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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徽固然是个仔细的人,行事妥当周密,连着几日都是去外头细细探查各处酒楼客栈的摆设、酒菜并伙计等等的细枝末节,力求从中想出特有一份的东西,顾蘅却也不算轻松了去。田母的布置已是开始了,因为田家这么个大家族出了事情,怎么也得传出些风声的,她这个担当了罪名的人,不免也有些拿着有色眼镜看她了。
不说别个,单单今日早间在花园子里听到的事情。就足够顾蘅脸色发白了:
因着起得早了,天色又极好极清明的,日光暖洋洋的,她想着去园子里逛一逛,采几支花儿戴,不成想就听到几个婆子在那里说话儿。
“听说了没有?”
悉悉索索的声响,颇有些私密话起头的第一句,她才听到这一声,就心中一动,移步走到一侧的假山石子洞边,妆着正要折那里的秋菊,抬眼往转折处瞧了瞧,眼里便多了三分冰冷。
那里有三个婆子,她俱是认识,现下正絮絮叨叨说着话的蓝布衫的圆脸婆子,人人都唤一句周家嫂子,素日便爱说话,此时起头,倒也不算意外:“这田府出大事了啊!没想到这蘅姑娘也是个有能耐的,一个外家的姑娘,竟然能哄得这么些财货,当真是了不得!”
这话一说,那两个婆子也有些好奇,忙询问这话怎么说来的,最先就是右侧的赵婆子,她原也是本地的,先前还曾在田家做过活计。心里头越发得好奇,连连问了好几句话:“我也曾听别人念叨了几句,原还当是说话人嘴里胡沁的,田家那么个大家子,怎么就一下子能散了的?周嫂子你是个有能耐的,当真就有这样的事情?”
“怎么不是,赵嫂子,柳嫂子,你们都知道,我那姑娘可是田府里那钰儿小娘子身边人,那府里早就传的什么似的了。听说,连那个入赘的赵官人都口口声声嚷着胳膊肘往外拐,竟被小丫头片子给得了去,还打了田夫人一顿,连老夫人也就抱头痛哭的份儿。”周嫂子咳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你说这还有假?若田家还是那么个财势,就算那赵官人怎么不喜欢田夫人,多少看在钱的份上,也得退让几分吧。”
这话一说,顾蘅吃惊不说,连那两个人都是觉得极是对的:“这倒是。田家的事我们打小就是听过的,那府里老出这样的事,这入赘的到底不同,哪里能做得主呢?不过前几个姑爷都是悄没声的闹一闹也就罢了,却连一个指甲都没往田家女人身上弹的,这会子,怕是真的了。”
听到这里,她如何还有兴致在园子里逛,想着素日田珑的行事人品,只得为她暗自叹息罢了。不成想,这才堪堪起身,那三个婆子竟是算计起她来:“说道起来,这个蘅姑娘虽然聪敏,倒也不是那种能做事的材料,到底是个女人,又年轻,经历的少,这田家是这么好贪的。好不好,田家的亲戚可都是一顶一的好人家,但凡为那一家出头一下,这一边是根深,一边是水浅,怎么瞧也不是一个份上的。我们虽然管不着那些,但在里头做做手脚,许还是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说这个,倒是那柳嫂子说话更直,不必那两人,到底还有些遮遮掩掩的含糊:“这府里既得了这么些店铺,只要我们奉承得当。少不得会多不少进项。等真的到了一定的时候,听着风声不对,倒头往那蘅姑娘身上推,必是一干二净的——那田家到时必定恨不得生吃了她,往她身上倒就是对了。且我瞧着这蘅姑娘自个也就罢了,待那位冯公子及那个小丫头却是紧张得很。若是在他们身上做些什么,这赎身的银钱都是不少呢。”
“这话是了,只可惜我们没那样的胆量,后面的事也做不得,前头的倒能试一试,许是能成也不一定。”周婆子与赵婆子听了这么半晌子话,也都连连点头,一脸深以为然的意思。
听到这里,她只侧着脸偷偷往那边瞧,脚下慢慢移动,心里头说不出多少紧张,好是半天才是离开了花园子。但重新回到这里,她却好些时候都是觉得心头一阵阵地发痛:果然不出所料,自己这会子都成了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叼一口——这一个婆子都能想到的事,那些有胆气的人,还不各个都跃跃欲试了去?
只不过,这些人大抵都是知道这里的事情。方想到冯徽与田欣上面去的,外头的人虽然心里头恨不得将这块肥肉咬下来,但也不会想到那上面去。毕竟,自己这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名头,可也贴在这家财的上面去了,想要拿人换取钱财,在他们眼里怕也是难的,必定不会这么做。
二来,田家那边的亲戚都还在的,也颇有些权势,多少也是一个压力。能让那些宵小稍稍避让三分,这一时半会也还不至于招惹到她身上。老太太又是与他们通了气的,不论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略微帮一把手,倒也算一个筹码。
想着这两点,顾蘅这会子方还能做下来,略略吃点东西,不然,早一日她就连觉也睡不得了。只是她这么焦头烂额的时候,那边的唐宅里也是不大安宁。
唐府与田府并不大靠拢,到底隔着一段地方,平素并不算得亲近,原听到这样的风声,可算作一阵清风过耳,顶多也就拿着这件事教教子侄好生看清楚了人,莫要轻易别人诓骗了去。可这时候,唐宅的主事太太竟是不大管事了,一应都是交到大儿唐昀宁的媳妇苏稚馨的手上。她是田珑的密友,自小到大都好得如同一个人似的,听到这些,如何能耐得住心头恼怒?
