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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云微微点头,轻声吩咐榻边的亲卫几句,让他去取从鞑子手中缴获的蒙古弓箭。
蒙古的角弓确实如林强云所说,只是以木片、牛角、筋腱做成的白坯弓,外表很是粗糙。
张魔王拿起送来已经上好弦的弓,随手一拉,仅开了一半左右。不由得“咦”了一声,反复对手中的弓打量起来。随后,张魔王取了一支白杆箭,走到大厅正中搭箭拉弓向外射去,他的身体也在箭离弦的同时向厅外飞掠。
片刻,张魔王大踏步走入厅中,左手挥着弓右手抡箭嘴里叫道:“好弓,时(屎)箭,杀人的利器。林东主,就是这种弓箭,我们要了。两个条件也依东主所言。我们照办就是。至于收货的地点么,本王看就定在广南东路潮州曾山附近海湾边的卢村寨。那地方有我大光明教的一个分坛,我会派小儿在那里相候。只不过,那一带海上有不少水贼打劫。须得小心些方能确保平安,林东主以为可否?”
林强云笑道:“没问题,海上地些少盗贼还难不倒双木镖局的水战队。这样吧,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收到你们的定头钱后的一个月,我们准定将弓箭送到。”
张魔王坐到椅子上,向后一招手,接过一人递来地一叠纸钞。微笑道:“林东主,泉州金行换来的那个叫什么‘齐鲁纸钞,的会子作为定头钱可以吧。”
林强云:“当然可以,若是全部用齐鲁纸钞支付这笔货款。要下饶你们五百贯钱。只收一万二千五百贯齐鲁纸钞好了。”
“如此,这里三千贯齐鲁纸钞,请林东主查收。”张魔王向一名亲卫招手,将纸钞递过。
林强云看亲卫点算无误,笑吟吟地说:“好了,下月——也就是五月 二十五日,我们镖局的人会将货物押送到潮州卢村寨,你们准备派人带铜钱或是齐鲁纸钞去接货吧。”
张魔王:“我们方面不消林东主操心。接到货后自会按约收货会钱,不会少了双木商行一文。”
林强云:“既然生意做成了,我就另外送给陈三枪和魔王一个人情罢。你们若是有什么家眷、亲人需要离开江南西路到别处避祸。可在接收这批货物时搭我们的货船,悄悄到京东东路几个羁縻州去,暂住一时或是长住定居也都可以。如果想在那儿安家落户,自食其力谋生的话,也绝无问题。实话说,林某人在那儿还有些小小的产业,也还说得上几句话。无论去的人是男是女,只要他们不是好吃懒做地废物,都能找到赚钱谋生的事情做,凭着自己的双手就能赚到穿得暖吃得饱地花销。”
张魔王与许、巩两位军师眼中一亮,急声追问:“有这样地好事,林东主所说可是真的?!”
林强云嘴角一撇,轻声应道:“那是当然,我林飞川说话板上钉钉,何时曾有过说话不算话的坏名声了。”
五月三十日早晨,虽然每天必须进行的晨练因为几处的骨伤还没法身体力行,但让亲卫们推着到外面游走了一圈,柱着拐杖小心的走上几步锻炼一下,看看多时没见到的田园菜地叶面上的露珠滚动,欣赏朝阳从东天慢慢升起地美景,扔几块石头惊一下沼泽中的水鸟,蹲在岸边用草梗调弄早起觅食的蚂蚁,林强云觉得身心舒畅、精神大好。
回来后与应君蕙、黛丝娜三女一起喝着甜甜地滚烫豆浆,配着炸得焦黄的油条,吃得浑身大汗的林强云惬意地摸摸肚皮,欢叫道:“痛快啊痛快!不过,我们家大师傅炸油条的功夫差了点,这些油条不够松脆,香头也不怎么好。要是我来炸的话,保证可以做成松脆喷香,百吃不厌。”
荷丝娜喜滋滋的拍手欢叫:“公子主人会做这个油……油……炸秦……秦桧,不如就做给我们大家吃好不好。”
林强云高兴地说:“好,什么时候我去做,专门炸一锅我们自己吃。”
应君蕙故意装成不相信的样子问:“大哥会煮牛肉勾汤,会炒牛肉,还会做各种肉丸、鱼丸,会酿豆腐、酿卵,这些我倒是都吃过了。可是,小妹还从没听过大哥会做油炸食物,你真能做出来?”
