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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威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呐呐的道:“是,是,宫大侠说的是……”
古怪的望着对方的两张面孔,宫笠又慢慢的道:“另外,我以为除了这层内幕,恐怕二位在这场‘比武招亲’把戏里还有其他不可告人之密吧?”
黄恕言惶恐的道:“这……这……这话怎说?”
段威也紧张的道:“是尊驾多心了,除此之外,我们并无其他企图……”
宫笠深沉的道:“以‘玉鼎山庄’的气势,以黄庄主的财富来说,如果真要用这‘过’人的方法医治令恶疾,虽然此法极为失德,但黄庄主的能力似乎仍可做到——譬喻说,找个贫家小户的男子或者买个心智残缺的仆役回来,都可暗中完成此事,何须费上老大力气举办什么‘比武招亲’来行此目的?这样做又冒风险,又易生枝节,还不如私下进行来得可靠。二位明人,不是不知道这样做,但二位却没有这样做,所以,我看这场‘把戏’里定然另有文章。”
黄恕言木然不答,表情却颇为怔忡苦恼。
干笑着,段威也搓着一双胖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立起来,宫笠凛然道:“今日我只是路过贵庄,适逢其会,鉴于同为武林一派,红花绿叶系属一枝,亦始无事找事,出面替贵庄主消除了一场弥天大祸,如今我心意尽到,本份未失,以后的发展与我再也无干,奉劝二位好自为之,告辞了!”
说完话,他转身就走,凌濮也迅速跟上——突然,黄恕言也急急呼叫道:“宫大侠暂请留步,暂请留步——”
段威慌忙追上,哈着腰,堆着笑往里让客:“宫大侠,别急,别急啊,大家在此机缘幸而相遇相识,也是难得,怎的说走就走?请请,请再稍坐片刻,盘桓一歇,舍居停尚有以请教——”
黄恕言早来到一边,满脸恳求期冀的道:“宫大侠,还有你这位伙计,务祈再留一阵,我—…。唉,我实是事出无奈,身不由己,方才出此下策,哪知一错再错,几乎闹出了天大纰漏;宫大侠……我已决心向你和盘托出此事内情,还求尊驾救我助我……”
摇了摇头,宫笠说道:“抱歉,黄庄主,我自己有要事在身,实在难以效劳,尚请另找高明。”
黄恕言急切的道:“宫大侠,宫大侠,你尚不知我在眼前光景中的危难已是如何严重,这是天大的祸事啊,宫大侠,除你之外,无人能以救我……”
宫笠无动于衷的道:“笑话,如果你没遇上我呢?”
黄恕言焦急的道:“不敢相瞒,宫大侠,若是今日未曾结识尊驾,我便只有按照原来的方法,不论后果一直做到底了……”
宫笠冷清的道:“悉随尊意,黄庄主,我无能为力。”
旁边,段威也诚惶诚恐的道:“宫大侠,我们确实有天大的危难临头,而也只有你才能帮我们的忙,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这个力量,宫大侠,我们求你…”
移步向外,宫笠断然道:“爱莫能助,两位,我自己的麻烦还未曾梳拢,心余力细,二位尽早另等他策吧!”
一时失望过甚,黄恕言竟蓦地老泪潸潸,涕泣声咽:“宫大侠你,你真是心硬如铁,见死也不救啊…?”
宫笠的面庞阴沉淡漠,没有一丝表情,他的声音也是一样的冷:“坦白的说,黄庄主,对阁下‘比武招亲’的第一项企图而言,我就颇不欣赏阁下的用心,对于如阁下此等自私的人物,在形势上说我既不能积极的加以惩罚,总该可以消极的敬而远之……”
黄恕言泪如泉涌,他悲痛的道:“宫大侠,你只是不知内情……方始有此一说,如果你能完全体察我现下的处境,你就不会这样误解我了……”。
宫笠没有说话。
段威伤感又沉重的道:“我们实是受人所逼,迫不得已…宫大侠我们都出身白道,尊的是忠义讲的是仁恕,似这种不见天光的事,若非无可选择,谁又愿意这样做,而自毁名声,自污清誉呢?你不晓得舍居停为了这档子事又是如何痛苦,如何惶愧不安……宫大侠,天叫你适时出现,你就行行好事帮帮我们,救救我们吧!
微微扬起脸来,宫笠生硬的道:“无能为力。”
他刚刚说完了这句话,只听“扑通”一声,黄恕言业已向着他跪了下去!
几乎是不分先后,段威也跟着跪下。
闪向一边,宫笠沉着脸道:“二位,这是干什么?这样做是不是显得强人所难之外更有些缠赖?二位武林先进,江湖名士,尚请自重!”
黄恕言老泪纵横的道:“宫大侠,我们跪下来求你,只请体谅我们一片愚诚,满腔悲苦,看在同为武林一派份上惠伸援手,则大德同生,恩如再造…”
段威紧接着道:“‘玉鼎山庄’上上下下也具感宫大侠德意…”。
宫笠急躁的道:“我们萍水相逢,交往甚浅,二位如此相迫,委实令人难堪,再说,我本身确有要事待理,迟则易生变迁——”
实在也憋不住了,一直没有吭声的凌濮踏前一步,劝解着道:“你们二位快请起吧,这副模样叫人瞧见了太不好看,我们头儿更是承担不住;二位别再固执啦,我们头儿的确有着要紧的事,这就要赶往‘飞云岛’‘金牛头府’去找他们算帐——”
猛的,宫笠怒道:“住口!”
