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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偷偷看她,不过是在暗处,如今总得进一步才行。
李承堂一本正经地说:“跟你爹爹提了咱们的亲事,看表叔的意思,也是认可我的。此番我爹娘正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待他们回了京,便会差媒人去谢家提亲。”他深情款款地望着她,一双黑眸里潋着光芒。
谢繁华实在生气,可也无可奈何,只能恨恨地踢了踢被褥。
李承堂喟叹一声道:“枣儿,别再想着周庭深了,只会徒增伤悲。”若是让她知道自己为之伤心落泪的人一直在骗自己,小丫头怕是会更难受的。他已经将她当做自己的人,自然不愿她伤心,更不愿她为了旁的男子伤心。
杨善此人,卧薪尝胆多年,是个懂得隐忍克制的人,他绝非枣儿良人。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将周哥哥放在内心的最深处了,只偶尔想起来就行,可如今被人当着面提,总归还是难受的。
她前前后后想了想,忽而睁圆了眼睛望着眼前男子,越发悲痛欲绝起来。
“表哥,小的时候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讲理冤枉你的。”因为重活了一回,六岁以前的事情,她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是前些日子谢旭华提起来,她才依稀记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情。
想着前世他的杀伐狠辣,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是个以德报怨的人,数次搭救自己,莫不是有所图谋?如今想要娶自己,莫不是也是计谋?之前在伏虎山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自己喜欢周哥哥的事,所以周哥哥会杀人是不是跟他有关?
想到这里,谢繁华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李承堂愕然,自然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些什么,但他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长臂一伸,便将她紧紧揽入自己怀中,将她的脑袋瓜子按在自己胸口,大手顺着发丝不停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五指穿入发间,感受着那份缠绕在指间的柔韧感。
谢繁华气得泪流满面,挣扎着想要逃开,却都是徒劳。
被禁锢住动弹不了,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着他,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嘟着,李承堂垂眸看她,最后目光只聚集在那两瓣红唇上。一个俯身,便轻轻压了上去,原是想着浅尝辄止的,但一旦尝到了那美味,就不想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近身伺候的丫鬟们都见主子眼睛红红的,嘴唇似乎也肿了起来。
金贵好奇道:“小姐是不是吃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嘴唇都破了,眼睛也红红的。”
谢繁华蔫蔫的,只懒懒道:“已经入夏了,蚊虫较多,今儿晚上多点些驱蚊的香。”
金贵单纯,小姐说什么她都信,到了傍晚的时候,果然在谢繁华房间里点了双倍的驱蚊香。
谢繁华怕那人再来,便唤了金贵进来跟自己一起睡。
这是极大的荣宠,金贵抱着自己的被子,得意洋洋地跑了进去。
其实谢繁华倒是没将金贵当成丫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丫头都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相反,她的身世也十分可怜,小小年纪便被家里人卖了,似乎脑子还有些问题,不过倒也不碍事,不让她做粗重的活就行。
这几日谢繁华都是让金贵陪着自己睡,果然那人不敢来了,其实她可以感受得到他就在外面,但是好在他没再进来过。
到了六月中旬,是太后娘娘六十整寿,循例,谢繁华得跟着老太太一起入宫给太后娘娘贺寿。
☆、第八十八章
太后娘娘云氏,原只是安璟侯府的一位庶出小姐,当初先帝为东宫太子的时候,云氏只为昭训,却深得先帝喜爱。云氏先后给先帝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当今圣上杨崇,另外一个则是襄阳公主。
虽然先帝留有两位公主,但是襄宁长公主为先帝原配元氏所出,元氏当初做过对不起先帝的事情,所以襄宁长公主并不十分得先帝喜爱。而襄阳公主跟今圣乃一母同胞,又因年岁小些,打小便是被母亲跟兄长宠着的,所以倒是更嚣张得意些。
如今整个京城,可以不知襄宁长公主,但是无人不晓襄阳公主。
安璟侯府原属于寒门,是杭州城内一户打铁的人家。数十年前,天下动荡,老侯爷云盎因给高祖皇帝提供大量兵器助高祖夺得天下有功,从而深得高祖皇帝赏识。当初二圣亲下江南,封老侯爷云盎为骠骑将军,后云盎领兵攻打西夏国,凯旋后受封安璟侯。
所以,云太后打小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她性情温婉,贤惠端庄,却又是个极为有智慧的女人,不然以她的身份,当初也不会独霸先帝宠爱。
太后娘娘主张节俭,所以往日若非整寿并不如何大办,但此次乃六十高寿,在贵妃淑妃两位娘娘的坚持下,太后才将松口。
太后高寿,普天同庆,京都城内取消夜禁三日。
昨儿晚上的时候,谢老太太就已经派了贴身的丫鬟去了谢繁华住处,好生叮嘱了她一番。谢繁华心里明白,上次皇子选亲的时候,自己大病了一场未能参加,如今太后寿宴就是一次机会,老太太是想抓住这次机会,看看还能不能将自己“卖”出去。
一大早上,谢繁华晨练回来,金贵打了热水过来给她洗漱,她才将穿戴好,老太太打发的铜锣过来了。
