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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赵氏将族谱改了?
这个念头立即被陆贞否决掉,族谱放在宗祠里,赵氏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修改族谱。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却没有在族谱里呢?
陆贞忽然觉得头痛,心里生出一股恐惧来,她决定再去赵氏的房间里找一遍,也许,真的是赵氏动的手脚呢?
未想一抬头,她居然看到了奶娘一脸忧色地站在廊下,陆贞忽然想起奶娘之前的欲言又止,立即快步上前,拉着奶娘就问:“奶娘,你告诉我,为什么赵夫人一口咬定我不是阿爹的亲生女儿?难道我大娘说的什么接生婆,都是真的?”
奶娘踌躇了一下,反拉住陆贞的手,将她带到陆贞的卧室里。一进门,奶娘还没开口,泪水先落下来,“小姐,不是我有心瞒你……你娘嫁过来的时候,的确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了……当时老夫人还在,偏偏老爷一门心思要娶二夫人,老夫人拗不过,只好同意了这场婚事……”
听着奶娘断断续续的讲述,陆贞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呆若木鸡,回想着阿爹多年来对她的种种的好,陆贞依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兀自挣扎拉住奶娘的手,“可爹他一直那么疼我……”
奶娘擦了擦泪水,“老爷把二夫人当作神仙一样,怎么会不疼你!为了你们母女俩,他都跟他爹闹翻了。可是老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威风,硬是没让当时的族长在族谱上添你们的名字,后来又做主娶进了赵夫人……”
陆贞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她看着奶娘,绝望地说道:“难道……我从来就没有官籍?”
奶娘立即察觉到陆贞的不对劲,赶紧安慰道:“可是老爷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满府里谁不知道你是大小姐?小姐啊,依我说,你就别……”
可是此时的陆贞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的声音,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野种”二字。
“野种,难道我真的是个野种?”
陆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陆家的,更不知道何时踏进青镜殿的,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赵氏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畔回荡——野种,野种,连官籍都没有的野种……
为阿爹复仇的喜悦就在这两个字里消失殆尽,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可是到现在,居然又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有谁可以告诉她,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陆贞只觉得头痛欲裂,即使面对着高湛时都是浑浑噩噩的,半晌才听出他在问什么。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高湛,胡乱应道:“没事,我就是有些头晕。”
“不会是老伤又发了吧?”高湛担心地看着陆贞,早上分开的时候她还欢天喜地的,现在回来居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罢,他也不等陆贞回答,抱起陆贞向屋里走去,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
“不对,你一直在发抖,而且……你哭过了?”一进到陆贞的房间,高湛就立即放下她,顺势扶住她的肩膀,随即看到她通红的眼睛,高湛也不敢逼问,只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你在宫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陆贞抬眼看他,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臂,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湛,我居然不是阿爹的女儿……”
闻言,高湛大吃一惊,便听到陆贞断断续续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待她说完,他这才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抚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也没有关系,无论你是谁家的女儿,我都不在乎。”
陆贞摇着头,提醒道:“阿湛,你怎么还不明白……杜师傅以前跟我说过,亲王太子成亲的纳采仪式上,除了要用官籍验证良家子身份,还要向天下公布祖籍三代!”
听罢此言,高湛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这……”
陆贞继续说道:“我向大理寺请求重审的状子上,已经写明了我是假托陆襄之女的身份入宫,皇上虽已赦免了这个罪过,可是,我这个连官籍都没有的私生女,无论如何也嫁不成你……”
高湛强忍住疑虑安慰道:“别怕,那就叫你们陆家的族长再补一份去,我不相信他敢说个不字。”
陆贞苦笑着摇了摇头,凄然反问:“你是太子,这种事,就算是做得再好,也不能天衣无缝,到时候,难道让别人指着你的脊梁,说你的太子妃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说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最大的心结道出,“更何况,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嫁给你?”
高湛看着陆贞坚决的眼神,已经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她看起来柔弱,可一旦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就像她要凭自己的能力为她父亲报仇,就像她烧瓷。思及此,高湛叹了口气,再无更多的言语。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挂在了陆贞的心头上,连着几日,她都为此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身世之谜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得她无法喘息,不知如何发泄。
偏偏司衣司又在这个时候冒出一大堆的问题来——
“这是怎么回事?去年明明才新制了三百套冬衣,怎么今年你又让他们重新再做了?”看着账簿上的记录,陆贞不悦地抬头朝玲珑问道。
玲珑为难地回答:“这也不是奴婢的主意,是沈掌裳定下的事。”
闻言,陆贞脸色一沉,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你现在是管事的人,不合适的事就得果断取消,不然怎么给大家作表率?”
“是,谢大人训导。”玲珑低下头,咬牙认下。
陆贞伸手将案前的账簿翻了几下,再度蹙起眉,“怎么没看到沈碧走的时候留下的交接簿?”
玲珑迟疑了一下,紧张应道:“沈大人没有写。”
陆贞严厉道:“不像话!你是和她交接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了?去,赶快去一趟西佛堂,让她把东西补出来!”
