想要我的命呀!”
说得北门晨风好不尴尬,只是他已有了那种要求,因而显得有些烦躁和不满。
美丽居正在说着支可天:
“他说的话你句句都信,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至简堂的事你我又没看到,谁知道哪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就不是好人。那双贼眼,老在我身上转,令我浑身不自在……”
“难道……?你也太多心了,怎能编出这种话来?”
“我有什么多心的,他本就是这种人。”
美丽居推开北门晨风正在撩拨自己的手,知道他此刻有点急迫,她不让他得手,决定利用它。所以她说:“你听到没有,明天一定得让他离开。”
此刻北门晨风如何会不答应,立即承应下来。
夫妻二人恩爱欢误了一晚,美丽居也不管自己那里干净不干净了。
第二天,在美丽居目光的督促下,北门晨风努力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向支可天提出了这事。没想到支可天抬起头来,从北门晨风的肩头看过去,看着美丽居,带点叽笑的口吻问道:“是夫人的意思吧?”
“不,不是,”北门晨风打肿脸来充胖子,“纵是好友一场,也终有分手的时候。”
“嘿,你说得不对,北门子,我也不是非要和你们在一起,只是我的家也在成都。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你们,我是成都人,在郫县作庄客,只是你们没注意罢了。我们是同路,既是同路,又是好友,难道还要分开来走?这不是叫别人笑话吗?”
这话说得北门晨风好不尴尬,以至对美丽居都不高兴起来。美丽居知道自己的夫婿做不了这种事,他只知道君子之道,却不知道君子之道只是做人的道理,决不是做事的道理,更不知道所有的道理都是违背人性的,是为群体种族而制定的。心中虽恼恨,却没有办法。这样就有了这么一天,在她一人独处一室时,支可天竟闯了进来,用色迷迷的眼神放开胆来看她。我们知道,在马陵道支可天第一次看到美丽居,就欲罢不能,当时,是没办法。第二次在舍门里,他想以至简堂的事来要挟,那知美丽居是个不受要挟的人。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美丽居残了,这块雪白的玉璧残了,这真是天赐良机。现在,他怕什么?假如现在不是有那个傻瓜在,他就会象当年强暴郑子妤女娃一样的去强暴她。正是有了这一欲念,他就不想离开美丽居,他太痴迷于她了,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他已抓到了这个女人的小蹄子,不怕她不从。现在,他就这样径直闯了进来,想挑明此事,来胁迫她。这把美丽居气得个半死。受到这样的胁迫,美丽居就恨起北门晨风来,恨他竟会让这样一个卑劣小人来欺侮自己。她又后悔起当年,后悔当年自以为是,小看了这歹毒小人,明知他不是个东西,只是一时意气,就放过了他,以至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个后患。
面对有持无恐的支可天,她还真的感到有些棘手。
但美丽居是什么人?她岂是受制于人的人?面对逼近的危险,她已暗中拿定了主意,既然无法逼退这条恶狼,她就决不打算回避。只要寻得个机会,她一定要叫这叫天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他后悔莫及。让他知道,凡是敢对她美丽居产生觊觎之心的人,等待他的是什么!
从此,美丽居就换了一副面孔,慢慢地对支可天有了一份殷勤。支可天虽有些不解,但随着时日渐长,想偷摸美丽居的欲念也更强烈,也就真伪难辩,自以为美丽居是怕了,或屈从了,要不就是真的对自己有了情意。世上之人,哪一个不认为自己是最好的?又有哪一个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异性不会喜欢上自己?更重要的是,美丽居和北门晨风夫妻两人并不恩爱,这又使他产生了许多不着实际的胡思乱想。
四、一念之差终害己
四、一念之差终害己
第二天,三人来到太乙山。太乙山迁园只有黄公虔的老仆元重一人在,他告诉北门晨风:“老爷已经下山了,去了吴中。”他自己也将迁园交给了当地一个庄户看管。这迁园的产业是北门晨风、黄公虔以及至简堂共同置下的。元重说:“老爷说:‘就放置在这里,以后季子庐或至简堂的人有难,也好来此避世’”。又说,自己不日也要下山,回到老爷在吴中的庄园去。美丽居见迁园已尘埃散尽,没有一丝人气,不是久住的地方。何况还要对付支可天,这也需要她到成都自己的家里去。这样,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太乙山。
不一日,三人来到成都美丽居的庄园四月春舍。
美丽居的老管家桑伯和他的老婆子——美丽居的奶妈桑刘氏,新管家葛仆以及美丽居的贴身侍婢瑞兰、云实、云想、素心和厨娘时荫妈妈带着合家奴婢迎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