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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内,等他们将贼兵击溃时才出城寻找机会擒捉、斩杀李蜂头。
四千出城战斗的官兵中约有三千是步军,一千左右的骑军,骑军队里又有三百多披着掩身蓝灰色的袍服。这支步骑混合部队打着数十面“神勇军”地旗帜,散乱得不成军伍地零零落落走出大城西墙的中闾门。这彪军马全数出了城门后,两扇铁叶门板又“砰”然一声迅速地被门内的人关闭。
这队官兵出了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朝围城土墙发动攻击,而是显出一片混乱的样子,在距城半里左右列阵,似是准备在这里迎敌。
这样的情况被守候在瘦西湖附近的贼兵哨探看得清楚,立时飞骑往平山堂向李蜂头禀报。
李蜂头在平山堂前的坡地上练枪,这时正好使发了性,觉得全身充盈了用不完的力气,把一杆铁枪种种刺、挑、扫、打、砸、格、抖、犁、扭,耍得枪与人混成一团淡淡的影子。
得到探马的报告,问明这队出城邀战的宋军只有四千人左右兵马,所打出的旗号是前几天败在自己手下的“神勇军”,不由大喜。此时的李蜂头,一心要在部下面前立威,也想让这位来此监视的宋宣差知道,自己是个武功盖世的英雄豪杰。便对坐在一边昏昏欲睡的宋宣差喝叫道:“宣差大人,你的眼福来了,看我去扫平出城的南军。”
宋宣差被李蜂头这声如雷般的大喝惊醒,不由得心存狐疑,迷迷糊糊的信口问道:“大帅要扫平南军,怕是有点……那个……了吧。本宣差于十二那天在望楼上与大帅一起观战,似乎大帅的兵马并没占得丝毫上风。以本宣差看,好像那天的仗还是大帅这方打败了啊。今天怎么……”
李蜂头从十三那天的战斗经验来看,并不觉得自己是大言不惭,显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极为自信地大叫:“哇呀!宣差不必出言嘲讽,那天是本帅没亲自带兵出手所以让宋军钻了个空子。若是有本帅亲自出马博战,哪容得二赵他们得到些许小胜去向人说嘴夸口。今天么。本帅要把前些时的那场小败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请宣差就在这里睁大了眼睛细看,静等本帅得胜回营地好消息吧。”
李蜂头结束停当,心里想起于道士所说地话,为保险起见。背上“猎鹿刀”,想借此刀的宝气冲掉晦运,并将那躲在后帐不许出外见人的替身也唤来,把铁枪上的一双豹尾拂缠扎到此人地黑漆木杆长枪上。
让他随自己一同下山出战。此外,派传令兵到城西各堡砦,命令郑衍德、田四诸将集结部下,到时候相机出砦支援。
十三那天李蜂头以三千兵的少数击溃官军四千的多数,这次则带了四千五步军、一千五骑军出土城。照他的想法,那天以寡击众都能胜,今天以多胜少再战,那还不是连吹灰之力也不用。就可以把四千官兵击败,将胜利稳稳地夺到手中。
官兵队中领军出战的赵葵和陈君华两位主将。见贼兵的人数只有数千,以为这次没能把李蜂头引出来。
等到贼兵们蜂拥来至阵前,赵葵暗暗叹息了一声:“可惜,没能将李蜂头引至此地,让那恶贼逃过一劫!”下令全军迎前接战。
城上的林强云借着超大倍数的望远镜,倒是让他看出贼兵队伍里,一左一右出现两个相貌相差不大的李蜂头。不由大感振奋。暗道:“好啊,李蜂头中计了,这次叫你来得去不得,将你这条贱命送到南松弟的手里。”
林强云收起千里眼,急步去城楼前向赵范说:“赵大人,李蜂头中计了,快按计划调动兵马出城。”
城外的官兵阵列移动,城上地赵范也发出命令。西城的六个大小城门随着赵范地命令传达下去,全都在同一时间打开,六路早已跃跃欲试的官兵如同六股潮水般涌出扬州城,向中闾门附近赶去。
城外各砦也在这几天被李蜂头从城东、城南调来不少生力军,田四、郑衍德等在贼将也纷纷率军冲出土城,接住刚从城内出来的官兵厮杀。
李蜂头军与赵葵两军步兵先行交接,勇悍的官兵并不比这批贼兵差,看到这种情况的李蜂头开始怀疑官兵并非前几于的神勇军,指挥亲兵慢慢向后退去。
此时,李虎奉命率五百轻骑、一千步军出中闾门绕开交锋的战阵,于回到土城外地瓮门处列阵,李蜂头就是想撤兵回到土城内也不可得。
城上的林强云一时还弄不清位于贼两侧的两个李蜂头到底是哪个为真,看到贼兵开始有败北的迹象,那两个李蜂头也都在缓缓朝后退,大叫一声:“不好,那恶贼想逃!传令,铁甲军和亲卫上马,跟我出城去捉拿贼首李蜂头。”
林强云的一百多骑军出得城门,直奔靠北那个黑铁枪上挂有两条尾拂的李蜂头而去。急骤的蹄声传进还没参战的陈君华耳中,看到林强云他们的支向,惊得他大吼一声:“护法骑军随我来,保护局主杀敌!”
