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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啊,他可是一个书生,就算年纪再大也只是个书生,从来没有进过厨房的他哪里杀过鸡呢?听到紫珏说起自杀头头是道不说,而且还提供了不少的法子,这让他感觉后背有一阵又一阵的凉风吹过。
紫珏答应一声:“这就好,祖父。还有一种就是上吊,你听过没有?到时候要记得打个死结,这样不会掉下来;只是人挂上去死的时候肯定会憋气憋的难受吧?你憋过气没有,我可是试过的,真难受!然后死了之后你会是这个样子的。”
她伸出长长的舌头,还把眼睛瞪大翻的只有白眼珠子,两只胳膊抬起一点后却是软软的垂下去的:“我——,好——,辛——”
韩氏吓得在捂起脸来:“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这次哭得情真意切,看样子这几天晚上是睡不好了。
紫珏有些无趣的把舌头收回去,在池老太爷和池老夫人的连声喝斥下,她还是很不满意的对韩氏说:“你倒底想不想死啊,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给你出主意,你鬼叫个什么劲儿?如果不是看你可怜,我才懒得理你呢。”
说完她自坐回去:“想死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其实我还有几个法子的,或许你可以挨个都试试,这样我就知道我听来的这些是不是真得了。”
韩氏膝行着后退两步,看也不敢看紫珏了——这个池家的大姑娘有什么毛病?
夏氏淡淡的开了口:“我倒是认为大姑娘的话有道理呢,你要死要活的闹着,怎么我们大姑娘给你出了主意,你又不肯了呢?到我们池府来折腾,也要想想清楚!”她看一眼紫珏:“你去看看父亲吧,如果万一他醒过来的话说不定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你呢。”
“怎么说,你可是子方最为在意的长女,可是指定了要招婿继承家业的嫡女,可不是什么阿三阿四能够相比的。”她说完转身就走,当然没有忘掉记解语和无忧抱着韩氏的儿子。
池老太爷轻咳了两声:“儿媳,子方如今这个样子,有个……”
“真与假还要查个清楚明白,而且子方的话也已经交待清楚了;”夏氏没有转身:“还有,老夫人如果不知道老太爷应该很清楚,子方虽然因病而赋闲,可是他依然还是官身——养个外室对子方而言算什么,不必我来说吧?”
夏氏说到这看了一眼韩氏,如同在看一个死人般:“我们池府能有今天,就是因为子方的功名在身,因为我父亲大人的照拂;有些人、应该如何,相信老太爷和老夫人会有主意的。”她说完不再理会任何人,带着人就往外走。
紫珏当然不会留下来趟混水了,马上也行礼如仪:“祖父祖母,我去给父亲请安了。”多么好的借口啊,就算是池老太爷夫妻也不能拦着紫珏不让她去看重病的父亲。
池老太爷夫妻对夏氏的强硬当然极为不满,因为这已经是无礼了,因为这已经是犯了六出之条;但是,他们能拿夏氏如何?夏氏的父亲可是礼部尚书,如果不是有夏氏的父亲在,池子方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让池府成为现在的模样。
不事翁姑或是忤逆之名,他们还真得不能扣到夏氏的头上去。
池老太爷轻轻的一叹摇摇头,只能说是错看了夏氏,平日里那个娇怯而凡事都让儿子做主的妇人,如今怎么如此的有主意且性子执拗的让人着恼呢?
紫珏离开后想回自己的住处,并不想和夏氏走一路也不想去看池子方:他现在死了也不关她的事儿。
夏氏却在前面站定等着她,紫珏无奈的走过去:“你的麻烦你自己解决,我还要有事儿就回去了。”她把话说得很明白,自己不可能会和夏氏一起对付韩氏的。
夏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倒真是坦白,比起池家的人来……”她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看一眼解语怀中的孩子,眼中闪过了厌恶:“现在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嘛,池家的人肯定会向我证实这个孩子是池子方的骨肉。”
她提到池子方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不由自主的冷了几分:“你与我是绑在一起的,我已经说过,在池府不会害你的人唯有我。你,还不相信?”
紫珏看着她挑起眉毛来:“你会不会害我这事儿不太好说,不过有一样你也没有说给我听——你也不会任我接管池家二房的一切,你只是要我活着,如同一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猪一样活着就好。”
夏氏的眼睛猛得一缩:“紫珏你……”
笑了笑紫珏在她的身边行过:“你说过了,我是个坦白的人嘛,怎么好意思有话藏着掖着呢?我们之间就算眼下不是仇人也不能算是朋友,我如何能相信你?倒是你现在好像非我不可,不然你要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走到夏氏的身边转身,看着夏氏的眼睛轻轻的说:“合作并不是不可能,至少眼下是可行的,以后的事情我们再说以后的,是不是?但,你要拿出你的诚意来给我看,不能打动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如你所愿。”
夏氏的眉头微微一皱:“你不要忘了,如果池家人认可了这个孩子的身份,那他就是池子方唯一的男丁!”
紫珏已经迈步头也不回:“那又如何?”她要的始终不是池子方的一切,她只是要借池府的势而已;所以夏氏想以此来要胁她还真是看错了。
钱,紫珏当然是爱得,她离开池府之时肯定不会空手;但是相对钱而言,对紫珏而言自由自在更有吸引力,在池府让她做个束手束脚、说话走路都按规矩来,哪有外面自己讨生活开心?
