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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费将军麾下的士卒吧?”谢安轻笑着问道,他哪里知道眼前的小卒,正是论武艺与梁丘舞几乎不相上下的【鬼姬】金铃儿所扮。
“是,谢大人,小的乃费将军护卫……”
“哦!”谢安点了点头,下意识环视了一眼帐内,见帐内只剩下苏信、李景等寥寥数人,也不见费国,好奇问道,“你家将军呢?”
“将军酒醉归帐歇息了,见大人身旁无人伺候斟酒,便叫小的来伺候大人……”
谢安闻言愣了愣,笑着说道,“本官向来习惯自己斟酒,不过,费将军还真是细心啊……你叫什么?”
金铃儿压低着头,低声说道,“小的姓金,叫做金大……”
“金大?”
“小的家中排行老大,是故这样叫……”
“哦,”谢安释然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金姓倒是少见……”说着,他伸手取向酒壶,准备再给斟酒一杯,却不想金铃儿也伸出手来,似乎打算替谢安斟酒,以至于醉醺醺的谢安收力不及,一把握住了金铃儿的右手。
那一瞬间,谢安感觉自己仿佛触电般,一阵酥麻。
这小子的手,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瞪大眼睛,谢安纳闷地望着金铃儿,隐约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有闻到一股淡淡幽香,甚至于,小腹处隐隐升起几分欲火。
下意识地,谢安松开了手,望着金铃儿的眼中,隐约露出几分惶恐。
天啊,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有了感觉……
一想到方才苏信所讲述的那一个关于男宠的糟糕段子,谢安心中一阵恶寒。
拜托,谢安,那是男人啊,就算是禁欲两个多月,你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吧?
那是男人!
那是男人!
深深吸了口气,谢安不住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自是没有注意到,金铃儿望向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疑。
平心而论,见谢安方才突然露出一副惶恐之色,金铃儿心中大惊,还以为是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呢,直到谢安一面嘴里念念有词,一面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她这才明白过来。
这小子,真将自己当成是男人了?
有意思……
杀他之前,先逗逗他好了……
想到这里,金铃儿故意露出几分幽怨之色,身体微微靠近谢安,低声说道,“大人,怎得不喝了?”
望着金铃儿脸上所带着的那一副男人的面孔,谢安肚中一阵翻腾,差点将方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在帐内苏信、李景等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谢安猛地站起身来,说道,“本官去外边吹风醒酒……”
苏信一听,连忙说道,“末将陪大人一道去……”说着,他作势想要站起来,遗憾的是,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身来。
与他斗酒的李景亦是如此。
见此,谢安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本官就是就近走走,你二人早些歇息吧!”
话音刚落,他身后传来了金铃儿那中性的声音。
“大人,小的陪大人一道去,好不好?”
听着那有些撒娇意味的语气,谢安一阵恶寒,不过看在对方方才斟酒伺候了自己半天,他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回绝,硬着头皮说道,“那……好吧!”
在李景、苏信二人的抱拳恭送下,谢安走出帐外,由于是在屯扎着十二万大军的军营之中散步,他也没带着其他人,他自是想不到,他身后跟着一位多么可怕的人物。
伴随着轻柔的星光,谢安漫步在军营之中,望着营内远处来往的将士,他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得意于自己靠着一张嘴皮子便收降了七万人,甚至于,还能再说降六万人,可是一想到自己至少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结束函谷关战事,谢安不禁有些郁闷。
毕竟就算函谷关攻下了,叛军还有长安,满打满算,恐怕再三个月,都不足以结束此次西征,换句话说,他至少还得禁欲三个月,这还不包括大军凯旋回师所花费的时间。
“唉……”谢安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金铃儿已经缓缓取出了她藏在衣袖中的匕首,闻言一面缓缓走近谢安,一面轻声问道,“大人为何叹息?莫非是思念家中老小?”
“啊,本官思念本官远在冀京的妻子……”说着,谢安自嘲般笑了笑,摇头说道,“谁能想到,大半年前,我谢安孤身一人落魄冀京,可眼下,却手掌十二万大军,攻伐叛军……”
“孤身一人?”金铃儿愣了愣,诧异问道,“大人难道没有亲人么?”
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谢安摇头说道,“啊,没有……”
金铃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试探问道,“大人是孤儿?”
“可以这么说吧!”
“……”金铃儿沉默了,不知为何,将手中的匕首又收回了衣袖中,低声问道,“大人是广陵人吧?”
“算是吧……你呢?”
金铃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小的是金陵人……”
“金陵?”谢安眼睛一亮,笑着说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啊!”
“是么?”金铃儿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几分悲意,微微叹道,“在我看来,金陵,远远没有世人所想象的那么好……”
与此同时,在西征周军的营门前,有一抹黑影趁着守卫不注意,悄然潜入了营中……
第二十八章 当刺客撞见刺客
“金陵……金陵不是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城么?”
坐在营栏旁的那一堆米袋上,谢安诧异地询问着身边那看似有些娘娘腔的【小卒】,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位【小卒】刚才似乎正准备暗杀他。
“那又如何?”扮作小卒的金铃儿幽幽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金陵,一点都不好,至少给我的感觉是那样……世人都以为金陵乃大周少有的富裕之地,但实际上并非如此,金陵每年都有许许多多的孤儿饿死在街头,而官府却不闻不问……”
“孤儿?难道金陵爆发过战争么?还是说,遭遇过难以想象的天灾?”谢安诧异问道,因为据他所知,江南一带近些年还是蛮安稳的。
金铃儿闻言望了一眼谢安,淡淡说道,“大人知晓【罪民】么?”