三百多匹战马从官兵阵后突出,西北风吹起骑兵们的披风,显现出人马身上的黑甲,让看到的贼大惊失色:“我的妈呀,是那天的重甲骑兵又来了……”
这样的惊叫声一传开,还在与官兵博战的贼兵顿时大乱,不消一刻就开始出现败退逃窜的征兆。
“贼兵败了,杀啊!”官兵精神大振下高呼呐喊,争先斩杀。
北边的那个李蜂头见到林强云这一彪骑兵迫来,带着六十余骑亲卫向北急逃。
赵葵见林强云、陈君华都带兵向北追,他也急令出城的制勇、宁淮两军分出部分将士随后跟去。他自己则率余下的六百多精骑向贼兵的后阵冲突,以图几个来回就将这部贼兵击溃。
在赵葵和陈君华带兵出城的同时,由大城北水门驶出十艘防沙战船,先一步到“鬼砦”去接上留在那里的一哨护卫队,刚好连山都也一并接回到船上。船队从水塘出来后,上面已经按林强云的要求插满了带叶树枝,像是十个大灌木从在河面上飘动。这些飘浮在水上的灌木丛,顺水道绕过大城西北角,慢慢地朝三里外的瘦西湖移动。
七里沟。好几次没能找到机会进入扬州城地纪积厚他们和庄仲武。来来回回到这个村子走了好几趟。他和李昕初四商谈后地第四天,辗转绕到“鬼砦”附近,和那里的护卫队见过面,得知局主的意思是要让他们这一小队硬探继续留在城外。
此后。他们也就没打算进城,而是以什为单位分成三组,两组人在城北和城西一带转悠,熟悉并按规矩画出各处的地形地势。带回去向细作营交差。另一组则由不放心老家乡亲地纪积厚自己带着,回老家去走了一趟。被贼兵洗劫过一次的家乡村子,自然没什么好景象,残破的房屋还有十多栋,贫病交加的乡亲还有三十多老弱孩童。那位京官地家已经成了一片残垣瓦砾,也许是上天的报应吧,人们告诉他,逼死其母的管家被贼兵所杀。其他的婢仆也死的死逃的逃不知下落了。
留下一半带在身上的食物,纪积厚离开让他伤心的家乡。向北哨探过去。他们九个人绕过还有宋军厢兵把守地天长县,一直走到被金兵占据的吁胎城下,又转到龟山镇,把只有五百贼兵驻扎地龟山镇内外的摸了个遍。这一去,共用了十天时间,方顺原路回头到七里沟,与暂留在此地养伤的老将庄仲武和其他两什人汇合。
十七这天早上。等得很无奈的李昕与手下的人商量后,决定和纪积厚他们一起离开七里沟,向扬州靠拢,以便接近一些能尽早见到双木商行的人。不管双方的条件能否谈妥,都要把大事确定下来,以便打算日后地计划。
与李蜂头部下同样杂色装束,又仅是二百多人的小队伍行动,不会引起精力全都放在扬州城四周战场上贼兵的注意。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们便潜行到陈公塘东北一个叫秦屋湾的小村。这个村子十二户人家不但粮食被牛奶括一空,全部的成年男丁都被贼兵拉去修筑围困扬州的土城,连青壮女人也被贼兵掳到军营中服侍头目或成为营妓。只有几个逃过贼手稍为年轻些的丑妇,这些日子为三十余老少到野地里寻些救命的口食度日。村里残余的老幼对进村的这些兵不兵民不民的青壮男人仇视得很,敌意甚浓。直到李昕应纪积厚的要求,将带来的食物分了一部分给村里的人后,村民们的态度才显得较为友好。但也仅是从眼睛里射出的目光不再带有仇恨,见到人时不再远避远走,问他们的话也会回答几句而已。
