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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朔的所作所为,我诧异过,震怒过,百思不得其解过,但我很快就想起了这么一件事:他永远不会对自己不利。站在他的立场上,他的任何古怪行为和态度都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不用思考别人的感受,甚至可以称作为所欲为。这样的司空朔从来没有变过,是我自己,了解他,却没有做好准备适应他。
于是他开始用他的为所欲为来安排我的时候,我才会猝不及防地着了道。
我曾经还天真地想过自己能被他真正地信任,可到头来他用行动证明了他只会单枪匹马行动。他会事先计划好一切,让所有人都变成计划中的一环。我也许就是某一环中的某一零件,连了解他全盘计划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我的感情,与其说是怨恨,倒不如说是某种——无力感。
其实我安慰过自己,即便是被人编排了也没什么不好,毕竟我能好好活着,就没什么意见了。但是现在我居然从心底排斥这样的无力感。
没办法被司空朔信任,好像真是那么有点儿让人难受的事。其余的,倒也没什么大不了。
“娘娘?”子虚迟疑着唤了一声,把我从零散的思绪里拉回来。
“你放心啦……几句话而已,伤不到我的。”我摆摆手。
子虚似乎还在踌躇,我见她模样不自在,大概是平时就很冷静寡言,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子虚,回去休息吧,我没问题。”毕竟她为司空朔办事,有她自己的职责,我没道理把她牵扯了进来,还要人家替我操这份心。
“娘娘保重。”子虚停留了半晌,最后迅疾无声地隐没在夜色中。
我见她离去,伸手把窗户关上,又把锦衾裹得更紧些,跺了跺发僵的双脚。
殿中比先前要暖和些了,炭火在小盆里烧得通红。我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毛毡铺在椅子上,然后伸出手随意扯过字帖,开始练字。
那天晚上我熬到了很晚。云台值守,在炭盆边坐着,打着呵欠一直陪我坐到子夜。
也是那天过后,我的心态突然变得淡定。并且,默默地有了另一番打算。
一些不愉快和纠结在心里有了逐渐解开的兆头,我觉得再让自己安生几日差不多就能恢复正常的三观。不过很显然,偌大的皇宫一直平静无波下去只能是我的一个美好愿望。
快腊八的时候,有宫人悄悄给昳云宫传来前朝的消息:几个大臣在这一天约好了似的上折子弹劾同一个人。事情的起因是月初江南大营有个姓彭的都尉,酒醉之后因一些不太明了的私人恩怨,鞭笞了一个同级的武官。本来这种事应该按军律处置当事者,然而不知是谁说打人的都尉曾经是阴山边骑将军的部下,而挨打的人,不偏不倚地出自赵家营。
朝中莫名地起了些风声,紧接着冒出了弹劾一事,受弹劾的正是我老爹本人。
那几个参上本子的朝臣都是当日东宫僚属,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司空朔在玩花样。
听完了消息,我思索片刻,就叫来云台换身衣裳,直接去了阳极宫正殿。
我的动作很是迅速,半个时辰前才下的早朝,这会儿太监通报的时候,司空朔好像连朝服都未脱下。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精力充沛,不过有些极淡的黑眼圈,看来熬夜熬得很勤。见了我他毫不惊讶,准确地说是压根没什么表情。我这番风风火火地来,架势做足了气势也得跟上,便开门见山了,“陛下,您这么干不厚道。”
他翻了个白眼,“朕做什么了要你个无知妇人指责。”
我摆出痛心疾首姿态,“臣妾一家忠心耿耿,您这样就不怕元老们寒心么!”
司空朔很没好气地把手中茶盏往案上重重一搁,“怎么,难道你认为是朕授意的弹劾么?且不说此次为朝臣共同上奏,惠国侯府这些年来一直不安分也是事实,你难道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的?”
我凑上前两步,眉头拧紧:“陛下三思——”
“休要多言,来人,送皇后回宫。”他阖上双目,烦躁地挥挥手。
我瞪大了眼睛,朝后退了几步,然后转身领着人快步走了出去。
云台跟着我都吓傻了,“娘娘,您,您怎么跟陛下顶嘴……”
我并不答话,眯起眼睛,瞅着西面的宫门。
第二天,司空朔发诏,宣元玥进宫。
昳云殿中一片死气沉沉,大概所有宫人们都知道了我得罪到司空朔的事。如今元玥在太后那里得了喜欢,又听传言讲司空朔三天前在御花园里见了元玥一面,于是大家都意识到,这位姑娘成为新帝上位第一个妃子是迟早的事了。
云台彩符跟在我身边都是一脸烦躁的模样,反倒衬得我这个皇后不思进取。
我知道云台是有话不敢讲,再憋下去怕给这孩子憋坏,干脆打发她去刺探消息。云台比我还心急如焚,未等我交待注意事项就急匆匆跑外面去了。我看了站在一侧的彩符,突然想起这个月有份例银尚未领取,就派她去办这事。
下午临完两张帖,出门活动筋骨的时候看见一辆马车驶进了朝风门。不是宫中的车,但看起来很是气派,周围还有侍卫护送,我就猜到应该是元玥来了。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我碰上了一路小跑的云台。她很是激动地抬袖子擦汗,喘了几口粗气,“娘娘,奴婢去问了一下,元姑娘进宫没跟陛下见面,先去了一趟承和殿。然后就听说她被陛下安排在了紧挨承和殿的地方住下。
“哦?”我很是期待地摸摸下巴,顺便考虑一下要不要把上次太后送我那步摇弄个由头转送给元玥。
毕竟收东西不办事什么的……有点缺德。
云台异常兴奋地继续向我报告了元玥住所的详细位置和路线,然后充满希望地望着我:“娘娘,咱们什么时候把元姑娘做掉?”
