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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凌厉的看了一眼坐在荣妃边上的慎贵人，严肃的说道：“僖嫔那你说害你流产之人是谁？”
听到康熙这样说，荣妃心里狠狠的一跳，自从僖嫔今日到皇上跟前认罪她就隐隐有些不安。当年的事不可能有人知道的，李太医说过合欢皮的害处无人知晓，那么会是什么让僖嫔放过宜妃呢？
本来她以为已经全胜的局面突然就变得有些混乱了。宜妃是她必须除掉的人。
“是荣妃……”
康熙沉默的看着荣妃不语。
“皇上，既然嬉皮妹妹说是臣妾，臣妾只好请皇上为臣妾主持公道了。嬉皮妹妹姐姐素日与你无仇，也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妹妹对姐姐有如此的误会。”她是康熙额第一个女人也是陪在康熙身边最久的人，她太了解康熙了，在这时候她越是解释越会惹上他的怀疑。只有坦然的面对才会消除皇上的疑心，再说她深信僖嫔是不会找到什么证据的。就算是李太医也不可能，他早就在后来被她解决掉了，只有死人才会保密。
“是不是误会荣妃心里最明白不过了，也不是荣妃午夜梦回是不是见着我孩儿的冤魂来找你索命。”僖嫔凄厉的声音让荣妃心里一寒，那个时候她是常常做噩梦睡不着，可是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身上没有背负几条人命。
她已经不像当初那样了，现在僖嫔的话只会让她发笑，冤魂索命，有后宫的争斗可怕吗？
没有。在宫里她都能活下来，害怕根本就不存在的冤魂。
“本宫没有做，自然不会梦见什么冤魂索命了。僖嫔，修得用些怪力乱神的话来糊弄本宫与皇上。”
“僖嫔，你说是荣妃，那么证据呢？”康熙看着眼前这处闹戏心越来越寒，这样的争斗什么时候才会停止，或许永远都不会。
只要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像有男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臣妾前几月收到一张信笺，说臣妾流产是被人所害，而害臣妾之人就是宜妃。”僖嫔拿出信笺狠狠的看向荣妃。她敢来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荣妃一定要给她枉死的孩儿陪葬。
42。南柯卷…第二十章 风云变色雨后春（二）
康熙从李德全手中接过一看到真如僖嫔所说，“僖嫔，这也只能证明是有人要陷害宜妃而已，你又是因何确定是荣妃主使的呢？”
“回皇上，奴婢抓找了当然放这张字条的人，皇上见过了便会相信臣妾所言。”
康熙点了一下头就见一名衣衫褴褛的宫女被拖进来，她所过之地尽是斑斑血迹，足见她受过多么狠辣的酷刑。
“奴婢喜儿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跪在地上的喜儿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的没有力气，她战战兢兢的跪在僖嫔身旁低垂着头眼中死气茫茫。
“你是哪个宫的，是侍候哪位主子？”康熙也不意外，只是伤她之人也确实狠辣了些。
“奴婢喜儿是长春宫侍候荣妃娘娘梳头的宫女。”喜儿回答的还是很小声，但荣妃却觉得是惊耳之雷，她没有想到喜儿还活着还会被僖嫔那个贱人找到。
“回皇上，喜儿确实是臣妾宫里的人，只是数月之前就无故消失了，臣妾还以为她是找了关系跑出宫了便想着放过这个丫头一回，算是为臣妾的阿哥积福。只是今日见到喜儿这般模样，定是被人所害受到虐刑，还望皇上为喜儿讨一个公道啊！”荣妃凄凄的抽泣着，看向喜儿的目光也是柔和万分。
“喜儿你告诉朕，是谁？”荣妃是陪在他身边最久的人了，那种感情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他幼年在深宫朝堂上的历历伤痛也只有她曾经为他默默抚平过，他不忍心责罚她，毕竟那是几十年的情啊！
“会皇上……是……是……是……”
“喜儿你忘了你家乡的父母吗？”僖嫔提醒着。
“回皇上，是荣妃娘娘……是荣妃娘娘，……是娘娘要灭奴婢的口，她怕奴婢泄露了纸条的事……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皇上……”或许是僖嫔的话真的刺激到了喜儿，她一口气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她父亲只是汉军旗的一个小吏家中还有母亲和几个弟弟妹妹，她满脑子想的就只有保护亲人，一定要让他们平安。她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不能再连累了她无辜的亲人啊！“娘娘把奴婢关在冷宫里废弃的一个小屋里，日日让冷宫管事的嬷嬷折磨奴婢施以鞭刺……”说着喜儿抬起头死寂的看着坐在最上面的康熙。
她从来没有幻想过皇上会同情她，她这样的一条贱命在高贵的皇上面前怎么敢奢求太多呢？鞭刺，又算得了什么，荣妃以为她死了，或许真的是她的命太贱了才能苟且的活下来，等着这样的一天。
她脸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些什么了，除了她的嘴一张一合露出里面沾满绿色东西的牙齿，已经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上还有哪一处是好的。
康熙震惊的看着这张脸胃里一阵恶心，他努力的压制下去不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异样。
“皇上，臣妾的孩子根本不是因红花所致流产，而是李太医日日用合欢皮提炼的汤药害的啊！皇上……那李太医乃是荣妃阿玛员外郎盖山的养子，皇上您要为臣妾的孩子报仇啊……”僖嫔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知道要搬到荣妃不易，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她只恨只是身在官家入了这吃人的后宫！
“荣妃……”康熙看向荣妃几乎不敢确定这就是赔了自己进三十年的女人，当初那般美好的人儿如今也成了魔。
