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锉掉一点还是可以用的。上下的直径,好,管口比底部小了一毫米,基本符合要求,问题还不是很大。对比样品呢,从光隙看相差小了六七丝,有可能稍微松了些。好,外径也相同。底部的火帽?咦,这家伙真有些聪明的头脑,他没看过的东西,只给他讲了一遍竟然也能想出八九不离十来。啊哈……”
听到师傅“啊哈”一声大叫,吴炎打了个寒战,急忙问道:“师傅,怎么了?”
林强云笑着在吴炎的肩上用力一拍,打得他瘦小的身体一趔趄,“哎哟”叫了一声。
林强云慌忙扶住他摇晃不定的身体,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吴炎倒不在乎师傅的手掌轻重,还是盯着道:“师傅快说啊,刚才你叫那声‘啊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做的铜管子不好啊?”
林强云一高兴,伸手又要拍他的肩膀,吴炎这回有了防备,马上先闪过一边,满脸焦急地问:“师傅快点告诉弟子好不好?这样一直不说出来,会闷杀人的耶。”
“和前几个铜管相比,这次你做得很好,基本上达到了我的要求。”林强云笑着说:“不过……”
吴炎跳前一步到林强云的面前,几乎要脸对脸地凑前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林强云有意吊他的胃口,故意放慢速度缓缓地说:“你加工的先后次序不对,如果把冲制铜管的次序调动一下,那么冲出来的铜管只要稍加修整一下就是成品,不会像这个一样还要花许多时间来对付它。”
吴炎一下跪到地上,伏下身体以头触地,恭恭敬敬的说:“求师傅指点迷津!”
林强云一把拉起地上的吴炎,不悦地说:“以后如果再这样下跪,我就不给你讲了。来,坐到凳上听我说。我先把你冲制这个铜管的次序讲出来,看是不是我说的这样。你冲这个铜管时,定然是先冲剪出一块圆片,其次将铜片冲成这底部的凹孔、乳头和小洞,最后再冲成铜管,掉头收缩管口对不对?”
吴炎点头道:“正是如此。师傅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强云:“喏,你看,我们这凹孔里还要压入一个小铜帽的,凹孔现在这个样子,小铜帽就压不进去。这样冲制的铜管,这凹孔边上的毛刺被你冲成铜管时,受底下的垫模一顶,便朝里翻了。最后再收缩管身的锥度时,被锤头在底部一击,凹孔边上的毛刺就完全冲压到向里翻,很难将凹孔里的毛刺修掉,此点一看就明,不用多说了吧。”
吴炎急急追问:“那么,又要如何调动冲制的顺序才能冲得好呢?”
三儿说:“我说师弟呀,你是急糊涂了吧。这有什么好问的,先将铜管冲出来后,再冲底下的凹孔不就成了么。”
林强云:“三儿说得对,冲切下铜片后,你先把铜管冲制好,收缩管身锥度的同时,在缩管的钢范内加一根顶模,用来冲制底部的凹孔、乳头和小洞,让这些毛刺显露在我们好修锉的外面,不就没事了吗。”
吴炎跳起身冲出工房,嘴里叫道:“弟子知道了,我这就做事去。”
谁知吴炎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又一蹦一跳的冲入工房,一言不发的把一个小铜管塞到林强云的手中,得意洋洋地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静地看着师傅。
林强云再次用卡钳对比旧弹壳量了一下,翻过底部看了一眼说:“好,这次做得好极了,只要修锉一下这些毛刺和长度就算做成功了。”
吴炎故作谦虚地说:“多谢师傅夸奖,这也算不得什么。师傅,有个问题弟子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这铜管子要做成底大口小,我们做成通身一般大,不是更好做吗?”