我充满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小云台呀,宫斗话本子看多了就需要治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
元玥初入宫,便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不出了好几天。
她这番行为看在宫人们眼里有几分奇怪。毕竟“帝后不和”这样的传言已经在宫中蔓延得有些势头了,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大好时机之下,就应该趁势到司空朔面前多晃悠晃悠。难道真是卧病在床起都起不来了?
云台按捺不住把自己的诸多猜测告诉了我,我只是双目呆滞地听着,面无表情。
见我如此态度,这孩子总算没在我面前再提把元玥弄死的事。
我宅在殿中,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元玥没来找事,倒有另一个人找上门来。
正坐着喝腊八粥的时候,有太监来报说一命妇求见。
“哪家的?”我眨巴眨巴眼睛。
“从二品诰命夫人张氏,是户部尚书杜大人之妻,携杜家长女求见。”太监低眉顺眼道。
杜家长女,那不就是杜雪棠。我有点措手不及。就算是论家族世交,我这儿也和杜家没什么关联。要是这姑娘是听到了宫里的传言,现在进宫露露脸,为自己铺路什么的更不该找我。
不过看样子杜夫人还带了礼来……算了,找不到理由拒绝的。
我把粥碗一搁,浑不在意地扯张帕子擦擦嘴,“宣人进来好了。”
且先看看她们想干嘛。
张氏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看得出来杜雪棠的美貌大半都随她。打扮倒也得体,走路的样子极其端庄。
我看着她身侧跟随的杜雪棠杜姑娘,样子既柔顺又乖巧,和那天晚上的骄矜跋扈截然不同。我不禁庆幸当时光线不好,她又没仔细看过我,是以没发现皇后和她曾经见过面。
今天杜雪棠穿得衣裳也偏素淡,看起来就是个单纯又羞涩的大家闺秀,于是我就稍微定了定神——还好还好,看样子不是来挑衅的,可以安心应付了。
“妾身携小女给皇后娘娘请安。”杜夫人拜了一拜,她女儿也垂着头,柔柔弱弱地见了个礼。
我清清嗓子,露出自以为仪式化的笑容,“夫人免礼,请坐,请坐。”
云台上来奉了茶。
明明晓得她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却发傻似的一直“呵呵”着,也不说别的。杜夫人估计本来想让我主动问起,她再说清来意。见我一副压根没话讲的样子,自己也渐露尴尬之色,
最后她等不下去了,“皇后娘娘,听说皇上最近心情不太好……”
“啊?”我歪歪脑袋,“哦,他就那样。”
杜夫人默了一下。“……前几天听说元家的姑娘进宫了。”
“确实有这事儿,”我露出毫无心计的微笑,“杜夫人消息很灵通呀。”
“咳——这个,皇上有发过诏令的。”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哦,我一时忘了。”
杜夫人那充满气质的嘴角微微抽动两下,然后貌似不经意地轻轻把手搭在她女儿手上。“皇后娘娘,您见着也有些消瘦。前日小女说起这近了年关,也该到宫里走动走动了,妾身这才想起……家中也无甚宝贝,这里有一对淮南产的黑玉麒麟,皇后娘娘若不嫌弃,收着赏玩一番也好。”
我心道不对,这次的礼同太后那次性质不同。太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顺着她也装糊涂,她反而不好说什么。不过杜夫人与我素无往来,摆明了有求于我,由不得我拿东西不办事,就很委婉地推拒。
“娘娘是不喜欢?”
我有点心慌,“呃,不是,本宫心领了……这个,您要有事,但凡讲出来,本宫能帮上忙的一定会相助,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留着吧。”
杜夫人听这话轻轻松了口气,“是妾身考虑不周。您昳云宫中什么宝物没有,送这个倒显得俗气。既然如此,那您至少收着这罐毛尖,就当是年礼。”
我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得让云台端来一罐贡茶作为回礼。“那,你们母女前来为的是何事?”
我当然知道跟元玥进宫这个消息有关,我也隐隐猜到杜夫人以为我会坐不住,便生出想要跟我合作,将她女儿带上位同元玥分宠的意思,可是我真没那个想法。司空朔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碰上没感觉的他还能应付,要是压根看不对眼的,送到他身边也只能是找虐。
更何况我真的没有想靠培植后宫关系来对付元玥的想法……我甚至能意识到,不用对付她,她自己也迟早会找上门来。
所以我不需要和别人联手,只能说杜夫人注定是白跑一趟。
“也并非什么大事。”她微微一笑,“皇后娘娘,您觉得元姑娘怎样?”
我装傻,“哦,这姑娘长得不错,也大方,看着就好生养。”
杜夫人又默了一下。“……那您觉得她若是入宫,能伺候好皇上?”
我皱皱眉作思索状:“陛下以前曾说过他来者不拒,什么类型的都能要。”
小小地黑一下司空朔,其实也不算过分啦。
杜夫人纠结地第三次默了,似乎耐心有些丧失。“……那,小女这种类型的?”
我立刻拉下脸做狐疑状。
她匆忙整理神色,“娘娘莫怪,您想想小女若能得您提携,您也算多了双臂膀,那元家女儿即便将来得宠也不足为惧……”
“元姑娘得宠与我何干?”我歪歪头。
“呃,她若得势,这个元家——您皇后之位——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夫人抬起袖子擦擦汗。
相信我,无论在哪一种棘手的人际关系里,装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