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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兄,辛苦你了!”
“哪里?举手之劳!”
胡来对宇文全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招呼表示不满,他神色不愈地哼了一声,宇文全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胡将军,你受苦了!”
宇文全的脸上堆满了世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苦是苦了一点,不过我不怕,如果不是你来救我的话,这个时候,我可能也跑了出来,看守我的那些人都是脓包,我一个可以打他们好几个,虽然你有点多事,不过,还是算了,毕竟忠心可嘉嘛!只是,可惜了那些银钱!”
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这是管平和宇文全听了胡来的大言不惭后,同时在心底说的话。
“胡将军,请上车,我们要快点赶路,只有过了黄河之后才会安全!”
听说有危险,胡来停止了大吹大擂,慌忙上了马车,情急之下,险些跌倒在地,看着胡来上车之后,宇文全对管平抱拳说道。
“这次多亏管兄帮忙,宇文家一定铭记在心,关于从东海郡运送海盐往涿郡那件事,我会对上面汇报,没有意外的话,管兄等我的好消息吧!”
“宇文兄,客气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次冒险也算物有所值了!
管平压抑住内心的喜色,朝宇文全拱手作揖,神态谦和。
“快点,还磨蹭什么?走吧!”
胡来从马车上探出头,连声催促,对宇文全分外不满,明知道这个地方还没有脱离危险,还要多做停留,有毛病。
“那管兄,我就告辞了,下次再见!”
“宇文兄,一路珍重!”
两人道别之后,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随后,分道扬镳,背向而驰,宇文全他们的车队继续沿着官道向南而行,管平那辆马车则顺着树林边的一个小道向东而去。
比起平原赵家来,管家的田地并不多,但是,几百亩地还是有的,杨广三征高丽,在河北一地大肆征召徭役,修建大运河,也在这里拉了不少民夫,不过,这些政策对他们这些大地主来说,影响并不大,倒霉的只是那些自耕农,像赵家,管家这样的家族有的是办法来躲避徭役,有的是办法把这些赋税,徭役转嫁在那些平民百姓身上。
管家在平原城东虽然只有几百亩地,但是,仍然修筑了一个大坞堡,那坞堡的坚固程度远远超过平原的最大地主赵家,甚至比一些小城池还要来的坚固。
在这乱世之中,要想保护自己,没有一定的武装是不可能的,不过,管家也好,赵家也好,还是平原,甚至河北大地所有的这些小家族,他们修建的坞堡其实只是为了防备小股的盗贼,对大队的人马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力,面对拥有投石车,攻城车等大量辎重的大部队,不管是割据一方的官兵,还是势力庞大的流民,他们选择的还是妥协,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妥协,只要不是危急到家族的存亡,他们不会轻易反抗。
就像高畅进驻平原后,管平他们所做的那样。
他们不害怕高畅这样的部队,他们害怕的是张金称这样的匪兵,当张金称攻破平原的时候,那个惨状真是人间地狱,因而,张金称被俘获后,他的下场是被平原的人活活撕咬,争相而食。
不过,通过几次和高畅打交道的经验,管平对这个人大为忌惮,对方是一个聪明人,不拘泥蝇头小利,眼光开阔,他虽然率领的是所谓的仁义之师,与张金称之流大不一样,但是,管平相信,如果,有必要的话,那人只要手一挥,随时能让某一个地方血流成河,将它变成人间地狱。这样的人最难对付,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不同的面具来示人,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为了打通从东海到涿郡的盐路,他选择了帮助宇文全,甚至违背自己安全第一的准则,参合到这件事情中的程度稍微深了一点。然而,事情一了结,他马上选择了出城暂避,抛下了他一向最喜欢的生意,原因就在于他对高畅的忌惮。
他总觉得这个人似乎看出了什么。
马车离开树林边的小道,转入了一条黄泥土路,那条路直通管家的坞堡,就在马车刚刚转入土路的时候,从旁边的树林旁,几个人站了出来,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瞧见为首那人时,管平的心一凉,顿时,四肢无力,瘫倒在车厢里。
高畅站在最前面,双手抱在胸前,目无表情地望着他。
第七十八章 雷霆 (中)
一只乌鸦驻足在一棵老树干枯的树梢上,树梢上仅有的几片黄叶在风中轻轻飘动,突然,那几片黄叶剧烈地摆动起来,其中,有一两枚翩然离开树梢,朝大地飘去。
乌鸦偏过头,目光落在一侧,蓦地,振翅飞起,离开了树梢,朝天空深处飞去。
一队骑兵从一个土坡的坡顶冒出头来,蹄声阵阵,大地在颤抖,他们三五成排,列成一个长长的纵队从土坡由上往下如同钢铁的洪流奔涌而来。
战马打着响鼻,剧烈的奔跑中,嘴里升腾起了白色的雾气,马上的骑士们高举马槊,风霜满面的脸上如磐石一般没有任何表情,冰冷无情的眼眸中隐含着无边的杀气。
一个身形巨大的壮汉双手挥舞着巨斧,冲在骑兵队的前面,他从土坡往下奔跑而来,速度竟然比全力冲刺的战马还要快,他的眼中满是血丝,充满了狂热的战斗激情,或许,在为即将来临的血光而感到兴奋。
“敌袭!”
土坡下,第一时间瞧见这只队伍的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由于恐惧,他的声音有些变形,显得极其怪异和刺耳。
被袭击的队伍正是宇文全的马车队,他们刚和管平分离不到半个时辰,就在这里遇见了袭击。
“围起来!围起来!快点!”