林强云沉思了一会才回答吴炎的这个问题:“这个呀,自然有它的用处。你想想看,我们要把这铜管放入一个钢范内冲制底部的凹孔,为了要保证管子不变形,就要在外面加个钢范来保持管子的形状,当我们取出铜管时,是有推拔度的容易呢,还是直通通的容易?这不用我再说了吧。哦,吴炎,我们做小铜管的铜料还有多少,可以冲制出多少铜管来?”
林强云不想对吴炎多说这些于火铳有关的事情,找了个制作上的理由应付过去。其他的随他去怎么想,以后被他知道是用铜管制成杀人利器也没什么关系。当然,能不让他知道最好。
吴炎心里默算了一下说:“现在的铜料大约有五十余斤,光做这种管子的话,大约能做出七百余个吧。师傅需要多少,何时要用?”
林强云严肃地向吴炎吩咐道:“你尽快带人把这些料全冲制成这样的管子,并按我给你的样品为准修锉好。有一点必须注意,此事要严格保密,如有泄露的,不论是什么人,一律逐出师门。”
吴炎拍着胸脯保证:“请师傅放心,弟子一定多加小心,绝对不会泄露这里的任何秘密。再说了,我们做小铜管用的夹板锤,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在架子上摇手柄的两个人。连两个徒弟都管不好,我还够资格做师傅的弟子吗!师傅、师兄、师姐你们忙,我去做事了,十天之内就能把这些铜管全部做好。”
林强云自己仅用了三天,把十根铁管焊完打好。再用两天时间做了几把铰刀和圆锉,不到十天就将十把手铳都做成,差的是没在手铳的木柄上刷漆,黄白色楮木做成的枪把显得难看了些。
十一月二十七日这天,今年的第一次寒流终于姗姗来迟地到达。人们对由干爽宜人的秋天,一下子转变为初冬的气候,显得十分不适应,许多措手不及的人很快就出现生病的迹象。开始是喷嚏连声,然后则头痛、发热齐至躺倒在床。甚至还有十分穷困,身体又瘦弱的人因此而一病不起,不到几天便被阎王爷派牛头马面给拘了往地府而去。
幸好林强云银钱充足,沈念宗又准备得早,不但横坑村和城里的自己人没有几个生病的,就是生了病的也不很严重,请来郎中开上几副药煎好吃下,捂在被窝里发发汗,相信过不了几天就能好掉。
让林强云上心的却是还行走在路上,由黑风峒来此的数百老幼妇孺,以及从泉州往回赶的巫光等人。虽然陈归永一回到长汀就由沈念宗派人送去了寒衣,林强云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毕竟他们都是受了许多苦难的老弱呐。
说起来,最让林强云揪心的,还是带了一什护卫队跟罗运天去莲城的四儿了。
由于晏头陀造反后,于九月轻取宁化,分兵四处攻掠,游兵进逼至莲城文川河畔,十月中旬攻占清流。四儿和护卫队被困在莲城堡内动弹不得,至今已有二个多月了。
好在晏头陀在义弟张承祖的劝说下,又想到自己受过林强云的恩惠,颁下严令,不得动飞川大侠家乡的一草一木,莲城堡才得以暂时平安无事。
二十九这天一大早,天空显得灰蒙蒙的。
阴冷的寒风把缺衣少食的穷人困在屋内不敢出门,只有那些有钱的大爷才会打着“烧柴食米天”的幌子,放下手里的正事——其实他们也并没有什么正事,无非就是想些阴损主意,如何去盘剥那些苦哈哈的泥腿子罢了——不顾,四出呼朋唤友到酒楼、妓院寻欢作乐。
兴高采烈的三儿、凤儿扛着两块用五分厚木板草草钉就的箭靶,和蹦蹦跳跳的山都走在前,林强云、沈念宗、陈归永、张本忠四人稍后十来步随后,向城西北的一处无人山坡走去。
他们要趁着这样无人外出的机会,一试林强云刚做好的十把手铳。
这些天,林强云把制作子弹的事完全交给山都,而山都也确是不负恩人所托,做出来的子弹可与林强云亲手制作的相媲美,连林强云都无法挑出毛病来。
今天的新枪、新子弹试射,就是最后一道考验。林强云说过了,如果试枪成功的话,今后所有的子弹制作,就可以全部交给山都来做。