玲珑迟疑道:“可她现在已经不归司衣司管了。”
听了玲珑这一句回答,陆贞气得一拍桌面,“她只要还顶着掌裳的官职,就算不做事,也得归我们这管。玲珑,你不会连这种小事都办不了吧?”
“奴婢这就去。”玲珑看着陆贞脸色极差,只得朝门口走去。未想才走了几步就听到陆贞在身后喊她:“玲珑。”她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恭敬地朝陆贞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陆贞的口气却明显软了,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多担待一些。”
玲珑站住,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哪儿的话,侍候大人,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陆贞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口气太过强硬,顿了顿,又关心道:“你娘的病,好些了吗?”
“多谢大人关心,大夫说,我娘这种病,只能慢慢养了。”玲珑说罢,朝她福了福身,便径直离开。
被陆贞的这一番训斥,让原本就对她颇有微词的玲珑愈加心冷,玲珑不由得开始衡量起自己与陆贞之间的感情。当初从司宝司跟过来,她也以为陆贞真的是将她当作心腹看待,甚至玲珑自己一度也以此为荣。
可事实上呢?
事实上,却并非如此,陆贞明知道她娘需要银子救命,明知道她明年就到了出宫年龄,明知道她一旦出宫,家里就少了一大份收入,可还是将女官晋级考试的推荐名额留给了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丹娘,这怎么不令她难过?要知道,每个官员的推荐名额只有一个呀!
换做他日,玲珑的这一番心思波动绝对逃不过陆贞的眼睛,她一定会将彼此间的心结解开,可是现在的陆贞,根本就没有半点心思去理会其他事,一旦平静下来,身世的问题就会像影子一样附上来。
不忙的时候,她学会了发呆,像游魂一样,走一处,停一处,走一处,停一处,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必须要人家大声地喊,她才会回神,就像现在。
沈嘉彦的这一句“上次我看到你,你也是在这儿发呆”说了两遍,陆贞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御花园内,而不远处就是沈嘉彦的影子,她先是一愣,随即开心地走过去,“沈大哥,你从平州回来了?”
沈嘉彦亦跟着迎上来,朝陆贞点点头,“嘉敏还有些东西落在司宝司,我过来帮她收拾收拾。”
说起故人,二人心中均是黯然,陆贞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沉默良久,才说了句不相干的来,“路上,一切还好吧?”
“我很好,不过,我看你倒是一点也不好。”沈嘉彦往前一步,看着她的脸,和声说道:“又瘦了不少。在路上就听说了你的事,我很佩服。为父申冤是件好事,可你怎么还这么没精神?”说到这里,沈嘉彦一个激灵,脱口便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触及到了伤心事,陆贞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哽咽着答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见她难过,沈嘉彦心一动,情不自禁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便将自己的疑虑一五一十通通说明,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以前,我觉得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什么都可以不管,但现在……我什么身份都没有,怎么还能妄想做他的妻子?”说着,眼眸里又积满了泪水。
沈嘉彦沉吟了一下,随即安慰道:“这件事其实是你想多了。太子殿下说没错,只要找一家高官收养你就行了,这种事前朝也不是没有过。你要是担心和别人不熟,就从我们沈国公府出嫁也没什么关系。”
陆贞感激地看着他,“沈大哥……谢谢。可这解决不了问题,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一下子懵了,我不知道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我娘为什么要带着我嫁给我爹,他们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实情?”她说着,难过地捂住头,“这几天,我想得头都快炸了……”
眼见着陆贞又陷入痛苦之中,沈嘉彦心疼得很,他握住陆贞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十年之前,有个人,也和你有同样的烦恼。”
陆贞一怔,不自觉抬头。
沈嘉彦的声音有些低落,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慢慢地说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他的父母对他爱若珍宝,教他学文习武,给他打最好的兵器,买最好的马,他还有个可爱的小妹妹,天天缠着他陪自己玩……那时候,他活泼得很,每天说很多的话,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沉闷。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只是他们从战场上捡来的遗孤……”
陆贞骤然想起玉佛寺的相遇,他口中的两位故人,他每年都要去祭拜,一个大胆的念头就闪进她的脑海里,她不禁吃惊道:“那个人,难道就是……”
沈嘉彦没有回答,也没有让她说下去,兀自讲述道:“他那时候也生气过,难受过,甚至还离家出走了三个月,他的性子也突然变了,曾经十多天不说一句话。可有一天,他的父亲找到了他,对他说,你那么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当我的儿子?如果是这样,那你走好了,因为你这样懦弱逃避,枉费我辛苦教诲了你十三年。”
“那后来呢?”
“后来他就回去了,他知道,与其因为自己的身份而别扭一辈子,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过好以后的人生。再后来,他就进宫当了皇子侍读,考了武状元,后来,又遇到了你。”说罢,他深深地看了陆贞一眼。
陆贞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问道:“那……你这些年,就一直再没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