她已经开始想念她和苏万里一起的日子,虽然饿、虽然冷、虽然有危险,但是她就是想要那样无所顾忌的日子。
048章 任务与选择
夏氏没有想到紫珏会答她一句“那又如何”,一愣紫珏便走得远了些,追上去她是不肯的,扬声更非她能做出来的事情,看着紫珏远去的身影她的眉头皱得紧了起来。
紫珏其人和池子方所说压根不同,根本就不是个柔弱任人拿捏的性子,但是夏氏并没有太过失望:因为紫珏如果真得如同池子方所说,那等于池府所有的压力都要压在她的身上,就算有侄儿入赘过来做个倚靠,但是内宅之事他一个赘婿能说能做得有多少?
反而紫珏如果是个聪明人,就会成为她的臂助,凡事上不会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因此她发觉到紫珏的聪明,也没有做出针对紫珏的事情来。但是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紫珏。
能打动紫珏的是什么?夏氏转过身去的时候冷冷的一笑,万氏吗?那是不可能的,她让紫珏入府,要和紫珏确认母女关系为得是什么,可不是为了紫珏和万氏娘俩的幸福生活。
万氏入了京对她而言真得没有什么好处,而不可知的坏处那就防不胜防了;再说,她也真得不想见到万氏,不想和万氏分享丈夫的她,怎么会和万氏分享一个女儿呢?
这一点是肯定行不通的,夏氏抬头疾走,她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紫珏就会明白,不会再折腾了;一个小姑娘家,心系生母很正常,当她发现世上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她能做到的,到时候自然会低头,会妥协。会退步。
夏氏着紧的反而是带在身边的这个小男娃,接到手中也是烫手的山芋啊:养个不好到时候铁定也是个埋怨,但要养的白白胖胖她怎么能咽得下去这口气?
如果池子方早早对她说纳妾什么的,她也不是那不容人的性子。只要池子方肯说,在她两度有孕的时候当然会同意的;但是池子方一直对她说什么心中放不下旁人——还真是放不下旁人,因为只能放得下韩氏啊。
夏氏的头一阵一阵的疼。一阵一阵的晕,但是她强制自己要面无表情,一定要面无表情;因为整个池府的人都在等着看她落泪吧,等着看她发狂吧,等着看她要死要活吧?不,是巴不得她能一死了之,能死在池子方的前头。如此一来二房的钱财也就不必算计,全都是他们的了。
她努力的挺立自己的脊梁,克制着自己的步子,不会迈得太大也不会走得太急,就像平常一样一步不多一步不少的向她和池子方的院子走去;曾经那个院子几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切。可是现在只是她的笑话。
池子方对她说了多么大的谎言?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池子方的,但是她能看得出来韩氏所说并非没有其事:就如她对池老太爷所说,韩氏和池子方的事情不可能没有人知道,池子方如果不是和韩氏有过一段,哪里来得今天?
予她而言,就是发现池子方看上的不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心也不是她的情意,只是她的父亲、她的家族!这样的发现,才是真正的伤了夏氏的心:不纳妾不要通房。天天对着她说什么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要的不过是她回去对自己爹娘多说池子方的好话,不过是要她让自己的父亲帮他飞黄腾达。
就算是后来池子方的身子有病不能再出仕,他依然还是利用自己、利用自己父亲与自己娘家的势力,赚来了大把大把的银子。
所有的一切只因为她是礼部尚书的嫡女,池子方看上的就是礼部尚书的嫡女。至于这个嫡女是不是她,是什么性子、甚至是长的如何都无关紧要。
夏氏的心就如同是寒风吹拂的花儿一样,没有了花房的温暖与保护,裂成一瓣又一瓣随风落在地上;落在地上并不是可怜的、也不是可惜的,最为可惜可怜的是无人会在意。
她还无人可以诉说。
回家去对自己父母说吗?让自己的父母担忧,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或是怜惜心疼或是暗暗高兴吗?多年来她活在一个谎言里,她的父母、她的家人都活在这个谎言里,如今她真得无法把这个谎言在家人面前揭破。
不是为了池子方,也不是为了池府,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的父母和疼爱她的人。
路,是自己选的,当然就要一直走下去。如果当初她能看透池子方是个何样的人,也就不会有今天吧?
一朵雪花飘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衣袖上,看一眼那霎间就融化而消失的雪花,她忽然想起来:当年池子方奔到自己面前,告诉她他已经成为自由人,再也没有妻室儿女时,那一天也下起了雪。
是那几年里难得一见的大雪,那年的冬天她和池子方在暖阁里赏雪赏梅……,其实赏得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情;现在想一想,在她和池子方高高兴兴的时候,那个万氏和紫珏是什么样的心情?
抬头看着天空飘下来的雪,夏氏的心里滑过一个念头:是不是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呢?
无人能回答她,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她无法问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答她。
紫珏回到房里后,想了想知道事情拖不得便把挽晴叫进房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银子和银票包起来交给她:“这些是捎给我母亲的,而这些是给你父母的;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想你是明白的。”
挽晴的脸色有点点的苍白,她当然知道紫珏来的时候可是身无分文,这么短的时间却有银子捎回去,来路怕是有些不正;让她不自禁的联想起芸娘大叫自己丢了银钱的事情,不过就像紫珏所说,她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问出来的。
既然紫珏已经把银子拿了出来给她,那么她就别无选择只能接下来;屈膝行礼后她接过银子:“奴婢代父母谢谢姑娘的赏。”倒底是大院里长大的丫头,虽然不能和池府的丫头相比,却还是不同于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她没有推掉紫珏给她父母的银钱。
此时不收下银子的话,只会让紫珏更不放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