此地距扬州约有二十多里,是通向大仪镇、天长县的必经之路。纪积厚和李昕借了村里的锅灶生火,准备进食后再朝扬州潜进。
扬州大城外的西北角,原是一个面积有三百来亩,与瘦西湖、旧河道相连的大水洼,被当地人称为“新塘”。二赵兄弟进驻扬州后,引旧河道的水灌护城壕,使得新塘这里露出年久沉积的淤泥、水草。从十一月至今,连续近两个月在城西的大战,这里没水的淤泥上面已经渐渐被堆起了三四寸厚的尘土,表面上看去像是实地一样。
新塘往西两三里,就是那天陈君华和数十铁甲军二百多官兵被困处,这时正有几百护卫队的人从船上下到地面。看到有骑兵追逐而至,护卫队部将程逢、李叔临不管被追的是敌是友,带人顺河岸包抄过来,堵死了那处最窄的河面。若先到来被追的是自己人,他们可以支援接应;若来者是敌,则能配合骑兵将这数十骑一网打尽。
早一步下船的山都,向人护卫队的部将打了个招呼,钻入草丛分枝拨叶向狂奔来的数十骑迎去,不一会便消失在部将的视线之外。
这队李蜂头的亲兵中,兵头得到过吩咐,知道一点这里的地势,清楚附近有一处地方的河道仅十二三丈,深也只有五六尺左右,可以让他们骑马涉过,再从瘦西湖东岸绕回平山堂。
李蜂头见偏西有宋兵列阵,不敢走去送死,直向新塘狂奔。眼见得距河道还有六七十丈时,逃在最前面的李蜂头和三十多个亲兵,竟然在不察之下冲进看似实地的六尺多深烂泥里,再也动弹不得了。还有二十多没陷入泥淖里的亲兵,正准备下马想办法救出李蜂头。如雷地蹄声从后面传到。这些贼兵一看黑鸦鸦地一片宋军骑兵追到,再顾不得“大帅”的死活,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随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陷在泥淖里的贼兵看到扬起地尘土渐渐飞近。终于。身着黑盔甲的宋军骑兵跃入他们的眼帘。宋军前锋在十多丈外勒住了急驰的战马,顿时发出一声声入云地清嘶,战马人立而起。陆续赶上一队队骑着战马,手拿长枪宋军。他们在为首一位将军举手示意下,纷纷勒马止步。霎时,战马口中喷出的粗气,在他们前面形成了一层薄雾。
一个白战袍外套镶红边蓝背子的年轻骑士,从人马墙的缝隙中挤出,在十多名青衫武士、白袍蓝背子骑兵簇拥下,策马到达泥淖边,脸色冷厉地瞪视骑在马身全陷入烂泥里的这三十多个人。
这是林强云率队赶到新塘边。李青云猛然抽剑戒备,向左侧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一个青色武士装的人从马上飞跃而出,一人先绊手发出三支钉形镖,然后在腰间一抹,于半空中把一条九节鞭抡成一个护身屏幕,向那片稍高的枯草丛中猛扑。
林强云的马头前钻出笑容可掬地山都,拍手叫道:“方向错了,我在这里呢。好在没被你看出位置。”
“哈,好小子,你这野家伙总算知道回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