林强云受不得人激,马上捋起衣袖说:“会煮好吃的东西有什么难的,只要肯动脑筋肯动手就容易学会。我记得以前小时候在困难时期,一根这样的油条要卖两块钱,一个学徒工每月的工资只能买到八九根呐。我馋得要命,就是没钱去买,那时候就发誓以后自己来做,做得多多的让自己吃个够。后来在上山下乡去做民工时,总算跟一个指挥部食堂的大师傅学了几手,会做不少菜点。
可是,因为我没什么钱,也没法做得很多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吃上一回。没想到啊没想到,今天我一早上就吃下了五根,把别人半个月的学徒工资都吃下肚去了。”
应君惠怀疑地问道:“两块钱一根‘油炸桧’,这么贵。大哥是说胶西刚送来让我们看的金银钱么,你指的是金钱还是银钱啊?”
“咳,咳,这个么……”被问得十分尴尬的林强云。正不知如何回答时,忽然灵机一动,转移话题地笑道:“不说这个了,去把我们厨房里的大师傅叫来,我问清楚他是怎么炸这‘油桧’的,或者不用我自己动手就能吃上香脆的好东西也说不定。”
大师傅是个胖胖地中年人,听说东主不满意自己做的早餐,心下忐忑地来到大厅。
林强云一听大师傅讲了做油条的过程。就知道问题所在,立即就将自己知道的一种配料与方法说了出来。另外还有一种不加明矾的配料,此时因为没有需要的发粉。他不想讲。
那胖师傅听完后唯恐自己忘了。连忙证实道:“东主是说,做‘油炸桧’的面粉不用包子、馒头种去发,而是用一定量的白矾、碱面和细盐,加温水溶化后添面粉,揉至面光、盆光、手光,静置两刻时辰后又揉,连续搓揉三次方能停下?”
林强云点头道:“正是。搓揉了三次后,面团就会皮光滑润。具有良好地延深性、韧性、弹性和容易摊开。然后,在面团和面盆接触处抹上油,将面团整理并用湿布盖好让它发。根据春、夏、冬季节的不同,放置大约二到四个时辰。天热时发面的时间可稍短些,天凉时发面则放时间长些,冬天还须注意保温。”
胖师傅兴奋地说:“将面团放了一定地时间后,在面案上刷一层油,就和平时我们做‘油炸桧’一样,将弄好地面团倒扣在案板上,摊开拉成长条状,盖上湿布稍置,接下来态切好压条后下油锅去炸它即可。”
林强云:“没错,就是这样。哈哈,以后我们有香脆膨胖的好油条吃办 “”
这时候,宗玖和陈自明两人带了位客人施施然进入大厅,见了林强云三人同时拱手行礼:“见过东主。”
“来来来,三位快来坐下,我正与大师傅说起这‘油炸桧’怎么做才好吃的事呢,现时也讲完了,你们也吃些早点我们再说话。”林强云很热情的招呼三人。
只听那客人说:“林东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时才吾等也在厅外听了一会。既然有法子可以将‘油炸桧’做得更好吃,何不把此法传授与你下面的食肆商铺,也好让更多的人能吃上美味早点,也更彰显岳爷爷这位大宋的英雄,令人人痛恨的秦桧这个奸臣卖国贼让百姓们都来咬嚼一番呢?!”