宇文全高声喊道,在这危急的一刻,他所率领的这二十来个宇文家的护卫体现出他们的训练精良的素质来了,很快,五辆马车被车夫驱使着头尾相连,围成了一个圆圈,把人员围在圈内,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这些护卫经常随着宇文家的车队走南闯北,一路上,和那些占山为王的蟊贼,以及四处流窜的流民没有少打交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卖宇文家的面子的,因此,对现在的这种处境并不陌生,该如何应对,早就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说是条件反射也不为过。
不待宇文全吩咐,他们早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弩弓,从容不迫地把弩箭装在弓弦上,对付冲锋的骑兵,弩弓是最重要的武器。
像他们这样经过严格训练,装备良好的护卫,就算只有二十来人,对付一两百个蟊贼也不在话下,所以,除了最开始有些慌乱之外,按部就班地就位之后,他们就调整好了心绪,严阵以待。
然而,宇文全的心情却不像他们那般轻松,当他看见那个快如奔马,神情狰狞向这边冲来的大汉时,心不由咯噔了一下,他暗地观察过那个人,这个叫雄阔海的壮汉乃是高畅手里的头号大将,因此,这群向自己冲锋的几十来个骑兵并非一般的蟊贼,他们攻击车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抢劫财物,这一关,不是那么好过的。
土坡离大道还是稍微远了一点,所以,当骑兵还没有冲到车队里的时候,车队的那些人已经摆好了车阵,迎接他们的攻击。
下了土坡,雄阔海依旧冲在了最前面,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发出了一声咆哮,那声音,宛若山林中的虎吼。
这时,他距离车队也就五十步不到。
“发射!”
宇文全高喊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不管是什么人,瞧见这么一个人形凶兽朝自己猛扑过来,都会心惊胆颤吧?
“嗖!嗖!”
二十来只弩箭并排射去,箭矢划空的声音宛若夜风穿过山林时的尖叫。
“啊!”
面对迎面射来的箭矢,雄阔海又一次大声咆哮,不仅没有闪躲的意思,甚至,就连奔跑的脚步也没有放慢,他轻轻一挥手,巨斧划过一道弧线,将射到面前的箭矢磕得四处乱飞,不晓得飞到哪里去了?
由于冲锋的骑兵们采取的是纵队队形,形成箭头的骑兵只有三五人,而且,这三五个人也散得很开,再加上弩箭的数目并不是很多,所以,这一轮齐射,对冲锋的骑兵们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五十步的距离,在骑兵的冲锋下,转瞬即到。
“举刀!”
宇文全高声喊道,下了第二个命令。
车阵内传来了女子们的哭泣声,她们是宇文全随身带着的歌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刀光剑影的场面,自然感到惊恐无比。比起这些伤心哭泣的歌姬,曾经当过将军的胡来更为不堪,他躲在歌姬中间,躺在草地之上,双手紧抓着地上的青草,低着头,卷缩着身子,全身像打摆子一样颤抖着。
一般说来,以五六十个骑兵组成的骑兵小队,要想冲击由二十来个武艺精良的护卫守护的车阵,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些护卫躲在车阵中,不时用冷箭袭击车阵外的马队,一旦骑兵接近,就用长枪对付,由于车阵的阻碍,骑兵无法冲进来,要想冲开车阵,难免有些骑兵要下马来进行步战,以便推开马车形成的车阵,这样一来,损失自然在所难免。
宇文全他们的战略无疑是对头的,但是,他们这套战法对眼前这只骑兵小队不起作用,很简单,因为这只骑兵小队中多了一个人,一个不骑马的雄阔海。
以雄阔海的武勇,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中冲锋也当作等闲,这样一个简易的车阵,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啊!”
一边咆哮一边战斗是雄阔海的习惯,随着这一身咆哮,挡在他身前的拉车的战马四蹄瘫软,身子一软,匍伏在地。
“铛!”
一只刺向他的长枪被他的斧头一碰,冲天而起,那个持枪的人手上的虎口都被震裂了,一手都是血,那人忘记了疼痛,神情惊恐地望着雄阔海,这样一个力大无穷的壮汉,或许只有同样天生神力的公子才能应付吧?
左手的巨斧磕飞了对手的长枪后,右手的巨斧一挥,斧头重重地砸在车厢上。
“蓬!”
那个马车的车厢应声飞起,向内翻侧,压在那个被惊呆的护卫身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筋骨断裂,口吐鲜血,眼看不活了。
雄阔海飓风一般闯了进去,车阵的缺口被他打开了,骑兵们跟在他身后,驱马冲了进来,挥舞着手中的马槊,或者横刀,像收割稻草一样收割着生命。
战局完全是一边倒!
虽然,还有人在负隅顽抗,骑兵们也有人被弩箭射中,或者被长枪刺中,翻下马来,有所死伤,不过,这些对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影响。
终于,有人丢下了武器,开始乞命求饶。
宇文全苦笑一声,心中满是绝望,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必死的觉悟,他扔下了手里的武器,放弃了抵抗,在他面前,雄阔海将一个抵抗的护卫拦腰砍成两截,他可不想死得这么惨。
在放下武器的同时,他把一个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
“饶命!饶命!我投降!投降!”
胡来双膝跪地,全身伏在地上,额头紧贴地面。
在他身旁,是几个放下武器投降的护卫,他们的脸上的神情无以名状,眼神茫然,颓然,无助,以及一种求生的渴望在眼眸中跳跃。
几个歌姬穿着漂亮的裙衫端坐在地上,她们的命运从来就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如今,转由这群陌生人支配了。
有的在低声哭泣,有的神情漠然。
“把他带走!”
虽然,雄阔海是负责这次进攻的主力,然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