“【罪民】?”谢安愣了愣,试探着猜测道,“莫非是犯了事的人?”
“那叫罪犯,不是么?”
“呃……”谢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见此,金铃儿低声说道,“罪民,指的是南唐遗民……”
“南唐遗民?”
“嗯,三十年前,大周与南唐划江而治,随后大周天子率军南征,金陵便是首座便攻下的城池,为了震慑南唐的军民,大周天子在金陵等地杀了不少人,因此,金陵城的军民,不应该是江南的军民,皆深恨大周,即便是在南唐覆灭后十余年,江南百姓依然心系南唐,民心不稳,绿林义军屡禁不绝……”
“……”
“十七年前,在淮河东侧的石子冈,南唐遗将薛仁举反旗,组织义兵,攻金陵城,可惜功败垂成,此后,薛仁引着败军逃过淮河,在太平、芜湖一带广邀绿林义军,江南各方绿林义士蜂拥而至,终凑得四万人马,自号【太平军】,再次攻打金陵,致使金陵百姓再此蒙难……”
谢安诧异说道,“这次莫非攻下了?”
金铃儿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对,是故才叫蒙难……得知太平军公然举旗反抗大周,大周天子震怒,亲自披挂,率东军【神武】、南军【陷阵】、西军【解烦】这三支镇京之军,千里赶到江南,将太平军击溃于淮河……”
“东军也出动了?”谢安心中微微有些惊讶,喃喃自语道,“十七年前,那个时候舞才刚出生,也就是说,是老梁丘公么?”
望了一眼谢安,金铃儿摇了摇头,说道,“非东国公,乃东镇侯,梁丘敬!”
好熟悉的名字啊……
谢安歪着脑袋想了想,忽而恍然大悟,暗自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笨啊!
东镇侯,梁丘敬,不就是舞的父亲,自己的老丈人么?
这样说来,十七年前自己这位老丈人还健在?
传闻不是说自己这位岳父大人,是在攻南唐的时候中流矢身亡的么?
哦,对,那太平军与南唐军队也没什么区别……
换句话说,自己这位壮年便早逝的岳父大人,就是在那一次的战事中阵亡的么?
想到这里,谢安暗暗叹了口气。
“东镇侯梁丘敬,字文延,曾经夺得过会试武举首名,据说武艺与其父梁丘公不相上下,又兼精于用兵,麾下所率领的又是东军这等彪悍之师,薛仁的太平军难以抵挡,以四万太平军攻两万东军,却被后者打地溃败,那一战,东镇侯身先士卒,斩将夺旗,当真不愧于那【梁丘一门皆虎将】的美誉,在芜湖,于万军之中一枪挑死太平军主将薛仁,逼地太平军两万余残兵败将跳入芜湖逃命……”
好厉害啊,自己这位岳父大人……
不愧是舞的父亲……
谢安暗自惊叹,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疑惑说道,“怎么就东军一支应战太平军?南军和西军呢?”
金铃儿缓缓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西军趁夜潜入了金陵,夺下东门,将南军陷阵营放入了城内……鉴于当初薛仁攻金陵时,金陵城内的百姓暗中相助,是故,大周天子下令,令南军屠戳城内百姓,但凡是家中供着南唐皇帝刘生灵位的,皆为【罪民】,就地格杀……而当时,几乎有大半的金陵百姓,在家中都供着刘生的灵位,因此,那一日,金陵人口锐减大半,有多达三万余人被杀……”
“嘶……”谢安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最后,南国公吕崧看不过去,一番苦劝,说【懵懂稚子不知父母之罪,可免死。】大周天子这才罢手,未曾赶尽杀绝……”
“也就是说,你口中的孤儿,就是那些【罪民】的子女咯?”
金铃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随后,待发现谢安只是在单纯地询问,她眼中的杀意这才悄然退去,点头说道,“不错,不过也不完全是……”
“怎么?”
金铃儿沉吟了一下,说道,“南军屠戳金陵之事,数月内便传遍了江南,致使江南百姓【反周】之心更为强烈,暗中于太平军往来……”
“太平军?”谢安愣了愣,诧异问道,“太平军不是被我那岳……咳,不是被东镇侯歼灭了么?”
“不,没有!”金铃儿摇了摇头,说道,“据说,东镇侯梁丘敬一路追击太平军至三山,非但将两万余太平军残兵杀地只剩下寥寥数千余人,更将这些人逼入绝境,本来是必死之局,却没想到峰回路转,东镇侯梁丘敬在追击太平军时不慎被一枚流矢射中头颅,当即毙命,当时东军大乱,哪里还顾得上追击太平军,如此,叫那数千太平军侥幸逃过一劫……”
尽管谢安早已听人说过有关于他那位岳父大人的不幸,但听到这句话时,亦不禁暗暗叹息,叹息东镇侯这般猛将,竟死得那般冤枉。
“后来呢?”
“后来……”金铃儿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微微叹道,“摆着金陵这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江南各方反周的义士,不敢再那般明目张胆,兼之薛仁战死,无人领导,犹如一盘散沙,难成气候……不过江南各地官府,却依然追捕太平军的踪迹,甚至于,有些人为了升官发财,捕风作影,将寻常百姓诬为太平军余孽,十余年来,冤案惨案不计其数,却又敢怒不敢言,致使民生怨愤,唉声载道。是故,才有了七皇子李贤下江南……”
“原来如此……”谢安闻言,微微叹了口气。
他大致也能够理解大周天子李暨的心思,这位曾经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