“哈哈,这位仁兄说地是。”林强云没想到这人不但为自己出了个,生意之道,还有恁般好的说辞,心下暗思这种小生意不必与人争抢,不如做个人情让那些无能谋生的人去做更好。立时向那位大师傅说:“大师傅,你快去将小子所说地这些试试,做成了就由你负责带出一批愿意做此等小生意的徒弟,让他们在临安各大街小巷摆几个专卖豆浆、‘油炸桧,之类的早点小摊,也算是积修阴德了。”
大师傅喜滋滋地走了后,林强云才注意起这位说话的人来。
这位客人正是上月林强云回临安时,一同在船上观赏钱塘潮的那位挂剑黑瘦青年。此刻经陈、宗二人介绍,方知他乃潘阆的后人,名叫潘亿,字兴兆,进过学,习过武,也熟读兵书战策,深研过历朝律法。
那天,潘亿被邀来到林宅做客后,从别人口中知道林强云就是双木商行的东主,也是名满江湖的飞川大侠,还是当今世上道门的唯一“上人”后,就对这位奇人发生了兴趣没再离开。一个多月来,他有时与宗玖一起在处作坊间走动,有时到临安城内探亲访友,更多的时间则是与亲卫或镖师等人厮混。亲卫与林家的上上下下都很熟了,连三儿、翠娥都对他潘先生长,潘先生短的叫得亲亲热热,就是一直没能再与林强云相见。
这是第二次看到潘亿,与他一番交谈,相互论起自蒙古崛起这二十多年来,到时下为止的中原大变局,林强云感到受益良多。有不少过去没法理解的事情被潘亿讲说后,顿时就像拨云见日般的明朗了。
心喜之下,林强云派人将冉琥、公治渠、卫襄等人也一并请回家来,要大家对根据地目前治政、民生、律法方面提出他们的看法。
谈到为官治政之道。
几个人都认为目前根据地地情况很好,从百姓细民绝大部分都能吃饱穿暖,就只有赞叹而没有什么话说。
林强云向潘亿请教:“京东羁縻州时下所颁行用于治政的,俱为我大宋定下的成规律令,不知兴兆兄对此有何见解,望兄有以教我。”
潘亿也不做作推辞,侃侃言道:“‘教’之一字亿愧不敢当,飞川兄言重了。当此众位方家之面。小子就将平日积攒所得奉于列位尊前,作抛砖引玉以求恭聆各位高见。”
潘亿微扫了一眼众人,对卫襄点头笑笑说:“助之兄乃水心先生叶适的亲传弟子。想必对同是浙东地龙川先生陈亮陈同甫这位大贤有所了解。诸位。龙川先生于律法一事曾有言曰:‘汉,任人者也;唐,人、法并行也;本朝,任法者也。’龙川先生还曾言道:‘神宗皇帝思立法度以宰天下。’故而亿以为,本朝之律法乃自有汉以来最完备之法,历数夏、商、周以降,秦、汉、隋、唐以至本朝,只有我大宋可以称得上以法治国。此种法制之完备及施行,俱是神宗朝实现的,此中介甫先生出了大力。实是功不可没也。”
见到没人有说话的意思,潘亿又道:“本朝法治之完善,大好举措有三:一是对所有颁行的律、规分门别类区分细化;二则严令内外官员必须熟知本朝各项规、法、律令,用以正确审案判案;其三,向天下露布律法、规定,让细民百姓知其内容,做人行事有所凭依,尽可能让天下人不犯法、少犯法。因此,京东几个羁縻州若是沿用我大宋之律法、规定,在我这学识有限之人看来,根本就觉得是理所当然之事,哪还能提得出什么意见来。不过,亿思之,有了官吏、有了律法远非治政敷用,此外还须套用本朝监察之制,有定时或不定时对官员的监督,方能使吏治清明,百姓乐业。”
众人谈得高兴,不知不觉就到了巳时正末,午饭之前刚好沈念康也回来了。
午时前回到临安的沈念康,带着一家三口自三月秒到荆湖南、北两路去查察属下的店铺,于五月二十日在江陵府接获利州、随州通过信鸽转送来的密报,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就启程返回。
沈念康带回地密报中有两处传回的消息:利州的报告说,本月初,在金国京西诸路大败退回河东路地窝阔台,到宫山地九十九泉去避暑。而拖雷这个凶人则于四月退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