谢繁华并未如何妆扮自己,因着是宫中的盛宴,所以捡了件鲜亮却不失稳重的颜色。她知道,今日宴会定然有很多人穿着华丽的衣裙,若她还如往常一样穿素色衣裙的话,怕是那才会惹眼。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如今不能正面抵抗,就只能在衣着跟打扮上下功夫了。
她已经及笄,便简单挽了个双平髻,面上脂粉未敷。
铜锣进来的时候,见到自家三姑娘妆扮似乎又与往日不同,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以往三姑娘总爱穿清丽的颜色,就跟清水出芙蓉一般秀丽,她只以为三姑娘是在江南长大的,身上便有了江南女子的婉约美。
可如今瞧着,却又不同了,三姑娘穿上艳丽的正装,倒更是一番绝色。这样的妆扮,才是侯府小姐该有的妆扮,端庄大气,却又不失灵动活泼。
铜锣笑着朝谢繁华问了安,方才问道:“姑娘可准备妥当了?老太太那边着奴婢来问候一声,看看姑娘这里可否还缺些什么。”
谢繁华正对着铜镜拂面,抬手将发上簪着的一支赤金丁香花的簪子扶正了,方转头笑道:“劳烦姐姐跑了这一趟,已经差不多了,我这就随姐姐去老太太那里。”又对着镜子拂了拂面,有些不满意了,微微蹙了蹙秀眉,便将那支赤金丁香花的簪子给摘了下来。
谢繁华去老太太那里的时候,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番,颇为满意,可见她头发竟然什么首饰也没有,不由蹙眉道:“太寡淡了些,今儿太后娘娘寿宴,便是你不喜欢那些金的银的玉的,也得戴上,否则落人把柄,就可大可小了。”转身对铃铛道,“去将我压箱底的那支荷玉簪子拿来。”
铃铛应了声去了,谢繁华也规矩地朝老太太行了个礼,不好再反驳。抬眸的瞬间,却见四妹妹谢素华狠狠瞪了自己一眼,谢繁华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倒是没放在心上。
谢素华是淑妃娘娘亲自点的齐王侧妃,虽然因着年纪尚小还未入王府,但是名义上已经是皇家的人了,如今这样的场合,她自然得跟着去的。谢锦华则不同,已经是待嫁女,去不去都不打紧,偏生她喜静,总不爱往热闹的地方跑。
老太太如今也由着她,倒是随了她的性子,只是再不似之前那般疼爱她了。
去了宫里,时辰尚且还早,目前还轮不到这些小辈拜见太后。
老太太好生叮嘱了俩姐妹一番,便跟着一个小太监先去了寿康宫,谢素华则瞥了谢繁华,根本不想跟她呆在一起,恰好见着了张家的两位姑娘,便迎了上去。
张绾绾听见有人唤自己,便回过身子去看,见是谢家那位四姑娘,则笑着道:“刚好我们想去御花园里走走,素华妹妹要是方便的话,就一起去吧。”她容颜姝丽,妆扮得体大方,穿着身绣金牡丹大红底滚金边褙子,梳着如意髻,个头高挑,比谢素华高出有大半个头。
她眸光轻松地掠过谢素华,视线轻轻跟谢繁华的撞上,微微吃了一惊,方才又问谢素华道:“刚刚见你跟那位姑娘一起来的,可否叫了她一道去?那里的姑娘多,咱们去了也热闹热闹。”
谢素华撇了撇嘴巴,压低声音凑到张绾绾跟前道:“她是我三姐姐,素来清高惯了的,怕是不愿意跟咱们一道去呢。”
跟在张绾绾身边的女子,秀丽容颜,穿着清浅色的裙子,远远瞧着,就像是从上好的山水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物。
听了谢素华的话,她微微抬眸望了不远处的谢繁华一眼,眼里有着隐忍已久的冷漠疏离。谢繁华也早已经看到她了,两人目光轻轻撞上,谢繁华一直盯着林翘看,林翘则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林翘凑唇到张绾绾耳边说了几句话,张绾绾秀眉微微蹙起,点头道:“既如此,咱们便走吧。”
此时的谢繁华也拧着秀气的眉毛,倒不是反感谢素华的行为,只是她觉得好奇,林翘怎么也能够进宫的,而且还能够跟张家小姐处得这么好。
瞧着渐渐远去的三人,心里则想着自己的事情,林翘此人心机甚重,明明做绝了坏事,偏偏所有人都帮她,都觉得她好。上辈子的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是她的对手,抑郁成疾,早早便撒手人寰了。
如今好在自己不用再嫁去夏家,可姐姐却即将嫁给夏盛廷,若是林翘得势,怕是姐姐会吃亏。
想着心事,直到渐行渐远的三人变成了红点,她才收回视线,却是被站在跟前的人吓了一跳。
李承堂穿着甲装,腰间系着一柄细长的剑,他两手都搭在剑柄上,身子立得笔直,只静静站在一处微微垂眸看着眼前佳人,那双黑眸里潋着惊艳的光。
乍一见到个人离自己这么近,谢繁华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人容貌的时候,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想到他前不久闯入自己闺房里做的那些荒诞事,不由又羞愤又气恼,抬腿就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因不远处还站着两个小宫女,李承堂倒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只用平淡的语调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繁华气道:“你凭什么管我!”抬眸朝他飞了个眼刀子,又说,“表哥是御前带刀侍卫,不在圣上跟前好好伺候着,怎么到处乱跑!”
她心里着实生气,有心想刺啦他几句,可又畏惧着他的身份,不敢真正惹恼他。明明想嘲讽他几句的,不成想话说了出来,倒是带着几分娇嗔了,谢繁华见眼前男子嘴边挂着的笑意,懊恼得恨不能咬断自己舌头,脸刷一下就红了。
李承堂此时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他高大伟岸的身子往一边靠了靠,又说道:“表妹说错了,我是千牛卫中郎将,可不比一般侍卫,自然可以四处走走。”见眼前娇艳欲滴如鲜花般绽放着自己光芒的女孩子一直羞红着脸低头,他心里最柔软的那处都要化了,真恨不得立即将她娶回家去好好疼爱着。
“枣儿,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往后再也不会了。”想他李承堂,打小便是一呼百应的铁血男儿,在大漠,他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还从没有如此低声下气去哄一个小丫头片子呢,不由连他自己都震惊了,但话已出口,他只能顺着感觉继续说下去,