顿时悟及自己失言,凌濮慌忙捂住了自家嘴巴,但却哪里抓得住业已溜出口中的话?他脸红脖子粗的退到一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可不是,这桩事情的关系何其重大?影响何其深远,牵连又何其广阔?一心保密犹尚不及,他却冒冒失失的吐露出来,尤在此等情况之下,岂不是太也疏失鲁莽。
但是,跪在地下的黄恕言与段威两个却同时一怔,一怔之后的表情却是无限振奋又无限激动的,膝行向前,黄恕言颤着声问道:“宜大侠,宫大侠……你你……你莫非也与‘金牛头府’不和?你同他们可是也有着夙怨?”
宫笠冷冷的道:“如何?”
几乎喘不过气来,黄恕言挣扎着道:“宫大侠……我们也与‘金牛头府’势同水火、仇深如海,这一次,我们举行‘比武招亲’的计划,便全是被他们逼出来的无奈之策段威接着道:“一点也不错,‘金牛头府’强横霸道,目中无人,他们借着他们的雄厚恶势力压迫江湖同道,欺凌武林弱小,穷凶恶极,不给任何反抗他们的人稍留退路,赶尽杀绝,天良沦丧,宫大侠,你便与他们无怨无仇,眼见这种不平犹须伸手相助,何况你和这些强徒也是早有纠葛,势不两立?”
黄恕言急促的道:“设若尊驾欲往‘飞云岛’‘金牛头府’,如今却无须枉此一行,长途跋涉,不出多日,他们即将大举来此……”
段威又连续上来道:“宫大侠,你我正是敌忾同仇,患难与共,何不连成一线,至为互援?双方团结合作,融为一体,就此全心全力,彻底铲除‘金牛头府’这个江湖邪帮,武林巨害。”
宫笠心中不禁起了激荡,同时也有许多联想,但他神色上却毫无征候,冷漠的,他道:“二位请起来说话。”
听出宫笠的言中已有转机,黄恕言与段威急忙站起,连膝头上的灰尘全顾不得掸拍,立时便双双搀着宫笠行回厅内坐下。
凌濮在屁股落坐之前,俯身在宫笠耳边忐忑的道:“头儿,我方才一时失言,千祈头儿恕罪,我我不是有意的……”
一挥手,宫笠冷然道:“不要再提了。”
这时,黄恕言拭净泪痕,正襟危坐,嗓门沙哑的道:“宫大侠,不知尊驾与‘金牛头府’有何怨隙?我想——”
宫笠平板的道:“我还不知道我与‘金牛头府’是不是有怨隙,我现在前去,就正是要查明这件事!”
七海飞龙记四、千回百曲心计苦
四、千回百曲心计苦
眼眶犹是红涩涩的、湿濡濡的,黄恕言一脸孔笃实怯惶的模样,呐响的道:“可不可以…呃,请尊驾详细点说与我们知晓?说不定我们也可以为尊驾拿点主意,或是供献点什么消息……”
段威陪笑道:“因为我们对‘金牛头府’的内幕及其组合情形有过慎密的刺探和研究,或许有些地方能以有助尊驾疑虑的判断……”
宫笠低沉的道:“你们先不要问我有什么‘疑虑’,我要知道的是你们与‘金牛头府’有什么怨隙!”
顿了顿,他严肃的道:“这一次,我要实话——切切实实的实话,而且,正如贵庄主方才所说,‘和盘托出’,如果二位再有任何保留或隐瞒,我马上挪脚就走,绝不回头!”
黄恕言忙道:“是,是,这个当然,这个当然,我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宫大侠放一千一万个心,包管你所听到的字字是实,句句是真,没有一句半点的虚伪之言……”
宫笠道:“这样最好。”
将坐椅往前拉了拉,黄恕言极其轻悄的道:“不瞒你说,宫大侠,你所看见的那位绿衣姑娘,实非我的小女,乃是我的一个小甥女,姓祝,叫祝小梅;我的亲生女儿黄媚今天并未露面……”
微微有些意外,宫笠“噫”了一声道:“原来先前所见的那位小姐并非令媛?”
黄恕言道:“是的,小女一直便未曾现身过…”
段威接着道:“宫大侠,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早已计划好,如果今日比武得胜者是个各方面都过得去的人物,方才容他与庄主的千金匹配成婚,设若太不像话——譬喻像那位鲍朋友的模样,就让小梅出来李代桃僵;留着小梅一直未将她的那身恶疾‘过’人,一则是因为刚刚发现她的病情不久,约摸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尚不及找人‘过’予,再则,正可借着她那身恶疾为手段除去我们理想外的继承者,如此一来,既可免除小梅本身的性命威胁,更可不着痕迹的去掉我们所不欢迎而事实上又必须接受的‘乘龙快婿’,一举数得,是而才有尊驾认为疑虑不解的情形出现宫笠缓缓的道:“这样做法,那祝小梅可同意?”
黄恕言又答腔道:“为什么不同意呢?宫大侠,她知道我们是为了要救她的生命,而她也正可借此来帮助我们;否则,随便找个人替她将恶疾‘过’予,同样免不掉要用相似的行为,既然方式并无泪异之处,小梅当然就会选择两受其利的途径了……”
宫笠道:“两受其利?”
尴尬的挤出一抹苦笑,黄恕言道:“我是说,哦,这样一来,我们同小梅都有好处……”
宫笠低沉的道:“黄庄主,如果你真这样做了,只怕不是‘两受其利’,而是‘两遭其害’……”
黄恕言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明白比试的后果令人忧虑?但事实所逼。我又拿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双目中的光芒冷清,宫笠道:“黄庄主,你已不止一次的反复诉说你这桩计划的出于无奈,逼于事实,我倒要请教——到底你是为了什么这般身不由主,又被逼于何种事实?我想,你该有个合适的理由才对!”
黄恕言沉默间歇,终于一咬牙道:“好,宫大侠,为了求得你的信任,为了表示我们恳切请援的诚心,我便将这件事的所有秘密全部向你说出;这件事的整个内情,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与段威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