两块靶子立好,先由林强云自己试射手铳的射程,虽然对亲手制作的枪管极有信心,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一块带来的大木板作为防护挡在面前。按原来那把二十公分长的枪管估算,这种短了五公分的手铳大约也就能打到七丈上下。用脚步计算了一下距离,林强云向二十余米处的靶子打出第一枪。
感觉不错,手铳后坐力还挺大的。林强云满意地吹了下枪口的白烟,大步向枪靶去。
在黑墨画成三寸大圆心的一寸外,子弹头三分余长的尖锥全部没入杉木板中,露出三分多长的斜扭尾翼在板外。
三儿用带来的木炭条在子弹头外画了个圈,围在一起的人们再返回原地进行第二把手铳的试射。
结果让林强云相当满意,十把手铳打出的子弹,威力都差不多,而且山都所制作的子弹也没有出现质量问题。
实话说,林强云认为山都无论是耐心和细致两方面都是别人没法比的。上次在村里做子弹时,林强云就发现,只要把道理给山都讲清楚后,他就能够按照要求,一丝不苟地做完交给他做的任何事情。
山都的认真到了几乎固执的地步,比如研硝末的事儿吧,上次林强云给他讲过:所有制硝——不论是作为底火的红硝还是黑硝——的材料,都必须用硬木分开研成,过筛后才能称重配制。
他在制硝时就一定会按要求,每种材料各用一根硬木棒和一块硬木垫板来研细,绝对不会贪图方便,用同一根木棒、同一块木板去研末。对于这样能减少危险的做法,林强云大为赞赏,很放心地把事情全交给山都。
只是子弹壳因为没有退弹的沟槽,小钢片对紧夹在枪管里的弹壳毫无办法,让他们很伤了一会脑筋。
陈归永不解地问道:“强云,怎么会这样,我看你用的那把手铳,打完后不是拿这块小铁片一拨,小铜管就出来了吗。现在小铁片怎么不灵了?”
林强云头痛地说:“我原来所用的子弹,它后面有槽呀,所以铁片一挖弹壳就出来。这些子弹我们没法车制沟槽,小铁片没地方用力,怎么能取出空弹壳呢。”
林强云这样一说,让所有人都急得团团转。他们倒不是为如何解决取出空弹壳着急,而是林强云打完后马上轮到他们来打枪了,如果取不出空弹壳的话,他们打枪的希望不就落空了吗。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失去这样的大好机会。
直到林强云用树枝削成的小木棍,把击发后的空弹壳捅出来,大家才松了口气。
霰弹的效果就差了些,虽然也能把霰弹铁珠大部分都击在标靶上,形成三尺大的攻击范围。但在这么远的距离,打在板上的铁珠只是浅浅地嵌在木头里,用手一挖就能取出来,击入木板的深度最多只有半分左右。不过,林强云认为这样的效果也还差强人意。
一百颗子弹很快被大家打光,连山都也被林强云硬逼着放了八枪。还别说,山都在这方面确有天分,他不但对给他的小钢弩用起来得心应手,连这从来没摸过的手铳,除了第一、第二枪打偏了些外,其余六枪都打在三寸大的圆心上。连张本忠这样自负的人,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林强云当时就把手铳分发给了每人一把,余下的三把他要留着给四儿和金来、金见他们。如果连张有田、张山、张河、王归乡等人也算上,林强云还得再制出好几把才够分配。
看着所有人都在不顾铳管热烫,低头把玩刚到手的短铳,林强云忍不住打趣道:“这下可好罗,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都成了会使‘诛心雷’、修真有成的道家高手了。只要带足了子弹,我们每个人都不虞会有功力枯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