“皇上……”荣妃感受康熙的怨恨却也只能苍凉的一笑，她优雅的跪下依旧那般沉稳的声音，“皇上，李太医确实是臣妾阿玛的养子，但是当日为僖嫔保胎的太医何止他一人，难道就没有人怀疑李太医的方子吗？合欢消肿安神不正是治疗僖嫔的病吗？更何况，臣妾从未听闻合欢能致使胎儿流产。”她是太皇太后一手教导的，她太了解皇上的喜怒哀乐了，这么多年她不敢奢求更多她只要皇上念得当年的情分不要冷落了自己就满足了。做一个贤惠的后妃，这是太皇太后说的，就是对皇上最深的爱了。
只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她在这深宫高墙里一日一日的老去见到的只有新人笑闻到的只有旧人哭。她恨皇上所有的女人，可是为何还要装出一副贤惠的模样，太皇太后说，有委屈、眼泪都只能吞进肚子里。皇上不喜欢嫉妒的女人，她就要装得大度欣喜。皇上不喜欢叛乱，她就要主动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和亲平息战争。皇上不喜欢……她就要……
为什么偏偏就不能是她不喜欢，他就要呢？
她已经没有青春去争夺他的宠爱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等，等着他偶尔记起她。等着他回头，等着他冲她笑一下。他是她的天啊，是万民的主啊，她只能等的……
等……
等……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她只知道她的天用那样凌厉的眼神看着她，恨不得撕碎她般。
僖嫔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上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重要的是他再也不会对她笑了，再也不会记得她了……
孟行之一出现她就知道，僖嫔已经胜了。
她输了，输给了自己。
皇上说得对，如果她再狠心一点，杀了喜儿，杀了孟行之，她就赢了。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给自己留一点希望，即使后面出了事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毒妇。
她不是狠不下心，她只是太在乎他了而已……
玄烨……
“你们都退出去。”
她听见他疲惫的声音，那样猛烈的锤击着她的心，她的手抖了抖却停了下来。现在，他一定是恨透了自己吧！她想皇上只是禁了她的足拿回她治理六宫的权力，是不是对自己还有一点点的眷恋呢？
是不是她可以这样以为呢？
“荣妃，朕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清离？”康熙背对着她缓缓的开口。
“原来皇上早就知道了……哈哈……臣妾是不是很傻，还一直以为……”
“朕念在和你多年的情分上没有让费扬古查下去，本以为你只是一时糊涂，可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
“皇上，你还记得臣妾的名字吗？”是的，名字，她不敢要多的，只要一个可以铭记与他心的名字罢了，也很多吗？她扯着深色的旗袍，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这样是不是听不到答案也会痛的轻一点。
“马佳氏……”
“皇上还记得康熙六年臣妾为您生下承瑞时吗，你抓着我的手唤我萍湘……那个时候皇上身边就只有臣妾……三十年……皇上都已经不记得臣妾的名字了，您只会叫臣妾荣妃、爱妃，可是您再也不会亲昵的唤我萍湘了，再也不会了……皇上你只记得紫月，所以我恨，恨透了与她相关的所有人。皇上你一定不知道您看清离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可是却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臣妾一眼，哪怕只有一眼臣妾也不会怨的。”突然间她就想到了好多好多，有以往那些围坐与炉火的饮酒畅谈，也有乾清宫夜夜送汤的关怀，还有自己一日一日的翘首企盼……那么多的画面都涌现出来了，可是竟没有一点关于他真心的笑颜。
“朕是皇帝，就不会只有你一个女人。你要记住，朕可以给你荣华、权势可是却不会给任何一个人爱。朕是天下的主子，就有千万分的重任要朕承担。荣妃，太皇太后教你的才是对的。皇帝是没有感情的。皇阿玛犯的错，朕永远都不会犯的。”
那一刻她想自己是真的死了，他的话就是刀子一刀一刀的凌迟着她的心。血肉模糊，惨痛得生死不能。
43。南柯卷…第二十章 风云变色雨后春（三）
“你是朕最不忍心辜负的人，荣妃，你可知朕也有朕的难处。皇帝是不可随心所欲的，朕希望你可以明白朕的苦心。”
“可是谁又能明白臣妾的苦心呢？”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以明白。也许只有这宫里的女人会明白吧！“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万岁……”还能喊出这样的话她觉得是对自己的嘲弄，那锦绣年华的岁月似乎在拍着手高笑，萍湘你真是个傻女人。
回到长春宫的路这一次似乎特别的长，她走啊走好像永远都走不到尽头，天边最后的一丝光线也消失不见了，等来的不过是整整的长夜漫漫罢了。
她已经没有一颗年轻的心再为他而跳动了，只有等成了她此生的习惯，将要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知道她再也不能等下去。她死了，那么这种习惯也会不见的。
那些年、那些人都面目全非了，只有这悠悠深宫依旧辉煌如旧。
她不知道多少年后这里会不会成为一片荒芜，她只知道她的心长满了草，怎样拔都拔不掉。
“额娘……”
“胤祉……”她一生为皇上生了六个孩子可是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胤祉了，荣宪终还是让她成为她爱的祭品。承瑞、赛音察浑、长华、长生，那么小就离开了，伤心了这么多年到现在她已经不会哭了。
皇上不喜欢哭的女人，她做到了，可是她多么希望这一辈子自己也学不会啊！荣妃紧紧的抱着胤祉，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