好歹看在她已经不是个姑娘家,也得做起当家媳妇的事情了,不能由着性子胡乱行事这些心思上头,又想着田家亲戚不少,也都是有些势力的主儿,苏稚馨勉强没有插手,但也是急匆匆跑了田府好几次,陪着田珑许多眼泪,指着顾蘅的名儿更是唾骂了许久。
就这样的人,看到那章荣对顾蘅仍旧是一片痴心的样子,如何看得过眼,自然是又是气又是恼,张嘴就是将事情一一高声说道出来了。
这边的章荣,原还是将这里有关顾蘅冯徽的事情都细细打听出来,正瞧着那些事想着如何入手呢,不成想就是听到这件事来。他自然不信顾蘅是这样的人,面上却也不显露。反倒是细细地询问起来:“唐夫人,当真有这样的事情?”
苏稚馨当着自家相公、章荣并杜昀的面,心里原就是一股子恼怒了,嚷嚷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算太好听的,此时听到章荣还这么说,只当是他还为顾蘅打抱不平,越发得暴怒起来:“章公子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就是平白冤枉人的?虽然我也是听着风声才知道这件事的,但珑姐姐与我什么关系?我可是到了那里细细问了的。天知道,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我连饭都吃不下,还不是为了珑姐姐委屈——这好人做得她那地步,当真是老天爷没有长眼睛了!我知道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好听,也不应当在你面前斥骂那贱人,可我撑不住日日瞧着您这样啊!”
说到这里,苏稚馨心里头越发的难受:“章公子您也是相公的好友,素日我也不忘您这里走,但您的事我这女人家也是佩服的。可那贱人您没瞧准了,她给您这样的好人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您总记挂着她,我若是以往,也就心里头为您不值罢了,可现在这样子的情况,我看着您也说不得要生出几分恼恨了!”
章荣听到这噼里啪啦的一通话,只咬了咬牙,看着唐昀宁安抚苏稚馨,又与他使眼色,虽然明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想到被指责被斥骂的是顾蘅,他如何也不能对这样的话说一句赞同的声音:“唐夫人,您若真的这么想,我也没法子,只得避让您几分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难道您真就是觉得清芷是那样的人?”
苏稚馨脸色都微微有些发青了,但在唐昀宁的目光下,又是个大家深闺里的姑娘教养出来,如何也没有露出形色,只咳了几声,就冷声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这里人尽皆知了。原我看着那女人,也觉得形容清隽,身姿药汤,说话行事透着一股子温柔端重的味道,是个好女子——只是在您这上面有些太过冷峻了些。可这都是面子上的,谁也不知道这底下是什么样的。珑姐姐是她的救命恩人,又认了义妹,与她百般照料,这些可都是人人瞧得见的,结果如何,竟是被骗了家财,闹到这地步了!就这样的人,您还要我怎么想?这里四个人,也就章公子您心思独特了!”
说完这话,苏稚馨再也没有理会这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冷哼了一声吼,就直接挥袖推开唐昀宁,径直铁青着脸离开了。
唐昀宁还不曾见着自家娘子这么样的火气,知道这时候不好过去劝说,只得转过头看向章荣,一脸悻悻然着道:“济仁,这件事你当真是要再仔细想想了。我娘子说的事情连着城里都是传遍了,何况那边,且她又是去了田家好几次,难道这所有的人都是冤枉了她?若当真说是冤枉了她,可田家的一切都掌控在她手里,说出来也没个人相信啊。景瑞,你说是不是?”
一边的杜昀听了这话后,却是若有所思,半晌后方是沉吟着道:“若说这件事,我也不信是那顾清芷所为。”
“什么!”唐昀宁听了这话后却是愣住了,他盯着杜昀半日,面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景瑞,难道你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可见我不该砸了那家店,应该闯进门砸了那处房子!”
杜昀听了还是连连摆手,而章荣却是微微色变,忽而想起那日顾蘅所说的事情——原来她所说的话并非假的,当真是有人过来砸了那间铺子,怪道他过去的时候,连一点好脸色也没得见,或许这是个误会吧。
心里这么想着,章荣神色便缓和了些,看向唐昀宁的神色却多了几分斟酌的意思:“原来,清芷那日说得店铺一事是真的。昀宁,这件事你也做得太过了些。”
唐昀宁低低地哼了一声,脸色有些讪讪的,但没过多久这就变成了理直气壮:“我也就是气不过,寻了人过去在那店里站一站罢了,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是砸店,实在说来,也不过这么罢了。可不比那位,外面看着好,里头却都是烂了的,端是恶毒阴险。”
“昀宁,这事你仔细想想,难道就不觉得有些蹊跷?”杜昀虽然看那个顾清芷不顺,但也是个心思细密的,又因着前头的事,凡在这顾清芷上面的都要深思一会,这里就比唐昀宁多了些理智:“那顾清芷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难道她就不知道真的得了田家的财货,她日后也没得什么好下场?田家在本地根深势大,亲友众多,不论有没有钱财,要压死一个离乡别井的弱女子,可不算难吧?偏偏,传言里她就这么做了。这些不论外,那田家的女子若真的这般容易欺瞒哄骗了去的,那位入赘的姑爷哄骗不去,偏生顾清芷这么个非亲非故相交时日不多的女子,倒是能轻而易举地哄骗了去……”
杜昀微微一笑,眼里透着一丝犀利的光芒:“也就是寻常的没见识的小户人家方是这么觉得。真正有些经历见识的,绝对不会信了这事。何况,田家亲戚颇多,那位田老夫人也是有见识的老人家,连着这么些天,田家亲友都没有行动,怕这件事多有些蹊跷。”
说到这里,那边的唐昀宁也有些醒悟过来了。他细细回想苏稚馨的话,又参谋杜昀所说的那些事情,半日后方道:“这件事,当真是假的不成?可若是假的,又为了什么,许多传出这样的风声?”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